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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无惨不太正常

心介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鬼灭之刃)(半黑暗风)(节奏慢)(无女主)(吃人)(不圣母)平安年间,化为鬼不久的无惨做了一个梦,他失去记忆来到了新世纪,在这里他度过了平淡且短暂的一生……轻声呢喃的无惨缓缓睁开眼,仅度过几息之间,仿佛经历了沧海桑田……“这样么……”想起新世界的一切,无惨会回顾着那世的尘事,注意力缓缓定格在了一本漫画之上…………六百多年后,无惨看着在自己身左侧,搀扶着自己的缘一,欣慰的笑了笑,低下头轻抚着缘一的脑袋……

主角:鬼舞辻无惨   更新:2022-12-24 02: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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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鬼舞辻无惨的其他类型小说《这只无惨不太正常》,由网络作家“心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鬼灭之刃)(半黑暗风)(节奏慢)(无女主)(吃人)(不圣母)平安年间,化为鬼不久的无惨做了一个梦,他失去记忆来到了新世纪,在这里他度过了平淡且短暂的一生……轻声呢喃的无惨缓缓睁开眼,仅度过几息之间,仿佛经历了沧海桑田……“这样么……”想起新世界的一切,无惨会回顾着那世的尘事,注意力缓缓定格在了一本漫画之上…………六百多年后,无惨看着在自己身左侧,搀扶着自己的缘一,欣慰的笑了笑,低下头轻抚着缘一的脑袋……

《这只无惨不太正常》精彩片段

略带冷意的轻风吹的树木簌簌作响,一二片树叶从枝上飘落在夜晚的街道。天空上垂挂的皎月点点银辉倾洒而下,如一层薄薄的白纱一般轻抚着这座城市与青年的脸庞。

一片树叶摇曳着,落到了身着黑色和服的青年,那一头微卷的墨色长发上。

“这样么……”

青年的喉咙微微滚动,优雅而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口中传出。

青年双眼缓缓睁开,一双沁人心脾的梅红映入眼帘。若仔细观察,会发现青年的双眼与常人有异,梅红色的宝石中间镶嵌着一对竖瞳。

缓缓抬起修长的右手,青年将墨发上的树叶抓入手心,随后缓缓摊开。眉清目秀的白皙脸庞面向着树叶,用梅红色的双眼看了半晌,随后咬牙冷笑,将手心的树叶狠狠捏碎成粉末,混合着鲜红的血液流到了街道上。

青年名叫鬼舞辻无惨,曾经他还在母亲腹中时就好几次心脏停止跳动。出生时,更是既没有脉搏,也没有呼吸,若不是在荼毘的木柴眼看就要被点燃时,无惨挣扎着,发出了第一声啼哭,恐怕早已燃成灰烬了吧。

但之后的日子里,天生体弱多病的他并不好过,死亡的威胁时时刻刻威胁着他,如头顶悬剑,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

一位医师为了让二十岁之前就可能会绝命的无惨,稍微活得更久一些,煞费苦心。

无惨却因为病情日渐恶化而发怒,将那名医师杀害了。

但所幸上天并没有抛弃他,杀害医师不久后的无惨,发现那名医师的药是有效的。

可无惨得到的强劲身体,有两个问题。

对人类血肉的渴望和无法在日光下行走。

血肉的渴求,只需吃人便可以解决,对无惨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无法接触阳光这件事让无惨备受屈辱。

获得重生的一年时间里,无惨用自己的鲜血将很多人同化成了和自己相近体质的劣质品,以期能出现克服阳光的特殊体质,和发现医师药方中能克服阳光的蓝色彼岸花。

同时,在这一年时间里因为劣质品不断吞噬血肉,被人类取名为“鬼”。

无惨对此并无什么意见,反而觉得理所当然,他的生命层次已经远超脱于人类之上,以人类之名统称,才或许更是一种耻辱。

而在今天夜晚无惨正准备挑选晚餐,却突兀地在街道上昏迷了几息时间。

虽然仅仅几息却对无惨来说,宛若沧海桑田。在这几息时间淡忘掉今生的记忆,重生在了一个新的世界。

说是新的世界,但无惨觉得更不如说是今生世界的未来。

那里有日本,有汉土,更远之外的地域也一览无余。

今生现在经历的一些事情,在那个新世界通通化为了历史,记录在了书册之中。

让无惨惊骇的是,在新世界为中日混血的他,曾读过一本让他记忆犹新的漫画,名为“鬼灭之刃”。

其上的内容,竟然记录了他无惨在千年之后,如何被“牲畜”合力杀死!更令无惨惊悚的是,在八百多年后,竟然有个名为“继国缘一”的男人,险些将他彻底斩杀。就算漫画中的他侥幸逃脱,可身上折磨他几百年的伤痕,继国缘一留下的呼吸法,和继国缘一将他重伤后得以逃脱自己诅咒的珠世,都将为他未来的死亡埋下了伏笔!

这些信息冲击得无惨脑海一片空白,仿佛已经看到了他未来死亡之时。

对于死亡的恐惧重新萦绕在他的身边,让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我得马上把这里全杀掉!’无惨如此想到,不过随即便否定了。

若是他没有在那个新世界度过新的一生,仅仅是知道了未来的信息,或许他真会这样做。

但新世界的一生带来的不仅仅是记忆,还有新世界他的部分性格。让他可以半个局外人的身份,理性分析这一切。

‘任何生物都终将一死,只有意志才能永存不灭’

‘那代代传承的意志,仿佛永恒不灭的火种’

想到漫画中的这些话,无惨深以为然,就算他现在把日本屠戮殆尽,也无济于事。未来终有人类接过传承意志的火把,举起反抗他的大旗。

除非他可以,将全世界都化为他的劣质品……

但……然后呢?

将原有的平衡完全破坏重新定量,只会受到不可阻挡的变故。

若他无法承受变故,一样会如原有轨迹一般死亡。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无惨并不会过度破坏原有的轨迹,反而要利用先知先觉,竭尽全力的壮大自身。

“一切都不一样了……”无惨洁白的下颌微微抬起,凝视着天空中的一轮皎月。

当务之急是趁鬼杀队还未完全成型,不断吞噬人类,尽快将脖颈的弱点抹除,把自身的能力完全开发透彻。至于克服阳光这个问题,蓝色彼岸花在原著中,过几年才在几天白昼开短短几分钟,就算知道大概位置,搜索难度与采摘条件也极为苛刻,还是暂时搁置为明智之举。

无惨身为初始之鬼,虽然并不会先天将脖颈弱点抹除,但他可以将自己的弱点转移到身体的任意位置,甚至可以在身体各处之间持续的快速移动

无惨不会像其他鬼一样,除了力量足够强大,还需要坚定的意志,他只需要不断吞噬人类就可以突破这一层限制。

‘其实某种方面来讲,论坚定的意志他自己也不差’无惨这样想着,随即就因为自己这跳脱的想法,而感到吃惊,但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

毕竟有了新一世的记忆,自身有些改变是正常的。

‘那么接下来就先寻找晚餐吧’

无惨甩了甩手上的血迹,闲庭信步的在夜晚的街道走着。

风轻拂过无惨的脸颊,空中寥寥几片树叶游荡着在身边舞蹈,木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些以往无惨并不在意的东西,现在反而有些悦耳动听了,或许是心境性格的变化,以及对未来的清晰,让无惨现在的心情还不错。

闻着各家各户传出来的香气,无惨耐心的挑选着晚餐,就在趣意正浓,即将拍板之时。无惨好似想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右手,嘴角微僵。

‘真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烂,真想穿进漫画赏他几掌’舒适的卧室中,新世界的无惨倚着床头板,看着手中的漫画,心中如此想到。

想着自己在新世界发表的感言,无惨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缓缓抬起……

“轰!”

城市中一户富贵人家的庭院外墙轰然倒塌,无惨将抬起踢出的脚缓缓收回,面无表情的踩着残垣断壁抬腿踏入这家庭院。

这家庭院比较偏僻,虽然有临近的庭院房屋,但想必也不会大半夜跑来这边看热闹。就算有,杀了便是。

这一户严格意义上来讲,也并不是受到什么无妄之灾,白天无惨在阴暗处躲避阳光时,正巧就在他家附近,对他家白天制造乱七八糟的噪音,可谓是深恶痛绝。

正巧他家还有一个“稀血”,可谓是三全其美,既享用的晚餐又吐了怨气,还兑现了新世界的承诺。反正无论如何他家一定是会死的,这样来说又减少了一个因为“天灾”而死亡的家庭,何乐而不为呢?

庭院房间里熟睡的一家三口以及一位随身佣人,刚被声音吵醒,就被破门而入的陌生男子揪住衣领,一个一个全被扇的血肉模糊。

……

舔了舔指尖上的鲜血,无惨坐在庭院走廊上,看着院内的假山与松树,好一幅惬意的景色。

现在的无惨腰间挂了一个锦袋,里面装的都是从房间中搜刮出来的财物,金币银币些许,铜币则是些许本土,但更多的是唐朝的。

毕竟行走在凡世间,身无长物怎么能行。之前无惨身上虽然有些盘缠,但也花的差不多了,现在正好又补给了过来。

无惨准备在日本本土游历,享受各个地方风土人情,顺便将一些可造之才转化为鬼,从里面挑选一个合适的渗透日本政权,为将来做好准备。

当他将自身弱点抹除,能力开发透彻,就去邻海的大唐。在新世界里,华夏这片土地,古代的能人异士可并不少。兴许能找到除了蓝色彼岸花之外克服阳光的方法。就算不能,扩充自己眼界的同时,手段和实力的增加,也是显著的。

顺便也可以在那留下鬼蚕食当地政权。

“嗯?”感受到墙外的气机,无惨微微一笑。

没想到真有不知死活的人过来了……

就在不远处,一个少年靠在墙上,侧头望向倒塌墙壁露出的庭院内部,紧张兮兮的四处张望着。

少年留着一头短发,脸颊带着些许黑灰,身上穿的衣服,虽然不算干净,但却有股利索之感,膝盖、手肘部位的布料有些褶皱,细看之下却是一块块补丁,可见缝补之人的心灵手巧。

少年叫宫井泽是一名扒手,他从小没有见过父母,自打有意识起就被城外的乞丐们收养。曾经因为盗窃被官府抓到过,说是下次再犯就会砍掉他一只手,但他别无选择,乞丐们年纪大了,不如从前了,自己也不能一直给他们增添负担。他需要钱。

今天的他没有什么收获,饿着肚子,所以他不想回去。就在他蹲在墙角,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听到了一声巨响。宫井泽知道这可能是个机会,让他有所收获。这些年宫井泽就是靠着能把握住机会,才和乞丐们活到现在的。

遥想小时候的那个冬天,白茫茫的雪花在空中飞舞,城内的小孩们打着雪仗,堆着雪人。自己躺在乞丐们的怀里,听着城内隐隐约约传来的嬉戏声,脑海里浮现出一副欢快的景象,幻想着自己也和他们一同。

‘有点吃不饱,但很暖和’ 年幼的宫井泽笑了起来,看着天上若隐若现的圆月,幻想成一张大饼。

宫井泽感觉自己嘴角甜甜的,但不知怎么,身边的大人们好像少了几个……虽然依旧很暖和……

“这么晚不要瞎逛,现在这个年代可不太平。”一道温和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宫井泽吓了一跳,瞳孔微微一缩,回头看去。

只见一位身穿黑色和服,其上纹着华丽的银色花纹的墨发男子,正靠着墙壁,在他旁边用梅红色的双眼笑盈盈的看向他。


‘刚才明明没有人!’

