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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柴当官

七阿姑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李简时:你知道我来自哪里吗?陈力:又来了…又来了…癔症又犯了李简时:你们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吗?部落芬&李寺&部落格:我们不是很想知道……李简时:不,你们想!部落芬&李寺&部落格:好吧,你展开说说李简时:挖粪、卖药、卖唱、说书我可都做过了部落格:为什么我听到了些许骄傲的成分?李寺:那你是怎么混成了这个乞丐的模样?部落芬:我刚好像是在大牢里把你捞出来的吧?李简时:……怪时代变了,命运多舛啊!这里生活实在太艰难了,你们不觉得吗?部落芬:不觉得,我过来就成了郡主……李寺:我靠聪敏的大脑做生意,没多久就发家了部落格:我是大将军……简时:???就我一个混迹在社会底层受尽蹂躏?部落格&李寺:没想到16年苦读...

主角:李简时,陈力   更新:2022-12-02 01: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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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简时,陈力的其他类型小说《废柴当官》,由网络作家“七阿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李简时:你知道我来自哪里吗?陈力:又来了…又来了…癔症又犯了李简时:你们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吗?部落芬&李寺&部落格:我们不是很想知道……李简时:不,你们想!部落芬&李寺&部落格:好吧,你展开说说李简时:挖粪、卖药、卖唱、说书我可都做过了部落格:为什么我听到了些许骄傲的成分?李寺:那你是怎么混成了这个乞丐的模样?部落芬:我刚好像是在大牢里把你捞出来的吧?李简时:……怪时代变了,命运多舛啊!这里生活实在太艰难了,你们不觉得吗?部落芬:不觉得,我过来就成了郡主……李寺:我靠聪敏的大脑做生意,没多久就发家了部落格:我是大将军……简时:???就我一个混迹在社会底层受尽蹂躏?部落格&李寺:没想到16年苦读...

《废柴当官》精彩片段

夏日的陈家村知了不知疲倦地喊着,村中央的池塘边上,一个简易的竹棚里老老少少三三两两地蹲着在一起打叶子牌、聊天,族长陈大爷蹲坐在池塘边上,他眉头深锁,微眯着眼睛,上颊严重凹陷,布满深纹的脸,配搭着打了几块布丁的外衣,手上的烟杆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脚下的石头,也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嘣”一声巨响,打破了一池的平静,惊得陈大爷一不小心把烟杆给扔进了池塘里 ,众人闻声纷纷往池塘边靠拢。

“什么声响?”屠夫阿牛赤裸着上身,肩上搭着一条油腻肮脏且有些许破烂的毛巾站在池塘边观察着池中荡开的层层涟漪。

“不知道啊,我好像看到一个人影掉了下去。”陈大爷目瞪口呆地看着池中,

“胡说,谁那么有能耐啊?一跳跳到池塘中间去了?咋不上天呢?”陈大爷的老伴胡奶奶白了一眼陈大爷,老头子眼神越来越不好了。

“我好像也看到了是个人从天上掉下去的。”

“我看到好像是从对面那棵歪脖子树跳下去的。”

“我看到是个白球。”

“瞎扯,哪来那么大一个球,你这是牛皮鼓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着,有胆大的已经找来竹排打算往池塘中央去探个究竟。

“救命!”

奶奶的,什么破系统,还说是历史游戏体验,这是送我上西天吧,有哪个倒霉蛋穿越直接往水里送的!

简时掉下水的时候还是一脸茫然,怎么突然就失重了呢!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她一动不敢动,就像个皮球一样在水面上浮浮沉沉。

“哎呦,老天,还真是个人!”胡大娘瞪着眼睛看着池中央,双手一拍,这也太有本事了,跳水都能跳到池塘中间去,这可是村里最大的水塘,足足两亩地呢!

“救人,快救人!”岸上的人心情随着水里那一抹白色身影上上下下,紧张不已。两个20岁左右的青年已经撑着竹排靠近池中央。

被水灌饱的简时意识模糊地被拉了上岸。睁开双眼看到一堆黝黑粗糙的脸,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

简时被呛得喉咙生疼,满脑疑惑,我这是穿越到非洲了吗?

“娘子,你哪里来的呀?怎么会跑到池塘里去呢?”胡大娘扶起简时,细细打量着,这女娃生得好白净,一身白丝襦裙,肤如凝脂,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啊…?”娘子?这哪个朝代的称呼来着?简时脑子急转,啥也想不起来,学渣的悲哀啊!

“哎呦,可怜见的呦,这娘子是个哑巴啊!”胡大娘见简时半天没个声音出来,一声哀叹像个大喇叭一样,层层声浪穿过人群,又引起了新的一轮激烈讨论。

“这娘子是个不会说话的啊?她怎么从天上掉到水里的呢?”

“这不是个天仙吧?长得这么白净!”

“你见过天仙掉水里的?”

“该不是什么精怪变成人来了吧?”

众人又七嘴八舌议论起来,简时一脸茫然,喉咙还疼着,眼睛滴溜一转,哑巴就哑巴吧,刚好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凭空掉水里的事。

“嘿嘿,这娘子好好看呐,可能是上天怜悯给我送来的小媳妇吧!”村里的老光棍陈球从人群里挤了进来,粗糙的双手来回搓着,一脸猥琐地向简时笑着。

“呸,要点脸不?凭你也配?走开走开。”胡大娘一个转身把简时护在身前,众人哄笑着把故意说浑话的陈球推了出去。

“还想吃天鹅肉呢,要真是天上掉下来,那么高不摔死了?”

“天上能给你掉仙女,咋不掉个能说会道的,给你整个哑巴仙来?你小心狐狸精来吸你阳气!”

“呦,当着人家面说人家是狐狸精,她第一个吃了你。”

“别吵了!大伙都散了吧,也不知道是人是鬼就往前凑,就不怕今晚小命都没了。”陈大爷被大伙们此起彼伏的争论声吵得脑瓜子嗡嗡响,满脸不耐烦,转头看向自己的老伴吩咐道:“去告诉里正,看看怎么安置吧。”

陈大爷皱着眉头,扫了一眼简时,摇摇头走出了人群。心里嘀咕,这人到底从哪蹦出来的?明明看见她直接空中掉水里的,人怎么就凭空掉水里了呢?这让陈大爷很费解。

“阿嚏”人群逐渐散开,风一吹,炎炎夏日居然也感觉有点冷了。简时下意识地把自己蜷缩起来。

“娘子,先去我家换身衣裳吧,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胡大娘一把将简时扶了起来,就往自己家里带。

竹林间两三座简易的茅草屋,门框只有现代的一半高,简时弯着腰随着胡大娘进了房子,一股干草的霉味和尿骚味冲鼻而来,“阿嚏、阿嚏”突然的气味冲击让简时忍不住又连打几个喷嚏。

环顾四周,啥也没有,正宗的家徒四壁。

胡大娘在角落里摸索片刻后捧出一套补了又补的粗麻衣给简时,见简时不知所以然的样子,又示范如何穿戴才出门把风。边走嘴里还边嘀咕着:怎么连衣服都不会穿?这女娘莫不是有脑疾?

简时捧着这套所谓的衣服,内心万马奔腾。为什么?为什么别人穿越了是什么千金小姐,侯府贵人甚至皇室公主皇后之类的,而我!身份不明不说,居然是连衣服鞋子都没有!!!


胡大娘领着简时往里正家走去,正巧遇到了被乡亲们的簇拥而来的里正和陈力父子。

“你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哑巴仙?”

陈力第一眼见到简时的时候,满脸狐疑。仙女就长这样?除了皮肤白了点,长了个双眼皮,没啥看头啊!还不如州府里的小娘子美呐!

“你当差当傻了啊?”里正抬手一巴掌拍在了陈力脑袋上,“人家是个哑巴,哑巴怎么回答你?”

陈力捂着被拍疼的脑袋,“这么多人在呢,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别老动手。她不是神仙吗?不会说还不能写吗?”

简时一听,有道理!

随即在路边捡了一根棍子蹲下写道:我是人,不是仙。

“你是人啊?”陈列一言落下,跟随来看热闹的乡亲们又开始七嘴八舌议论开来。

“这人哪来的?怎么会出现在在我们村的池塘里?"

“该不是因为哑了被家里丢弃了吧?”

“她会飞啊?怎么掉到池塘中间去了?”

.......

简时无语,还好我趁机装哑巴,不然就要被公审了。

“你们别吵,这么多问题人家怎么回答?她是不是被家里人丢弃的关你们什么事?你们愿意领回去养着?都散了,吵死了。”里正双手一扬,大声一吼,看热闹的人马上安静了,但并没有散去。

呵呵,八卦之心,真是从古至今。

“我来自岭南,与家人走失。”简时顿了顿,繁体字不会写,这简体字,他们能看懂吗?

“奇了怪了,这写的啥?什么自什么南?与家人走失?”陈力读完地上的字,疑惑地看向里正:“四哥,咱们这有个什么南的地方吗?”话音刚落又被里正拍了一巴掌。

“让你好好读书识字不好好学,人家写的字都看不懂,天下那么大,我晓得她写的是江南还是岭南?”

简时眼睛一亮,抬头看着里正,不停点头,比了两根手指。

陈力揉着刚挨揍的肩膀,龇牙道:“岭南?”

简时笑了,点点头,真聪明!

“你写的啥玩意啊,岭字是这样写吗?”陈力从简时手上拿过棍子,在地上写着:“嶺”,“这才是岭字好吗!四哥你别老打我,明明就是她错了。”

简时不好意思笑了笑,里正知道自己打错人了,哼哼唧唧地走开,“老子打儿子,什么时候都是对的,别仗着自己读过两天书就骄傲,你看你就猜不出人家是岭南的。”

老子打儿子?两父子?儿子管爹叫哥?简时疑惑地看看陈力再看看里正,我这到底是在哪个朝代?

陈力不满地噘了噘嘴,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和家人在哪走失?要去哪?”

