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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实力面前,大佬算什么东西

百事可恶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欢乐向日常+长生+穿越+系统+剑道+无女主】我有一剑,还有科技和狠活!可开天,辟地……还有秒人!在这柄剑面前,什么大佬大能天魔都是小朋友!天塌下来,还有我扛着!然后,梦醒了……这是一个修者成为大佬的成长史。记住是成长史啊!

主角:   更新:2022-11-15 06: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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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实力面前,大佬算什么东西》精彩片段

作为一个现代人,看穿越小说,或者做点穿越爽文的梦,这些都很正常。

梦到自己在异世界大杀四方,被万千少女包围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当这一切真正发生的时候,那就不正常了。

荒无人烟,远离了市区喧嚣的盘山公路,江游背着行囊,漫步在九曲十八弯的道路上。

美名为洗涤心灵,为了诗和远方,实则是压力太大,出来偷懒散散心。

忽然,一辆卡车呼啸而来。

江游闪了,也的确闪开了,但也大意了。

脚下一滑,坠下了边上没有栏杆的悬崖。

伴随而来的是失重感,身体在快速下落。

这个瞬间,江游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疑问。

没有和车接触到的情况下,这场责任该怎么划分呢?

狂风呼啸,江游已经无法思考了,这种问题只能交给交警叔叔来处理了。

按理说,临死前应该有走马灯回放的,可此刻,江游的脑子里却出现了第二个问题。

以这样的高度坠下,肯定会粉身碎骨吧?

万一东西被人捡走,加上这种戏剧性的事故,恐怕死神小学生来了都破不了案。

如此想着,他尽了最大的努力,抓住背包,拿出身份证,然后咬在了嘴里。

警察叔叔!这是我最后的力量了!

相信这样的话,只要不是变成了一摊肉酱,应该能轻松辨认出身份吧?

江游终于停止了思考,闭上了双眼……

———

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江游发现自己居然没死。

当脱离危机,作为一个现代人,第一件事会是什么……

答案是先自拍一张,发个朋友圈。

但江游发现手机并没有信号。

身处的环境是一片绿色的森林,死寂且阴冷。

“救命啊!!”

回应他的只有风声。

江游不死心,找了棵树爬上去,接着打求救电话。

还是没信号,但电话通了。

“喂?能听到吗?我现在遇到了麻烦!在……”

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另一头的人打断了他,一上来就质问道:“你是谁!怎么会我密音宗的独门绝学千里传音??你到底是谁??”

江游看着手机良久,然后挂掉了电话。

显示的号码没错,江游不信邪,又拨了过去。

“你好?”

“好你大爷!你到底是谁?居然偷学我密音宗绝学!你说话啊!有本事偷学,有本事出来单挑啊!”

江游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当即和对方互喷起来,把这辈子的词汇量几乎都倒了出来。

然后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再次果断挂掉了电话。

刹那间,所有的不爽都烟消云散。

这一系列的事件,让江游终于明白,他穿越了。

爬下树,当他的双脚接触到地面的那一瞬!

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叮】

像共享单车摇车铃铛发出的声音,非常悦耳。

江游一点也不意外,毕竟是个十年老书虫了。

【欢迎使用本系统,很高兴为您服务,普通话请说1,&^%$……】

穿越了,还有系统,这不就是标准的爽文男主模板吗?

就这么一会功夫,江游已经料想到自己化身龙傲天的那一幕。

在系统的帮助下,逐渐走上人生巅峰。

【恭喜您获得本系统的新手大礼包。】

【礼包一:与天齐寿,与地同庚。】

【礼包二:修炼速度加快。】

【礼包三……】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像被什么捏住了脖子。

“没了?”

等了老半天,也没个下文。

有系统是好事,如果这里是修行的世界观……

那功法呢?

江游看着眼前的深山老林,陷入了沉思。

别人穿越都是获得个老爷爷之戒,然后秒天秒地,见神杀神,走上人生巅峰。

到了他这,连个尿壶老奶奶都没,简直离大谱。

说好的新人保护期呢?玩游戏抽卡还有保底的说。

一会之后,这茂密的林间炸响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

“救命啊!”

既来之则安之,面对这残酷的现实,除了接受也别无他法。

幸亏行囊也穿越过来了,不然一个现代人真得要死在这荒山野岭的。

但看过荒野求生好几季,深得贝爷真传的江游也不是吃素的。

什么去掉头,蛋白质就能加倍的,这些基础的求生知识已经是常识了。

他试着去抓兔子,结果没追上。

他试着去抓蛇,没敢下手,怕被咬。

陷阱也没做成功,白白的食物诱饵倒是浪费了。

摘蘑菇吃到中毒……

江游绝望了,有些东西真正动起手来的时候,才发现一点也不简单。

打开手机,本来以为APP里面多少缓存着几集荒野求生,结果足足256G,全是电影……

几天下来,食物全吃完了。

现在除了一点感冒药,一把工兵铲,一个打火机,手电筒,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

江游麻了。

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穿越者到底要怎么活才行?

在去小溪边取水的时候,江游再一次麻了。

在这条浅浅溪流的对岸,有一头老虎也在喝水。

一人一虎对视着,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在生与死的瞬息之间,江游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可能。

他记得曾经有人说过:老虎扑过来,一个滑铲从它身下划过,并用刀子把它肚子划开,内脏流一地……

他看过罗老师的法制栏目,这属于紧急避险,不违法,而且这里是异世界。

打定主意后,抄起工兵铲,江游上去了!

老虎也动了!

江游上来就是一个滑铲!

这一铲,可谓行云流水,天衣无缝。

然后……

老虎死了。

怎么死的,江游也不知道,他只看到了一道白芒划过,“刷”的一下,这老虎就没了生息。

小溪岸边有一老头,持剑而立,白发苍苍,不怒自威。

“果然有胆识,毫无半点修为,以凡人之躯竟敢与猛虎相搏,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霎,江游觉得春天回来了。

虽然爽文的情节来得晚了点,但总比不来好。

开局被老爷爷捡到收作关门弟子,然后传授绝世功法,灌个几百年功力什么的……

赢麻了。

“我叫江游。”

老者收剑回鞘,叹道:“好名字,那我先走了,小兄弟后会有期。”

江游:?????


风灵山,一个山门内。

穿越后的结果总归是好的,努力过后得来的成果总让人心旷神怡,那不劳而获的,就更加不用提了。

江游很顺利地加入了风灵宗。

在这里有必要先说明一下,他并没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求那老者给个机会。

只是稍微提出了这方面的意向,对方就很是诚恳的对江游抛出了橄榄枝。

到底是有系统的人,修炼速度加快什么的,江游很荣幸地成为了一名关门弟子。

半个月前斩杀那头老虎的老者,成了江游的师父。

师父的名字很普通,叫张三。

放到前世,常年出现在小故事和法制栏目,或者被举成反面例子的名字。

这几日的接触下来,江游对这老头子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很严厉,也有点本事。

不过江游也不知道他这便宜师父有多强,毕竟暂时他还没打过。

但严厉倒是真的,江游练剑的时候,这老头子在一旁吼得那叫一个大声。

“剑动的时候你不会跟着动吗?等敌人上来插你剑上是不是?”

“是不是今天中午没吃饱?用点力气行不行?”

“别练了别练了!老子用脚都比你耍的好!”

“回屋去!把脑子拿出来再练!”

“动起来啊!你什么时候瘸的?我下的面条都比你腿要硬!”

“不说了,说多了我都烦。”

“你搁这梦游呢?”

“看你练剑真**是种痛苦!”

