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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月关

言语十年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庙堂之上,权衡捭阖;江湖之上,技术诡谲;人间万里,悲欢离合;少年自有凌云志,白马亮银鞍;不求百世求万世,为万世开太平!

主角:   更新:2022-11-20 21: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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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风起月关》,由网络作家“言语十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庙堂之上,权衡捭阖;江湖之上,技术诡谲;人间万里,悲欢离合;少年自有凌云志,白马亮银鞍;不求百世求万世,为万世开太平!

《风起月关》精彩片段

夜色来临,轻风吹过,乡间小路旁的驿站旌旗被吹的上下飘舞。

突然,原本的寂静的夜空投入发出阵阵“嗖嗖”声,无数把燃着火焰的箭矢直冲驿站而来。

“噗嗤。”箭矢直挺挺的射在驿站巡逻将士的胸膛,鲜血喷出,火焰瞬间在驿站弥漫开来。

“有刺客,快,保护好夫人和少爷。”一瞬间,驿站瞬间躁动起来,无数身穿黑甲,手握长刀的将士从房间中跑出来,然而,一群蒙面黑衣人也从旁边的密林里飞驰而出,密密麻麻的,看不清有多少人,他们冲进驿站,见人就杀,很快就与黑甲战士打作一团。

此时,在驿站内,一个中年美妇神色慌张的拉着一小男孩的手,被黑甲战士保护着往驿站外跑去。

驿站内火光滔天,黑衣人手起刀落,一个又一个无辜的生命倒在了屠刀下,一个男子刚刚从房间跑出来,看到眼前这般景象,瞬间吓懵,赶紧就跑,可是他还没有走两步,就被一把短匕刺中后背,鲜血翻涌而出,直接倒地身亡。

然而在他的尸体不远处,一个盖着盖子的木槽里,一双稚嫩的眼睛却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看到有人惨死眼前,木槽里男孩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此时,一双玉手从身后捂住男孩的嘴,轻声说道,“延儿,千万别出声。”

就在黑甲将士保护着美妇和小男孩往外走的时候,数十名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手握钢刀,将一行人死死围住,男孩惊慌失措的抱着女子,为首的黑甲战士目光刚毅,盯着眼前黑衣人,“劫杀大奉礼国公家眷,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朝廷,礼国公定不会放过你们。”

黑衣人并没有为之所动,为首的黑衣人,直接提刀冲了上去,黑甲将士大喊道,“兄弟们,杀。。”

在火焰的映衬下,一个接一个的黑甲将士倒在地上,当最后一个黑甲将士倒地身亡的时候,身后的美妇和小男孩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女子死死抱着男孩无力的跪在地上。

只见黑衣人缓缓走到女子面前,双手握刀高高举起,目光一冷,直接砍了下来。

“不要。。。”一阵惊慌失措的大喊将宁延从熟睡中惊醒,手里握着的狼毫笔都掉了下来,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在发觉原来只是一场梦后,长长叹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将身上写满字的纸推到一边。

恰好这时,推门声响起,是宁延的贴身侍女素素,看到自家少爷今天居然在自己来之前醒来了,素素还有些意外,“少爷,您今天醒的这么早啊。”

宁延伸了一个懒腰,“睡不着了。”

说罢,素素便将脸盆放到一边,帮宁延更衣。

在殷都,谁都知道礼国公有一个长相俊美无比,眉清目秀的儿子,在年少之时就有殷都第一美男之称,没错这个称谓的主人便是此时还没有完全睡醒的宁延,宁延身形消瘦,玉唇冷面,加上因为从小娇生惯养而养出来的细腻皮肤,配上一双慑人心魄的丹凤眼,十七岁的宁延确实对得起美男之称。

不过,对于美男这个称谓,宁延并不喜欢,经过自己的不懈努力,终于让殷都百姓对他的称呼从殷都第一美男变成了殷都第一纨绔。

素素伺候宁延穿衣后,便作揖退下开始收拾起宁延房间内凌乱的纸张和床铺,宁延一边洗漱一边说道,“素素,这些纸你给本少爷收好了,等晚上我回来还要给老爷子送过去呢。”

听到宁延这话,素素愣了愣,无奈的说道,“啊,少爷,您今天还要出去吗?”

“是啊,和朋友约好了去珍宝斋吃饭。”宁延随口说道,看起来毫不在意。

知道自家少爷秉性的素素哦了一声也没有在多问什么,洗漱完毕后的宁延抓起案几上的镂空百花流纹玉佩挂在腰间,然后抓起旁边的钱袋就走了出去。

素素一边收拾一边无奈的说道,“哎,这回来老爷又要责罚了。”

。。。

春风轻拂,在大奉国都殷都城内,去年的积雪还未完全消融,微风吹过,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凉意。

出了宁府,宁延也不带一个侍从,就这么往殷都东市街头一走,看着一身锦衣华服和俊逸非凡的容貌,以及那标志性的镂空百花流纹玉佩,街上的大小商贩无不神色紧张,沿途原本热闹的集市气氛也变得奇怪起来,而宁延就好像瘟神一样人人都避着他。