“我叫李简时,要去都城。”先去看看古代的都城,再去看看古代的老家。简时迅速做了计划。

“去都城?你的过所呢?”陈力吊儿郎当地拿着一根树枝在地面上乱扫画着。

周围的人听到简时要去都城,又细细碎碎的讨论开了,这年头一个女娘要独自去都城,太难了。

“没。”简时闻言一囧,忘了古代出入还得许可证了.......

“没有过所你去不了都城的。”陈力继续乱划着,把地面刮出了一个小坑。

“可以补办吗?我要去找我家人。”简时用无辜的眼神看着陈力,他这才停住手上的动作。

“你家人去了都城?你有地址吗?”陈力打量了一下李简时,光着脚,一身不合体的粗布麻衣,披头散发的,千里跋涉从岭南去都城?这不得一路乞讨过去?

简时也不介意他的打量,点了点头。

“行吧,我明天回衙门看看能不能给你弄一张过所再作安排吧。”陈力随手一扔,把树枝丢地上,拍拍手站起来就想走,胡大娘一把拉过他,着急问:“那这娘子怎么安置?老婆子家可住不下。”

“哦,先跟我回去吧,住我家,明天我送她去县衙。”陈力不以为然,不就一个小娘子嘛,吃又吃不了多少。

“哎,娘子,你跟咱们力哥儿去吧,他在县衙当差定能帮你寻回家人。"胡大娘高兴地把简时往陈力身边推去,踟蹰片刻,继续开口:“那个,你穿的衣裳还在我家,我等会给你送回来,老婆子也就两三身衣服,你看什么时候把衣服换了还我。”

简时尴尬地点了点头,真是穷到底裤都没有!

随着陈力拐了两个弯到了里正家。这条件好多了,泥巴做的屋子,顶上搭的是竹子,还铺了一层茅草,一间两室一厅的主屋,还有竹篱笆围起来的院子,院子左边还有两个小房间,右边是一个厨房、一个盥洗室,盥洗室后面是个猪栏。主屋的中间是个客厅,两个房间分别在两侧,院子的栅栏处还围起了一个鸡圈。

大户人家!看过胡大娘那个大中午都昏暗发黑的茅屋再看看里正家,土豪啊!

地面也不是胡大娘家那样的泥泞不堪,一样的土地,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把地面弄得格外结实平整,还略显光滑。各房间的门就很合简时意,以简时1米6的身高终于不用弯腰进去了!还有个小门槛!这才是正常的屋子吧!

里正的老伴也是陈家村的女儿,见陈力身边站着一个肤白如雪的女子,身高与陈力相差无几,还以为是他在外找的媳妇,欢天喜地从主屋迎了出来。

“阿力,这哪来的小娘子啊?”陈大娘拽着简时的手就往屋里带。

“中午掉咱们村池塘的,过所遗失了,先在我们家借住一宿,明早我送她去县衙。”

“啊?”闻言,陈大娘身子一顿,回过头与陈列对视一眼再看向简时,原来不是未来儿媳妇啊?陈大娘脸上的笑容逐渐生硬。

这臭小子!真愁人!村里别的小子在他这年龄娃都会帮忙干活了,偏他在衙门当差,更没女娘愿意嫁他,到现在也没个伴。好不容易领回个人,明早又得送走了!

简时随着陈大娘进门一看,大厅安置了一个炕,炕上铺着一张破旧的草席安放了一张矮小的茶几,虽然简陋,但好歹有点家具。

陈大娘正想给简时端碗清水,陈力调皮地调侃道:“阿娘,她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家都说是仙女,你就给她喝井水?怎么着也得去收集点露水吧?”

简时正渴着,一看陈力促狭的笑脸和陈大娘一脸的懵逼,连忙接过陈大娘的水,一口饮尽。

陈大娘见简时喝得急差点呛着,而始作俑者还在一旁嬉笑,忍不住一巴掌拍了过去:“你好意思笑,多大的人了,正事不做一件!”

“哎呦,我跟你犯冲啊,今天见着你我就挨了三巴掌。”陈力向简时喊道,捂着挨打的手臂往门口蹿去。

“叫你胡咧咧的,你挨打跟人家娘子有什么关系,都是你嘴巴惹得祸!”陈大娘笑骂着,进屋为简时准备床铺去了。


天还没亮,村中鸡鸣声已此起彼伏,不过对简时而言影响不大,反正压根没睡着。

小村庄空气是顶好的,就是屋内太热了,夜里开的小小的窗缝,风进不来。床尾尿桶散发的尿骚味、邻房的鼻鼾、还有那嗡嗡嗡的蚊子,粗糙的衣服,床铺下硌人的稻草。简时一脸生无可恋地躺着,直至听到外面已经有人走动,便也翻起身子出门晃悠去了。

田间烟雾缭绕,周围的景物一片朦胧,就好像童话里的仙境,只是简时没有什么心思欣赏,实在太饿了!

昨日出现时,各家各户都已经吃完午饭了,这时代也不知道是因为粮食不够还是什么原因,大家一天就吃两餐,过午不食,而简时刚好完美地错过了饭点。里正一家在给她安顿好住宿后连澡都不洗擦擦脚就睡了,看得简时一脸懵,按现代的时间计算大概也就晚上7点吧,我都还没能下班呢,他们竟然就都睡了!

里正一家陆陆续续起了床,见简时两脚泥巴在外头闲逛,只道她是好奇异乡的生活也不多说什么,各司其职忙去。

早饭是简简单单的小米粥和野菜,简时一口气灌了两碗,惊得陈大娘眉头紧锁,幸亏这不是儿媳妇!

“阿力,你饭后就送李娘子去府衙吗?”陈大娘看着简时放下的斗碗,这么能吃,家里实在养不起啊!

“嗯,趁现在还凉快,要快点出发了,不然走到府衙要天黑了。”

“李娘子啊,庄稼人没几套衣服,你等会把衣服换了让阿力送回去给阿胡。”转头又对陈力喊道:“等到了县里,你带她去找阿娣拿两套换洗的的衣服吧,从这去都城可远着呢。”

“知道了。阿娘给我们准备多几个饼,这人太能吃了,我怕路上不够。”

衣服换好了,陈力左一个布包右一个布包,而她两手空空,脚上穿的木屐还是陈大娘昨晚给的,想到衣服要还给胡大娘,那鞋子怎么办?

陈力看简时露出半截脚的木屐,麻溜地跑回房内翻出一双半旧的麻布鞋让简时换上。

“你不止食量大,体型大,脚也大啊,我的鞋子穿着都刚好。”

简时:我不就是喝多你一碗稀粥而已嘛……

山路十八弯,走了近一个时辰才走上官道,简时已经走不动了,鞋子太硬太磨脚,脱鞋吧,路上石子特别多还有一些植物的刺,不脱吧,脚已经磨破了。想坐在路边歇一会,这主干道两边连树都没有一棵,又累又热还饥渴相交。

好想躺平,太累了!简时抬头看着湛蓝的天,一不留神被路上的石头绊倒,狠狠地摔了个狗啃泥。

“哎呦,你没事吧?”陈力轻盈地弹跳开,用手扇了扇面前被简时扑起的沙尘。

没事!简时摆摆手,自己站了起来,丝帛的白衣被擦破了一个小洞,黄土沾在衣服上 怎么拍也拍不干净。反正衣服也脏了,简时索性坐在地上,向陈力摆摆手。

不走了,太累了。

陈力递上一个油亮的大葫芦,简时双手接过,不料葫芦还挺沉的,差点就失手摔了。

沉甸甸的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看我干嘛?喝呀,你不渴吗?”陈力无语,这女娘脑子是不是有点啥毛病?尿急了不会用尿桶,睡觉不会开窗,出门不会换鞋,连喝水都不会!

“谢谢。”简时做了个手语。

“啥意思?”

简时叹了口气,算了。

陈力见简时一身轻松随地而坐,内心忍不住轻笑,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与日常所见的小女娘大不一样。

随后大声地自言自语:“你说你这细胳膊嫩肉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嘴巴还不能说,走路走不好,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人,还这么废粮食和布料,是怎么长大的啊?要是找不到家人以后怎么活?”

简时白了他一眼,一直人身攻击我,好想抽他!

“哎,小仙女,你还要坐多久?再磨蹭下去,天黑了都到不了县城,进不去城就得在外面的荒山野岭过夜,要是遇到盗贼…你这么能吃应该是做不了压寨夫人了,很可能都会被一刀砍了……”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这小年轻怎么比唐僧还烦!

简时蹭地蹦起来,拍拍屁股就往前走。走没两步又停下来把鞋子和袜筒脱了拎在手上,继续往前。

“哎……哎……你怎么就脱鞋了!快把足袋穿上,不能脱,倒霉催的,谁看了你的脚就要娶你了,快穿上!我可不想娶你!”

简时顿住,把脚抬起,小脚趾和后跟都已经红肿,再看看这个所谓的足袋,也太硬了,这些人是怎么穿着走的啊?

“呦,破皮了?你这皮肉也太娇气了吧!你到路边等会,我给你搞点草药去。”

简时光着脚往路边走去,阳光还挺猛烈的,大路两边都是山坡,路边的树被砍个精光,想要找个阴凉的地方呆会还得走上个几十米。

简时也没走远,就在路边坐下了,眼看着陈力在山沟旁拔了些草一口唾沫吐了进去然后双手揉了揉就往回走来,她慌了。

都来不及站起来就匍匐往后退,就在陈力将要把草药敷她脚上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你干嘛?”

“嗯?”陈力似笑非笑,“你果然是装的,挺能装啊。”话音刚落,手上的草药“啪”的一声拍在简时的脚上。

“哎呀,好恶心!”简时嫌弃地踢着脚想把上面的口水混合物抖掉。被陈力一把握住,眼睁睁看着他把药草均匀地敷在脚上,虽然感觉很恶心,但不得不承认,敷上后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

“说吧,为什么装哑巴?”陈力一边利索地给简时套上足袋穿上鞋,一边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昨晚我阿娘担心你会饿,想给你整点吃的,起来的时候模模糊糊听到你喊了一句饿啊。”

简时回想了一下,没记得自己喊过啊,估计是太饿了不自觉地喊出来自己都没发觉。

“你们知道我饿也不理我啊。”不是说山里人最心地善良热情好客咩?