这一番碎碎念下来,江游自闭了。

他这样问自己,难道我真的不适合修炼吗?

江游不信命,他跑去问老头,把心中的想法复述了一遍。

老头子震惊了,他说:“你现在才知道?”

这一天,风灵宗的门没有关,桌上的饭也没有动,江游在房间里呆了一天也没出来。

直到黄昏,窗户丢进来了一个油纸包着的烧鸡。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我知道我说话是过分了一点,但师父也是为你好啊,我这是那啥?恨铁不成钢啊!”

张三在窗外喊着话,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这个老到已经没有一丝黑发的修士,此刻像个老父亲一样,渴求着孩子的原谅。

窗户忽然打开了,一个鸡腿伸到了张三面前,江游在里头说:“那以后说话态度好点?”

张三接过鸡腿,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说道:“可以!”

第二日,江游后悔了,他本该明白的,不应该这么容易相信人的。

或许那些女孩子说的没错,男人的话不能当真。

江游刚使出闪电般的五连刺,动作稍微有点不标准,老头子这次没说什么,不过脸色还是变了。

随着江游的剑招变化,老头子的表情完全变了,胡子都在哆嗦。

终于,忍耐到了极限……

“我何德何能,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这把剑跟着你真的是委屈了,不,是倒霉到家了!”

“你是来耍杂技的?”

“要不咱们下山支个摊,你来表演?挣点钱花花?”

老头子忽然指着一个上山送吃食的百姓,对着江游喊道:“去!给我一剑刺死他!”

那百姓吓得脸无血色,站在那根本不敢乱动。

江游看了那人一眼,剑势不变,道:“这样不好吧?”

老头子急得直拍大腿,喝道:“那你倒是收剑啊!我的老天啊!”

这一天练下来,真的是身心疲惫。

江游是这样,张三也是这样。

老头子说:“我修炼这么多年,像你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江游上一次被这样骂法,还是在以前驾校练车的时候。

岁月流年,匆匆而过,在无数骂声中,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江游还是没能正式踏入修炼的门槛。

在这个世界,修行一共分七个境界。

分别是淬体、金刚、龙门、金丹、通玄、真武、天人,共七个境界。

江游目前需要冲击的,就是淬体境。

通过修炼肉体的强度,将每一寸筋骨磨炼到极致,让气血充盈满溢,肉体达到坚不可摧的境界。

在这个过程中,艰苦是一回事,但更多的人,终其一生都未能达到这个高度。

按理说,有系统提供的修炼速度加成,他明明是爽文男主的模板。

可为什么都一年了,还未踏入淬体境?

是哪个地方出了差错?

江游不断的在想,慢慢的,他感觉是老头教的方式有问题。

至于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不存在的。

又是一个月过去,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江游的脑子里诞生了。

系统赋予的修炼速度加快……

假设系统的加成是乘一百倍,那x乘100等于y,在这个基础上,他的天赋比作x,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这个x是0的话,y等于多少?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答案,江游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天,饭桌上,江游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师父,如果我修炼到第七阶天人境,那再往上是什么?”

张三看了江游一眼,语重心长的说:“我觉得你问这个问题,有点早了……”

不出乎意料的答案,江游并不觉得打击,他顺着话,试探性问道:“那我离淬体境呢?”

张三再次督了江游一眼,慢慢放下了碗筷,道:“也问早了。”

有人说,说话是一门艺术,如果这话是对的,那眼前的张三就是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

江游痛不欲生,强忍着泪水,夹了几块肉到碗里,然后抱着碗夺门而出。

并留下一句狠话:“今晚的碗我不洗了!”

留狠话也是一门艺术,不能说的太过,也不能让人觉得是个笑话。

但老头子显然不吃这一套,他说:“那就留给你明天洗!”

在修炼的路上,从来不存在什么安逸。

修行,讲的是道心坚定。

大抵就是说到波涛汹涌的时候,第一时间联想到大海。

江游也不觉得这会是一条平坦大道,可这条路上全是刀山火海,还全是上坡路来着,那就过分了。

他开始更加刻苦,每日挥剑无数遍。

不为别的,只为争一口气!

他不是为了证明他有多了不起,而是要告诉那老头,别人可以做到的,他江游也一样可以!

在老头子的怼人式教导下,在两个月后的某一天……

江游的手因为挥剑次数过多,脱臼了。


脱臼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可怕的是惯性脱臼。

现在江游的右臂只要挥动次数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准时脱臼。

江游还记得,在现代医学的角度上来说,这种现象可以说是缺钙造成的。

但他觉得,他并不缺钙,而是缺爱。

缺了那么一点点关怀。

因为即使是脱臼了,那老头也从未让他停止过练剑。

连上学都有节假日,到了能修炼的世界,明明可以自由自在的,却偏偏……

要知道,九九六福报也是有一天时间休息的。

江游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他溜了,连夜打好包袱,偷偷溜下了山。

据他所知,风灵山下是一个叫清定县的地方。

那里的百姓安居乐业,税收也没收到二十年后,完全称得上是小半个世外桃源。

到时候岂不是鱼入大海,鸟上青霄?

然而,还没走到山脚,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江游回过神来的时候,身处的环境已经变了样,他又回到了风灵宗的山门前。

他不服,他又跑,然后一次又一次的被带了回来。

直到第五次之后,老头子现身了,对着江游的脑门就是一个大笔兜。

老头子张嘴便骂:“没完了是吧?这么精神,给我练剑!”

江游试图讲道理,可老头子却表示拳头就是道理。

两人谁也不服谁,最后打起了口水仗,互相吐起口水来。

在月黑风高的这一晚,两人互相交换了彼此的体液。

一直“呸”个不停的口水。

第二天,老头子破天荒的没有让江游练剑,两人来到了山下的清定县。

他们来到一家医馆前,映入江游眼前的,是十余个缠着绷带的汉子。

这些人都有着同样的特点,要么少了手,要么是脚,浑身的绷带已被血所染红。

老头子压着嗓子说道:“看到这些人了吗?这就是实力不够造成的。”

“他们这是怎么了……”

“域外天魔。”

域外天魔来自哪里,没人知道,有修士大能说,那些天魔不是这方世界的产物,可它们无处不在。

当它们出现的那一刻,就是灾难来临的时候。

凡人是无法和域外天魔对抗的,只有修士才是捍卫人族存亡最为坚韧的一道防线。

医馆内,那些大夫满头大汗地为这些汉子换药,可那些伤口就像被火灼烧过。

换绷带的时候,有时候连皮肉都会被扯下。

老头子叹了口气,道:“安逸是留给死人的,懂了吗?”

江游沉默了一会,道:“明白了。”

“现在不吃苦,以后掉的就不是手脚,而是脑袋了。”

医馆看到的人只是一少部分,那其余大部分呢?

可能就是掉了脑袋的那些……

老头子告诉江游:“人活一世,碌碌无为,与朽木腐草何异。”

一顿心灵鸡汤下来,说得江游哑口无言。

他想反驳,可眼前看到的一切,听到的哀嚎,让他无从争辩。

师徒俩回到了山上,一个接着练,一个接着骂。

可能是骂惯了,从这一天开始,江游没有跑了。

他很认真的修炼。

为了有朝一日拯救世界,被万千少女包围也好,为了装逼打脸也好,他很认真的修炼。

只要心静下来,把期望降低,那么每一天的进步,哪怕再小,也是一个惊喜。

老头子告诉江游,修炼讲的是根基,也是基础。

就像建房子一样,地基打结实了,将来才能建得更高。

说着,老头子把一个梨子放在了手上,说:“来,闭上眼睛,用心去看,一剑刺穿这果子。”

这是何等的信任?