宁延轻轻一笑,这些百姓对他这般态度他完全不奇怪,殷都第一纨绔,上次因为一个没长眼的贵公子就因为看了宁延一眼,就被宁延带着一群人打掉了两颗门牙,而那个贵公子家里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宁延。。”人群里,一个同样锦衣华服的男子跑了过来,年龄与宁延差不多大小,不过样貌比起宁延就差远了,皮肤黝黑,浓眉大眼,身型健壮,和别人见了宁延躲闪不同,这个有些像黑煤球的家伙见了宁延到时热情无比,此人便是宁延的死党,大奉兵部侍郎的独子朱友钧。

宁延笑脸相迎,朱友钧上来就是一个熊抱,“哈哈,我来的还算及时吧,咱们快走吧,估计吴三杯已经到了。”

宁延在朱友钧肚子上轻轻打了一拳,“这吴三杯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平日里抠搜的连一文钱的包子都要算清,这今天是招了哪门子邪了,居然要请客。”

朱友钧搂着宁延就往珍宝斋走,边走边说道,“管他呢,既然这小子愿意请客,那咱们就去瞅瞅,这铁公鸡拔毛的事情可不多,今天非得宰这小子一顿。”

正当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的走着的时候,一把箭矢突然从宁延耳畔飞过,夹带着破空声,钉死在宁延身后的木桩上,宁延目光瞬间阴冷下来,街上的百姓在看到箭矢后,也纷纷往一旁退去。

“谁啊,吃了豹子胆了,敢在殷都行凶。”朱友钧气呼呼的喊道。

宁延走到箭矢旁,将箭矢拔下,黑色的箭柄上还有奉字标识,“军队的官箭。”

此时,街头一白衣男子正被一群拿着佩刀,穿着劲装的男子簇拥着往宁延这里走来。

宁延只是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敢在殷都地界,出门带侍卫,还是佩刀的,啧啧;白衣男子率先开口,看着宁延,不屑的说道,“把本世子的箭矢拿来。”

朱友钧刚要发火,被宁延拦下,“世子?殷都城内,有所谓的世子吗?”

在殷都,根据大奉铁律,所有皇室王公,在没有陛下召见的情况下,不得私自进京,不得私自离开封地,违者,以谋逆罪论处。而这家伙自称世子,难免不引起宁延怀疑。

白衣男子轻蔑一笑,身旁男子直接开口,“大胆,见到靖北王世子殿下,还不快行礼。”

宁延一听,恍然大悟,这几天正值开春,所有的戍边将士都要回京述职,而这靖北王虽是封王,也是边关一将,自然也是回京了,看来这家伙是跟着靖北王来殷都了。

“是这样啊,世子殿下,这当街弯弓可不好吧,伤到百姓怎么办,更何况,这箭矢还差点伤到了我。”宁延虽然叫了世子殿下,但行为举止却丝毫没有尊敬的意思。

白衣男子看着宁延的举动,不免眉头紧锁,“伤了你,本世子自会赔偿,再说了,你,又是什么身份,敢在这里责问本世子。”

说罢,靖北王世子身后的侍卫纷纷右手握刀柄,看起来有一种一言不合就要开大的架势。

宁延摇头一笑,冲着朱友钧一笑,“外地来的,不懂规矩,你先退一会,我给他们立点规矩。”

朱友钧担心的看着宁延,“你一个吗?”

“放心吧,这群小米小虾伤不到我。”宁延让朱友钧退到一旁,然后看着眼前的靖北王世子,缓缓开口,“开始吧,本少爷还忙着呢。”

“可恶,给我打烂他的嘴。”被如此无视,靖北王世子也是被气的半死,直接大喝一声,身后的侍卫全部冲了上去,将宁延团团围住。

此时在街边的百姓看着眼前一幕,无奈摇头,“这世子连宁五少都敢惹,估计这下一条腿保不住了。”

“是啊,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们这些寻常百姓就当时看个热闹了。”


一群人将宁延团团围住,宁延倒也不惧怕,他可是宁家五少爷,宁家家主宁致乃是大奉礼国公,官至左上将军,宁家能有国公之位,靠的可是战场上一刀一枪的厮杀,深为军旅之后,宁延的武学造诣,自然不低。

“喝。”只见一个护卫直接冲向宁延,右拳挥出,宁延身形微微后倾,右手顺势握住护卫右拳,左臂发力,直接撞在了护卫胸口,那个护卫吃力,直接被震飞数米。

靖北王世子看到如此,嘴角微微上扬。“怪不得有如此底气在此挑衅,原来是修武之人。”

“呀。。”正当身边的护卫准备一拥而上时,靖北王世子发话了,“慢着,本世子亲自会会此人。”

只见靖北王世子一步向前,右手握拳前指,“让本世子试试你的身手,若你能打赢我,那今日之事,便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你也太小瞧本世子了,今天你要是不废你一条胳膊,本少爷跟着你姓。”宁延怒目说道。