“你莫名其妙出现在我们那山沟沟里,会说话又瞒着我们,行为举止,甚至写的字都与我们民众不一样,敢收留你已经不错了。趁现在没人,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细作?”陈力一脸严肃,好像如果简时不给出个合理解释将要埋尸荒野一样。

“细作,你瞧不起谁呢?一看我就是干大事的人,怎么可能时细作?”简时大吼了一句,你见过哪个细作直接掉水里啊?这苦逼的开场方式!

“也是,细作也没那么蠢的。”陈力不以为然,挨着简时蹲下。

“你才蠢,我集中华五千年文化精髓于一身,上知天文下至地理,不与尔等莽夫计较。”简时哼了一声,再凄惨的开场,我也得把接下来的旅程走得华丽丽的。

“五千年文化精髓?就你这?连自己怎么走失都不知道的玩意?”陈力冷笑一声。

“你懂什么,我说出来吓死你。”简时在想,要是直接告诉面前这人她来自千年以后,这家伙会做出啥事?所有穿越故事都是瞒着自己的来历,不如尝试一下不一样的开端?

“呵呵,说啊,说出来看看会不会吓死小爷。”陈力一副痞样看着简时。

简时沉默了。

今早换衣服的时候,她发现手臂上有疫苗疤,估摸自己是真的穿越了。按实验前的约定,她应该是通过系统催眠从而进入梦境体验历史的,只要在梦境里出现意外身亡,她就能在现实醒过来结束穿越体验,可现下她要真的是肉身都穿越了,出了意外就真的完蛋了。

这要是真把自己穿越而来的事告诉他,万一这人起了歹心这小命就凉凉了。可是不说就得撒谎,现下自己在什么地方什么朝代都不清楚,这谎说了不好圆啊。

“你在想什么?需不需要再给你点时间编织一下?”

“编什么啊,我只是在组织语言,毕竟这个事情讲起来一匹布那么长啊。”简时斜了陈力一眼,继续道:“我告诉你,你可要为我保密哦。”

“说吧,我看看你能整出个啥来。”陈力想,这娘子样子就挺蠢的,细作肯定不是细作,毕竟没哪个国家的细作会往山村去。

“我嘛,其实不是你们这时代的人。”简时缓缓说道,脑子还在构思怎么编个神话故事出来,给自己搞个大来头。

“呵呵,什么叫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难不成你还真把自己当仙女啊?我可不信这鬼神之说。”陈力蹲着挺累的,索性也坐下。

“信不信随你,我本就来自九重天外,奉命来体验人间疾苦,助万民脱离苦难的,只是过来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才会掉进你们村的池塘中间。”简时信口胡诌。

“呵,你就瞎扯吧,看我信不信,不好好招了,上了衙门有你好受。”陈力拍拍屁股走了。

简时立马起身追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九重天可美了,跟你们这大不一样,大家出远门都是直接飞的,在地上也能御风疾驰,为了节省书写时间,我们的字都比你们简单。。。。”

简时把后世的生活胡乱编造一通,飞机高铁美化一下,说得她自己都差点信了。陈力表面风平浪静,内心震惊极了,这脑洞真大,也太能扯了吧?

“你既然来自九重天外,那必然能掐会算,你倒是说说我们棠国以后会发生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何况,我们下来救世前就要卸掉一身法术,如今我也只是一个凡人而已。”简时面色不改地胡说八道,内心在咆哮:完犊子了,这是哪里啊?没听说历史上有个棠国啊!

“呵,你就是个神棍骗子。”差点就信了她的天方夜谭。

“你才神棍骗子,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你还说你家人在都城,说你是岭南人?我看你就居心叵测!”

“我以前听说过岭南,既然来都来了,去看一下传说中的地方不是人之常情吗?”

“说谎还这么神色自如,一看就是惯犯!待到县衙,让你见识一下牢里的刑具我看你还招不招,哼!”陈力放了一句狠话就独自往前去。

简时还想辩上两句,一抬头,一阵风吹来,沙子入了眼,怎么揉都不见舒缓,陈力回头见简时满脸眼泪,心就软了,“喂,别哭了,我不说你还不行吗?你这么莫名其妙地出现的确很可疑好吗,我总得问清楚吧,不然到府衙去我怎么跟县令说?”


“咦,好恶心,鼻涕虫都出来了。喂,你别擦我身上,你到底是不是女的啊?”

“谁让你惹我,都怪你。”

……

路程就在两人打闹间慢慢缩短了,两人的情谊也在打闹间慢慢生根发芽。

“阿力啊,到没啊?这天都要黑了。我腿要断了!”说罢,又就地坐下。

一路走走停停,简时的白衣已经被她折磨成了斑驳的土黄色,裙角处已经破损。

“起来,快到了,要不是你一路磨磨蹭蹭,我们这时候已经到了。”陈力用脚轻踢了几下简时,不动。

“你已经说了很多次快到了,结果呢?”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按我的脚程的确是快到了啊,是你自己腿短走不快。”

“你才腿短,反正我不走了,我要歇会。”

“不行,天要黑了,你再不走今晚进不了城就要在外面过夜了,夜里不太平,不但有盗贼还有野兽,快快快起来。”陈力突然正经的脸把简时唬住了,起来屁股都不拍直接往前冲。

“你说你要是老早这样走,我这会都在衙门喝茶了。”陈力紧跟其后。

“闭嘴吧你,这么不懂怜香惜玉,难怪你单身!”往前冲了一小段路,简时又走不动了。从早到晚走了一天,脚底都发烫了,双腿控制不住地轻颤。

“我不懂怜香惜玉?你看看你像个正常女娘吗?早上白衣飘飘,傍晚就跟个女乞丐一样,披头散发还衣衫破烂,走路上也不讲究,一个屁墩就地坐下。你比我们男子汉都还要豪气,还让我怜香惜玉,往哪怜去?”

这破嘴实在难忍!简时一巴掌拍过去,轻飘飘落在陈力手臂上。

“呵,你看看你,举止无状,不似女娘,却又手无抓鸡之力,打人跟挠痒似的。这男不男女不女的,你还想去都城去岭南,能不能活着走到府衙都不一定!”

陈力顿了一下,上下扫了一眼简时,“就你这么败家的速度,这身衣服应该也挺不过去几天,估计还没出这县就得没了。”

难怪第一次见面,陈力就挨他爹打,这个人是真的欠揍。

“这衣服质量不行,而且这能怪我吗?这么远的路你一直让我走过来。”电视上走远路不都得骑马或者坐马车吗?

“不走?那你打算爬过来?”

陈力不知什么时候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嘴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早上陈大娘给的饼已经吃完了,水也被简时喝完了,陈力身上的包袱就只剩一个,轻便了不少,于是各种走路姿势层出不穷,就没一个正形。

“不是,你们出门都靠走的么?没有马或者车的吗?”

“哈哈哈哈,你以为是你那个神仙老家呢,还车马,快醒醒,我们只是这平头百姓,买得起马吗?异想天开!”

“不是,马没有,牛有吧?驴有吧?”

“有你个头!你以为谁家都能养得起牛和驴啊?就你这不知人间疾苦的,要是有机会做个姨太太什么的赶紧去,不然活不了。”陈力说完撒腿就跑。

“为什么是姨太太?就不能是大夫人?”

“你哪来的自信,自己什么货色心里没点数吗?”

“陈力!你侮辱人!我不打死你我不姓李!”简时在身后费劲地追。

终于,天将将黑的时候到达了。

过了城门,陈力熟门熟路地带着简时左拐右拐。

“这就是县城?城门不是士兵把守啊?这大家不都随意进出吗?也没人查过所啊?”简时东张西望着,嘴里也没停。

县城的生活比村里好多了,路面宽且平整,还铺了大块的石砖,房子有些还是泥砖盖瓦的,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个小院子。不像村里茅屋一间连一间,还有扎堆的茅坑,鸡鸭满地跑,到处都是粪便,蝇虫乱飞。

“平常都是县衙派人来守城,都是抽查过所,要是遇到重大案子或者上头要求了才会一个个查看。你别到处看,再不快点就宵禁了。”

“宵禁?你们村里怎么没有?”

“村里能跟城里比吗?”陈力一副看乡巴佬的神情。

我受伤了,他居然鄙视我这个坐过电梯的人!简时扁了扁嘴,“我们去哪?去你宿舍吗?”

“想得美!我平常办差就和同僚住县衙边上,没事你别去,别想荼毒我们这些玉树临风的小儿郎。”

陈力拉着简时拐进一个小巷,“带你去我姐那。你先在她那暂住,拿到过所后再走。”

没有路灯的时代,得亏月亮挺亮的,简时借着月光摸索着往前,也不敢跨大步子,今天已经摔了好几跤了。

“就是你说的那个卖草药的阿娣姐姐吗?会不会不方便啊?”

“会,那有什么办法呢?不然我给个破碗你,你拿着到街边蹲一宿?”

“得 ,当我没说。”部落芬说的,做人要能屈能伸,别坑自己。

“阿姊,我来了!”陈力在一处民宅门口毫不费力地一推,门开了。

院门压根没闩,屋内的人听到动静,脚步声响,片刻一个40来岁的妇人就出现在眼前。

“呦,阿力小舅子!怎么这么晚了才来,快快进去吃口茶!”

简时随两人进了屋子,这屋子结构又与陈力家不一样,他们分了房间和堂屋,堂屋是独自的一间,地面用木板铺得整整齐齐的,上面摆放了好几张小几。这条件比里正家豪气多了。

“刘家嬢嬢好,我姐呢?”

“在房里哄娃呢,你等会啊。”说话的妇人转头向门口喊去,“清清,煮两碗茶来。”随后又望向简时:“这是?”