江游点点头,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一年多的修行仿佛历历在目。

他经历了多少,那么此刻的剑就有多强。

身若游龙,翩若惊鸿,没人能形容这一剑的快。

一声剑吟,白芒归于剑鞘,江游负手而立,道:“怎么样?”

没有回答。

那个梨子完好如初,而老头的袖子却少了一截。

老头子沉声道:“快是快了,但是准头差了点。”

江游刚想解释,老头子又说:“你以后用木剑练吧,我还想多活几年。”

“………”

可能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是这么破碎的,从这一天开始,江游的宝剑被没收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柄木剑,上头的渣子还没削干净,刺手得很。

剑是换了,可老头子的态度依旧一如既往。

老头子说:“改天我买几头猪回来得了。”

那一刹,江游感觉这老头转性了,学会关心人了,要买猪回来给他补补身子。

但江游还是有些疑问,他问道:“直接买猪肉不就行了吗?”

“你还想吃?我买猪回来是给你养啊!是给你养啊!练成这样!直接养猪得了!”

日复一日,从太阳上山喷到下山。

而江游也证明了一句话的真伪。

严师出高徒,这句话不一定是真的,至少用在他身上还不够说服力。

人都是逼出来的,可数学题例外,而修炼一途,就像数学一样。

努力有用,但有些人的天赋是不得不服的。

江游又跑去问老头子,这次换了个问题。

“你从修炼到淬体境,用了多久?”

老头子望着朵朵白云,思绪仿佛回到了从前,说:“大概就个把月出头吧。”

老头子还告诉了江游一些修行中人的禁忌。

最基础的就是不问年龄。

一个二十岁到淬体境的,和一个八十岁到淬体境的,怎么可能会有话题呢?

修士之间严重的鄙视链也出自于此。

一句:“八十岁才淬体?那你没了,等死吧。”

直接把人打击到不要不要的。

淬体横炼肉身根骨,增强体质,寿元可达一百多岁,但七十岁才淬体,基本和第二阶金刚境无缘了。

所以这玩意就和女人的年龄,男人的身高一样,是个禁忌话题。

而江游面临的困境就是如此。

但仔细算下来,他目前才三十岁不到,优势还在。

老头子时不时会整点药浴给江游泡澡,也会时不时说些激励的话。

什么先苦后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什么的。

可心灵鸡汤真的有用吗?

可能在某些时候,某些环境下,对某些人有用。

更多的时候,听听就好了。

要知道,一句苦尽甘来,不知害苦了多少人。


风灵宗和清定县的关系很暧昧,就像热恋中的情侣,互相扶持,不过中间隔了个丈母娘。

这个丈母娘就是清定县所属的吴国,俗称中间商赚差价。

清定县每年的赋税先上交到吴国,然后吴国再转交给风灵宗。

作为一个问题宝宝,江游发问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县令不直接给钱我们呢?”

老头子撇了他一眼,道:“你这是想造反?”

江游瞬间明白了。

有些东西的存在是必然的,不能随意跳过,不然就是坏了规矩。

老头子给他举了一个例子。

曾经有一个宗门,擅自收了一个小城的钱,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据说吴国供奉的修士来了好多,那宗门的山头都平了,那掌门的骨灰当场都扬了,坟头草简直不要太高。

所以,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这句话在这里并不适用。

这个世界也没有啥灵石的,修士和凡人用的都是实打实的金子和银两,还有铜钱。

货币的基础体系已经在吴国建立,这是建立在九州八荒众多国家的信用基础上。

为了方便携带,还有银票这玩意,但有一个问题。

比如江游拿吴国的银票跑去别的国家用,大概率人家会不收,或者兑换率和吴国不对等。

九州八荒宗门众多,大大小小的都有,而风灵宗总的来说只能算是一个小宗门。

毕竟也没有什么大宗门只有两个人的。

老头子对此表示不认可,他坚称风灵宗就是大宗门,属于隐世宗门,不争风头而已。

江游明白了。

“隐世宗门就是不出名的意思?”

说实话的坏处就是脑袋瓜子迎来了一个大笔兜子。

江游又怀疑人生了,是谁说诚实的孩子讨人喜欢来着?

修炼的日子总是枯燥无味的。

连个喊加油喊六六六的人也没有。

有时候剑术超常精彩发挥一把,连个鼓掌的人也没有。

有的只是老头子一句:“哟!今天吃错药啦?”

慢慢的,江游接受了自己天赋异于常人的现实。

不是差,是异于常人,这一点很重要,江游也是这么告诉老头子的。

老头子很强,江游曾经见到这家伙一剑把瀑布都一分为二。

他又跑去问老头子,说:“我什么时候也能变得像你这么厉害?”

老头子沉思了片刻,回道:“这个问题有点难,等我想到再告诉你。”

江游:“………”

二月初十,今天是上山的第二周年纪念日,江游自己创立的日子。

他用一个隐晦的说法告知了老头子,并表示这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老头子很惊讶地看着江游,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就你练成这样,还敢问我拿礼物?狗尾巴绑把剑都比你耍的好!”

不过打击归打击,江游还是拿到了一份礼物。

一本书,叫五年剑法三年身法。

江游认得这本书,这是他们平时吃饭拿来垫桌脚的,厚度刚刚好。

现在没了这本书,吃饭夹个菜,那桌抖的和打尿颤一样。

纪念日过去的第三天,老头子找到江游,说:“把书垫回去吧,吃个饭连汤都洒了。”

江游震惊了,他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送出去的东西居然有收回去的理?

他说:“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什么?”

纪念日过去的第四日,江游终于拿到了迟来的礼物。

一把剑,一把古朴的剑。

语言艺术的重要性这个时候就显出来了,这把剑说好听的,就叫古朴,难听点,就是旧。

江游终于可以不再用木剑了。

书里面也说了,要成事,必先利其器,江游觉得未来的天下第一怎能连一把好兵器也没有呢?

反正他是没见过哪个修士大能用锄头的。

“师父,这剑叫什么名?”

“名字?一把破……”

老头子突然不说了。

江游也没接话,就这样互相对视着。

气氛被沉默所占据。

“你说了吧?你刚才说了破这个字吧?这把剑不会是件破烂吧?”

“你听错了……”

质疑带来的信任危机是很严重的,接下来的日子里,江游迎来了老头子翻倍的严厉。

只有大笔兜子,没有糖果。

而过度的体罚只会迎来更强的反抗。

早已远离了青春期的江游再一次出现了叛逆期。

所谓的叛逆期就是你叫我往东,我就往西走,你叫我吃饭,我偏要去解手。

人的一生就像一张白纸,一张如没用过的厕纸般纯洁无瑕。

这白纸染成什么颜色,几乎都是看身边人的影响。

而江游自成一派,他把这白纸写满了问题。

每天的问题层出不穷,似乎是想从这个方面把老头子身上找回场子。

“师父,你看我这一剑还有哪里要改的吗?”

“师父,我感觉身体有种奇怪的感觉,是不是要突破淬体境了?”

“师父,我感觉肚子里有股气!好像就是你说的灵气!对不对?”

“师父!厕纸你放哪了?”