宫井泽心中惊惧,乞丐们以前经常给他讲一些民间的鬼怪趣事,让他在这方面的胆子和见识可比正常人多一些。

这个“人”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身侧,想必逃跑用处不大,这情况看样子还能交涉。

“没…办法,混口饭吃。”宫井泽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的耸了耸肩说道。

宫井泽觉得这种情况如果问你是谁,没有任何用处,还不如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情况。

“混口饭吃嘛……”无惨右手放在下巴上,梅红色的双眼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宫井泽,再结合他的回答与偷偷来到这的行为,心中了然。

抬足轻移,无惨来到宫井泽面前,看着他的紧张与忐忑,以及强忍着身体的恐惧不做出什么动作的样子,心中略感好笑。

抬手摸了摸宫井泽的脑袋,轻拉着他离开紧靠的墙壁,朝背后因为紧贴墙壁而沾上灰尘布料拍了拍,将上面的灰尘除去。

随后微弓身子,正视着眼前少年的眼睛,温声道“没办法啊……我也混口饭吃……”

宫井泽看着面前的男人,视线缓缓定格在那梅红色的竖瞳,随后不由控制的瞳孔一缩,浑身一抖。

‘果然跟我想的……’就在宫井泽这样想着时,眼前男人的一句话让他如坠冰窖。

“我很抱歉,你…想怎么死呢?”眼前男人一如之前神色的吐出令人惊惧之言。

宫井泽双腿一软,直接靠着墙瘫在了地上。

毕竟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冷静的做到这一步,已经令人叹为观止了。

‘跑!’宫井泽如此想到,既然交涉这一条路行不通,那只能逃跑了,尽管希望十分渺茫。

他不是没有想过用什么东西来交换自己的生命,但着实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无惨看着眼前迅速调整状态,爬起来拔腿狂奔的少年,阵阵尘土扑在了无惨的和服下摆,令其微微皱眉。

缓缓抬起右手食指轻挥,一道殷红的弯刃从无惨指尖飞掠而出,划过一道优美而又致命的弧度,将少年左边肩膀连带着手臂一起割下,鲜血不断喷涌而出,但少年仅仅是一个踉跄,便继续拖着残破的身体向远方跑去。

‘不能死!’这是宫井泽现在心中唯一的念头,也是支撑他继续跑的理由。身体上的剧痛渐渐淡去,双腿跑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幅度越来越大,腿部的筋渐渐被伸展到了极致,甚至隐约出现了断裂的迹象,皮肤也因为无法承受非人的幅度出现了撕裂,宫井泽的双腿留下来道道鲜血,仿佛已经千疮百孔。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主街道,宫井泽兴奋的瞳孔变大,嘴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眼睛上反射的白芒也越来越亮。

宫井泽好像看到了主街道上有人在向他招手……

下一秒,一道血芒出现,直接将宫井泽那瘦小的身躯拦腰截断。

看着自己跑到了主街道,宫井泽心中的欣喜难以言表,正想转弯朝跑城中庙宇的方向跑去,他曾经和乞丐们去过那里,那时的他对拜神一时非常不解,觉得只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但最后自己却也希望能够仰仗这种子虚乌有的力量。

想着想着,宫井泽突然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了……整个人微微一怔,缓缓低下头,看到的只有冰凉的地面,与鲜红的血迹。

他想凄惨一笑,却因为失血过多的意识模糊感与疼痛感的回归,最终嘴角无力的垂下。

宫井泽艰难的抬起头,想再看看天上的月亮,却发现泪水早已从他眼眶中喷涌而出,什么也看不清了。

就在这时宫井泽感受到脸颊上一阵轻抚,将他的眼泪抹去了,他定定的看向月亮,却发现仅仅是一轮弯月。

‘原来今天不是……’

宫井泽死了。

无惨看着死去的少年,心中也是唏嘘。

‘脆弱……转瞬即逝……’

蹲下身子,无惨将自己的右手伸向了宫井泽,用他身上衣服仅存的干净部分,将手上的泪水擦去了。

无惨的右手不断膨胀,化为一张巨口,上面的牙齿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寒芒。旋即便将宫井泽的遗体吃了个精光。

漫步在城市街头,清脆的木屐声随着无惨的落脚响起,朝着城市外走去。

秋风吹拂着无惨,他的墨发与衣摆随风飘扬,思绪也随风一起飘向远方。

他处于日本江户地段,之前是因为曾经的医师住这里,才在此停留。如今对未来无比清晰的他,自然没必要继续偏居一隅。

无惨不知道该去哪里,日本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在他没有达成自己的目标之前,在这里观山河景色,听奇闻趣事也不错。

大抵一刻钟的时间,无惨便走出城市。

土道树林与田,远方隐约可见山峰轮廓和乡村灯火。

无惨听着虫鸣与鸟叫,走在土道上,惬意又悠闲。

来到村子里,无惨溜达了一圈,大多人家已经熄火闭门,进入梦乡了。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这里居然有一家客栈,大概是给那些进城办事,但不愿高消费的平民百姓准备的吧。

无惨走到客栈前轻轻敲了敲木门,他在外面已经听见了客栈里的人并没有睡觉,有算盘的拨动声以及木制品的碰撞声。

客栈里的声音停下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朝着门口走了过来。

里面的人拿下门栓,打开了门,迎面而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穿着粗布衣衫,披头散发。

“抱歉,打扰你了,我想住店。”无惨微微鞠了一躬,笑道。

青年打量着面前穿着华丽和服的无惨,虽然疑惑这种人为何会来他们这种平民小店,但还是应了下来。

付完房钱,正准备去客房的无惨,瞥了一眼已经坐回原处,一边拨动着算盘算账,一边摆弄着棋盘的青年,来到跟前坐下,温声询问道:“你在自己下棋?”

“啊?!”青年被突然来到自己身边的无惨吓了一跳,随后应道,“嗯。”

青年是客栈老板的长子,今天晚上他着实睡不着,就在客栈守起了夜,算起了账本,中途着实无聊,便拿出了家里的棋盘。

这棋盘并不是未来的日本将棋,算是一种这个时代的民间游戏。

“一个人下也怪无聊的,不介意的话我来陪你下两局?”此时的无惨梅红色双眼的竖瞳已经隐去,除了颜色已与正常人无异。

看着眼前的无惨,青年惊异于他那不同于常人的眼瞳,也对无惨这种富人半夜来此住店的原因有些好奇,便答应了下来。

经过几局棋盘的熟络之后,青年见差不多了,便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对了,月彦桑,话说你怎么会住我们这种小店。”

这是他未来会用的名字,无惨索性现在就搬了出来。

右手夹住枚棋子,移一步后,无惨道:“出门游历,用钱还是节俭点好。”

就这样青年与无惨聊了许多,不过更多的是青年问无惨就是了,无惨也会耐心的一一回答。从小没大出过远门的青年,对外面的大好山河还是很向往的。

就这样聊到半夜四更,青年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困意已经止不住的涌出,打起了哈欠。最后在无惨的劝说下,不舍地锁好门栓,回房睡觉去了。

‘月彦桑可真奇怪,还这么精神的在那里自己下棋,明明已经定了房间,却不去睡觉’青年进了自己的房间,躺在榻榻米上,不一会儿便入了梦乡。

无惨来这里的本意就是躲避今天阳光的同时,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的能力,顺便跟人聊会天下下棋,自然是更好不过。

至于做出什么对青年不利的事情,那就更不用想了,他只是一个身患绝症的可怜人罢了,怎么还有余力去祸害他人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思考着的无惨,突然在附近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心生好奇之下,身形一闪,转眼便来到了客栈屋顶之上,朝着声音源头潜去。

黑夜中一个十七八岁的黄衣男子,正悄咪咪地翻过一家农户的土墙,鬼鬼祟祟的溜到一间卧室的纸窗旁边,拿出小刀割开,钻了进去。

在不远处隐于夜色的无惨,看着这一幕,面色古怪。

‘这不是夜爬吗!’无惨心道。

夜爬是一种古代日本的习俗,夜晚男子偷偷溜进女人房间,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交合。

听着屋内窸窸窣窣的声音,无惨玩心大起,勾唇一笑。

身为正直的青年,他有这个责任阻止这一场闹剧的发生。


“你就让我试一试吧。”黄衣男子双手抓住女孩的肩膀,对面前的女孩说道。

“你干嘛!我不要!”眼前男子的力气很大,女孩怎么也挣脱不了他的那双手。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男子,女孩不由得侧过脸,眼帘低垂,一脸的抗拒。

“咕……”女孩略带凌乱的黑发掩着绝美的侧颜,让男子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感觉小腹有一股热流直冲脑门,“我都过来三次了,不算功劳,也有苦劳吧,今天必须试一试!”

说着一只手朝着女人的胸前伸去。

“不要!”女孩玉足胡乱地蹬去,让男人退后了几步,但并无什么用处。

女孩大抵是没见过这种情况,竟然连攻击“要害”都没有想起。

看着眼前的美人儿惊慌失措的样子,男子身上的燥热更甚,作势就要扑向女孩。

“深更半夜竟然在这里迫害良家女子!”

一男一女眼前黑影一闪,只见一只白皙的手拦在了他们中间,来者正是无惨。

“啊!”女孩被这突然出现的无惨吓了一跳,尖叫出声。

黄衣男子也被吓得不轻,但因为被人破坏好事的愤怒,让他反应过来后,并没有来得及细想刚才的异常。

“你特么谁呀你,滚开!”男子撸起袖子,说着就要抓住无惨的衣领,但却被无惨的躲开了。

黄衣男子不信邪,再次直接扑向了无惨,但反复几次,连个衣角都没有碰到。

“躲什么躲!”男子伸出手指着无惨叫道。

“为什么要跟你打?”无惨笑着摊了摊手,“我只是见你在行不轨之事,过来阻止而已。”

黄衣男子这时也冷静了下来,想到刚才突然出现的无惨,心生退意,但碍于面子还是开口道:“你个城里娇生惯养的小白脸,懂什么,这是个习俗叫‘夜爬’!”