“哦,这是我小表妹,想出一趟远门,来县衙办个过所。”陈力三言两语做了介绍,又扯了一把简时:“进屋子也不晓得喊人,这是你阿娣姊的君姑。我姐夫的娘。”

“嬢嬢好。”简时乖巧地打了招呼。

妇人强笑着打量简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这…小表妹她…她…她是遭贼抢了吗?”

陈力闻言与简时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简时脸上一热,即使没有照镜子,看自己的衣服也知自己有多不堪。

“她这哪是遭贼了,贼见着她都得绕路走。”陈力拍打着自己的大腿打趣道。

“臭小子,又在埋汰谁?”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过会才见一个20来岁的女子端着一个碗进来,她身后还有个双十年华的女娘。

“阿姊,清清妹妹好。”陈力主动跪坐起来接过茶碗。“阿姊,阿娘让我带时妹妹过来办过所,可能需要些时日,这段时间时妹妹可以在这借住几天吗?”

不等陈娣开口,陈力便先说了来意,陈娣一头雾水,家里什么时候有个时妹妹了。想到弟弟衙役的身份,她便没点明。“可以,不过,家里人多,房间不太够…”

“嫂嫂,我瞧时妹妹与我年岁差不多,不如时妹妹就跟我住一起吧?”没等陈娣说话,她的小姑子楚清清就抢过话头。

陈娣感激一笑:“行,那就麻烦你带她熟悉熟悉我们家了。”

“不客气,时妹妹,你尝一下我煮的茶,我可是加了很多料的。”简时接过楚清清递来的茶,有点犹豫,这黑暗料理哪是茶,分明是一碗杂粮粥。

简时看陈力三两口喝完,在大家的注视下抿了一小口,还不错,就是苦涩了些。

陈力见简时慢吞吞的吃着茶,想到早上和下午吃粥吃饼都是大口大口吞,反差这么大肯定不习惯这茶的味道。

“清清妹妹,咱平头百姓可不兴这个,以后留着招呼贵客,我们都自己人,喝水就成。哎哎,简时,把茶喝完了,可别浪费。”

简时闻言顿了顿,一口气把剩下的茶羹吃完。

陈力与陈娣还有后面来的姐夫等人相聚一番,而简时则随着楚清清回屋内梳洗。大概是太疲惫了,洗完澡的简时也没注意衣服的软硬,甚至没精力关注自己磨损的双脚和摔伤的手臂,一沾到枕头就沉沉睡去。

见识过形形色色病人的楚清清都被她惊到了,第一次见睡得这么快的人。留意到她手脚上的伤后又默默出去捣药回来为她敷上。


次日,简时是被饿醒的。

长期熬夜的简时经过昨天的折腾,睡得不省人事。在这个没有闹钟的年代,睡得太香可不是好事。这不,起床时天都已经大亮了,主人家们都出门干活了。

“你就是力舅舅说的时姨母吗?”简时正眯着眼站着院中间茫然地看着四周摆放的大圆簸箕,被突如其来的奶声奶气吓了一跳。

“嗯?你是谁呀?这屋里头的人呢?”

“对不起,我刚才是吓到你了吗?”小孩乖巧地鞠躬道歉,“我叫楚乔安,阿爷和阿翁去采药了,阿娘和祖母把晒干的药送去药铺了,姑母在药铺给吴大夫打下手。姑母给你留了饭,在膳堂,我带你去。”

简时微笑着摸了摸楚乔安的头,好伶俐的孩子,三言两语把家里人的去向说了明白。

“谢谢你,你怎么一个人在家啊?不怕有坏人吗?”这家子安全意识太差了,就不怕人贩子?

“阿娘让我在家等你醒来,她们今早叫你好几次你都没反应,姑母说你太累了需要好好歇息。”舅舅说的没错,姨母脑子是不大好使,我怎么是一个人在家,不还有你吗?

简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第一次到人家家里居然睡得这么死,太丢人了!“那麻烦你啦,不过,我想刷牙,你可以告诉我在哪洗漱吗?”

已经两天没刷牙了,就洗澡的时候用水咕噜噜冲了一下,这么下去都不用十年牙齿应该要掉光了。

“什么是刷牙?”楚乔安蹙着眉头,脑子里联想着阿娘用草刷洗马桶的画面,是那样刷吗?

“就是用小毛刷洗牙齿啊。”简时做了个刷牙的动作。楚乔安没吭声,默默地转身离去。

须臾,他端着一碗水,当着简时的面咕噜噜再吐掉。然后疑惑地看着简时:这样?

好吧,原来都是这样刷牙,都没有牙刷。

早饭也是稀粥和野菜,第一次吃野菜的时候太饿也没细嚼就吞了,没想到第二天的早餐又是它,又苦又涩,有点难以下咽。

想着寄人篱下有什么资格挑剔,简时端起碗大口大口把稀粥喝掉,菜也不细嚼直接吞。喝完发现没有任何可擦嘴的东西,抬起手一擦,直接把嘴边的残汁抹在衣袖上。

乔安见简时站灶台边三两下解决了早饭,再看看她身上的衣服。姑母新做的,昨晚才给她穿上,现在已经一片污渍,阿娘还老说乔安是个小邋遢,与姨母相比,乔安还是很干净的嘛。

“乔安,有水吗?我想喝水。”现代的时候简时每天必须喝够8杯水,前两天四处奔波都没怎么喝,感觉皮肤都干了。

“缸里有啊。”乔安拿着碗从厨房门口的水缸里直接舀出一碗递给简时。

“不是,我要喝水。”

“对啊,直接喝就行了,我们都这样喝的。”乔安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这姨母的脑疾得治啊,怎么连喝水都不会?

“不行的,水要煮开了才能喝,不然会闹肚子的。”简时把水倒回缸里想找个锅来煮水却意外发现缸里居然还有生物!“哎,你这缸里怎么有鱼?”

“不止有鱼还有螃蟹呢!”乔安高兴地指着缸底,简时一副被雷劈的样子。

“那你还就这样喝水?这水不能喝,里面养了鱼和蟹会有病菌的。”

“什么是病菌?”乔安刚过5岁,正是开始启蒙的时候。

呃……怎么解释?

“就是喝了会生病。”简时敷衍道。

“不会啊,我们都这样喝的。”乔安见简时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又低头拿着水瓢玩鱼去了。

简时从被烟火熏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厨房里拿出一个陶锅,左顾右盼,没见水源。

“乔安啊,你们缸里的水是从哪里接的?”

“水井啊,我带你去。”乔安见简时拿着锅知道她要煮水就自告奋勇的带路。

“姨母,打水要用这个桶,太重了,我拎不动。”乔安费劲地把一个木桶往前拖行,简时上前接过,的确有点重。

出门转了几个弯才到水井边上,简时想也不想把桶扔了下去,桶往下沉,再也没上来过。看着桶子在井里浮浮沉沉,简时气馁地坐在井边上,乔安则自己一溜烟跑回去喊救兵。

在简时独自一人继续挣扎的时候,乔安带回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汉。老汉利索地把麻绳一甩一提,满满一桶水上来了。

简时汗颜。

老汉把水桶放下后转身就走,回头见简时扎着马步,双手使劲都提不起一桶水,无奈地又返回来,“小娘子,以前没干过活啊?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连打水都不会?”说完把水提了回去。

乔安叹了口气,摆摆头跟在老汉身后屁颠屁颠地往回跑。

“乔安,这火怎么生啊?”简时在厨房捣腾了半天才把锅放稳,从角落摸出一把干草塞进灶里才发现没有火柴,只好舔着脸向乔安求助。

乔安默默从灶台边摸出两块黑不溜秋的石头。

简时:???

乔安见简时又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他也忍不住疑惑,不是吧?不是吧?你居然连点火都不会?

简时读懂了乔安的面部表情,颇觉尴尬。是的,我不会!

乔安从一个木箱里抓过一把艾绒,“你在这艾绒里敲打火石等艾绒着了再吹一吹就好啦。”

简时听话地拿着两块石头敲了起来。

“力气太小了,你要大力地敲才能有火花。”

“哎呦!”简时一使劲就把手指给砸了,十指痛归心,泪珠不自主沁了出来,简时甩着手指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

“呼,呼,对不起姨母,乔安吹吹就好了。”乔安见简时砸到手了,心里有些不安,早知道自己直接点火就好了。

“没事,我去泡一下手指就好。”在小孩面前掉眼泪太丢人了,简时借口出了厨房。

而乔安内疚不已想帮忙煮水作为弥补。他学着阿娘把干草从干草垛一点点引到灶台里,没想到草太干,火一下子蔓延开了……

陈力赶到的时候,火已经灭了,一大一小两张脸全是灰,衣服也弄得脏兮兮的,可怜唧唧地站在院门口。

来救火的几个邻居跑得满身是汗。门口外聚集了几个好事的群众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你们没事吧?”从衙门告假回来打算带简时去西市逛逛买点生活用品的陈力赶巧听闻家里着火了,一路疾驰回来,幸好,火不大,人也只是受了点惊吓。

简时低着头不敢说话,完了,才第一天,把人家厨房给烧了,这回真要捡个破碗去蹲街了,还好及时把小乔安拉了出来。

小乔安木讷地看着大家忙活,直至陈力把他抱起来才回过神来,“哇,舅舅,你怎么才来!我照顾不好姨母,她什么都不会,我也不会,太难了。”

众人一听,全部一头雾水。简时羞愧地小声道:“对不起。”

“没事了,舅舅来了。乖。”陈力轻轻拍打着乔安的背,渐渐把孩子安抚好了。

“怎么突然就起火了?”陈力把简时脸上的头发撩到耳边又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不怕了,小事。”

“都怪我,不然不会把厨房烧了。”简时忐忑道,手指把衣角揉卷了起来。

“不是姨母,是我,姨母不会点火,我把火点着了……”乔安一边抽泣一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众人听完,看简时的眼光都不一样了。睡到日上三竿还叫不醒?喝水会生病?这么大的人还不会打水?不会生火?不是吧?