这一系列问题,老头子都没有大发慈悲的回答,他直接封闭了自己的听觉。

两天时间下来,这场隐形的斗争中,江游笑到了最后,成为了唯一的赢家。

老头子被烦透了,给江游放了两天假。

老头子很是严肃地说:“你可以放假,但不要放肆,可以下山去玩,但要记得回来,不然有你好看的。”

这一日,晴空万里,江游身负宝剑,打扮得帅帅的,梳了个成熟的发型,下山去了。

下了山,一个小县城出现在眼前,高耸的城墙,还有暗红色的城门,这是江游第二次来清定县了。

上一次来好像都快一年了。

到城门口的时候,江游被拦了下来。

“不是本县人士,进城要收两文钱!还有,非修士者,不得携带武器入内!”守门的士兵神情严肃地说道。

啊这……

用老头子的话来说,清定县就是他们的半个家,那回家也是要收钱的吗?

最后还是老老实实交了钱,才成功进了城。

站在城门口前,人来人往的街道,江游第一次感到这个世界有多美好。

人是群居动物,注定是无法脱离这片繁华的。

他不停的在城里乱窜,看看有没有哪个不长脸的富家公子会来个强抢民女,给他个装逼打脸的好机会。

可爽文的情节始终没有发生,富家公子是有,但都是些文质彬彬,谦谦有礼的读书人。

说好的装逼打脸呢?


江游在这个小县城里看到了许多修士,和普通人一样,吃吃喝喝,也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也没什么盛气凌人的派头。

虽然老百姓们看修士的视线中多少带着点敬畏,但也没说三跪九叩的。

据说在多年以前不是这样的,修士们是高高在上,而百姓则是被剥夺的对象。

直到有一个穷苦出身的修士大能站了出来,呼吁修士们严于律己,切勿滥杀。

一个人的声音是微弱的,但数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引起质变。

无数修士站出来了,他们团结了起来,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见识过人间疾苦。

或者说,他们就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从那个深不见底的泥沼中挣扎,慢慢走到了山顶。

很多修士说这些人笨,有了地位却选择放弃,去和那些泥腿子同坐一桌。

当时那位大能说:“身居高位,当以民为镜。”

修士是人,修的是实力,修的也是心。

这位大能没过多久就死于一场战斗中,他的声音也就此而消失。

不过有些东西一旦起了头,就停不下来了。

那个火种从未消失,越来越多的修士继承了这把火,让这星星之火蔓延到了九州八荒。

在一个酒肆内,一名说书先生激动得满脸通红,用着最亢奋的话语,让当年那位大能的事迹再次在世间流传。

说书先生感叹道:“若无当年那位先生,我们现在说不定连温饱都是问题……”

江游坐在酒肆一角,嚼着花生米,聚精会神地听着众人口中那位大能者的故事。

他有点难以理解,为什么一个修士大能已经爬到了足够高的高度,为什么还要做那样的事?

按理说,慢慢苟到最强,独自逍遥,那样不好吗?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江游不懂。

趁着说书先生讨赏钱的时候,他特意给多了一点,然后一把拉过说书先生,道:

“坐下来聊聊?”

说书先生迟疑了片刻,可看着那赏钱的份上,还是坐了下来。

这人很是恭敬地说道:“兄台可是有事?”

这说书先生长得白白净净,穿的长袍有少许补丁,却给人一股很干净的感觉。

举止谈吐有度,一副君子作派。

一番交谈下来,江游得知这说书先生居然还是个秀才。

过了县试,有所成绩的才是秀才,在清定县这小地方还真是不多见。

江游不解地问道:“我记得秀才可以免赋税的,吴国每月也有赏银,你怎么跑来说书了?”

秀才连连叹气:“家中有老母卧病在床,光是抓药就耗费许多钱财,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只能说说书维持生计了。”

江游感觉他似乎说到了对方的痛处,于是便岔开话题。

“你刚才说的那修士,详细说说?”

“噢?”秀才眼中放光,“我看兄台衣着不凡,恐怕不是寻常人吧?怎么连那位先生的传说都没听过?”

江游摇摇头,答道:“这剑也就是吓唬人用的,出门在外,没个兵器防身,万一遇到歹人,被非礼就不好了。”

秀才一时哑口无言,他在想一个男的怎么会被非礼?顶多也就劫劫财,哪有劫色一说的。

江游看出了秀才心中所想,抢先回道:“以防万一还是好的,真倒霉起来的时候,遇到什么都说不准。”

“呃…也是……”

鉴于前世的各种可怕,加上对自身颜值的自信,江游觉得预防一下女流氓和杰哥还是很有必要的。

当江游问出那个让他感到疑惑的问题时,秀才倒了满满一碗酒,仰头畅饮后,红着脸道: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方某虽是平平一凡人,亦当如此!”

江游说:“可你终究是个凡人,你不是修士,也不是王公贵族,怎么兼济天下?”

秀才放声一笑,道:“所以我去参加科举了,兄台,我这个人呐,虽然穷,也没见识过什么世面,但还是有些志气的!”

“什么志气?”

“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出人头地的,就算成不了大官,来日能做个小县的父母官,造福一方,也算是有一番作为了。”

这番话说的锵锵有力,明明只是个普通人,江游却感觉眼前这人无比高大,似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般。

但换一种说法,就是心比天高,命比厕纸还薄,一不小心就扣穿了也有可能。

江游问:“那接下来你打算干嘛?”

秀才的腰杆一下子弯了下来,说:“挣点盘缠,待明年赴考。”

江游突然想到了一幕,一个书生上京赴考,路过破庙遇到狐妖,发生些羞羞的事情之类……

毕竟以前电视上面都是这么演的。

如此想着,江游便提醒道:“到时候小心点,别留宿破庙,小心被那些狐妖和女鬼迷了。”

一顿交谈下来,两人相谈甚欢。

谈天说地,就差没说爱情了。

从酒肆出来,便一路谈至晌午。

江游没有暴露身份,他说自己是个江湖侠客,至今未能踏入修行门槛。

秀才提议江游去衙门试试,要是武艺好的话,还能混个捕快当当。

说到此处,秀才挺了挺胸膛,说:“别看我穿的寒碜,好歹也是个秀才,在县令老爷那还是能说上几分话的!”

那昂首挺胸的气派,仿佛就是个微服出巡的达官贵人。

江游顺着话往下说:“你说的很对,但我不听你的。”

看来无论是哪里,世人对公务猿的向往还是没什么变化。

时至黄昏,秀才还意犹未尽,提出让江游到他家做客,吃顿饭再说。

江游也没别的地方去,直接答应了下来。

然后他跟着秀才,来到了秀才的家。

一间老旧的房子,以石垒墙,再用泥土封住缝隙,屋顶是杂乱的茅草。

房子虽小,却看得出有修缮过,屋内虽然昏暗,没有一点光。

不过秀才说,没光,证明没漏风,晚上就不冷了。

这等乐观的心态让江游小小震撼了一下。

江游在以前的世界看过类似的环境,住在这些房子里的人,大多数人眼中是没有光的。

如一潭死水般,看不见未来。

可秀才不一样,屋内再暗,哪怕没有一点光源,那黑暗也掩不住他眼里的那道光。

秀才家中还有病重的老母要赡养,江游这样问自己,如果换作他是秀才,还能不能保持那种乐观的心态?

答案大概是不行的,江游很有自知之明。

“秀才,我服的人不多,你算一个。”

秀才笑道:“服我什么?”

江游沉声道:“能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取得功名,我自问做不到这样。”

“这样的环境?”秀才有些疑惑地问。

江游长叹一声,道:“这样说吧,如果我住在这样的房子,可能不会邀请客人来……”

秀才依然笑着,他说:“我并不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穷点而已,行的正坐得正,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看着眼前这般豁达的秀才,江游忽然想到了一句话。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自强不息,方为丈夫。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自强不息,方为丈夫!”

秀才反复念叨了好几遍之后,忽然兴奋地大叫起来,说:“这句话不错!我要记下来!”