“我当然知道……但双方好像你情我愿才可以呢……”无惨笑了笑,转身走向缩在角落里的女孩,蹲下身子问道,“这位小姐,你应该没有同意吧。”

女孩看着眼前温声询问的无惨,拽了拽身上的衣服,让布料紧贴着自己的肌肤,这样能让他感觉安全点,虽然只是心理作用。

旁边的黄衣男子看到那曼妙的曲线,眼睛都直了。

“没…没有。”虽然之前无惨的突然出现,吓得她不轻,但此时此刻的形势,只能仰仗面前这个人。

女孩也不是没有想过大声叫喊引人过来,但他的父亲前几天有事外出,母亲耳朵又不好使,而且还正在睡觉。

之前黄衣男子过来被她拒绝走后,她不是没有告诉母亲,但碍于习俗,母亲也不好多说什么。想着来了两次被拒,应该也不会再来了,但没想到男子如此死缠烂打。

“你看这位小姐也并不同意呀。”无惨站起身来,笑着冲着黄衣男子道,“哦,对了,你为什么叫我小白脸?”

黄衣男子听到女孩那么说,再加上想起无惨的诡异之处,咬了咬牙,只好作罢离开,但听到无惨的问题,还是气不过的损了一句,“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一副得绝症的样子,不是小白脸是什么?”

说罢,男子便准备翻窗而去,但突然发现有一只手将他按在原地死死锁住,怎么也动不了。

“你这么一说,我可就有兴趣了……”无惨面色渐渐变冷,漠然道,“方便想想你怎么死吗?”

“神经病!”黄衣男子一边咒骂一边剧烈挣扎起来,想要摆脱无惨的手,却发现自己慢慢悬空,手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绑住了。

“唔……”女孩的双手死死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只见此时的无惨负手而立,背后的衣领冒出六条张牙舞爪的血红骨鞭,其中四条绑住了黄衣男子的四肢。

“怪物!”黄衣男子转头看向身旁的无惨,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直接晕了过去。

“哦?我可没有我允许你晕着,废物!”无惨的两条闲置的骨鞭,随便两下便将黄衣男子的袖子与裤腿割去,骨鞭末端的弯刃闪烁着寒光,在男子的手臂上滑动,寻找着下手的位置。

“啊!”剧痛将男子强行从昏迷中扯了回来,眨眼间便冷汗淋漓。

“饶…饶…啊!”男子颤抖着想要说出什么,但被再次袭来的剧痛强行打断,惨叫了起来。

无惨完全不给男子再次出声的机会。

一刀…两刀…三刀……

九刀…十刀……

就在这时摔倒声从门口传来,一个四十多岁的村妇打开了门,瘫坐在地上,穿着全是补丁的灰色大衣,一块布条盘住头发,脸上有着些许的皱纹。

“娘!快走啊!”女孩不再用手捂嘴,焦急的吼道,双手胡乱的比划着。

村妇隐约听到了女孩的声音,但她并没有逃跑,拿起门口的扫帚,朝着无惨冲去。

“初樱,走啊!”

无惨看着眼前母子情深的这一幕,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深受“感动”,操纵着骨鞭将村妇甩到名叫初樱的女孩旁边。

随后无惨捡起一只男子的断手,来到了母子俩面前。

初樱虽然很害怕,但还是强撑着挡在了村妇面前。

“快跑……”村妇因为刚才那一鞭,已经浑身不能动弹了。

“拿着……”无惨将断手递给初樱,看着那接过断手颤抖幅度更大的她,温声道:“吃了,我就放过你们。”

初樱看了看手上的断手,白净的小脸上闪过一抹决然,从断手上撕扯下一块血肉,强压住胃中的不适,硬生生的咽了下去,鲜红的血液从她嘴中流出。

村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吃着断手,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一时间竟连说话都不会了。

接着就是第二口,第三口,就在第四口时,初樱终于撑不住了,将之前吃掉的吐了大半。

但并没有停下,就在张开嘴准备继续吃时,无惨伸出手抬起初樱的下巴,将初樱的小脸正对着他,道,“很难吃,是吗?”

“不要着急,很快就会变得好吃的……”无惨指尖轻抵住初樱的额头,指甲缓缓变长,刺入少女的脑门,将他自己的鲜血缓缓注入初樱的体内。

期间,村妇想要阻止,却被无惨再来了一鞭后无力动弹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双眼翻白,浑身抽搐起来。

“呃……”一种类似野兽的声音,从少女口中传出,她双眼竖瞳且布满血丝,犬齿变长,晶莹的唾液从嘴中流出。

此刻的初樱脑海里只剩下对血肉的渴求,旁边不能动弹的村妇,自然成了最佳的目标。

“别别别,这可是你娘,你不能吃她。”无惨揉了揉少女的黑发,骨鞭甩动,将男子的残缺卷了过来送到初樱嘴边,温声道,“来,吃它,不够我再给你抓。”

无惨还想日后还想瞧瞧,亲眼见证女儿化为恶鬼的母亲会有什么样的选择。可不能现在就让初樱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不然就没乐子看了。

旁边的村妇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化为恶魔,却无能为力,还因为无惨塞进的布团而无法发出声来。

半晌,将地上残躯吃的一点不剩的初樱,勉强恢复了神智,定定看着地上的血迹,默不作声。

“看来今天这场闹剧圆满的结束了,见义勇为的我,成功解救了即将被侵犯的少女。”无惨对这一幕很是满意。

所谓的“人性”最终还是没有抵过原始的欲望。

收回骨鞭,微微鞠了一躬,无惨从门口走了出去。

就在身形即将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时候,好似想到了什么,侧头笑道,“对于将贵府地面弄脏这件事,我深感抱歉,但也实属无奈之举。”

说罢,便消形于夜色之中。

村妇看着眼前双目无神的女儿,忍着疼痛抬起了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脑袋,将初樱的思绪拉了回来。

夜晚的某处屋舍里,传出了少女轻微的啜泣声。

客栈里坐在客房榻榻米的无惨微微摇头,右手稍稍将窗户打开,看到天边隐约的红霞后,将窗户关了回去,并且又贴了好几张纸。

本来无惨不想杀人的,就是看到个好玩的场面,想凑个热闹。可那个家伙,骂我得了绝症诶,那就怪不得我了。

至于把女孩转化为鬼,也是临时起意。

亲眼见到女儿变为恶魔的母亲,究竟会做什么?

现在无惨还不知道。

‘接下来……’

无惨看着自己的手。

‘就要仔细开发研究自己的能力了……’


如今的他不同于原著,还并没有学习医学知识,将体内的器官改为五脑七心,以拥有近乎变态的再生速度。

虽然现在他的再生速度也不弱,但相较于原著的还是有较大的差距的。不过想来他在新世界中的医学知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提前好几百年和原著一样将身体改造成功。

血鬼术的话,原著中的黑血枳棘无惨已经掌握,而另一个在原著中出现的“冲击波”形式攻击,因为有了大致开发方向,再结合新世界的知识,仅仅一夜时间无惨就已经开发了接近雏形。并命名为“魂葬”,但“它”的完善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日。

对手下“鬼”的掌控力,除了有关他名字的诅咒外,无惨目前可以精准感受到每一个鬼的位置,还可以指定一个鬼与他共享感官。若是这只鬼拥有血鬼术的话,也可以查询具体能力,但如果有鬼远程控制血鬼术出现在眼前,无惨并不能短时间内精确定位到是哪只鬼。

无惨此刻还不能远程操控鬼的身体,也无法学习手底下鬼的血鬼术,前者经过一段时间的开发能做到,而后者就连无惨也没什么头绪。

念及于此,无惨躺上榻榻米,闭目凝神将精力放到在身体改造和血鬼术上,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

傍晚,无惨缓缓张开梅红色的双眼,宛如宝石一般闪烁着微微的光亮。

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着与墨发,无惨穿上木屐走出了客房。

今天正午的时候,之前和他下棋的青年怕他耽误了时辰出发,过来提醒了一下无惨,顺便问了是否需要吃食,但被无惨以太困和自己带了吃食,搪塞了过去。

“哟,月彦桑,走夜路小心点啊!”今天还是青年守夜,在看到无惨从楼上走出来后,挥手打了个招呼。

虽然还想和月彦桑聊聊,但青年知道不能因为这个耽误了人家的正事。

“我会小心的,尘司君有缘再见。”无惨颔首,冲着尘司笑了笑后,走出了客栈。

尘司,是那个青年的名字,在昨天的交谈中无惨就已知晓。

……

临近山脉的官道上,身穿黑色银纹和服的无惨漫步着,墨发随山风飘摇,衣摆在空中舞动。

几个时辰之前,离开客栈的无惨在吃掉几户人家后,便走上进入山脉的官道。这里一路朝西,便是无惨的目的地——帝都平安京。

在找到合适的鬼后,便召到帝都,侵蚀日本政权。

而现在,便游历群山之中,听鸟叫虫鸣,观河流瀑布。

‘嗯?’

无惨梅红色的眼瞳微眯,之前没有注意,到现在才感知到在他前方不远处有一只鬼在,而且情况还不怎么乐观。

‘猎鬼者吗……’

无惨思绪翻腾。

应该只是猎鬼者,并不是鬼杀队。如今他才化身为鬼一年左右,产屋敷一族应该没有这么快听信那妄想症神主的鬼话……

无惨在这一年左右转化的鬼百余只,拥有血鬼术的更少。

而因为鬼家破人亡,且无意中发现杀鬼技巧,走上猎鬼道路的人有一点也算正常。

现在不像后世,猎鬼的技巧还没有完全摸索出来,日轮刀也尚未出现。这些猎鬼者仅仅是靠普通的兵刃与铁链,强行限制鬼的行动,等待太阳升起照射,将其击杀。

连日轮刀都没有的他们,也只能应付应付普通的羸弱之鬼了,不说遇到拥有血鬼术的鬼,就算是吃了几十人的鬼,估计都能对他们造成强烈的生命危险。

不过让无惨有些疑惑的是,前面那只鬼并不算羸弱。虽然还没有达到拥有血鬼术的程度,但应对一两个普通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思绪翻涌,无惨直接对前面的鬼进行了连接,共享了他的视觉与听觉。至于为什么不共享痛觉,拜托,他可不想挨打。

不远处的空地上,有两个受伤流血的劲装青年。

一人用膝盖死死压住下面的鬼,右手握着涂抹着紫色液体的刀插在鬼的胸口,直刺地下,左手则拿出针筒样的器具,朝着鬼的身体注入紫色的液体。

另一人则拽着铁链用力捆绑着鬼的身体。

“再一管注入,鬼应该就死了。”青年看着因为手中的紫色液体尽数注入体内,而不断在膝盖下面剧烈挣扎的鬼,喊道,“康,再用力捆点!这畜生开始垂死挣扎了!”