靖北王世子嘴角一弯,整个人瞬间往前冲去,右手拳化掌,直冲宁延面门,宁延挥手相迎,两人在大街上大做一团。

“嘭。”一声闷响,两人同时后撤,靖北王世子眉头紧锁,“这是凝元境的实力,你小子不是一般人。”

宁延拍了拍手,“我可从没说过我是一般人,世子殿下身为靖北王之后,这实力让人一言难尽啊。”

“你。。”靖北王世子在北境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屈辱,这次来殷都没想到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小子打了脸,这口气他可忍不了,“找死。”

说罢,靖北王世子在此发力。冲向宁延,宁延左脚跺地,右拳轰出,两人再度交手,一拳一掌,“啊。。”靖北王世子突然双目通红。一掌拍出,宁延暗道不好,急忙躲闪,只见靖北王世子一掌拍在地上,地面瞬间出现一个大坑,宁延目光越来越阴沉,“你这是要杀我。。”

靖北王世子不说话,再度冲来,宁延双拳紧握,看着冲来的靖北王世子,怒目大喊,“去死。”

“嘭。”一声伴随着骨骼断裂的声音,靖北王世子直接被宁延一拳震飞,倒飞出十几米远,倒在地上的靖北王世子捂着胳膊哀号,嘴角全是血。

朱友钧大喊一声,“好。”

宁延缓缓走向靖北王世子,身边的护卫赶紧将靖北王世子护在身后,长刀出鞘。

宁延冷笑一声,“你记住了,打你的叫做宁延,礼国公宁致的儿子,殷都不必北境,别太嚣张。”

说罢,就转身离去,“我们走。”

靖北王世子看着宁延的背景大喊道,“宁延,别忘了我还姓高,得罪了皇室,你们一家都得玩完。”

可是这话宁延就像没听到一样,带着朱友钧头也不回的走了。

。。。

很快,两人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珍宝斋。

珍宝斋可以说是整个殷都除了中最为奢侈豪华的饭庄了,许多非富即贵的公子世家都会隔三差五的在这里吃上一顿美味,整个珍宝斋共有五层,一层是一些稍稍贵点但仍能使普通白姓承担得起的饭菜;二楼则是雅座隔间,里面的饭菜比起一层就要贵上三成,当然味道也要好上不少;三层则是有着评书,曲目表演,客人可在各在的雅座内,品茶吃饭,欣赏评书曲目,陶冶情操;在四楼则是装修豪华典雅的大包间,每个包间都有两到三位的绝美女子服侍,当燃了三四层的饭菜已经不能算是美味佳肴了,应该算是珍馐美味;这第五层只有不到二十个房间,这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单独的主人,这些人的身份即便是一些达官贵人也不敢触怒,就像当朝丞相关仲贤就拥有一个房间。

平日里也只有宁延能在四层请客,就像朱友钧他们最多也就是三层。

上了三楼,来到一间梨木雅间内,推门而入,果不其然,里面刚好坐了三人,外号吴三杯的吴子椎,殷都农司大夫胡统勋的公子胡尚仪;以及一个手握扇子正襟危坐的白衣男子,此人并非官宦子弟,而是国子监的学生,魏正淳。

“呦,宁五少,大黑你们可算是来了,再不来这一桌子菜都凉了。”吴子椎笑着招呼着宁延和朱友钧入座,宁延习惯性的做到靠窗的位置,打开窗户,从四楼看下去,整个殷都东市几乎尽收眼底。

“你小子,平日里抠搜成那样,今天突然请这么一大桌子菜,肯定有问题,说吧,碰到什么难处了。”朱友钧大大咧咧的,坐下后,直接动筷子,边吃边说道。

吴子椎也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住这几个,也就没有再卖关子,“哥几个,那我可就说了。”

只见吴子椎将一刻着精美花纹的匕首放在桌上,“哥几个看看这是什么。”

“不就一匕首吗?”朱友钧不屑的说道。

只见吴子椎将匕首打开。瞬间金光闪耀,“是镶金的。”

“嗯?”宁延看着匕首,冷笑道,“你这是从你家里拿的?就不怕你爹揍你。”

“才不是呢。这可是我从单府的废墟下找到,我爹还不知道呢,哥几个你们看看有没办法帮我把这匕首卖出去,让我小赚一笔。”吴子椎慢慢的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胡尚仪无奈一笑,“怪不得请我们吃饭,原来是为这事啊,这镶金的匕首殷都城内随便一家铸金店就可以出售,干嘛要找我们啊。”

“这可不一样,毕竟这是从单府找到的,多多少少有些不干净,这不指望几位看看有什么办法没有啊。”吴子椎看着几人说道。

“黑市?”朱友钧眉头紧锁,“这。。。”

宁延接过匕首,本打算大概一看,可是看着看着目光就凝重了起来,在匕首的镶金部分,赫然刻着三朵流云纹饰,三朵尾部相接,互成犄角,这纹饰的出现让宁延目光瞬间严肃。

“等会,吴三杯,你说这匕首是从哪来的?”