在这间破旧的小屋子里,江游也看到了秀才的老母。

很老,满脸的皱纹,却也很慈祥的一个人。

明明才五十岁出头,可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江游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五十岁多点的人,可以老成这样,放在曾经的世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整点化妆品,再加个美颜滤镜,科技和狠活全套上,别说五十岁了,六十都是一枝花。

秀才说那是累的,他娘亲以前是个小地主的女儿,大家闺秀说不上,但也是认得几个字的。

这位妇人就靠着一个箩筐,上山采药卖给药铺,就这样把秀才给拉扯大了。

方家曾经也辉煌过,可惜家道中落后,秀才的爹想不开,投了江,就这样扔下了这娘俩。

秀才说自家老母是得了头风病,一犯病的时候疼得睡不了。

对于江游的到来,这位妇人显得很高兴,她抓着江游的手,不停地对着秀才说着:“家里好久没来客人了呀。”

好久是多久,这个江游没问,但他也能想到。

大多数穷苦人家是很少亲戚来往的,特别是秀才这家境,就更别说了。

晚上的这顿饭很普通,不是委婉的谦虚,是真的粗茶淡饭。

白米饭,少许萝卜干,加上猪油炒的野菜,再无其他了。

江游什么也没说,他用行动来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一番风卷残云下来,盘子里连丁点菜也没剩,直接就给干完了。

晚饭过后,江游和秀才在河堤边散步。

“兄台,多谢了。”

江游问:“谢什么?”

“谢谢你没有嫌弃。”

“其实我对吃这方面不怎么挑剔的。”

秀才笑了笑,道:“白天在酒肆的时候,你可是点了许多酒肉的。”

“偶尔也是要开开荤的嘛。”

夜色弥漫,月明星稀,安宁且静谧,两人慢慢地走着。

按理说,这样的场合应该是一男一女才对,可两个大男人的却一路有说有笑。

“秀才,你要参加明年的科举吗?”

“当然,这是读书人唯一的出路了。”

江游问道:“可要是不中举怎么办?”

秀才一愣,步伐一下止住了,他顿在那里,想了许久。

好一会后,他才说:“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江游拍了拍这位小秀才的肩膀,道:“那你现在可以好好想想了。”

哪想到秀才笑了起来,说道:“已经想完了。”

“这么快?”

“不中举我就继续考,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秀才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那股自信仿佛要实质化般往外扩散。

有自信的确是好事,但江游以前就见过不少反面案例。

就拿学车举例,很多人天生就是马路杀手的命,注定是拿不到驾照的。

江游叫了声好,然后说道:“等你做了大官,有事的时候保我也方便。”

“那不行!”秀才一下子就否决了,“作奸犯科的事绝不能放过,这话我不能答应。”

江游的嘴角抽了抽:“我也不是什么坏人好吧……”

没出几句,秀才又把问题抛到了江游头上,“兄台是打算找个宗门加入吗?”

江游含糊地答道:“算是吧。”

“我听人说,修行之路难如登天,很多人穷其一生也默默无闻,直到死也没能踏入修行的门槛,兄台可要想清楚了。”

“其实也没那么夸张……”

江游觉得秀才说的还是过了,虽然暂时距离淬体境还遥遥无期,但他觉得自己不用多久就能达到那个高度了的。

这个谜一样的自信从何而来,江游也说不清,可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秀才叹了口气:“兄台,如果一条路走不通,不妨停下来看看,换条路走。”

“换条路吗……”

江游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路可走,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就加入了风灵宗,然后糊里糊涂的就开始修行了。

秀才这话感觉就像当年老师问他高考志愿一样,一样难以抉择。

“对!换条路走!比如当衙门当个捕快,也不枉是条出路。”

这秀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似乎收了衙门的好处,一个劲的劝江游去当捕快。

难道这个世界也有五险一金的说法?

江游只能说些:再看看吧,下一次一定之类的话来敷衍。

可这家伙没说多久,又会再次带入这个话题。

似乎在这个家伙眼中,江游已经注定是个捕快的命了。

鸿雁飞南北,相聚总有离别时。

当走到河堤尽头的时候,就是分别之时。

江游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说了出来:“秀才,需要钱的话可以说一声,我还是有点积蓄的。”

秀才摇了摇头,道:“谈钱就变味了,兄台,不过一顿饭而已,莫不是觉得我连这点钱也出不起了?”

“也是。”江游抬头看着那缺了一半的月亮,“时候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

“好,那我就送到这了。”

离别的时候,秀才再次邀请起江游。

“兄台,不介意粗茶淡饭的话,可以再来我家做客。”

江游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清定县很好玩,可老头子只给了他两日的时间,如果真的不回去,怕是连腿都会被打断。

江游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忽然身后响起秀才的高呼:“兄台!我们是朋友了吧?”

脚步顿时止住了。

朋友,这个名词既熟悉又陌生。

如果朋友仅限于认识的人,那在以前的世界,江游的朋友很多。

可要是定义为能交心的知己好友,他好像真的没有。

在这个利益熏心的世道里,一旦远离了校园,成年人好像就没有什么朋友了。

他在曾经的世界里就是这样的,在这个世界亦是如此。

江游回过头,河堤边上,那道消瘦的身影似是等待着他的回复。

“当然!”江游忽然高声叫道。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老头子曾经说过,修士的年龄会远比凡人要长。

修士能经得住时间的洗礼,可凡人,终其一生,也不过数十年。

再辉煌,也逃不过时间的洪流,注定会成为历史中的一抔黄土。

所以老头子一再强调,让江游和凡人不要走得太近。

不过嘛……

管他呢,开心就好了。

只要不找他借钱的,都是朋友。

就这样,江游交到了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


回到了山门,还是日复一日的练剑,不过现在多了些内容。

横练肉体。

通过外力和苦修,不断提升肉体强度,让每一条筋骨达到极为坚韧的状态,这就是淬体。

老头子说的东西很难懂,不过江游总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方式。

所谓淬体,就是多动多练。

听起来就很不容易。

放到前个世界,大概就是铁布衫的意思。

江游举了个例子,就是胸口碎大石。

根据牛顿第二定律:锤子作用于石块上的力一定,石块质量越大,产生的加速度越小,给人体的冲击就越小,所以普通人也能轻易做到。

武林高手可以用花岗岩,而淬体境的修士可以用钢板。

这就是差距,天差地别的距离。

老头子的修行方式别出心裁,用碗口粗的木棍直接往江游背上砸,砸到断为止。

有时候木棍没断,江游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断了。

每一条木棍的裂开,总会带起一个撕心裂肺的痛呼。

那是江游裂开的声音。

老头子怒斥道:“你什么情况?药浴都泡那么多了,这个木棍对你身体都造不成什么损害了。”

江游还是不停地喊痛,他告诉老头子,“身体没事,和喊痛一点关系也没有。”

其实江某人还有另外一个意思,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试图让老头子明白。

明白这种训练方式是不科学的。

顺带喊痛,是为了呼唤起老头子的良心,进而减轻训练强度。

不过好像弄巧成拙了,木棍直接从碗口粗变成了大腿般粗细。

这种非人的训练强度让江游苦不堪言。

具体有多苦,大概就是要时刻收缩括约肌,不然的话,好像总感觉有东西要从屁股那里被打出来了。

淬体境,达成之际,修士就真正可以感应到天地之灵气,将灵息吸入体内,转为真气。

真气可温养身体,并孕育出丹田,达到洗筋伐髓之功效。

真气可透体而出,亦可附于兵器之上。

用江游的话来说,就是可以物理攻击距离不够,魔法攻击来凑。

而且达到了淬体境,就已经不再是凡人了,最直接的就是寿元上的增多。

许多天赋不足的王公贵族都会通过外力,吃丹药之类的方法,来晋升到淬体境。

不过老头子却不怎么喜欢这种方式,并对此不屑一顾。

“淬体前要打好基础,吃丹药就像壮阳药一样,会把身子掏空的。”

这话把江游吓得一愣一愣的,存钱买丹药的念头也就此打消。

自从上次下山之后,老头子发现自己徒弟好像修炼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

于是便问道:“前些日子下山,是不是认识什么人了?”