“嗯。”拽着铁链的青年更加用力起来,手臂上的青筋比之前愈发明显了。

用膝盖压着鬼的青年叫藤原枫武,另一个叫宫下康。

他们两人都因为鬼而家破人亡,机缘巧合之下聚在了一起猎鬼,这是他们猎的第二只鬼。

“这是……”无惨继续漫步在官道上,用感官共享看着前方的景象,闻着前方的气味,微微皱眉。

‘紫藤花的气味……也难怪那只鬼会……’

无惨心中有些惊讶,看来前面这批人并不是单纯的依靠阳光杀鬼,已经发现了紫藤花对鬼的妙用了吗?

‘应该并不会这么快……’无惨感到有些奇怪,但不想细究,更不去管那只鬼的死活。

他现在又不想去凑热闹了,仅此而已。

……

看着膝盖下挣扎逐渐变得无力,皮肤渐渐开始溃烂的鬼,枫武的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尽管额头上伤口的血液流进了眼睛里,也浑不在乎。

而在他们不远处的拐角,走来了一个身穿黑色和服的身影,让两人齐齐一怔,原本稍微松懈些许的身体,再度紧绷起来。

夜晚山间官道上的行人,应该都在路边每隔一段就有的石亭或者木屋里休息了才对。怎么可能不顾生命危险夜走官道呢?遇见山间野兽可就不妙了。

若非他们要诛杀恶鬼,也是不愿意冒这个风险的夜走官道的。

看着逐渐接近的无惨,二人的心跳也因为紧张渐渐加快,他们对付一只鬼已经精疲力竭了,而且还不知他们对付的这只鬼现在是死是活,要是面前的男人也是鬼,他们二人今晚恐怕要死在这里了。

看着面前的男人,从他们身边缓缓经过并无什么动作,直到其身形离他们渐渐远去,二人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便是错愕。

那个身穿黑色和服的男人,既没有朝他们二人发起攻击,也没有像普通行人一样见到此景的惊恐,简直匪夷所思。

‘莫非,他知道鬼!’

二人心间齐齐闪过这个念头。

……

无惨继续走了一段官道后,便拐入旁边的土路,向着山脚走去。

由于是秋天,周边的景物已经略带枯黄,一片片枫叶铺在土路上,无惨的木屐踩上去“沙沙”声不绝于耳。

黑夜无法干扰无惨的视线,周围的景色让他沉醉其中。

随意折断一根野竹,稍加修饰后绑上他的头发,无惨再将指甲控制着缓缓延长,变形成一个鱼钩,绑在了他的钓鱼线上。

土路到了尽头,映入眼帘的是波光粼粼的湖泊。

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右手在土地里随意一抓,便找到了一条蚯蚓,将其穿在鱼钩上,拿着鱼竿朝着湖泊一甩。

轻微的落水声响起,鱼钩与钓鱼线缓缓沉入水下。

无惨并不在乎能不能钓上鱼,有鱼上钩更好,无鱼上钩也无伤大雅。

时间如流水一般逝去,闭目养神的无惨被鱼竿下的动静打扰,微微一笑,双手一甩鱼竿,一条拇指大的草鱼,便落在了手中。

看着在手中挣扎的草鱼,无惨手心缓缓变成一张布满着白牙的嘴,将其吞入咀嚼。

“时间不早了……”抬头看了看天色,无惨自语道。

随后便走向一旁的石壁,双臂血肉翻涌间化为刺鞭,眨眼间就将坚硬的石壁挖出了个小型洞穴,阳光一寸都无法照射其中。

无惨踏入洞穴,坐在刺鞭挖出的椅子上,等待着下一次夜幕的降临。


在这半个月时间里,无惨走走停停,在转化了不少鬼的同时,与平安京的距离也已经不远了。

在一个乡村解决完吃食问题后,无惨梅红色的眼睛远眺,看着远方隐约的帝都轮廓。

舔了舔手上的血迹,无惨身形闪烁间,没一会儿便来到了帝都城外。

因为实行宵禁制度,深夜坐落在各处的宅邸花园大多已经熄灯了。

平安京是一座日本贵族和僧侣神官所住的地方,这里没有城墙,只有一条护城河围着。

无惨纵身一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的落在了河的另一边,进入了平安京。

走在街道上,无惨看着这里的华丽与奢靡,决定今后的这几年他也要住在这里。

‘同化了这么多的鬼,我也要好好享受享受’

无惨翻过一家宅邸的围墙,走在庭院花园里。院内有着无数名贵的树木与花草,凉亭坐落于湖水之上。

就在这时,散步的无惨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大抵应该是守夜的佣人。

但无惨并没有什么动作,依旧我行我素的散着步,直到那名佣人走到近前发现了他。

“你…”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佣人心中疑惑,正要问话之际,便被突然闪现在他脸前的无惨掐断了脖子。

看着手上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的女人,无惨抓住她的后领,拖拽着来到了凉亭处。

骨鞭从衣服后面伸出,无惨慢条斯理的将女人肢解,缓缓送入的口中。

赏着庭院美丽的美景,吃着手中的美食,无惨坐在凉亭的上,背部轻倚亭柱。时不时操纵着骨鞭捡起地上的扁平石块,在如镜的湖泊上打着水漂,掀起道道涟漪,好一副闲情雅致。

良久,无惨缓缓站起身来,用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眼帘低垂,看着不远处的楼宇。

几个纵跃之间便来到了屋顶,朝着一个方向漫步着。

在刚才吞食佣人的时候,无惨读取了她部分的记忆。

这里的庭院是藤原氏,在未来不久后权势熏天,掌控日本近五百年的家族。

而如今藤原氏的家主为藤原冬嗣,无惨准备将他转化为鬼,让他把持朝政的同时,顺便自己好好享受一番“贵族”的待遇。

虽然那个佣人只知道藤原冬嗣寝室的大概位置,但以无惨的能力找到他并不难。

一间寝室中,名贵的古玩字画挂于墙壁,檀木桌案上的香炉点着香,使人凝神静心。藤原冬嗣满头白发,穿着华丽的睡衣,正盖着被褥躺在榻榻米上,早已进入梦乡。

这些年藤原冬嗣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已经逐渐放权,将族中的近半事务交给了他的儿子,与皇室联姻的藤原良房处理。

相信以他儿子的能力,在未来不久后定能扛起藤原家的大旗。

睡梦中的藤原冬嗣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像是被什么可怕的凶兽盯上一般。蓦然睁眼起身,他发现自己的寝室不知何时,早已站立着一位陌生男子。

他身穿黑色的和服,上面绣着蜿蜒如龙的银色纹路,脚踏木屐,墨发披肩,那与常人不同的梅红色双眼,如同地狱中恶鬼的眼神一般,正闪烁着点点微光打量着藤原冬嗣。

无惨并没有收敛自己的气息,甚至有些张扬,看着眼前已经半身入土的藤原冬嗣,心中不由有些感叹人类的脆弱。

“冒昧打扰,很抱歉。我名鬼舞辻无惨,你或许没听说过我的名字,但很快就会知道了。”无惨笑了笑,轻声道。

“来…来……”藤原冬嗣看着眼前浑身上下透露着危险的男人,再加上那诡异的出场方式,正欲唤人前来。但仅仅吐出一个字,便看到眼前的男人手臂匪夷所思的延长,仅仅眨眼之间就把他的嘴捂住,提到了半空中。

藤原冬嗣瞪大着眼睛看着无惨,想说什么但却无力出声。

“嘘…小点声……这点小事就不要给人家添麻烦了……”无惨左手食指竖在嘴边,微笑道。

话音刚落,捂着藤原冬嗣嘴的右手,指甲便缓缓伸长,刺入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

“唔……”藤原冬嗣的脸因为剧烈的疼痛,开始扭曲起来,手脚也如落水的一般胡乱扑腾着。但因为在半空中,所以并没有弄出什么太大的声响。

鲜血缓缓注入藤原冬嗣的身体,他的挣扎幅度也越来越小,最后甚至耷拉下脑袋,仿佛死去一样。

“家主大人,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外面守夜的佣人刚才听到了些声音,正轻轻敲着门,恭敬的轻声询问道。

回应的只有类似野兽的嘶吼,这让外面的佣人有些恐惧,正想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便被破门而出的藤原冬嗣扑倒在地。

“家主大人……?”看着将自己扑倒在地上的藤原冬嗣,那不似人类的瞳孔及犬齿,佣人心中惊慌之时,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他并不敢反抗,毕竟他的命都是藤原家的,若是真顶撞到了家主大人,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家主大人大抵是得了什么怪病,自己得赶快叫人过来帮忙。

回应他的只有藤原冬嗣的血盆大口,一块又一块血肉从佣人身上撕扯而下,他嘴中的呼救声也越来越小了起来。

其他几位听到呼救前来查看的佣人,也没有幸免于难,通通化为了藤原冬嗣的吃食,就算有侥幸逃脱的,也会被静候在此的无惨扭断脖子,化为冰冷的尸体。

半晌过后,藤原冬嗣缓缓恢复了神志,看着手中佣人的残骸,虽然有些恶心,但旋即就被重获新生的喜悦掩盖了。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藤原冬嗣能清晰感受到身体正在不断腐朽,那种感觉让他每时每刻都在煎熬,恐惧着死亡的降临。

如今重获新生,脱离了死亡的森森巨口,哪怕付出了些许代价,但也足够让他欣喜若狂了。

“鬼舞辻大人……”藤原冬嗣低着头,单膝跪地道。

在成为鬼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也涌入了些许信息,自然知道在他面前的正是“鬼王”鬼舞辻无惨大人。

在无惨面前的鬼说出他的姓名,并不会触发诅咒。当然,也可以无惨主动触发。

“嗯……为我安排一处庭院,然后收拾一下这里吧。”无惨看着自己的新手下,微笑道,“如今的你也算重获新生,但由于鬼的特殊性,还是尽早退居幕后暗中掌控吧。”

“对于掌控日本政权这件事,我可是很看好你哦,别让我失望……”