看着宁延突然严肃,吴子椎如是说道,“从单府废墟,就义国公单方的府邸啊。”

“这匕首我要了,你开个价吧。”吴子椎说完,宁延直接将匕首塞到袖子里。

“啊,这,宁五少,你这。。”

宁延将腰间钱袋丢给吴子椎,“里面有些碎银还有三百两的银票,买这个匕首足够了。”

一旁的魏正淳看着宁延,“宁五少,这匕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宁延缓缓一笑,“是我正好看上这个匕首了。”

一旁的众人半信半疑的看着宁延,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此刻宁延看着匕首,脑子里全是十年前的刺杀,因为那场刺杀,他失去了儿时最好的玩伴。

黄昏来临,宁延回到府邸,素素早已将宁延抄写的家规整理好,宁延回去后直接将匕首锁在柜子里,带着抄的家规就去了宁家家主,大奉礼国公宁致的正院。

推门而入,一旁的丫鬟赶紧行礼,“五少爷。”

宁延微微点头,径直来到大堂,此刻的宁致正端坐案堂之上,看着宁延,嘴角轻动,“抄完了?”

宁家礼国公宁致,二十岁从军,跟着新如今的皇上征战沙场二十余年,将大奉十七州变为了如今的大奉十八州,最北部的项州就是宁致带着宁家军打下的,按照大奉律令开疆扩土可封侯的律令将其奉为礼国公。

宁致面目刚毅,虽年近五十但仍身强体壮,眉目间不怒自威,在大奉朝堂上也以刚正耿直著称。

“爹,抄完了。”宁延将抄写的家规双手奉上。

看着这个儿子,宁致无奈说道,“三天后,你大哥就到殷都了,在你大哥回来的这段时间,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不要乱惹事。”

“啊,我大哥要回来了,太好了。”宁延一听大哥宁鹤要回来,顿时喜上眉梢,“不过,爹,我今天上街碰到一个自称世子的家伙,当街放箭,还差点伤到我。”

一听宁延这话,宁致的脸色微微一变,直接起身,“你说什么?你又跑出去了?还是世子,难不成是靖北王世子?”

“好像是这个人。”

“你把他怎么样了?”

“爹,别紧张,也没怎么样,就是废了一条胳膊而已。”

听到这话,宁致憋的老脸憋的通红,一把抓起旁边的鸡毛掸子,边走边喊,“逆子,老夫不打断你的腿。”

看到这画面,宁延赶紧转身撒丫子就跑,边跑边说,“爹,你放心,我回去这就给您抄家规,您别动气啊。。”


回到自己别院,宁延坐在床榻上,手里拿着那把从吴子椎买来的匕首,仔细端详,目光盯着那个流云纹饰目不转睛,这个纹饰在他的脑海里可以说存在了整整十年。

打开手边的盒子,里面是一张素宣纸,上面画着的也是流云纹饰,宁延将两个纹饰一经对比,果然一模一样。

“十年了,到底还是露出马脚了。”宁延自言自语的说道年,脑海里重现浮现出十年前他们从项州回京在朔州驿站发生的一幕,刀光剑影,火光滔天,为了救他们母子,宁延的乳母和她的儿子扮作宁延母子将黑衣人引开,正因如此,宁延母子才得以幸免。

但是那天在木槽里看到一男子直勾勾倒在自己面前的画面让宁延永生难忘,而杀死那名无辜男子的匕首上正好有着和此刻手中匕首一模一样的流云纹饰;不过在刺杀结束后,那群黑衣人并未留下任何马脚,那把匕首也被带走了,不过年少的宁延还是凭着记忆将那流云纹饰画了下来。

事情发生后,朔州牧可以说是下了大本钱调查这次刺杀。只不过一直没结果,后来也没有办法。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么多年,宁延一直没有忘记那次刺杀,因为那次刺杀他失去了最好的玩伴。

从回忆中醒来,宁延拿起笔墨在纸上写下单府两字,既然这匕首是在单府废墟发现的,那就肯定和单府脱不了关系。

宁延略微沉思,单方,大奉义国公,曾和宁致一起并称“大奉双雄”。亲征南蛮,打的南蛮二十年不敢北进,可是就这么一个传奇将军,却因晚节不保而牵扯进了名震大奉的“太嘉军备案。”在证据确凿,无力辩解的情况下,被满门抄斩,全家上下一百多口人无一幸免,最后府邸也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据说到现在那座府邸废墟每逢夜幕来临都会传来妇孺哭啼,所以那废墟即便过去三年也没有人敢去打扫清理。

不过仔细一这吴子椎胆子还真大啊,“要是这匕首真是再单府发现的话,那三年前的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轻叹一声,不想了,明天去单府废墟看看就知道了,既然自家老爹对单府的事情缄口不言,那就只有自己去查查了,十年前的事情他一定要查出一个真相出来。

。。。

翌日清晨,宁延起了个大早,让素素还有些不太习惯,草草的吃了两口后,就出门而去。

这次宁延没有叫上他那些狐朋狗友,而是只身一人来到了单府废墟,说是废墟还真是废墟,昔日恢宏的单府变成了残垣断壁,正门已经被焚毁,满目狼藉,疮痍遍地,宁延四下看了看,在确定没日人发现后,快步走了进去,虽然过去了三年,但空气中还是留有一些焦糊味。

“这吴三杯到底在那找到匕首啊。”看着眼前的一幕,宁延不由得头疼起来。

“咳咳。”一阵咳嗽声让宁延瞬间汗毛倒立,“是谁?”