经好事者添盐加醋地往外描述,没几天整个府衙就都知道城西卖草药的楚家来了个傻女娘,简时一下子成了县里的名人。


在邻居们的帮助下,厨房很快被收拾干净了。本来里面也很干净,除了两三陶锅和些许柴木也没其他东西。

闻风赶回来的刘大娘看着湿漉漉的厨房,呼吸一梗,要死咯,这哪是收留了个女娘啊,是一尊大佛啊。缸里的水不能喝非要喝煮过的,这第一天把厨房烧了,过两天不就连房子都保不住了!

她偷偷瞥了眼陈力,这大爷好歹是个衙役,也不敢开口让他把人带走,再看看跟在她身后回来的陈娣,都还没回魂呐。眼不见为净,刘大娘“嘿”了一声,转身查看废墟里还剩余什么去了。

陈娣也被简时的破坏力惊呆了,这可不能做我弟妇!家里那点茅草屋可不够烧的。

一旁呆着的楚清清被刘大娘突然的一声叹吓了个激灵,蹙着眉看着连顶都没了的膳房,内心暗道:完犊子,这可如何是好,阿娘肯定要赶人了。

转而看简时惶恐不安的神情,楚清清的心被揪了一下,轻轻抱着简时,柔声道:“没事,人没事就好,锅碗瓢盆可以再买,柴可以再砍,这些都是小事。”

简时感激地抿着嘴点了点头,一直紧绷的身体因楚清清一个拥抱松懈了下来。想到自己独自来到格格不入的世界,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爸妈和好友,身无长物,居无定所,这么寄人篱下还闯祸了,眼泪就啪啪往下掉。

陈力向大家微微躬身道歉,“大娘,清清妹子,阿姊,对不住了,给你们添麻烦了。”说着从内衣衫里掏出一串钱塞给陈娣,“这是我打算带时妹妹去西市逛逛用的,既然她把膳房毁了就让她赔吧。”

“要不得要不得,都是自家人。再说,我们本来也打算重新翻修膳房的,只不过这时间提前了点。”陈娣推托着。

“收了吧,你要是不收,时妹妹今晚就要睡不着了。先修缮一下,钱要是不够我过两天再送来。”

陈力拍了拍陈娣捧着铜钱的双手,朝刘大娘在的方向努努嘴示意阿姊:你上头还有翁姑呢,这钱不收,秋后算账可不好受。

“阿姊,别推了,小乔安也受惊了,先哄哄他吧。”

陈力把乔安递给陈娣,回头看简时一脸灰,头发也散落了,发尾还挂着他昨天随手给的一块小布条,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瞧你,多大人了,还能把自己作成这样。罚你去逛西市不能买东西了。”

“不去了。”简时止住眼泪,兴致缺缺喃喃道,刚把人厨房烧了,还逛什么逛,哪来的脸出去逛!

“谢谢你陈力,欠你的钱我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还你,等帮忙修好厨房我就去找工作。”简时揉着衣角,面如死灰,也不知道要打多久工才能还得起钱,就这笨手笨脚的估计去做丫鬟人家都嫌弃。

“傻瓜,你又在胡说什么?什么厨房工作的?我又没让你还,再说……”

“时妹妹你要找工做?”陈力话还没说完就被跑去一旁收药材的楚清清打断了,“吴大夫好像想找个厨娘,你要不要去试试?”

“开什么玩笑,这刚把膳房烧了,你让她去给吴大夫当厨娘?吴大夫跟你有仇啊?”陈力乐道。

“呃……这次也不是时妹妹的错,不过,去吴大夫那可不仅仅是做厨娘,还得兼做一些打扫的活,就不知道时妹妹做不做得惯。”

“可以的可以的,做饭洗衣我都能做。”简时头点得像鸡啄米一样,“谢谢清清阿姊。”

“你可先别谢我,我明天先去问问吴大夫,等确定了再道谢不迟,你呀,还是先去集市看看,买点日常所需吧。”清清抬手轻轻点了点简时的头,抬着药材回房去了。

陈力用肩撞一下简时:“怎样,还去不去?集市逢一三五开一次,我一个月只能休沐三天,这个月最后一天了,你要是不去,便要等下个月我才能带你去了。你不去置办两身衣裳吗?就一直穿人家清清的?”

“啊?我要下个月才能见到你了?”简时有点慌,来这个世界对她好的人有很多,但是最熟悉的人就他一个,她还没熟悉环境呢,就要分开了。

“呦,怎么?想我啊?”陈力没脸没皮地闹着,想把简时哄好。

“滚你的,我巴不得不用见到你,我就是怕这……这……”简时一时找不到话来回怼。

“不用这了……我逗你的,我就住在衙门旁边的巷子里,你要是遇事了就去那找我,一问人就知道我在哪了。”陈力在简时快把自己急炸毛的时候及时把话题接过。

“你这啥活?一个月才三天?”

“一个月三天是官府定的,大家都这么休的啊。有些人连三天都没有呢。”陈力解释道。

“可以问一下,你一个月……多少……”简时吞吞吐吐的,不太好意思直接问人家薪资多少。

“月俸?一个月500文加5石米,我今天带了2贯钱出来。诺,刚才已经赔了一半给阿姊了,还剩一半,这也够你逛的了。”陈力捧出另一串钱,圆圆的铜币用一根红绳串联在一起,还挺沉的。

“一贯有多少?能买多少东西?”历史学渣简时对这些几乎没有任何概念。

“你有脑疾啊?一贯1000文啊!10文一斗米,你看看能买多少?”陈力无语,你就看不出在这个小县城我也是个高收入人群了吗?

“那一斗米等于多少斤?”如果可以,我想报个课程,这些计量单位都不会啊!!!简时在内心咆哮。

“一斗米等于6斤吧。你到底还去不去西市,不去等会散市了。”陈力着急道。

“我想想,你一个月500文,就只能买300斤米啊?”这么少!工资这么低?衙差呢!才500文,那我能值多少?简时扁着嘴,活着太难了!

楚清清从房间跑出来,“哇!阿力兄,你的俸禄好多啊!真厉害”

简时:???这就很多了?

“那……清清阿姊,你……你的月俸有多少?”简时战战兢兢地问,别告诉我只有几文钱,Ok?我会气死的。

清清不好意思地说:“我没那么多,只有100文。”清清怕简时嫌少又接着说:“100文已经不少了,比其他地方的帮工多很多了,午饭还可以在吴大夫那吃。

简时无语望天,一个月100文,加上自己日常花销,这一烧烧了近1年的月俸啊!要是想去长安,得攒点路费,那得呆多少年……

陈力见简时抬着头也不知道看啥,一掌拍了过去,“回魂了喂,看啥呢,天蓝得一朵云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你到底去不去?”

“我不好意思去啊,还是在家帮忙收拾吧。”简时见陈娣阿姊和刘大娘已经把厨房剩余的木柴搬出来晾晒,抬脚想过去帮忙。

楚清清一把拉住简时,微微摆摆手,小声说:“时妹妹,水我已经打好在房里了,换洗的衣服放榻上,你进去梳洗一下,让阿娘和阿嫂自己呆会。”

简时回头看向刘大娘正想开口,一旁双手抱臂的陈力毫无预兆大喊了一声:“嬢嬢,阿姊,我想带时妹妹出去走走。”

“去吧去吧,赶紧走,我不想见到你们。”刘大娘笑着摆摆手,方才陈娣已经把修膳房的赔款给她了。膳房本来就打算重修的,烧掉的柴火也不多,这样一来,她们不赔反而赚了,这会她内心一点怒气都没有,还乐呵呵的。

楚清清苦笑着:“阿力兄,现在过去已经散市了,时妹妹又受了惊吓,我们带她在周边走走就好,她的日常所需先用我的吧,后日我再带她去逛。”

陈力抬头看看已经往西走的太阳,“也行吧,都已经申时了,过去也没什么看的了。我后日告假再来就可。”

楚清清:阿力兄,你不对劲!


西市上人来人往,挑着担拎着篮的,沿路的吆喝声不断,甚是热闹。

本来心情不太好的简时也被引得分了神,也太多人了吧?还有糖画、吹糖人!电视上才看得到的吹糖人!

悠然自得的陈力一个回眸看到了简时眼里的光,亮晶晶的。

“不就一个戏剧糖人也值得你这么高兴,喏!”陈力走到摊位上直接买了个新鲜出炉的糖兔子递给了简时,再给楚清清递了个普普通通的糖画。

简时:汗,我只是开心见到熟悉的东西,并不想吃啊,这里面的口水……

“吃啊,再看它也不会动。”陈力微笑着往前走,为简时开路。

简时摇摇头,“留给小乔安。”

陈力一拍额头,怎么就忘了给小乔安带一个!“没事,等会再给他买。”

“不用了,我不爱吃糖。”简时手里拿着糖人,嘴里回着陈力,眼睛却盯着三步开外的首饰摊,那里是琳琅满目的饰品。

陈力从楚清清手里牵过简时,:“瞧瞧,看上哪个了?”

古代的首饰啊!虽然大部分是木雕的,这手工可好了!

简时拿起一把小小的梳子对着自己的手掌比划,好迷你的梳子,大家的手那么小么?转而又拉过楚清清的手做对比,发现是梳子小得离谱就又放下了,伸手在众多饰品里拿了一只祥云图案的木簪,放鼻子底下嗅了嗅,有一阵淡淡的香气,木簪轻飘飘的,但是打磨得很光滑。

“这是什么木做的?好香啊。”简时拿在手上又去看别的发簪。

“这是桃木做的,用香料泡了好些时日呢,娘子若是喜欢,不如带一个回去?”摊主热情的推销。

闻言,简时拿着簪子的手又放下了,自己还是负资产呢,买这玩意又不会用。

“哎,那里有锅。”简时拉起清清往对面的店铺跑去,陈力跟首饰摊主扯了一下再慢吞吞跟过去。

“怎么没有铁锅呢?”简时站锅堆里四处搜索。

刚到店门口的陈力一顿,“嘶,你要铁锅?铁打的锅?要这玩意干嘛?”