“属下定不负众望。”藤原冬嗣应道,随后站起身来恭敬的为无惨引路,片刻之后,一座藤原家专门用来接待贵客的庭院映入眼帘。

“属下先行告退,前去吩咐族中不得有任何人接近此处。每天傍晚,将会有族中死士为大人您送上吃食。”藤原冬嗣恭敬的退后离开了。

无惨看着远去的藤原冬嗣,下颌轻点,这个藤原冬嗣还算老实本分,心中并没有多少乱七八糟的想法。让他还算满意。

踏进庭院漫步一圈,熟悉环境后,无惨进寝室将竹帘纷纷放了下来,又搬了几个屏风挡着,严丝合缝。

看着桌案上的纸笔,无惨心思一动,跪坐在桌案旁,无聊的作起画来。

以前的无惨并不会作画,拥有了新世界的记忆之后倒是会了,他现在画的正是自己的肖像图。

不一会无惨便画出了五张肖像画。

第一张是现在的自己,身穿银纹黑服,墨发披肩。

第二张的自己头戴白色礼帽,身穿西服,右手抱着粉衣女孩,身旁还站着一位缠着青蓝色围巾的女士。

第三张的自己穿着黑色的日本女士和服,墨发盘起,玉手正指着自己的耳朵。

第四张的自己化身为幼童,正在书架旁捧着一本书阅读。

第五张的自己变为了白色长发,四肢和下半身都被鲜血包裹,浑身长着带有利齿的巨口。

将五张画一一拿起来欣赏,无惨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手心长出带有利齿的嘴来,将这几张画吞噬殆尽。


这段时间藤原家所有人都知道家里来了一个大人物,家主还下令所有人不得靠近那位所住的宅邸。

不少族内乃至族外的人蹲守在那宅邸附近,想要一睹那位大人物的容颜。

结果不用多说, 基本都是无功而返,仅仅只有一两个在夜晚侥幸见到了。

而那些被派出探查宅邸的密探,全部一个个人间蒸发了,令那些幕后之人心生畏惧的同时,也更加好奇那人的来历。

最后这件事甚至闹到了天皇的耳中,亲自来到藤原家想要见见那位大人物,那自然是遭到了藤原冬嗣“友好”的接待。

“鬼舞辻大人,天皇已经被我所威慑,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将他的近半权力架空。”藤原冬嗣半跪在无惨面前,道,“天皇这些天想必正在疯狂寻找能人异士,但想必对属下威胁不大。”

这段时间里无惨,让藤原冬嗣找了些所谓的术士。经过实验过后发现,虽然他们手中的法术能对鬼造成些许威胁,但不多。无惨学了一两个后便没有了兴趣,这些法术入门难,精通更难,所达成的效果对他来说也不成正比。

藤原东寺找来的术士也就应付应付普通的鬼,遇到一个拥有血鬼术便是单方面的碾压。

这也变相体现了这些所谓的术士对鬼的针对性,并不是不是太高。

“不错……”无惨站起身,来到藤原冬嗣眼前,食指指尖缓缓刺入他的脑壳,输送了些许鲜血,“这是对你的赏赐。”

藤原冬嗣因为痛苦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刺入手心,丝丝嫣红从中流出。

条条青筋浮现,藤原冬嗣紧咬牙关,面目甚至有些狰狞。片刻之后,身体的痛苦缓缓退散,紧接着便是无与伦比的舒畅。

感受着实力更进一步的自己,藤原冬嗣欣喜道:“谢鬼舞辻大人赐血。”

“鬼舞辻大人,藤原家半年前左右出现了一件怪事,之前属下并没有在意,直至最近才察觉出了不对。”

“哦?说来听听。”无惨重新坐在了蒲团上,眼帘轻抬,笑道。

“是,半年前藤原家支脉一宅邸遭到了屠杀,幸存者只有一位名叫藤原枫武的青年。”

“当时据他所说的信息因为太过荒谬,我并没有在意,现在细细想来,应该是出自鬼所为。”

“如果仅是如此的话,属下也不会向您汇报,可藤原枫武当时说他并没有逃脱鬼的追击,但是被一位僧人所救,他说那名僧人自称为‘空海’。”

“可是空海大师早在几年前开创了金刚峰寺,在其内进修佛法,突然下山又经过平安京,属下觉得藤原枫武说的这话着实有些荒谬。”

“而在就不久之后,藤原枫武也消失了。”

无惨听着藤原冬嗣的描述,右手抵着下巴思考着。

‘……藤原……枫武?’

脑海里渐渐浮现前段时间遇见的那两个猎鬼人,最后缓缓定格在一人身上。

那人的血脉确实感觉和藤原家的人有些相似,莫不会真的那么巧?

还有那个自称为“空海”的僧人,既然有本事杀鬼,其自身的法术造诣肯定是不低的,应该是没有必要盗用他人的名号行事。

‘有趣’

无惨起了些兴致,但最近他准备召集自己手下实力前几的鬼,仔细研究研究他们的血鬼术,顺便赐予他们将人同化为鬼的能力。

但无惨并没有打算建立十二鬼月,他现在还没有类似鸣女血鬼术能力的鬼,召集成员着实有些不方便,况且他也不急

这几年无惨决定一直待在平安京,不准备再外出了。

“你先退下吧。”无惨摆了摆手。

“属下告退。”藤原冬嗣缓缓起身后退离开了。

这几天他还需要准备他的“假死”事宜,将已经知晓他事情的藤原良房推上明面,成为家主。毕竟现在的他无法在阳光下走动,还是退居幕后方便一些。

无惨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来到了一间略显偏僻的房间门前。

“嘎吱……”

推开门看着六个被绳子捆绑,嘴巴塞入布团的人,无惨微微一笑,伸出手打了个招呼。

这次藤原家死士带来的人质量不错,还有两个“稀血”,无惨很满意。

伸出手将一个人拽到自己面前,无惨将他的双手解绑后一拽,鲜血喷涌而出,洒在了地板与其他五人的身上。

无惨看着手上的两截断臂,盘坐在地上优雅的品尝了起来,丝毫不理会旁边五人惊恐的眼神。

半晌后,无惨看着地上的鲜血与白骨,毫不在意的扭头走去了,反正一会儿会有死士前来清扫。

拿着鱼竿来到宅邸旁边的湖泊钓了会鱼后,无惨走出了宅邸大门,在月光下漫步。

夜晚的平安京很是安静,无惨赏着圆月,偶尔摘下一二片枯叶把玩,很是享受这种氛围。

在走到某处拐角处时,无惨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声音,稍稍凝神之下听清楚了是几个人在讲话。

不过讲的内容……对无惨可以说是非常的老套……

远处一座偏僻的寝室里,三个青年正殴打着一个躲在被窝里的少年。

“秀一你个杂种私生子,干啥啥不行,还是个瘸子,就你也配姓藤原?”

“就是就是,这种废物就该找个旮旯自生自灭去。”

“继续打!”

“踹死你丫的。”

藤原秀一默默承受着那些青年的殴打,心中着实有些愤恨,前几天签收食材的时候,自己只不过指出了他们几人的失误,就受到这样的殴打。

平常他们几人就不待见自己,现在更是变本加厉,让他着实有些忍不了了。

“够了!”秀一猛然站了起来,将那三个青年吓了一跳,退后了几步。

因为被废物吓到,其中一个青年恼羞成怒道:“够什么够,你个废物!”

说着便要掐住秀一的脖颈,可被秀一灵巧的躲了过去,随后青年便感觉一痛,只见瘦小的拳头打在他的心窝处,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传来。青年缓缓蜷起身子,痛苦的呻吟着。

“一起上!”另外两名青年一拥而上。

一人右脚抬起,踹向秀一的腹部。另一人则在一旁挥起拳头朝着秀一的脸颊打去

秀一勉强躲过了腹部的攻击,但还是被另外一人的拳头打中。一股巨力将他略微带起,脸颊与脖子传来一股剧痛,可见其人的攻击毫不留情。

重重的摔在地上,秀一捂着脸颊重新站起,一瘸一拐的扑向一人,但却被狠狠的踹到了墙角。

“废物就是废物,就算临死反扑也依旧是废物!”一名青年揉了揉手腕,不屑道。

秀一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他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但他并不后悔,哪怕打输了也并不后悔,如果不反抗他日后定会被欺凌的更甚。

就在青年正准备继续说什么的时候,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们。

“年轻的少年哟,是否因为自身的弱小而不甘呢。”无惨修长的手指抓住门把,将其缓缓拉开,梅红色宛如宝石一般的眼睛半眯着,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是谁!”其中一名青年看着无惨,这人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让他极不自在。

而他们半夜偷偷闯入别人寝室,还将其殴打,这种事情要是被传出去,他们可就有苦头吃了。

无惨闻声目光微移,梅红色的双眼闪烁着妖异的光芒,那与常人有异的竖瞳,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中。就感觉被什么嗜血凶兽盯上了一般,下一刻就要张开血盆大口,将他们的身体连带着灵魂咀嚼成泥。

“我跟你说话了?”无惨的声音与刚才不同,毫无情绪波动,低沉的声音让那三名青年发自灵魂深处地颤栗。

看着被自己震慑在原地,老实起来的三人,无惨的脸上重新浮现笑容,转头道:“藤原秀一是吧,过来。”

秀一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乖乖的来到了无惨身边,虽然这位先生的眼睛很吓人,但至少是对自己有善意的,总比挨那三个家伙的拳脚要好一些。

“秀一啊,我问你,你想不想杀了他们呢。”无惨笑着指了指三名青年,但说出的话却让他们心神俱颤。

“你…你想干什么。”

“开…什么玩笑……”

“是犯法的!”

三名青年说着便要离开,旋即便眼前一黑,感觉一股阴风吹过,回过神来时,身体便如线团一样互相绑在了一块儿。

手筋脚筋伸展到极致所产生的疼痛,让他们不禁想惨叫出声,可嘴中塞入了自己衣服布料和头发,让他们有心而无力。

秀一有些惊恐的退后了几步,因为是瘸子,走路并不是很稳,甚至差点摔倒。

刚才面前的黑衣男子仅仅是身形一闪,眨眼间那三名青年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这简直就是非人的速度,自己的眼睛完全跟不上。

看了看眼前的三个青年,秀一犹豫了一下,虽然有点于心不忍,但最后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经过今晚的这么一出,自己不杀他们,眼前的男人估计也会将他们杀死。

就算他们活了下来,也肯定会将面前男人对他们做的事迁怒于他。

为了自己,他们还是死掉比较好。

“很好。”无惨点了点头,右手摸了摸秀一的脑袋,笑道,“可能会有一点疼哦。”

说罢,放在秀一脑袋上的右手指甲陡然伸长,刺了进去。

“啊……”秀一抱着脑袋,痛苦的嘶吼着,他的脑袋仿佛要炸裂一般的疼痛,身体也仿佛处于冰火两重天,这让他感觉一秒如年。

片刻之后看着成功转化为鬼,还不再瘸腿的秀一,无惨指着满脸惊恐的三人,道,“诺,去吧。”


看着站在一旁已经恢复神志的秀一,无惨轻倚着墙壁,道,“后悔吗?”