很快咳嗽声再度传来,这废墟难道还有住?顺着咳嗽声走了一会,便在一处倒塌房间的一角发现了咳嗽声的主人,只见一个穿着破烂不堪的老人正盖着残破的棉被靠在墙上咳嗽。

在看到宁延后也是震惊了一下,随即神色紧张的说道,“求求您,别赶我走,等我闺女回来,我们自己会走。”

宁延看着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沧桑,从这话可以听出来,老头子估计受了不少委屈,“让我不赶你可以,你告诉我,你来这里多久了。”

老头听到宁延的话,才松了一口气,一边咳嗽一边说道,“老头子我从城外来的,来城内瞧病,家里穷,住不起客栈,就在这里暂住了一晚。”

宁延稍稍皱眉,“行吧,这又不是本少爷的院子,你住多久随你。”

说完宁延转身就要走,这时一个小姑娘带着一大包药就跑了过来,女孩头发脏乱,衣衫褴褛,不过眼睛很大,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脸上也没有一点血色,小女孩在看到宁延后,神色慌张的赶紧跑到老人身边,拉起老人就要走,“爹,我们快走。”

宁延没有过多理会,转身就走,继续在废墟里走来走去,不过这里一片狼藉,要找到有用的线索比登天还难,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线索,正当宁延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老头又出现在了宁延眼前。

在单府废墟门口,一群叫花子将老人和女孩团团围住,宁延淡定的从众人身边走过,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仍然,小女孩直接冲上来,跪在宁延面前,“公子,公子救救我和我爹,求您了,公子。”

说着女孩不停的用头磕着地,一声接着一声,而一旁拄着拐杖的老头老泪纵横,“敏儿。。”

旁边的叫花子看着眼前这一幕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盯着宁延,宁延冷笑一声,看了看那群叫花子,“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很快,里面就有叫花子开口,“你是宁家五少爷。。”

宁延点了点头,随即半跪在地上,打量着女孩梨花带雨的面容,邪媚一笑,“那你告诉他们我是什么人。”

“殷都,殷都第一,第一。。”那群叫花子半天不敢说出口。

宁延接着他们的话说下去,“第一纨绔。”

女孩愣了愣,宁延继续说道,“现在你还要我救你吗?”

说罢,宁延就要起身,偏偏这时,一架马车缓缓驶来,刚好停在宁延面前,身后的叫花子看到这一幕后赶紧离开,路中央只留下来宁延和这父女二人。

“宁五少。”只见马车上吴子椎笑嘻嘻的跑下来,来到宁延面前,“哎,你怎么来城西了。”

说完,再看了看下面跪着哭得双眼通红的女孩,吴子椎瞬间明白了,“你是不是嗯?”

宁延甩了一个白眼,“去你的,本少爷能看上这种货色?你也太小瞧本少爷了吧。”

“那你来这里是?”吴子椎不解的说道。

“没事,随便走走,你忙你的吧,我也该走了。”宁延笑了笑。

吴子椎拱了拱手,“行,那我就先走了。”

吴子椎上车后不久,宁延直接一把抓起女孩的手,吓的女孩一个哆嗦,“走吧,跟本少爷回府。”

“公子,公子,我。。”女孩有些惊慌失措的说道。

“我什么我,别废话,不然别怪本少爷不客气。”说罢就要拉着女孩走。

“公子,请你放过小女吧,小女年幼不懂事,刚刚触怒了公子,还请公子不要跟她一般计较。”只见老人直接跪了下来,哭着说道,这一哭,直接涕泗横流,咳嗽不停。

“爹。。”女孩见状,也哭诉不停。

宁延一把将女孩手里的药抢过,仍给老人,同时还把药检的碎银也一同扔了过去,“你女儿,本少爷买了。”

“公子,公子,求求您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阿。。”老头继续哭丧着。

宁延不耐烦的喊道,“吴三杯,帮个忙。”

吴子椎一脸坏笑的看着宁延,“嘿嘿,没问题。”

说完挥了挥手,身边的几个家丁就把女孩直接带走,留下老头跪在地上不停的哭泣,哀叹命运不公。

回宁府的路上,沿途百姓看着宁延将一姑娘强抢到宁府,无一不摇头叹息,他们能做的也只能是无奈,谁叫他是宁延呢。

到了宁府门口,吴子椎的手下拱手离去,宁府的家丁看着自家的五少爷以及身后的女孩,无奈的拱手,“少爷。”