“赔给阿娣姊啊。”本来沸反盈天的店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不可思议地望向简时。

粗布麻衣,与常人无异嘛,看不出是权贵人家啊,口气那么大?

“傻妹妹,你知道铁有多贵嘛?那是军队用来做武器的,谁家会用来打锅啊,这个锅就很不错了。”楚清清端起一个黑色的双耳锅,手指轻轻敲了一下锅壁,满意地一笑,而后又在一堆形状各异的厨具里选了一个木甑。

“这东西怎么用?”简时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底部被戳了几个洞的木桶。

陈力抻过头:“这叫甑,放在釜上面蒸饭或者面食的,呐,那个就是釜。”

简时顺着陈力的手指看去,圆口无底,这就不是一口普普通通的锅吗?就缺个把手而已。

“哦,清清阿姊,还要买那个釜吗?”简时指着刚才被她嫌弃的锅道。

“不用了,放这个锅上也能用。”楚清清拍拍刚选的双耳锅。

“行,店家, 这几口锅先放你这,我们逛一会再回来付钱。”陈力熟络地跟店家打了招呼,转身对两人说:“走,带你们去买两身衣裳。”

“哎,清清阿姊,不买个炒锅吗?”简时连忙拉住楚清清。已经吃了好几天的水煮菜了,能不能改善一下伙食?

“炒锅?”楚清清不解道:“什么是炒锅?”

陈力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是吧?姑奶奶,这时候发作?

简时看着两人的神情便知,这年代还没有炒锅!大爷的!这破系统真会挑地方!连菜都不能好好吃一口!

“我老家那边煮菜会加点油然后不加水直接翻来翻去把菜翻熟,那样叫炒菜,炒菜用的锅叫炒锅。”简时解释道。

“哦,”楚清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问:“可是,这陶锅干着加热会裂的,怎么炒?”

“是吗,可能我们那的材料不太一样,算了,我们走吧,买衣裳去。”简时尬笑了一下,挽上楚清清就往外走。

留下被简时说迷糊了的陈力:她到底有病没病?癔症也这么条理清晰的吗?

“我不用买了,衣裳多着,上巳节才做了一身新衣服。简时妹妹你等会要好好挑两身利落的衣裳,我昨天已经问过吴夫子了,他说过了小暑你再去他那。”

楚清清昨天极力跟吴大夫推荐简时,吴大夫已听闻她把厨房烧了的风光伟绩, 很坚决地拒绝了楚清清。楚清清软磨硬磨又做了各种保证才为简时谋下了这份差事。

“啊?成了?”简时嘴咧得像一轮被天狗啃过的弯月。

“是啊,成了,不过,月俸只有90文,等你熟手之后再跟吴大夫谈谈。”楚清清被简时的笑容感染到,眼睛也不由地弯了。

“谢谢你,清清阿姊。”简时给清清一个大大的拥抱。

“90文已经很不错了。”陈力应着,手拿着一包箸叶子裹着的蜜饯递给简时,“尝尝。”

等简时拿完又递给楚清清,“为什么小暑之后再去?那还有好几天呢。”

简时不知道日子也就没在意小暑过后是什么时候,只专心欣赏手里的蜜饯,这才是正宗的绿色食品呐!就是不太好吃。

“吴大夫说……说……”楚清清瞄了一眼简时,见她没在意听,继续道:“吴大夫说,时妹妹天赋异禀,怕他的小店风水扛不住,所以选了个黄道吉日让她过去。”

陈力嚼着蜜饯,忍不住一笑,全喷了出来。

“咦……”简时和楚清清嫌弃地后退几步。

“对不住了,哈哈哈哈”陈力捧着肚子弯着腰笑到眼泪汪汪的。

笑点真低,不就是损我几句嘛,我脸皮厚,无所谓~

“清清姐,我们去前边看看吧。”简时翻了个白眼挽着清清走了。

“时妹妹,你要买布还是买成衣?”

“这还用问?肯定是买成衣啊,你瞧她像是会裁衣的人?”追上来的陈力毫不犹豫地应道。

“呵呵……老兄,你还真是了解我……”简时斜了一眼陈力,冷笑道。

楚清清见状捂嘴轻笑道:“没事,再买点布匹,回去我教你,成衣可比布匹贵多了。”

从布庄出来,陈力手上又多了一匹粗麻布两套衣裳和一双棉鞋,兜里又少了60文。

“走,买点心去。”陈力大手一挥,继续买买买。

点心?终于可以吃饭了吗?

简时脸上笑开了花,跟在陈力后面沿路走下去。

越走越失望,好像,没什么吸引力。

路边吆喝着买的点心其实就是现代大馒头、麻花、姜饼、芝麻饼……

没啥看头……

“时妹妹,想不想吃馓子?”楚清清挽着简时指着一个老妇人的挑担问。

简时随她走近一看,又是麻花!热气喔!

“好啊,买点吧。”简时见老妇一头白发还要自己挑着担出来摆摊,实在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我今天带的钱够你们花的了,难得出来一趟,你们别拘着。”陈力跟在身后付钱。

“谢谢阿力兄。”简时真诚的微微鞠躬,“今天的花费都用在我身上了,回头算算,这钱我以后慢慢还你。”

“傻妞,你家人不在,我就是你阿兄,阿兄给妹妹买东西不是应该的嘛!客气什么!”

“呦,阿力兄,那我呢?”楚清清一脸坏笑。

“你?我不给你买了点心嘛!锅也是你家用的啊。”陈力眨眨眼,一脸茫然,你们躺都躺一起了还分你我?

楚清清讨了个没趣 ,轻骂:“呆子!”

这么不开窍,有助攻你也拿不下啊,活该单身!

莫名其妙!陈力扭过头想问简时还需要买什么的时候,发现她瘪着嘴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地上。

“怎么了这是?你不用太感动啊,以后赚大钱了别忘记我这个阿兄就行了,这修膳房的钱你还是要……”还字还没出口,简时嘴唇都变白了。

“你怎么了?”陈力紧张得把手上的东西全扔了去扶简时。楚清清也紧张得冒了一头汗。

“肚子疼,好疼!”简时深深吸一口气,奶奶的,大姨妈要来了!

“我想去茅厕。”简时附在楚清清耳边低语,“好像要来葵水了。”

楚清清目瞪口呆,反应过来,着急忙慌地扶着简时就走。

“你们去哪?”陈力快速捡起地上的东西。“茅厕在东边,走错了。”

“啊?你都听到了?”简时一愣。

“我又不聋,你讲那么大声我怎么会听不见?我带你去茅厕,清清妹妹,麻烦你去……去给她准备……那个。”

陈立脸都红了,虽然没碰过小娘子,毕竟家里有阿娘也有阿姊,他又是个细心的,多少懂得她们这种时候需要用上特殊的东西,只是难以启齿。

“不用,还没来,先带我去茅厕。”简时一把捉住楚清清。


集市里的公厕臭气熏天,还没走近胃已经在翻滚。

“呕~”简时捂着肚子的手全用来捂鼻子也盖不住那股浓烈的味道,走近了还能看到成群的苍蝇闻风起舞,地面湿漉漉的,些许蛆虫在泥里打滚。

简时毫不犹豫掉头回去,等远离了公厕才敢放开双手,远离了茅坑,空气都是香甜。

“清清阿姊,我想,我还能忍,咱们赶紧回家去吧。”简时的脸色越来越差,冷汗直飚。

“你行不行啊?要不……要不……咱们找个没人的角落,你解决一下?”陈力低声说。

“哈?不行?太没素质了。”简时连忙拒绝。

楚清清见简时一头冷汗,伸手摸一下她的额头和耳垂,触手是一片冰凉。

“时妹妹,你的腹部是不是一阵一阵的绞痛?”楚清清话一出口就开始疯狂的摩擦双掌。

“是啊,清清阿姊,你这是在干什么?”简时不解道,我肚子痛你在这磨拳擦掌做甚?

跟简时的确认后,楚清清双掌突然往简时额头盖了去,一息后又抚上她的双耳。

陈力和简时被楚清清的动作整懵了,她搓手的姿势太过于虔诚以至于陈力和简时以为她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双双屏着气不敢打扰。

楚清清如此反复三次,用手掌的温度使简时的额头和耳朵恢复正常。

“哎,不疼了。”简时神奇地发现腹痛消除了。

陈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看看简时又扭头看看楚清清,“你这是咋整的?就这手摸摸她就好了,是吴大夫教的邪术?”

楚清清白了陈力一眼,神他妈的邪术!

“头为诸阳之会,所有阳经经络都会上达头部,人体十二经脉都上达于耳,所以时妹妹刚才说肚子绞痛,我摸着额头和耳朵冰凉的,就给她热敷一下,增加阳气就好了。”

楚清清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其实她也不是很懂为什么把额头和耳朵摸热了就能缓解肚子痛。只是平日里见吴大夫是这么医治一些突然闹肚子的人,嘴里还念念叨叨的,她学艺不精,没明白精髓就模仿了个大概,有用就行!

简时和陈力满眼的佩服之情让她有点心虚:“赶紧回家去吧,这玩意治标不治本,等会估计还得闹肚子。”

说完自顾往回走了。这偷来的技术,不过关啊,医治效果时灵时不灵,还是赶紧回家找茅厕比较稳妥。

简时看着清清家里被风一刮就得倒的茅厕认命地踏了进去。虽然不是公用的,但功效一样,照样臭气冲天。

简时蹲在里面,扯着衣服捂住口鼻,眼睛丝毫不敢往下看。下面蛆虫翻滚,上面飞蝇乱舞,头顶上还有一棵歪脖子树枝繁叶茂地给简时遮阴。简时忍着臭气、噪音还得担心树上会不会掉虫子或者蛇,身心俱疲。于是,她便秘了,这环境实在没法释放自己。

“时妹妹,刚忘记给你厕筹了,这些都是洗干净了的。呐。”楚清清毫无预兆在茅厕顶上冒出了个头,把简时吓得咯噔一跳张嘴吸了口气,然后在楚清清面前华丽丽地吐了,紧张的情绪被突如其来的呕吐冲掉,简时终于泄了一肚子坏水。

颤巍巍地拿着手里被洗得发白的竹片,简时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阿姊,有别的东西可以替代吗?或者,有新的吗?”实在没有,我手洗也不是不可以的,总好过这个吧?