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以及不再瘸着的腿后,秀一稍微思考一下后,回答道,“回鬼…鬼舞辻大人,其实还是有一点后悔的……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也无力改变,只能往前看了。”

听着秀一略带洒脱的话语,无惨神色浮现一抹笑意,抬起手正欲再揉揉秀一的脑袋,却被因为想起刚才的事的秀一下意识躲开了,无惨哑然。

“换身衣裳跟我来。”无惨瞥了一眼秀一那早已沾满血迹的睡衣,起身走出寝室,侧头道。

“是。”秀一应道。

秀一换完衣裳后,无惨便带着默默低头跟着自己的秀一,把他安排给了藤原冬嗣身边做事。

回到宅邸,坐在台阶上的无惨心念一动,对着自己实力前六名的发出了召集的号令。

感知着他们的位置和拥有的血鬼术,无惨抬头看向挂在穹顶的圆月,柔和的月光照在无惨白皙精致的五官上。

“接下来,便虚位以待了……”

无惨缓缓走回了寝室,毕竟再也不走,天就要亮了。

……

第二天晚上,一道黑影在平安京楼宇之上穿梭,最后稳稳落在了一处宅邸的门口,恭敬的敲了敲门。

来人是一名书生,面庞稍显柔和与秀气,身着长衫,墨发束起,此时正一脸忐忑的神色。

“进来。”

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书生稍稍松了口气,随后便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踏了进去。

低着头走了几步,书生便半跪在了地上,道:“鬼舞辻大人。”

“你叫……泽清是吧,过来。”无惨对面前的书生大抵因为曾经他遣唐使的身份,稍微有些印象。他在回国见天皇的时候,被土匪之流劫杀了。无惨见到他时已经奄奄一息,随手便将其化为了鬼。

泽清对无惨关于他还有印象之事,有些受宠若惊,弓着身子低着头,缓缓来到了无惨身前,随后便感觉肩膀一重,是无惨的手放在了上面。

‘果然还是不行吗……’

细细感受着泽清鬼躯与血鬼术,无惨心中叹了口气,这血鬼术像是每个鬼独有的烙印,无法复制。虽然无惨身为“初始之鬼”耗费大量的精力与时间后,能开发出相近的血鬼术,但这终究不是完全相同。

“在宅邸随意找一处无人的寝室住下吧,这几天会有人类将血食送到你的房间。”

“接下来到达的鬼,就由你来接待。”

无惨昨天晚上已经告知了藤原冬嗣,最近要有其他鬼来此的事情。

“是。”泽清应声,中途离开时偷偷瞄了眼远处的无惨,随即心中微微一震。

鬼舞辻大人好像变了一些,这种感觉泽清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总之就是鬼舞辻大人看着好像……变温柔了?!不,不一样,泽清立刻就否认了这个想法,现在的鬼舞辻大人尽管不和以前的一样冷着一张脸。但泽清敢打包票,如果谁触怒鬼舞辻大人,他绝对会恢复以前的脸色,将那人大卸八块。

接下来的四天里,剩余的五位鬼也陆陆续续到来了,此时他们正半跪在地上,等待着屹立在前的无惨发话。

“今日召你们来此,主要有三件事。”无惨梅红色的竖瞳看着半跪的六人,笑道,“第一,我决定赐予你们将人同化为鬼的能力。日后遇到合适之人欲化为鬼,在心中请示我且得到允许后,你们体内的血液便会产生变化,拥有同化为鬼的能力。”

“第二,这一年来已经出现了‘猎鬼’的散人,日后你们若是遇见他们开始形成有纪律的组织,及时向我禀报。”

“第三……”

“鬼舞辻大人……”一名身穿华丽服饰的女子抬起头,插话道。

这名女子之前也遇见过一两个猎鬼人,但他们着实弱的离谱,随手便将其分尸。她很不解,这种垃圾,鬼舞辻大人为什么会让他们注意?

“哦……”无惨面无表情转过头来,目光扫向女子。让她到嘴里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这种被凶兽盯住的感觉,让浑身开始不禁的冒汗。

女子后悔了,她与周围的鬼不同,当初被转化为鬼的时候,她已经昏迷并没有见到鬼舞辻无惨,以至于现在看到无惨的言行举止,让她产生了一种这人很好说话的错觉。

甚至于刚才半跪在地上时,便时不时偷瞄着前面的无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大…大人……我错了!”看着周围众鬼怜悯的目光,女子终于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脑袋紧贴地面。

无惨走到女鬼身旁,梅红色的双眼闪烁着猩红妖异的光芒,那面无表情的脸庞,预示着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

许是自己的笑容和语气,给某些“废物”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错觉。

看来自己还是太宽容了,以至于他们无法正视自己。身为“劣质品”就要拥有“劣质品”的觉悟,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与处境。

自己的笑容和语气并不属于任何人,可还是有些“废物”自作多情的朝自己脸上贴金。

无惨的忍耐度与自己的心情是成正比的,但很显然他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太美妙。

修长白皙的右手缓缓抓住女子的脑袋,无惨将其拽起直视着女子的脸庞。

“饶…饶……”女子浑身颤抖着,那股慑人的气势压得她喘不过气,感觉下一秒就要窒息而死,晶莹的泪珠在她眼角汇聚。

“我允许你……说话了吗!废物!”无惨抓着女子的脑袋朝地面甩去,顿时尘埃肆溢,一里之内声响震耳欲聋。

女子的头颅被无惨一击砸碎,还没等重新长出脑袋,那原本妙曼的身材突然膨胀,华服破碎间一只只索命之手长出,顷刻便覆盖了女子全部的身体,最后随着女子一起缓缓崩溃,消散于世间。

无惨甩了甩手上的血迹,目光转向另一只身材壮硕,面容粗犷的男子,冷笑着道,“不讲理?凶残?”

男子闻言一怔,瞳孔骤缩,满脸惊慌的摔倒在地,蹬着腿退后了几步。

‘他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着什么!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只能逃了!’

男子四肢眨眼之间膨胀了一倍,猛然蹬地化为一颗流星飞过庭院围墙。就在他松了口气之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开始膨胀着长出一只只手臂,其中一只抓住他的脑袋,狠狠的将其捏碎。

男子在空中挣扎着,身体步入了女子的后尘,在还未落地前便消散了。

剩余的众鬼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心中暗自庆幸没有触怒鬼舞辻大人。

“好了,闹剧结束。”无惨眼帘低垂,目光不着痕迹的瞥向了一个方向,随后温声笑道,“第三……”

远处藤原冬嗣趴在屋顶上喘着粗气,心口的剧痛让他冷汗直冒,面容扭曲,甚至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直至他快要崩溃之时,这股痛觉才缓缓消失。

无惨并没有杀藤原冬嗣,他还有些用处,暂且饶他一命。

“呼……呼……”藤原冬嗣心有余悸的趴在屋顶喘着粗气。

此次也算是死里逃生了,鬼舞辻大人放过了他,可如果下次他再有什么逾越之举,可能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藤原冬嗣拍了拍胸口,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时光如梭,转眼已是十年之后。

期间无惨经过藤原冬嗣的大量血食供给,成功克服了脖颈的弱点,离完美的究极生物更近了一步。

而这些年中,由于鬼的数量不断增加,民间逐渐流传出了名为“百鬼夜行”的传说。

警示人们夜晚不要出门,以免被鬼怪吞食。

藤原冬嗣和藤原秀一,前几年也先后获得了血鬼术,分别为追踪气息的磁石血鬼术,和把血肉寄生在生物体内并掌控生死的血鬼术。

后者让无惨颇为惊喜,秀一的血鬼术在成功寄生后,如果不使用一些特殊方法,普通的阳光照射是无法解除的。日轮刀虽然可以,但无惨估计往往还没有将体内的鬼之血肉歼灭,被寄生的生物就已经死了。

这个让无惨对日本政权的掌控力更上一层楼的同时,也让无惨找到了克服阳光的蹊径。导致曾经有一段时间,无惨天天拉着秀一感知他的鬼躯与血鬼术。

不过这个方法过于复杂,十年之内无望。

秀一的血鬼术让藤原冬嗣产生了危机感,更加卖力的表现了起来,结果就在有一次外出办事的时候,被近几年产屋敷一族组建的“鬼杀队”围殴致死了,而掌控日本政权与藤原家这件事,自然而然就落在了秀一的肩上。

刚开始秀一还有些紧张,但经过无惨的悉心教导后,也能够独当一面了。虽然在无惨面前,他永远是那个略显羞涩的少年。

是夜,春风吹过让天上的云彩微微散开,点点星光挥洒而下。盘坐在宅邸内的无惨,手背支撑着白皙的脸庞,墨发随意束起,梅红色的眼睛低垂,正读着手上古朴的书籍。

这十年他一直依靠读书与钓鱼解乏,从未离开平安京半步。

放下书籍,拿起旁边的酒壶轻抿一口,无惨缓缓走出了寝室,来到了庭院内。

这酒是用紫藤花与诸多名贵药材酿造,再加以“稀血”混合而成,就算是无惨喝多了,虽然不会死,但也会真正意义上的烂醉如泥。

而普通恶鬼之流哪怕沾上一点,便会溃烂而死。

这酒是六年前无惨研制而成的,他宅邸地下的酒窖里还有很多,他每天都要喝上一点,提升实力的同时增加他对紫藤花的抗性。

刚开始喝的时候天天吐,而现在无惨已经可以正常喝了,且酒内的紫藤花毒素浓度每年都要提升一个档次,让无惨对紫藤花的毒抗更进一步。

虽然不清楚原著中珠世给他喂的药什么成分,但针对鬼的药大多数都是需要紫藤花的,无惨把这一方面提高,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就是过程有点恶心人,但无惨忍了。

如今的他已经今非昔比,就算天天住在紫藤花海里,也一点感觉都没有。

要知道虽然强大的鬼可以在紫藤花中行动,但实力的削弱和身体的不适感还是会有的,而无惨现在就没有这个弱点。

无惨估计,除非是超高浓度的紫藤花毒素,否则无法对他造成紫藤花毒素方面的伤害。

如今脖颈弱点已经克服,无惨准备出山了,根据藤原冬嗣在临死前发送来的信息,击杀他的主谋者正是十年前的藤原枫武,并且在他身上留下了属于自己血鬼术磁石的磁场。尽管本体已经死亡,但由于藤原冬嗣血鬼术特殊性,无惨依然能模糊的感知到藤原枫武的方位。

顺便帮藤原冬嗣报仇的同时,无惨还可以了解了解鬼杀队和产屋敷一族如今的状况,和那个神秘的术士是否真的就是“空海”。

待到他的寄生之法完善克服阳光后,便要离开这里渡海去往大唐了。

“鬼舞辻大人……”秀一低着头站在庭院的门前,道,“您要走了吗?”