宁延挥了挥手,指着其中一个说,“送到我院子里。”

“是。”

同时把另外一个叫来,贴在他耳旁说了些话,然后那个家丁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宁延,然后点了点头,“少爷放心,在下绝不外穿。”

说完便起身离开。

就这样在一阵啜泣中,小姑娘被送到了宁延院子里,小姑娘坐在地上,蜷缩在一角,身体不停的颤抖,哭泣,此时的她担心的不仅仅是她的命运,还有她那个年迈的老爹。

。。。

就在宁延走后不久,吴子椎静静的坐在马车里,神色荫翳,面色阴冷的让人不寒而栗,和刚刚的热情的一幕简直判若两人,“您也看到了,一跋扈的纨绔罢了。”

此时吴子椎的马车内,坐着的不仅仅是吴子椎一人,还有一白发老者,只见老者微微睁眼,“纨绔?是啊,看上去确实如此,可是一个纨绔回来人烟稀少的城西?会来变成废墟的单府?”

“哼,昨日给了他一黄金匕首,想必是财迷心窍,想来这里试试运气吧。”吴子椎淡定道。

老者摇了摇头,“三百多两银子送你连商量都不商量,会是财迷心窍?”

“难道是匕首有问题?”吴子椎恍然大悟,看着老者。

老者摇了摇头,“这老夫也不能确定这宁延到底是不是真的了解那把匕首,如果是的话,那此子就留不得了。”

说罢,老者缓缓捋了捋胡须,吴子椎不解的看了看老者,“师父,那匕首到底有什么问题?您让我接近那纨绔到底有什么目的?”

“以后你会知道的,但现在你还不能知道。”老者说完便闭目养神不再多言,只剩下吴子椎在那里不解其意。


正在院子里打扫的素素听到门口传来阵阵哭啼声,便放下扫帚走了过去,结果就看到一个小姑娘蜷缩在门口,脸上满是泪痕。

“小姑娘,你是。。”素素轻声问道。

小女孩慢慢抬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素素,“我。。我。。”

恰好这时,宁延走了进来,“本少爷弄回来的。”

听到宁延声音响起,小女孩赶紧缩到一旁,素素轻轻一笑,“妹妹,别怕,少爷不是坏人。”

“现在到宁府了,以后你就是我院子里的人,月钱什么的不会少你。”宁延边说边往回走,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啊?”

“苏敏。。”小女孩颤颤巍巍的说道。

宁延点了点头,“好的,知道了,素素,交给你安排了。”

“少爷放心。”

素素拉着苏敏的手,往院子走去,“放心吧,少爷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走,跟我去洗漱一下。”

“可我爹。。”

“少爷会安排好的,你放心。”素素笑着说道,苏敏缓缓跟着素素往院子里走去。

“苏敏,很好听的名字,我伺候少爷三年了,这可是少爷第一次往院子里带人。”素素笑着说道,没错,在宁延的别院,只有素素一个下人,其实刚开始下人还挺多的,直到有一次被宁延撞见有人欺负素素时,宁延直接将所有下人都给扫地出门了,只留下了素素。

苏敏有些意外的看着素素,“这。。我,我以后也是他的丫鬟了?”

素素笑了笑,“对啊,虽然不知道少爷为什么把你带回来,但你放心,少爷不会亏待你的,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苏敏低头说道。

“真好,我进宁府那年也是十四岁。”素素笑了笑,仿佛又会想起了自己当年。

和素素聊了一会,苏敏才明白自己被宁延抓来了礼国公府邸,虽然他年龄小,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多得的大户人家,能在这里当丫鬟的收入那也是相当可观的,之前他们村里就有一个在殷都大户人家做下人的,干了十几年后回到村里,家里盖上了大瓦房,还买了几亩地,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回想起自己家的日子,苏敏也渐渐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或许自己也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家的日子越来越好。

宁延回到房间后,越想越不对劲,奇怪了,自己今天起床起的这么早,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可还是和吴子椎撞见了,这吴子椎来的也太巧了吧。

还有那匕首,单府都被毁三年了,平日里那些叫花子那么多都没有发现这镶金匕首,怎么就那么巧被吴子椎发现了?现在仔细想想这巧合未免也太巧了吧。

这个时候,素素推门而入,端了一旁水果走了过来,“少爷,苏敏已经安排好了。”

宁延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素素,我记得三年前你来我们宁家的时候,恰好是单家被灭门的时候吧。”

听到这话,素素不免神色微变,“少爷,您怎么突然问这个。”

宁延浅笑一声,“你别担心,你的事情,我娘都告诉我了,其实不到万不得已本少爷不会戳穿你身份的,只是现在出了一点事,我需要知道单家的事情。”