江游一边挥剑,动作不停,一边回道:“是。”

“女的?”

江游如实答道:“男的。”

“那就好。”老头子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他很严肃地告知江游,“记住了,女人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记住这点。”

江游明白老头子的意思。

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腰酸背痛手抽筋,很多修士就是沉醉于温柔乡中无法自拔,慢慢的就荒废了一身修为。

说着告诫的话,看着江游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老头子心中忽然浮现起一个荒唐的想法……

“先别练了,你过来。”

“你干嘛?”

疑惑归疑惑,江游还是停下了动作,走到老头子身旁听候着。

张三眉头紧锁,额头的皱纹都挤在了一块,他低声问道:“你小子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

听完这句不着调的话,江游懵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什么?我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

听到了如愿的答案,老头子这才彻底放松下来,道:“不是就好,继续练你的吧。”

修炼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光是苦修,就不知道劝退了多少人。

很多人有天赋,说着那些有志者事竟成的豪言壮语,到最后还是没能坚持下来。

闹腾了许久,时间也花费了,精力也用了,到头来却成了一个笑话。

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有时候老头子也会给江游一些任务,比如附近出了什么害人的猛兽和妖兽,江游就得去清剿一番。

在实力面前,铲死老虎终于不再是网上谈兵。

江游一个滑铲下去,趁着猛虎跃起之际,直接划破肚皮,一波带走,完美收兵。

慢慢的,清定县附近就没有猛虎了。

那些害人的猛虎死了,但从未消失。

根据物质守恒定律,它们只是变成了泡酒的材料。

要不是老头子不让宣扬,估计清定县都开始流传一个打虎英雄的故事了。

这一日,老头子心血来潮,说要考验一下江游修炼多时的进度。

美名为切磋,但江游总觉得这是单纯的想找个借口揍他而已。

正面硬钢是打不过的,江游沉默了一会,道:“给我一天时间准备。”

老头子答应了。

“赢了的话,能不能休息两天?”

面对自己徒弟的异想天开,老头子满脸的不可置信:“是谁给你的勇气说的这话?”

江游说了一个老头子从来没听过的名字。

不过条件还是谈拢了,江游赢了的话,将会得到两天的假期。

所谓的切磋,在修士之间,就是堂堂正正站在一块,畅快淋漓的打一场。

途中偷袭和动手前没有行礼,都会被视为不守规矩,以及不讲武德。

但公平的切磋也仅限于修为伯仲之间的修士。

面对深不可测的老头子,江游很有自知之明,他根本不可能是老头子的对手。

所以当天的晚饭被加入了大量的蒙汗药。

这是前些日子江游买的,为的就是防止这一刻的到来。

当老头子吃完饭,身体一软的那一刻,江游的剑已经出鞘。

他酷酷地说了一句:“师父,你输了。”

老头子忽然暴起一阵威势,那些蒙汗药的药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高山般沉重的威亚直接把江游压得趴了下来。

“和师父切磋居然还下药??”

江游强撑起身体,嘴比剑还硬:“可我的确赢了。”

老头子看了江游许久,终于释放开那恐怖的威压。

“你赢了,虽然不光彩,但你的确赢了,有时候面对敌人,的确要做到不择手段。”

江游笑着,比了个耶的手势。

一个大笔兜子扇在江游的脑门上,老头子还是怒不可遏,张口便骂:“小兔崽子还给你脸了!居然敢给为师下药!”

打归打,骂归骂,江游还是得到了两天的假期。

事实上,江游并不止这些对敌手法。

御敌,讲的是实用,花里胡哨那些都是虚的。

在无限制格斗术中就有所记载。

趁对手不注意朝着对手眼睛吐痰,在对手擦脸的时候用脚猛踢对方裆部。

还有咬手指,撒石灰之类的。

更加厉害的还有,比如趁对方下班回家直接开大卡车过去……

可惜修行的世界没有大卡车,江游只能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下蒙汗药。

没想到老头子的修为竟然恐怖如斯,连蒙汗药都不管用。

早知道这样他就用泻药了……


世界上最短的是什么?

别想歪,答案是假期。

从开始到结束,可能赖个床就过去了。

江游的快乐很简单,一吃一大碗,一睡一整天。

不过现在过了一个,就是少被老头子骂。

老头子的那份严厉,或许就是阻挡江游寻找快乐的一道关隘。

假期之所以有趣,很大程度就是来源于自由。

江游直奔山下而去。

上一次去清定县,是什么时候来着?

江游不记得了,大概也有个半年了吧。

可他记得他有一个朋友,仅仅认识了一天的朋友。

他好久没见到那个小秀才了,也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把他给忘了。

连爱情都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何况只有一天建立起来的友情?

施展身法,速度达到了极致,没用多久,江游便来到了清定县。

城墙和城门还是那般古朴,什么也没变,连守城的士卒也没变。

唯独进城的价格变了,从两文钱涨到了三文。

这一文钱里头的学问可就多了,从侧面反映,清定县的税收是不是陷入了赤字危机?

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交了钱,江游再次漫步在繁华的街道上。

小贩的吆喝声还是一如既往的高。

在这里,江游看到了柴米油盐,那是普通人的生活。

虽然是个修行的世界,但更多的是这些默默无闻的普通人。

清定县刚下过一场小雨,而雨后的清新也掩不住满大街金钱腐朽的气味。

每个人都在为钱而奔波着,那个小秀才也不例外。

还是那间酒肆,还是那个人,消瘦且高大。

和之前一样,秀才在说书,他的口才很好,每当说到精彩之处,总能获得一连串的喝彩。

而有人给赏钱的时候,秀才也会陪着笑,说上些感谢的话语。

江游在酒馆外一个隐秘的角落看着。

他没有贸然进去,只是在外头静静地等着。

似是说完了一段,秀才忽然跑了出来,径直走到了江游面前。

半年没见的秀才一上来便说道:“兄台,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江游接着说道,“你早就看见我了?”

“是啊,怎么不进去坐坐?”

江游实话实说,道:“这不是怕你难堪嘛。”

“这有什么难堪的,又不是什么偷鸡摸狗的。”

江游笑道:“好像真是我想多了。”

其实想想也对,挣钱嘛,不寒碜。

秀才的口才真的很好,那些书里头的故事,他都能把那份精彩通过口述完美呈现出来。

江游的桌上,也只有那么一碟花生米和一壶小酒。

酒菜不用多,缺的只是一个能聊到一块的人。

黄昏时段,这位说书先生的工作也结束了。

秀才拿出了部分赏钱,给了酒肆的掌柜,然后来到江游身旁。

“兄台,到我家一聚?”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秀才的家没变,只是房顶上又多了几处修补的痕迹。

屋内多了张新的桌子,吃饭用的。

秀才说是那旧桌子也用了好些年了,都比他年龄要长了,也是时候退了。

新事物替换旧事物,世事如斯,人也一样,只是这份保质期会更长而已。

这一次,江游不是空着手来了,他打了一壶酒,还有一只烤鸭。

秀才也拿出了最近腌制的腊肉。

那位妇人还是用着笑容来迎接江游。

穷人家的晚饭是在屋外吃的,因为屋子里真的太暗了。

秀才分享了一个好消息,大概再过半年,乡试就开始了。

那里将是他踏上舞台的第二步。

吴国的京师离这里很远,任何消息传到这里的时候,那些一线事件往往都过去了很久。

秀才总会说些治世经国的主意,明明那些东西离他很遥远,可这家伙的兴致始终不减。

夜幕降临,而秀才眼里的光始终没有消失过。

“兄台,你知道吗?这个世界远比我想的要大,清定县看上去很大,实际上却很小,书上面都是这么写的。”

江游问:“你想去看看吗?”