“呃。。。我们家都用这个,你等会用完了记得洗干净放好,下次还可以用。”

简时嘴角抽了抽,两眼一闭。脑子里灵光一闪,抬头看看这绿油油的桑叶,手里的也不是唯一选择嘛。。。。。。

办完正事出来,简时做了穿越以来的第一个重大决定,然后就被刘大娘毫不犹豫拒绝了,理由是:陈力赔的钱已经拿去修膳房,没有多余的钱修茅厕。

“阿娘,你不是说茅坑太臭了嘛,冬天又冷,之前不知道怎么改造,现在时妹妹有想法了又不需要你上手去做,你就让她试试嘛”楚清清挽着刘大娘的手撒娇。

“死丫头,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你知道把茅房拆了再建要花多少钱吗?她来这才几天,前天才把膳房烧了,今天又想拆茅房,明天是不是连我的卧房都要拆了?”刘大娘数落道。

“嬢嬢,不会的,茅房不拆,我就把茅坑的位置挪挪。”

“你往哪挪,里面的东西有人要挑出城区沤肥的,你打算往哪挪?”

“就在茅房后面,不影响的,但是蹲坑的时候就不会那么臭。”

“想都别想了,你啊,先歇会吧,就要去吴大夫那做帮工了,现在不休息后面可就忙了。”刘大娘怎么说都不同意。

“怎么了这是?”楚大爷和陈力姐夫楚清河采药回来就发现家里气氛不对劲。

刘大娘一声不响,楚清清三言两语把简时的想法向父兄讲了。

“这是好事啊,给家里改造改造,环境好了,人也更精神。”楚大爷笑呵呵地应道。

“好事,你先看看她做的好事。”刘大娘一把扯过自家老头子指着正在修缮的膳房。

“哦?小娘子把膳房也修了?”

“修?她把膳房烧了!”刘大娘一巴拍在楚大爷身上。

“阿娘,又不是时妹妹故意的,陈力阿兄不也给你赔钱了嘛,再说,也不是时妹妹放的火,是小乔安不小心弄的,怎么能算到时妹妹头上?”楚清清嘟囔道。

“哦?你还收人家钱了?咱家膳房本来就要修,你怎能收陈小子的钱?”楚大爷闻言,火冒三丈,平常贪点小便宜就算了,怎么连亲戚都下手!

“怎么不收?不收你哪来的钱啊?膳房本来要修,她要不烧了我拖个一两年再修也是可以的,她要不是非得喝热水,我小乔安也不至于能把膳房烧了。”刘大娘也不顾忌当事人还在呢,直接嚷嚷开了。

楚大爷懒得跟她再争执,大手一挥,向简时做了个揖:“李小娘子,对不住了,咱们家地也没多大,茅房里都是秽物也不宜大动工,还得麻烦你看看怎能修缮比较合适。”

简时连忙摆摆双手,“大伯言重了。”

楚清清迅速回房搬出一块小木板,上面是简时用碳画的简易施工图,几人一计较,决定次日便施工。

一大早倾脚工就来把粪池清理干净了,简时看着还在地面挣扎蠕动的小白蛆,犹豫再三,实在下不了手,恶心!

楚清河见她煞白的脸笑道:“时妹妹还是让让吧,我来。”

邻里们见楚大爷家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纷纷出门围观,见楚大爷和楚清河忙着挖坑也纷纷帮忙,没多久一个崭新的茅厕就呈现在大家面前。

“楚兄,你这个新做法不错啊,以后上茅坑既干净又不会被熏到,粪池装在茅厕后面,哪怕清脚工来收粪也不影响茅坑的使用,高啊!”

众人一通夸,简时站在人群里傲娇一笑:废话,这可是参照现代的厕所建造的,要是用水一冲,更干净。

骄傲的简时趁着大家都在围观,想起早上楚清清突然伸出来的头,立马现场改造了一下,让大家帮忙把茅坑加高了,保护了大家的私隐。结果,楚大爷非说那样就没法看到外面是不是有人,没法给来人警示,非要在墙面又抠了个小洞。简时没办法,只能那样了,以后上坑的时候带一块石头堵上就好。

邻居们看到最后完工的茅坑,纷纷邀请楚家父子帮忙给他们家也进行改造。没多久县城就刮起了一阵修茅房的潮流。

简时听到楚清清回家说这事的时候捶手顿足,像掉了银两一样,吃饭也不香了。被楚清清一激直嚷嚷:“早知道我就组织一个修粪队给大家修茅房好了,白白浪费了一个发家致富的路子。我还欠一身债呢,啥时候能还清!”

刘大娘一听,也跟着难过起来。那几天,楚家节省了不少粮食。


时间在简时不作为的拖沓中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吴大夫单方面约定的入职时间。

楚清清领着简时到药庐时,吴大夫正在后院里碾着药粉。

出乎想象的,药庐并不是干净整洁的模样,门口也并没有所谓救世济民的对联及招牌,要不是一股浓郁的草药味,估计路过的人都不知道这里居然还是间医馆。大门左边一张简易的竹榻,竹榻上还放置了一张小桌和三个蒲团,这应该便是吴大夫日常给人看病的案桌了。大门右边是三个拼接在一起的木架子,架子上大小各异的小竹筐,有些药材甚至没有用竹筐收纳,直接放置在木架上,药庐其他角落零零散散堆满了各种干的药材。

“吴大夫,简时妹妹来了。”楚清清朝吴大夫做了个叉手礼,简时看着学了个不伦不类:“见过夫子。”

“嗯?”吴大夫和楚清清同时看向简时,什么情况?怎么见面就叫上夫子了?

吴大夫随即笑了,难道这是老天爷的意思么?刚有收徒儿的念头,这就赶着送上门来了?“无妨,既然叫了……”以后就继续叫吧…话还没说完就被简时接过去了。

“不,不是,不好意思,我紧张。”简时咧嘴强笑道,刚见面就嘴瓢,丢人。

“简时见过,吴大夫。”简时认认真真做了个礼。

罢了,没缘。吴大夫摆摆头,让楚清清带简时熟悉环境去了。

简时和楚清清对视一眼,满眼疑惑。他为什么摆头?我活还没干呢就觉得我不行?他不是医生吗?还会看相?

“无事,你先去膳房看看,吴大夫饮食比较简单,不挑食,随便做就好。”

简时点点头,他挑食也没地方挑去啊,这年头都还没有炒菜,蔬果种类也不多,调味料就只有带有涩味的粗盐,油也只有猪油羊油,他挑啥啊挑。

“清清阿姊,吴大夫没有家人的吗?”进门逛了一圈,药庐面积比楚家稍大,中间是个小院子,后面四间卧房,左边一间膳房,右边是茅房,前头就是药庐了。没有所谓的会客厅,进了药庐一眼望尽,这里除了吴大夫,没有其他人。

“别乱讲,吴大夫的家人都在府衙呢,从咱们这过去还很远。”楚清清见简时听得认真,继续说道:“吴大夫的儿子在府衙那办了个药庐,吴家大娘就跟着过去了。吴大夫这里的活比较多,你日常除了做饭洒扫,还要帮忙晾晒药材,要是来看病的人多的话,还得帮忙抓药。”

楚清清花了大半个时辰把简时日常工作安排得妥妥的。

简时看着那一院子的枯枝败叶发了愁,“清清阿姊,我不懂药啊。”

楚清清手里拨着正在晾晒的草药应声:“没事,这屋外的,你就负责晾晒干了就行,别混合。屋内的都已经分门别类放好的,里面都挂了牌子,你看上面的字就知道了。”

简时走近一看,又愁了,这写的都什么字啊?繁体不像繁体,甲骨文又不像甲骨文。

楚清清凑近瞧着简时愁眉苦脸的模样疑惑道:“阿力兄不是说你会字吗?你看不懂?”

简时撅着嘴点点头,我是读过书,但是我没读过你们这种字啊。

“呵呵…”楚清清干笑两声,“没关系,我教你,我们这边药品不多,来来去去就是这些草药,你记得就好。”

吴大夫悄无声息地站在两人后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了,“你到底行不行啊?”

简时闻言一紧,心里没底道:“应该…或许…大概…可能…可以的吧…”

打杂还容易些,抓药大概率是不行的,药要命的啊!

吴大夫又是摇摇头,走开了。

打工不易,简时叹气!

清清见吴大夫走开了,拉过简时的手,微微一笑,“莫愁,时妹妹,有我呢!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可是,我就没什么是懂的啊。”

“……”

“阿姊,我看很多女娘都在家纺织做活,你是怎么来吴大夫家做帮工的?”简时日间无事到处溜达,楚家的左邻右里都混熟了,大部分家庭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少有女子出门打工的。

“阿娘的主意,我自9岁起就被送来给吴大夫打下手,那时候家里吃食紧张,阿娘说我来做工既有一餐饱饭也能减轻家里的担子,而且还能跟着吴大夫识字,这是到哪都找不到的好事。”楚清清利落地淘米洗菜,简时托着腮蹲在她旁边看她忙活。

吴大夫望了两眼膳房里面的情况也没说什么,低头继续忙着碾药。

简时注意到吴大夫的动作,心里咯噔一下,老娘还没过试用期呢!