素素缓缓低头,想起当年单家的事情,就不免眼泛泪花,“我明白了少爷,您问吧,当初夫人和老爷冒死把我救出来,就冲这份恩情,素素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宁延点了点头,将那把镶金匕首拿出来,交给素素,“素素,你看这把匕首你可曾见过。”

素素拿起匕首匕首仔细端详,“这匕首。。我并见过,我从未见单府有人有过这种匕首。”

宁延微微颔首,“这匕首是在单家废墟发现的。”

“什么?”素素不可思议的看着匕首,“单家不是被陛下下旨灭门抄家了,这镶金的匕首怎么可能漏下。”

“我也好奇,不过就在单家被抄家第二天,单府就意外失火了,这也太巧了。。”宁延端详着匕首说道,“这一定不是巧合,一定是有人想要掩盖什么?所以才会焚宅。”

若是这些人和十年前朔州袭击案是同一群人所为的话,那这背后肯定有着惊天阴谋,同时对两大国公动手,一般人可没有这么大的胆量。

素素将匕首放到案几上,开口道,“少爷您说,您需要素素做什么?素素一定全力帮助少爷,只求少爷能够查清真相。”

宁延无奈苦心,“别这么说,我现在的身份就是一纨绔,在殷都跋扈还可以,要说调查事情,还真是有些难。”

当初单家灭门之后,朝野震惊,平日里和单方来往最为密切的就是宁家,可是单家出事之后,宁致就下令不准多言单家的事,有人说这是当朝皇帝在杀鸡儆猴,目的就是为了逼宁致交出兵权。

最后,宁致也确实交出了兵权,但是兵权却交到了宁延的大哥,宁鹤手上。

素素看着宁延,她相信宁延不会是看上去这么简单,“素素永远相信少爷。”

宁延微微颔首,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下去休息吧。”

“是少爷。”

。。。

这两天平静的有些让宁延意外,自己打断了靖北王世子的胳膊,靖北王居然一声不吭,虽然宁致差人去道歉了,但吃了闭门羹;因此宁延猜测,这靖北王之所以一句话不说,很有可能是在等一个机会,能给他儿子解气的最佳时机。

而现在,这个时机来了,那就是宁鹤大破西羌得胜归来的日子,而当今陛下必会亲自召见,此时正逢靖北王述职,到时候难免要为难一手他们宁家。

想到这里,宁延倒是轻轻一笑,显得格外轻松。

果然,一大早,宁致就穿着朝服去宫面圣,而家里人则开始收拾府邸,尤其是宁延大嫂,得知相公归来,更是激动不已,安排厨房做了不少佳肴,就等晚上宁家父子归来,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在这个关键时候,宁延却离开了宁府,而他的目的地则是殷都最为风流的滏河江畔,在殷都,谁都知道滏河江畔是著名的花柳之地,风月场所;在殷都更是销金窟一样的存在,殷都大大小小的有钱人都会来这里寻花问柳,而今日,宁延则带着吴子椎和朱友钧三人来到了这里。

“我说宁少,前两天不刚弄回去一个,现在又来滏河江畔,身体顶得住啊。”吴子椎部还好意的笑了笑。

“本少爷身强体壮,那次不是神龙入海一般。”宁延哈哈大笑的说道,“大黑,这可是你说滏河江畔来新来了一个花魁,张的沉鱼落雁,容貌非凡,要是敢骗本少爷,本少爷饶不了你。”

“这您放心,这花魁我可是盯了好些天呢,这不刚传来消息就来找您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快进去吧。”朱友钧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宁延扇子一挥,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滏河江畔,一进去就能闻到浓重的酒味和胭脂味,沿江两岸,各种浓妆艳抹的女子在两旁吆喝着,他们知道这刚进来的只是一般货色,真正绝色的美人都在深处的花船上。

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装扮着各种彩色灯笼的大花船,其实白天来这里的人相对较少,这花船也看不出什么艳丽之处,等到晚上,灯火通明,各种彩色灯笼和绸缎交相辉映,加上时不时的烟花,更容易让人领会什么叫殷都销金窟。

花船入口处,一穿着艳丽的老鸨正大声吆喝着,宁延三人走过去,那老鸨一看是宁延三人,赶紧笑嘻嘻的迎过去,“哟,这不是宁家五少爷吗?还有朱少爷和吴少爷啊,三位可是贵客啊,来,里面请,今天我啊一定找个好姑娘把三位服侍的舒舒服服的。”

宁延拿出扇子拦下老鸨的好意,“别,您的这些货色本少爷没有兴趣,听说你这里新来了一个花魁。”

“啊?”老鸨愣了愣,随即赶紧陪笑,“宁少爷的消息还挺灵通的,不过昭旻今天晚上才正式准备开曲演奏,您三位来的早了,不如今夜再来如何?我一定要昭旻好好伺候您”

宁延笑了笑,“白天晚上难道不一样吗?本少爷心情好,你刚刚的话不和你计较,再给你一次机会,去把她找来,如若你在开口阻拦,信不信本少爷将你这花船拆了。”