如今的秀一和十年前并无什么不同,依旧是少年的模样,只不过因为鬼化的原因,部分头发染上了白色。

无惨看着眼前的少年,温声道,“没错,好好掌握着历代日本的政权,不要让我失望。”

无惨对秀一很满意,如今秀一已经用血鬼术掌握了大部分日本政权的核心人物,且对血鬼术的应用愈发得心应手,令人很难察觉到他的血鬼术气息。

“我会努力的……”秀一点了点头答应道,默默看着无惨逐渐离去的身影。

无惨感知着藤原冬嗣留下的磁场,那个方向以及距离,大概是在富士山吧。在解决藤原枫武之后,还能在那里顺便钓钓鱼。

他此行身上除了装有钱财的锦袋之外,背上还挂了一根可以折叠的竹制鱼竿,腰上系着一壶紫藤花酒。

酒壶的容量可没有表面上那么点,是无惨找来一只鬼在上面施加了他的空间系血鬼术,容量大概有他宅邸酒窖的一半,够他喝的了。

路上除非嘴馋,不然光靠这壶酒,便足以应付无惨的吃食。

夜晚的官道上,两旁的树木矗立着,树叶被春风吹拂得微微摇摆,虫鸣时不时从林间传出,偶尔有一两只鸟从树冠中窜出,展开翅膀啼叫着。身穿黑色和服的无惨,背对着繁华的平安京渐行渐远。

七天后的某座渔村,月疏星稀的夜晚里无惨走在村道上,闻着空中淡淡的血腥味,微微一笑。

在他的感应中,这里有只鬼正在进食,而且一下杀掉了渔村小家族上上下下多十几口人,这血腥味让无惨有些馋,最近这几天光喝酒,也该换换口味了,所以准备去蹭个饭。

有现成的不吃,为什么要自己劳动,况且自己不出手就意味着至少有一家人幸免于难,这种“大善事”何乐而不为呢?想得无惨自己都要感动了。

穿着木屐的脚,缓缓踏入这家的小院,无惨扫视了一圈,栅栏歪歪斜斜的竖在地上,因为海风的侵蚀,已经腐烂的有些过于严重了。房屋虽然也是用木头盖的,但因为这一家人的保养,有些破旧但是还好。

无惨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走进房间内,看着蹲在地上啃食尸体着的青年,伸手打了个招呼。

“你好呀,兄弟,我来蹭个饭。”

青年穿着蓝色的衣服,留着一头凌乱的短发,面容说不上难看,但也并不是非常惊艳,此时的他正津津有味的吃着一只人腿,朝这里看来。

“哼,自己拿,吃完赶紧走!”青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无惨,在看到那梅红色的竖瞳后,完全确认了面前之人的身份,冷哼道。

他自己一个人确实吃不完,分给其他鬼一些也不是不行,也省得打上一架了。

“谢谢兄弟了啦。”无惨来到一具尸体前,蹲下身子,冲着青年笑道。

但青年没有理会,冷哼一声后,便继续大快朵颐。

无惨并没有跟青年一般见识,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吃到一半觉得不过瘾,掏出腰间的酒壶打开了,一股浓郁的紫藤花香弥漫开来。

远处正吃着的青年,仅仅刚闻到了一点气味,便感觉浑身发热,直挺挺的一头栽在了地上,浑身开始溃烂,但所幸并不致命。

青年刚转化为鬼没多久,实力并没有多强。

‘这家伙手里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他怎么没事’

青年死死盯向无惨手中的酒壶,看着无惨津津有味的吃着血食,隔一会儿甚至就喝上一口“毒药”,令他大脑当场宕机。

这家伙竟然能把这种东西当水喝?!他仅是闻闻便受不了,若是喝下去,怕不是当场归西。这壶里的液体气味很是奇怪,既让他作呕,又让他感觉有些香气扑鼻,仿佛遇到了什么绝世珍羞一样。

看到这幅景象,青年就算再傻也是明白了,面前的鬼比他强到不知哪里去了,想到之前自己对他摆的脸色,顿时有些汗颜。

“多谢款待。”无惨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和嘴,随后好似才“发现”青年的状况,满脸“歉意”的道,“对不起了,我忘了这酒是用紫藤花酿成的。”

随即无惨便把酒壶的瓶口重新闭上,走到青年跟前将他扶了起来,待到他身体恢复利索后,问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泷太。”青年老老实实的回答。

“嗯……泷太是吧,我欣赏你,很有分享精神。”无惨梅红色的眼睛微弯,提醒道,“不过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此地吧,来的时候我可看见正有鬼杀队往这里赶呢,以你的实力还没法应付。”

“鬼杀队?”泷太脑袋歪向一边,满脸的疑惑,在随后无惨的解释下,才明白了过来。

“再见喽,你也抓紧离去吧。”起身摆了摆手后,无惨走向了门口,准备离开了。

“等等!我还没问你名字呢。”泷太回过神来,冲着前面的身影道。

月光照耀在前面之人的身上,他微微侧头,那犹如宝石般的梅红色眼睛闪烁着,笑着缓缓吐出几个字。

“鬼舞辻无惨。”

泷太惊惧,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再次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眼睛瞪得老圆,口中缓缓呢喃着刚才的名字。

他是……鬼王鬼舞辻大人!

想到之前自己对鬼舞辻大人摆的脸色,泷太面如死灰,双腿止不住的打弯,浑身剧烈的颤抖着。

“差…差…点…就…就死…定了……”泷太连吐字都不太清楚了。


无惨并没有在渔村多过停留,直奔富士山而去,时而急行,时而漫步。

片刻后,一座连绵不断的山脉映入了无惨眼帘。

此时正值春季,万物复苏生机盎然之时,花花绿绿点缀在苍翠的山脉上,氤氲犹如白纱一般笼罩其中,又平添了几分朦胧之感,好一幅充满诗意的水墨画。

风吹树叶的簌簌声,小溪汩汩流水声,林中鸟儿的啼叫声,山间野兽的嘶吼声,山脉中一切的声响组合在一起彷佛一首优美的曲调,将人心中的急躁抚去,留下的只有安然与宁静。

此处名为赤石山脉,横穿此处后,再往东南方向便是富士山。

无惨墨发和衣袂随风飘扬,修长白皙的右手提着酒壶,时不时抿上一口。

看着山脉的美景,无惨兴致大增,准备今晚便不再赶路,寻一处湖泊垂钓。

这几年他已经喜欢上了这项运动,之前在平安京时便经常在庭院内的湖泊里垂钓。

半个时辰之后,无惨便来到了一处水光潋滟的湖泊前。

不过这里可并非只有无惨一人,就在不远处还有着另一人在烧火露宿。

他身穿粗布灰衣,肩上背着一个包袱,黑发随意的扎着,面庞虽然俊朗,但让人印象最深刻的,却是那双时刻半睁的双眼,和一股萦绕全身的淡然气质。

无惨将背在肩上折叠起来的竹制鱼竿取出,拼装完成后,便径直走向了灰衣男子。

在男子旁边坐了下来,无惨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衣服被灰尘所染,将从土里挖出的蚯蚓挂在了鱼钩上,随后朝湖泊一甩,只听“扑通”一声,鱼钩与鱼线便沉入了水里。

无惨有些好奇,夜晚正是山中肉食动物狩猎的时间,此刻待在湖泊附近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有可能遇见前来饮水的野兽。这点常识灰衣男子肯定是知道的,那又为何来到湖泊旁露营呢,莫非有什么手段傍身?

“这位兄台,夜晚山脉不在大道旁歇着吗,湖泊边可是有些危险呀。”无惨转头对一旁的灰衣男子笑道。

灰衣男子莞尔,看着一旁梅红色眼睛的男子,反问道:“你不也是吗?”

此时的无惨已经隐去了竖瞳,笑道:“也对,不过我是有手段傍身的。”

灰衣男子看着倚在树干上无惨,一手握着鱼竿钓着鱼,另一只手拿起地上的树枝或者石子把玩着,白皙精致的五官,此刻正带着一丝笑意,看起来悠闲而又惬意。

“那我也是咯。”灰衣男子从身边收集好的干柴堆里挑出几根,扔进篝火里,听着干柴“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转头对无惨道,“怎么?要不要来吃点。”

灰衣男子以为无惨钓鱼是因为还没有吃饭,说着便指了指篝火上微微发红的铁锅,里面正煮的是野菜和野果,还有少量的肉块,虽然食材大部分都是就地采摘,但却香气扑鼻,想必味道也不会太差。

“承你好意,不过还是算了吧,我可能有些吃不惯。”无惨笑着摆了摆手,梅红色的双眼在一旁篝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钓鱼对我来说,更多的是一种兴趣与情调,有没有收获反倒是其次。”

“哦?我这汤味道可是很不错的,可别小看了。”灰衣男子看了看无惨的穿着,虽然有些单调,但从布料的色泽来看显然价格不菲,便以为是无惨山珍海味吃惯了,有些看不上这“平凡”的吃食。

听着灰衣男子的语气,无惨大抵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自己真不是瞧不上他的汤,而是自己真的吃不了。除了血肉以外的东西,自己吃起来都如同嚼蜡,多了甚至想吐。

“兄台怕是误会我的意思了,在来此之前便已经吃完了,若是再继续吃的话,怕是要吐了。”无惨笑着对灰衣男子解释道。

“那我开动了。”黑衣男子小心翼翼的把挂着铁锅的树枝掐住,缓缓提了下来。随后便从包袱中拿出一口土碗与一把瓷勺,将土碗盛满了汤。

香气令人食指大动,灰衣男子舀起一勺汤吹了吹后,放入了口中,美妙的感觉在他味蕾绽放。片刻后,整整一锅汤便全部入了灰衣男子的肚。

“嗯?你在喝酒?”男子动了动鼻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与花香有些类似。

“嗯。”无惨抬起酒壶抿了一口后,同时看着灰衣男子砸吧嘴的样子,道,“我这酒劲儿有点大,而且有些毒素,你想喝的话给你一口尝尝便好,我也不多了。”

这紫藤花酒是为无惨量身定做,里面的一些成分就算普通人也受不了。

酒里面的稀血,因为各种药材以及紫藤花香的掩盖,血腥味已经微乎其微了,普通人大抵是尝不到的。

灰衣男子因为被无惨戳破了想法,有些尴尬,道,“那就尝一尝,看看你这酒真有那么玄乎。”

无惨眼帘低垂,看着男子伸来的土碗,酒壶倾斜,紫红色且略带透明的酒液流入碗中,随后便被男子一饮而尽。

入口一阵淡淡的花香倒灌鼻腔, 细品之下丝丝甜味萦绕在舌头上,咽下去便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息从喉咙流入胃部,整个人都有些暖洋洋。

“好酒……”灰衣男子感觉视线有些模糊,浑身充斥着不适却无法形容。

一刻钟后,男子从地上缓缓起身,冲着不远处的无惨,苦笑道,“你这药劲确实有点大……不过是好酒……”

灰衣男子虽然还想再喝一点,但他与无惨萍水相逢,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后面灰衣男子和无惨聊了很多,大多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琐事。男子说的包没包装无惨不知道,但他自己的倒是美化了一遍。

夜遇术士降妖除魔,解救被欺负的无辜少年。

灰衣男子讲的倒是有些凄凉,他年少时因为性格孤僻,不被人所理解,闹了不少事情。在失去了后,便把家产变卖开启了流浪。

他说“正因为有些看透,所以才仅仅只是失去了”时,浑身散发着些许惆怅与洒脱。

就这样聊到了凌晨,无惨看了看天色,收起一夜无鱼上钩的鱼竿,冲着不远处的灰衣男子道,“快天亮了,我也要继续赶路,有缘再见吧。”

这一夜他们都没有提过自己的姓氏。

“等一下!”灰衣男子看着即将离去的无惨,短暂的惊愕的过后,便有些急了,赶忙道。

“你不吃了我吗?”