“清清阿姊,不然还是让我来吧?既然来做厨娘的,搁一旁看你干活也不太好。”简时殷勤道。

楚清清一笑:“行,你把菜煮了,我去切肉。”

吴大夫比较注重健康,加上儿子在府衙那边挣了不少钱,吴大夫在吃食上就不会亏待自己了,几乎隔天就会煮点羊肉吃,素了几天的简时见到午饭有肉咽了咽口水。

简时看楚清清从角落抽了把水果刀出来,再看看她手上那大约一斤的肉,这么小的刀得切到啥时候去?

“阿姊,你怎么不换把菜刀?”

“这不就是菜刀吗?”楚清清疑惑道,家家户户都一样的刀子,难不成还有其他的?

简时满头问号?拿水果刀当菜刀?

“阿姊,这个刀怎么砍骨头啊?”

“买骨头的时候都砍好了啊。”

“那吃鸡的时候呢?”

“鸡直接手撕就好了。”

简时沉默了,这么简单粗暴。

说话间,陶锅已经热了,简时忘了放水,见锅底已经干了,索性换种做法,直接从碗里挖一勺猪油倒了进去,给他们整个炒菜吃吃,我要惊艳所有人!

“嗞~嘭~”青菜倒入陶锅里发出一声不协调的响声,简时快速地用筷子翻炒,没有锅铲只能将就了。

楚清清切好肉,见简时手忙脚乱的,不明所以,走近一看,“呀,时妹妹,你没放水啊!”

“是的,我故意的,我给你们炒个菜试试。”简时把锅盖盖了回去稍闷了一下。

楚清清蹙着眉头忧心:“这能行吗?”

“行!”开锅放盐,一气呵成。

吃饭的时候,简时忐忑地盯着吴大夫,“吴大夫,阿姊,这菜好吃吗?”

清清瞄了一眼吴大夫,不言。

吴大夫放下碗筷,哼了一声。

简时的心又绷紧了,不是才一天就失业吧?

“还行。”吴大夫开口道。

简时舒了口气。吴大夫咽下去嘴里的菜接着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搞这么一碗菜,你废了我一口锅!”

简时感觉自己的毛发都要刺起来了。吴大夫乜了她一眼,她们洗锅的时候,从锅底哗啦啦流出来的水,他可都看见了。

“这口锅就从你月薪里扣。”吴大夫嚼着菜说道,简时与楚清清对视一眼,笑了。成了,她没被赶走,可以留下来了!

“这菜炒得好吃,明天还要吃。”吴大夫见简时眉飞眼笑的,心情也愉悦些。

简时闻言反倒垮了脸,没记错的话,这一口锅得30文,一顿饭就废一口锅,一个月下来还得倒贴啊!


从入职起,每日白天简时跟着楚清楚辨认常用的药材,晚上便在楚清清手把手的教导下学习这时代的字,日子也过得相当充实。吴大夫对简时三天两头把锅炸了或者把碗又砸了的事充耳不闻,随她倒腾,简时一直紧绷的心也慢慢放下来了。

这日,闲来无事,药庐里三人围着小案几煮茶。

简时眼见着楚清清把碾碎的茶叶一点点往沸水里加,接着又拿起个小碗,里面装着葱姜沫,想起初见时她递上的那碗杂粮粥,及时阻止了。“阿姊,我不要加这些,可以直接给我一碗茶水吗?”

楚清清和吴大夫像看什么怪物一样,“你确定?”

“确定啊,喝茶嘛,我比较喜欢原味的。”谁要加葱加姜的黑暗料理啊。

楚清清见她态度肯定,也不多说,给她递上一碗茶汤,然后再把手里的葱姜盐加进壶里。

简时呷了一口茶,五官皱成一堆,什么玩意!又苦又涩,除了颜色像茶之外,没一点像茶的。

“清清阿姊,还是给我加点盐吧。”简时把碗递过去。

“不是喜欢原味吗?你倒是继续喝呀!”楚清清打趣着给她抖了些许盐粒。

转而又给吴大夫敬了碗刚煮好的料理,“大夫,请吃茶。”

简时眯着眼呷着手里加盐的茶水,比刚才好喝多了,盐加的不多,刚好压住茶本身的苦涩,味道回甘,生津止渴。

吴大夫见她一脸享受,笑着摇摇头,不敢苟同,这人不止行为怪异,口味也比较奇特。

“吴大夫,清清阿姊,你们下次别加那么料,就加点盐好了,真的好喝。”

“好喝你多喝点,喝完了去把茅房改造一下。”吴大夫悠悠说道。

“啊?我去?”又挖粪?你让我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娃去挖粪?

“不然呢?我去?”吴大夫吹了吹碗里的茶水,斜了一眼简时。

“不是,我没挖过啊,我不行。”

“吃饭第一名,干活你就不行,楚家那边好几户不都是你改造的吗?”

“那是楚家大哥他们做的。”简时一想起粪坑里的胖蛆和泥坑里手指粗的肥蚯蚓,鸡皮疙瘩刺了一身。手里的茶看着也有点像排泄物了,喝不下。

“你看了那么多还不会啊?”

“会跟做是两码事嘛。”

“会了那就做就行了,我雇你来吃饭喝茶的啊?”

“哎,那不对,我来给你下厨做饭打杂晒药,可不包括挖粪啊,那是另外的价钱。”一谈钱,简时就格外醒神。

“得,给你加10个铜板。”吴大夫似乎早料到简时会开口要价。

“20!”

“成交!”吴大夫一锤定音,笑眯眯地把碗放下,边走边说:“择日不如撞日,倾脚工已经把秽物清理了,锄头就在茅房里,动手吧。”

简时难以置信地看向楚清清,楚清清苦笑道:“你这叫价也太低了吧,外面修个茅坑都要50钱呐。”

什么!50!坑爹的,他给我挖坑!气死了!

简时悲愤交加,“老吴,你等等!”

吴大夫回过头看向膳房角落:“你有意见?”

简时心虚了,“没。”

欲哭无泪…那角落堆了好几个被简时磕破的碗和摔破的陶锅,旁边还有一把被浇水的木柴……

简时哼唧哼唧地挥着锄头,嘴里絮絮叨叨:“人在屋檐下啊,不得不低头啊,加油!加油!”

楚清清无奈地接过她手里的石锄:“还是我来吧,你这样使不上劲,而且手很容易磨起泡。要这样……”

楚清清一边示范一边挖土,过了会,吴大夫又拖了把石锄来。简时在一旁指挥,感觉自己特别像个干着大事的工程师。

茅房完工,简时谄媚地对着吴大夫笑把吴大夫吓了一跳。

“收起你这鬼脸,魂都要被你吓飞了。”

简时不回嘴,只是不管吴大夫走到哪,他都能感受到背后有一道炙热的目光。

深呼气,吐气。这人是自己招来的,不能打死了。吴大夫稳了稳情绪,往卧室去了。

简时接过吴大夫递上的20个铜板,激动得眼泪都快溢出来了。

吴大夫一副见鬼的模样,“嘭”一声把房门关上。

“清清阿姊,你看,这是钱!我终于有钱了!”简时激动得搂着楚清清一蹦一跳的。

楚清清无奈极了,先前阿力兄叮嘱她说简时患过脑疾,很多事都忘了,干净得像一个初生婴儿,什么都不懂,所有事情对她而言都是新奇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连铜板都忘了。

吴大夫隔着门听到这么激动的声音,心里很不是滋味,到底多穷才会在拿到20个铜板后如此的欣喜如狂。

一想到脑疾,楚清清就想起这都过了好几天了简时的葵水怎么还没来。

“时妹妹,反正现在也没别的事,等会让吴大夫给你把把脉?”

简时咧着嘴把玩着手里的铜板,头也不抬,“我又没病,把什么脉啊?”

“半个月前你就说要来葵水了,怎么这会还没来?”楚清清在简时耳边低语。

对哦!这段时间满脑子盘算怎么活下来都忘记自己的生理情况了。

简时笑不出来了,“这钱我还没捂热呐!”

“不要你钱,守财奴。今儿闲着,免费给你把把吧。”简时眼睛一亮。吴大夫接着说:“药钱你得还我。”

简时一听就兴致缺缺,不还是得花钱嘛。反正也不是什么大病,不看了。

“不过,你也可以跟清清去采药相抵。”吴大夫看着简时神色变来变去的,心情就特别好。

楚清清知道吴大夫是故意逗简时,也只是无奈的笑笑便走开了。

“采药相抵?那要是采来的药价值比我吃掉的更高呢?”吃一亏长一智,简时脑子里又在构造另一个发家致富之路。

“采来的药当然归我,你给我打杂,打杂的内容就包括采药。”吴大夫忽悠道。

“那可不,你才给我90钱一个月,我要是采到什么人参灵芝的,也归你,我可不就亏了。要那样算,我可就把药材藏起来了啊。”真黑!这剥削手段比后世的黑心资本家还狠!

“时妹妹莫要胡扯,吴大夫逗你来着。我们家的药材都是拿来给吴大夫的,他可不会短了你的钱。”楚清清知吴大夫好捉弄简时,但也怕简时说出恼人的话,及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就你哪些是草哪些是药都分不清的眼神,还指望采到人参灵芝?人家就算长你脚边估摸你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吴大夫想起前两天简时把一把晒干的牛大力当柴火塞进灶里的情形,心口就揪着疼。

“不逗你了,你采来的药就跟清清一样算吧。”我得去缓一缓这受刺激的小心脏。

“那…我们去采药扣工钱吗?”一个月只有三天假,能赚钱的机会不多啊。

“你盘算得还真多,要是采到药回来了,不扣,没采到就扣你的,去一天扣你两天。”吴大夫没再理简时,独自往案桌去了。

“切…那么多大山,想不空手而归不简单得很么。”简时不以为然。

“那可不是,采药可是有规矩的,小的不能摘,得留种,用不上的不能摘。长在毒物旁边的不能摘。这周边靠采药为生的人多着呢,出去一趟空着手回来也是常有的事。咱们阿兄就一去好几天,他都是往深山去的。”楚清清解释道,免得简时期望太高了。

“呃…”这么说,采药发家不太可能了,以药抵诊金也不靠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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