秀才反问了回来:“难道你不想吗?”

“其实吧……”江游想了想,继续说道,“我觉得这里也挺好的。”

江游是真的觉得挺好的,在这里无忧无虑的,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是挺好的,可我不想待在这了。”

秀才看着高挂的月亮,仿佛那上面承载着他的梦想。

看似伸手可得,实则触不可及。

这个世界的确很大,而秀才想的,不止是看一看,他是想肩负,成为撑起这片天的其中一份子。

江游说秀才心比天高,秀才却反驳起来,他说自己仅仅是不甘心而已。

秀才说:“日月蹉跎,人已将老,我不想一辈子都待在这里,我不甘心,我腻了。”

江游默默地当着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秀才说他就差那么一个机会了,寒窗苦读二十余年,等的就是那么一个机会。

江游知道什么是机会。

在时间的长河中,有过无数个那么一刹那,只要抓住了,那就是机会。

而半年后的乡试,就是秀才压上一切的舞台了。

“你不是说一次不中,就考第二次吗?”

“兄台,乡试三年才一次,三年又三年,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个三年。”

江游看着这个满腔壮志的男人。

他忽然意识到,秀才也只是个普通人。

纵然有恒心,有志气,也有才华,可他唯独没有时间。

岁月的沧桑会慢慢显现,像沙子一样,虽然抓得住,却还是会从指间流逝。

没有人能逃过岁月的磨砺,修士也不能,凡人更加不能。

秀才忽然说:“兄台,求你个事可以吗?”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客气了?”江游笑道。

“半年后我要赴考,在这期间,家中老母可否托兄台照看一二?”

说这句话的时候,秀才的语气很急。

江游只是刚刚愣了一下,脸上那些许变化已经被秀才给捕捉到了。

秀才连忙摆手说道:“兄台,别介意,我只是随口一……”

“我答应了。”

江游刚才的确犹豫了,可犹豫的不是如何去拒绝。

他在想怎么安顿秀才的老母,他平日要修炼,根本不能擅自下山。

不过也可以把那妇人接回到山门上小住,说不定还能和老头子看对眼了呢。

听到这个回答,秀才仿佛放下了心中的重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兄台,我给你磕个头吧。”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的朋友虽然很少,但我知道……”秀才苦笑起来,“没有哪个朋友能做到这种地步的……”

“是吗?”

“是啊……”


什么是朋友?

有人说是不借钱的就是朋友,也有的人说是借了钱能及时还上的,才是真正的好朋友。

也就是说,尽可能不要涉及到利益层面。

江游知道的,很多友情是经不起利益考验的。

不过他不在乎,因为他现在有钱了,这也是身为修士好处。

除了老头子,他在这个小县城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秀才给江游的感觉很奇妙,就是那种看到一眼,就觉得能成为朋友的感觉。

可更多的,是对秀才的一种佩服。

那个人,明明都长在了淤泥里,却能像荷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

江游敬佩这样的人。

还是那条河堤,两人顺着水流的方向走。

秀才说这条路他已经走过无数遍了,小的时候他就是在这洗衣服的。

秀才说:“不多留几日吗?”

江游摇了摇头,道:“我还得修炼呢。”

“我听人说修行之路是很苦的,寻的是证道成仙,可我总觉得太缥缈了。”

“可人总得有点盼头嘛。”江游用老头子教的话回答秀才。

“也是啊。”秀才笑了笑,“那祝你早日证道。”

“那我也祝你早日高中。”

人生如浮萍,聚散无常,一声珍重过后,两人再一次在这条河告别。

回到了风灵宗,次日清晨,江游像往常一样闻鸡起舞,早起修炼。

可老头子没有出现,只有江游一人。

他找遍了山门,也没找到那道苍老的身影。

直到他找到了一封书信,老头子给留的。

信上的内容就那么寥寥几句,老头子说他有要事,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让江游不用荒废修炼。

看到这封书信,江游忽然有了一种惊喜的感觉。

那种没人督促,每日可以睡到自然醒的日子终于来了。

不过江游还是很勤奋的,没人监督,他照样练剑,照样打坐吐纳。

可总是感觉离淬体境就差那么临门一脚了。

不过脚法好像差了一点,这一脚踏空了好几遍,都没能进修行的门槛。

第一日、第二日……直到半个月过去。

江游还在修炼,可偌大的山门就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很不习惯。

他忽然反应过来,有个人骂骂他也是不错的,至少有个声响,不至于那么……孤独…

孤独……

江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害怕孤独。

仔细想想的话,他好像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一个亲人。

蓦然回首,他才发现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依靠,他只能靠自己。

夜深人静的时候,江游躺在屋顶,独享着那一份落寞。

整个山门好像沉睡着 ,那种从未有过的宁静,让江游有些烦躁的心也静了下来。

与其说是孤独,倒不如换个说法,乐观一点,这也可以称之为自由。

就这样,江游过起了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

唯一能陪他的,只有每天准时鸣叫的那只大公鸡。

两个月就这样过去了,还是什么也没变。

修为没变,人也没变。

他尝试过给老头子写信,却怎么也下不了笔。

江游不知道写好信之后,要往哪里寄,就像秀才所说的,这个世界太大了,找一个人就像海底捞针一样。

慢慢的,江游发现没人说话是真的不行。

闷得慌不说,再这样下去,连和人沟通都会成问题了。

他时不时会下山,买些好吃的,也不心痛,毕竟老头子给他留了不少银票。

清定县是他最常去的地方,有时候他会带上几个摘来的野果,去看看那个小秀才。

只是每次回到山上的时候,那种孤独总会涌上心头。

直到有一天,秀才和江游说,他要去赴考了。

江游这才发现,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他好像什么也没干,这半年就过去了。

而现在,到了江游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尘世的离合总会在不经意间到来。

秀才告别了家中老母,很是郑重地和江游说:“江兄,老母就拜托了。”

江游笑着说:“这一去,回来的时候就是举人了吧?”