无惨一怔,随后微微侧身,那梅红色的宝石已经重新镶嵌了竖瞳。无惨笑了笑,露出了他那一对犬牙,道,“我为什么要吃了你?”

“年纪轻轻为何要寻死呢,若是真想,随便找处悬崖跳下去便是。”

灰衣男子身形一僵,随即便放松了下来,看着那已经转身离去的无惨,洒脱的笑了笑。

他以前见过鬼,当尝出无惨酒中那极淡的血腥味后,便有察觉。所以他才会敞开心扉,对无惨说了那么多事情,这更像是在说临终遗言。

漂泊了这么多年,他着实也有些乏了。


无惨走在村庄的土路上,梅红色的眼睛远眺远方,城市的轮廓若隐若现。

看着不远处有些熟悉的客栈,无惨微微一笑,踩着木屐走到门前敲了敲。

前往富士山路过当初的住宿过的客栈,无惨打算顺路见见当初有过一面之交的尘司,十年过去,他大概已经快要步入中年了。

此行结束后,无惨便要前往大唐。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十年对无惨来说或许并不漫长,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物是人非。

如今的尘司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身为长子他继承了客栈,而父母正在他的弟弟家养老。生活的琐事,有时候会压的尘司喘不过气,但看到妻儿脸上洋溢的笑容,自己心中的那股沉闷便消散了些许。

日子虽苦,不过很幸福。

尘司拿着抹布擦拭着矮桌上的油污,听到客栈外面的敲门声,心中有些纳闷,半夜怎么还有人来住店。

不过所幸客房还剩下几间,能多赚点钱自然是好的。

放下抹布,尘司拿下了门栓,打开了门。

“要住……”

喉咙中的话语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尘司看着眼前略带熟悉的身影,但一时间却想不出来什么。

当年的无惨给尘司留下了较深的印象,但终究是十年过去了。

“好久不见,尘司君。”无惨嘴角抿着一丝微笑,道。

尘司看着眼前身穿黑色和服的男人,那俊秀的脸庞与梅红色的双眼,记忆深处的片段缓缓浮现。男人和当年一模一样,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

差不多的夜晚,他们聊着天,下着棋。

“你是……月…彦君?”尘司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待看到无惨点头回应,喜悦爬满他的面容。明明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人,此刻却有些手足无措。

“你…你还记得我?”半天尘司口中才憋出这一句话来。

“自然是记得的,我此行刚好经过这里。”无惨梅红色的眼瞳打量着眼前的尘司,如今他的穿着和当年差不多,手上的老茧更重了,面容也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沉稳与沧桑。

“快进快进,我去叫静子准备一些吃食。”尘司带着无惨进屋坐在蒲团上后,道。

静子是尘司妻子的名字,此刻正在客栈后院哄着孩子睡觉。

“不劳烦令妻了,我在来时已经吃过了。”无惨摆了摆手,叫住了尘司。

聊的内容和当年差不多,不过这次尘司除了问外面的山河秀丽,还对无惨请教了一些生活上的问题。

“尘司君,我也该继续赶路了。”无惨站在门前,微笑道。

尘司和当年一样,并没有挽留无惨,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喊道,“月彦君,等一下,这个给你。”

说着,便从柜台旁拿出了一袋正用油纸包着的点心,这是他妻子做的,之前因为无惨说已经吃过了,并没有拿出来,现在想来可以当离别的礼物。

无惨看着手中的点心,欣然收下。想回礼时,却想起自己身上好像没有可以送出的东西,钱财尘司大抵是不收的。

“谢谢了。”

尘司知道这次见面后,很可能就是永别。

无惨朝南方走着,此次去见尘司只是临时起意,虽然有些触动,但也仅仅只是感叹人类的“脆弱”,仅仅十年,便占据了他们人生中的很大一部分空间。

而自己不同,他的生命层次已经远远超脱于人类。不敢说是永生,但长生还是当之无愧的。

接下来的路程并不是很远,无惨花了一天时间便来到了富士山的附近。

在土路上漫步着的无惨,看着远处的湖泊与山村,以及背后的富士山,右手拿起酒壶抿了一口。

在无惨的感应中,藤原枫武应该就在前面的山村里,他们正在和一只拥有血鬼术的鬼鏖战。

继国缘一尚未出生,鬼杀队现在并没有学会呼吸法,仅仅是用紫藤花和日轮刀配合着凡俗的武术战斗。

面对普通的鬼还好,但遇上拥有血鬼术的,只能付出伤亡才能击杀。

而如果面对下弦实力的鬼,使用人海战术都很难将其击杀,更大的可能是全军覆没。

虽然现在无惨并没有创立十二鬼月,但并不妨碍他以此来当衡量战力的单位。

抬起右脚朝地上一踏,尘土刚刚扬起时无惨的身形便已消失不见,丝毫没有让衣着沾染半点。

如一阵狂风一般,无惨化作黑线迅速接近着远处的山村。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山村内,听着不远处的声响,无惨抬腿正欲靠近战场,但却被附近一名靠墙养伤的鬼杀队成员拦住了。

如今的鬼杀队服饰和原著中还相差甚远,是一套黑色的劲装,材质也比未来差了很多。而此时正穿着这一身衣服的鬼杀队成员,正一只手挡在无惨的面前,略显稚嫩的脸庞带着些许血迹,一脸认真的道,“前面有歹徒欲袭击平民,我们正在和他战斗,那边很危险就不要去了。”

无惨梅红色的眼睛凝视面前的少年,看到他发现自己的竖瞳后,迅速与自己拉开距离,拔出了腰间的日轮刀。

“这……”少年还没来得及喊话召来同伴,便被无惨的右手变化的刺鞭砍掉了头颅。血肉蠕动,刺鞭扭曲成巨嘴将少年的尸体吃掉。

拎起地上沾染着丝丝血迹的日轮刀,无惨在手中比划了几下,将上面独有的图案划掉,以防其他的鬼杀队成员认出这把刀。

如今的藤原枫武头发扎起,身穿鬼杀队队服,神色沉稳,脸颊上带着一道伤疤,此刻气质正如利剑出鞘一般,与面前的恶鬼搏斗着,身旁还有十几名成员帮衬。

恶鬼身形微瘦硕长,头发遮住了他的双眼,此刻正露出犬齿嘶吼着,身上的衣服已经日轮刀划的破烂不堪,两只比普通的手大了好几倍的巨爪挥舞着,阵阵罡风朝着周围的鬼杀队成员袭去,但没有一人被命中。

他们心里清楚,但凡被那罡风稍稍擦上一点就会失去行动能力,严重则当场命陨。

藤原枫武躲避着面前恶鬼的攻击,心中微微一沉。今天怕是很难收场了,因为错估了面前之鬼的战力,在场的众人里仅他一个“上等”战力。只有他的力量足够将恶鬼的脖颈砍掉,可问题就是他没有机会。

周围的鬼杀队成员帮衬的攻击,无法让恶鬼拿出全力。所以就算他抓住破绽,也会被恶鬼及时挡住,其他人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牵制。

躲避开恶鬼再次袭来的巨爪,藤原枫武感觉浑身有些酸痛。可他一旦下去休息,周围其他与恶鬼的鬼杀队成员,片刻间便会溃不成军。

听到远处的吵闹声,藤原枫武在与恶鬼缠斗的间隙微微一瞥,他看到了一个黑色华丽和服的男子,提着一把日轮刀,不顾在一旁养伤的鬼杀队成员阻拦,凭借蛮力强行冲到了战场内。

此时无惨梅红色的眼睛已经隐去了竖瞳,看着远处以多欺少的场景,一脸的“悲痛欲绝”,道,“趁着黑夜,你们这些人竟然如此以多欺少,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那边那个可爱的少女,别怕!我来助你!”无惨几个闪身便来到了恶鬼面前,一刀朝着面前的藤原枫武及其他鬼杀队成员扫去,凌厉的气机刺的人皮肤生疼。

枫武等人身法挪动间向后退去,想起之前男子说出的话语,目瞪口呆。

他们能躲过这一击,自然是无惨放水后的结果。若是认真起来,顷刻间便能将面前的所有人斩杀殆尽。无惨是以玩闹的心思进入这场对局的,身上的气息也尽数收敛,与人类无异。这个时代的鬼杀队除了一些天赋异禀者,没有人能瞧出端倪的,鬼就更不用说了。

“你……可知你身后的是食人的恶鬼!”藤原枫武并没有想起他以前见过无惨,此刻正指着无惨后面的恶鬼,道。

“我不听。”无惨摇了摇头,戏谑道,“反正欺负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就是不对。”

说着还转头拍了拍身后的恶鬼的肩膀。

“别怕,我来保护你。”

恶鬼并没有攻击前面的无惨,有个人帮他总归是好的。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刚才无惨拍他肩膀时他浑身紧绷,心中戒备着,但无惨并没有发起攻击。

“我是男的……”想起无惨对他的称呼,恶鬼有些无语,但突然胸口一疼,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无惨划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口子。

“你竟然欺骗我的感情……”无惨捂着胸口,缓缓退到了满脸戒备他的鬼杀队这边。

无惨本来想帮恶鬼的,但现在又不想了,面对没有呼吸法的鬼杀队还能被缠住,价值也就仅止于此。

不过让他做出这种选择的最重要因素,还是他不想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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