从那间旧房子走出,一路走到城门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秀才说:“江兄,他日我要是当了清定县的县令,你就来当捕快吧,也不算埋没了你一身本领。”

秀才很诚恳地说着,他见识过江游的本领,飞檐走壁的,连山间的猛兽也不在话下,一剑就能解决掉。

江游提了提佩剑,道:“像我这么厉害的,俸禄也是少不了的。”

“那是一定。”

江游不知道这样隐瞒身份是不是正确,在清定县百姓的眼里,风灵宗的人就是仙师,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不想因为这些,而导致两人之间的友谊付之东流,彻底沦为陌生人。

可能在秀才眼里,江游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江湖游侠,或者用无业游民来称呼也行。

送至城门口,江游便不再往前走了。

临别的时候,江游递上一个钱袋子,说:“拿着吧,路上有个照应也好,记住别去那些破庙留宿。”

江游说这话是有道理的,古语云,一人不进庙,二人不看井,三人不抱树,四人不打团。

老祖宗留下的话,可都是亲身经历下来的教训。

秀才这次没有推脱,他收下了钱袋,朝着江游一拱手,道:“那么…江兄,明年再见了。”

“嗯。”江游点了点头,附和道,“回头见。”

半年的时间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

眼前的这个小秀才,下次再见的时候,说不定被什么大官给看上,拉去当女婿了也不一定。

乡试,又叫秋闱。

为什么要定在这个收获的季节呢?有吴国人说,这是希望学生们能在这个季节里收获自己的那一份成果。

秋天的树叶是黄的,希望秀才这一次的应试不会黄。

在这个秋风瑟瑟的日子里,秀才走了,跟着一伙行脚商人的脚步渐渐远去。

而江游则是搬到了山下,他遵守了那个约定,照看着秀才的老母。

不过需要照看的地方并不多,那位妇人总会和江游说,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这样的话。

只有妇人头风病犯了的时候,才需要江游的照料。

更多的时候,江游会在那条小河边上钓鱼。

在秀才离开后的第三天,这间小房子迎来了一个噩耗。

秀才被绑票了。

江游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是懵的,为什么书生赴考总会那么多波折呢?难道那些故事都是真实改编的?

避开了狐妖、画中仙什么的,结果还是逃不过被绑票的命运。


创业未半而中道遭遇绑票,秀才这运气可能也没谁了。

信中尽是歪歪扭扭的字体,虽然都是繁体字,江游不会写,可也看得懂。

内容简单明了,给五十两,然后交人。

据江游所知,吴国这边可没有和草寇谈判的习惯,往往都是带着兵马一窝蜂地冲上去。

带兵的将领看重的是功绩,不是人质的性命。

老妇人在看完书信后,彻底慌了手脚,她偷偷抹着眼泪,说:“把房子卖了也不够五十两呐,还是去报官吧……”

江游看完了书信,他关心的不是别的,而是那伙草寇身处的地方。

不得不说,这帮人很体贴,把位置都写得清清楚楚,这也间接省去了江游的麻烦。

泰安山……

江游记得这个地方并不远,没想到还卧虎藏龙的,藏着这么一伙歹人。

他对老妇人说,“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他找到清定县的县令,表明了身份,并询问一下信息。

难得能和风灵宗的仙师碰个面,这位县令显得很气愤,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怒气冲冲的说:

“这帮草寇简直天地不容!仙师且放心,我这就写奏折,请朝廷发兵剿灭!”

江游本也没打算县令能做上些什么,毕竟带着那些老弱残兵去剿匪,回不回得来还是一回事呢。

从县令口中得知,在泰安山早就有草寇的踪迹了。

只是那帮人行事谨慎,行踪不定,前些日子朝廷派人去了一次无功而返,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县令小心翼翼地看了江游一眼,道:“早知道仙师如此正气凛然,我应该早些禀告的……”

江游没有管太多,找县令借了匹快马,然后提着剑就出发了。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老头子之前就叮嘱过,清定县这片区域,就是他们风灵宗罩的。

这帮草寇在风灵宗的地头上闹事,这已经不是打脸了,简直是在摸他们屁股!

就差没在头上拉屎了!

马是好马,但江游的骑术就得另说了。

在颠到屁股都要坏掉之前,总算是到了泰安山。

虽然还没正式踏入修行的门槛,可江游已经对气机的感知有一定的涉猎。

不过面对着这一连片的山脉,还是耗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了这帮草寇的山寨。

一个天然的大溶洞,在偌大的洞口处扎起了由石块和木头搭建而成的壁垒。

换个角度看,这已经和一座小城一样坚固了,易守难攻。

加上位置足够隐秘,怪不得没被剿灭。

江游伫立于高山之巅,看着下方的一切。

十四个人,都在喝酒,醉了的几乎有大半。

优势在我。

十四对一,完全可以打。

虽然还未到达淬体境,不过老头子也说过,像他这种实力,对付十来个草寇流匪完全不是问题。

现在横着走的时候到了,不是螃蟹,却也差不多了。

施展起身法,摸着黑往下走。

不敢直接跳下去,太高了,怕摔死,毕竟还没到淬体境。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一人,一剑,伫立在山寨前。

这帮草寇也过于松懈,山寨的门也没有关,江游都直接进来了,这些人还是没有察觉。

可该来的始终会来,一个面目狰狞的大汉看着江游,愣了愣,问左右:“这人是谁?是前两天绑上来的肥羊吗?怎么跑出来了?”

江游直接用行动来证明自己是来干嘛的,直接一剑刺倒了靠近的贼人。

剩下的十二个贼人慌了,不断的找兵器,还有一个人试图往外跑。

“现在是十二个了……”

一个看似是头领的草寇高呼起来:“不用慌,这家伙只有一个人!”

“不好意思,你们被我包围了。”

说着,江游回过身,一剑把山寨大门边上的瞭望台放倒。

让这片废墟彻底把大门堵住。

“这下你们就没法跑了吧?”

江游的歪嘴笑才刚刚勾起一点弧度,笑不出来了。

他真的笑不出来了。

在那黑不溜秋的溶洞中,忽然亮起了无数个火把。

一片艳红,火光把整个山寨都照亮了,一大群人,保守估计不下于四十人。

眨眼间的功夫,他自己就被包围了。

江游一下子懵了,明明是装逼打脸的好机会,怎么变成反打脸了?

峰回路转也得有个程度的说……

虽然山寨的大门已经被封住了,不过以江游的身手,杀出一条路,全身而退完全不是问题。

可敌人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那明晃晃的大刀随着一阵阵怒吼,直朝他头顶劈来!

死斗开始了,在无数的刀光剑影中,江游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孤舟。

他离翻船不远了。

冷光,寒芒,这一夜注定不能平静。

泰安山的山谷中,厮杀声不断,哀嚎和怒吼相混合,男高音不时飙起。

在混战中,特别是空旷的场地,以多打少,是优上加优。

江游都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刀,连屁股都多了两个血窟窿。

但距离淬体境临门一脚的他远比这些草寇要猛。

每一道剑光划过,总能带走一个贼人。

这一夜,江游如赵云刘禅孟获同时附体,从贼人中直接杀了个七进七出。

黑夜,弯月,山谷中的厮杀声慢慢降了下来。

血雾弥漫,地上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红色的。

山寨中仅有一人伫立,那是草寇的头领。

江游在地上躺着,浑身像刺猬一样,插满了刀子,一动不动的趴在那。

头领的呼吸很急促,他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恢复过来。

可恢复过来后,等着他的,依旧是眼前的一片凌乱。

“怎么可能……你只是一个人……”

一道寒芒划过,头领的话到此为止了,和他生命一样到这里就结束了。

一把古朴的剑插在头领的咽喉,把这场战斗画上了一个句号。

江游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他的皮肤已经彻底变成了红色,血染的红色。

按理说,别说是没入修行门槛的了,哪怕是一名修士,中了那么刀,也该去找孟婆讨汤喝了。

可江游还活着。

拔出那些刀剑,那些伤口像会呼吸一样,慢慢的止住了血。

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的血本应该早就流光了,可偏偏还活着。

江游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

那个系统……与天同寿……恐怕也赋予了他超凡的生命力……

什么叫修为不够,八字来凑?

江游觉得自己就是了。

剑书不够硬没关系,命硬就够了。

足足四十九个贼人,结果还是他笑到了最后。

下意识地歪嘴一笑,脸部肌肉以及喉咙的动作带起了无数痛楚,江游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但在晕过去的那一刻,龙王般的歪嘴笑还是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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