旁边的朱友钧冷面相向,“如果不相信,那就试试看。”

“别啊,两位少爷,可别。。”老鸨赶紧陪笑道。

吴子椎则笑着拉着老鸨的袖子说道,“要我说啊,你就赶紧去吧,要是真把宁少爷惹毛了,我可不敢保证他拆了船后会不会放把火啊。”

那老鸨一听,眼珠子一转,既然都被宁延盯上了,白天晚上的也无所谓了,于是牙关一咬,“也罢,宁少爷,您随我到雅间休息一下,我这就给您安排。”

宁延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腰间的钱袋丢给老鸨,“去吧,别让本少爷久等。”

说完就大笑着上了花船,而朱友钧则和吴子椎也笑着离去,各自去找心仪的姑娘去了。


很快,老鸨就将宁延引入花船内雅间,里面香味缭绕,令人意乱神迷。

“宁少爷,您稍等片刻,老婆子这就给您喊昭旻。”老鸨笑着说道,宁延微微颔首,端起面前酒杯,杯酒下肚,眉头紧锁。

少顷,一个穿着浅橙色细衫的女子缓缓走进宁延的房间,宁延微微抬头,不得不说,确实美艳,皓目星眉,朱唇微启,纤细的身材配上这看起来清冷的面容,给人一种冰霜美人的感觉,这种宛如风中百合的女子更是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小女文昭旻见过宁少爷。”文昭民稍稍作揖,低头说道。

“抬头,让本少爷看看。”宁延端坐桌前,目光盯着文昭旻说道。

只见文昭旻慢慢抬头,当她看到宁延时,也不免震惊一下,居然是生的如此好看的少年郎。

宁延点了点头,“听说你擅长古琴,那就开始吧。”

“是。”文昭旻微微颔首,起身来到琴前,玉手放在琴上,微微拨动,很快房间内就传来悠扬琴声,不过这琴声让宁延听的却是不免冷笑,琴声好听不假,但却透露出一股悲凉之意,曲调慢中带悲,听者难免心生悲愤之感。

“在这个时候,弹奏《江东换莲曲》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宁延起身,缓缓来到文昭旻身边,突然一只手按在古琴上,盯着文昭旻说道。

因为距离文昭旻很近,文昭旻身上的胭脂味不断传来,同时还能听到文昭旻因为过度紧张,而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宁延的手慢慢离开古琴,一边打量着文昭旻一边说道,“《江东换莲曲》由江东乐师李嗣年所作,曲调悲凉无比,五十年前,江东大旱,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为了活下去,许多穷人家百姓用自家刚出生的孩子去找大户人家换取莲子,这一幕被李嗣年先生看到,于是便有了这首曲子。”

文昭旻抬头看着宁延,宁延浅笑一声,“本少爷说的可有问题?”

“相传宁家五少爷,专横跋扈,行事荒唐不羁,更是沉迷酒色无法自拔;现在看来,这传闻多少有些不符。”文昭旻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看着宁延说道。

宁延摇了摇头,“就因为识得一首曲子?”

说罢,宁延直接将文昭旻抱起,这倒是让文昭旻没有反应过来,牙齿轻咬嘴唇,双拳紧握,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女子爱财,君子好色,你有色,我有财,我们各取所需。”说完大笑三声,便将文昭旻抱到了床榻之上。

文昭旻躺在床上,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嘴唇都被咬出血了。

这时,一个身影缓缓从窗户外闪过,宁延冷笑一声,来到床前,看着文昭旻,一把抓住她的右手,文昭旻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宁延面色阴冷,和刚才的好色之徒完全是两个人。

文昭旻的力气怎么可能比宁延大,只见宁延一把抓起文昭旻右手,将她右手上的簪子抢下来,丢到一旁,“怎么?想跟我同归于尽啊?”

“我死也不受辱。”文昭旻一字一字的说道。

宁延微微点头,右手在文昭旻脸上划过,“确实好看,不过你戏过了,你若真想死就不会活到现在了,在老鸨把你送到房间的时候,甚至路上,你有无数的机会可以死,可你偏偏不死,只有在这里,才说出如此一番话,啧啧,文姑娘是何居心啊?”

文昭旻瞪大眼睛盯着宁延,似乎有种谎言被戳穿的尴尬。宁延接着说道,“我来猜一下,你是在赌,赌我是不是传言中的那种人。”

“没有。。”

“你有,其实我挺好奇,到底是谁让你怀疑我的品行的。”宁延目光阴冷的说道。

文昭旻半天说不出话来,也确实就像宁延说的那样,她本是大户家小姐,家道中落,自己被寄养在亲戚家里,谁这那个亲戚为了钱财将自己卖到滏河江畔,为了活命,她不得不按着老鸨的话做,而老鸨也答应了她卖艺不卖身,可是今天却听说殷都著名的纨绔宁延要见自己,一瞬间,她感觉天塌了,于是便萌生了一死了之的念头。

谁知,正在他心灰意冷之时,突然听到有人在门外说这个宁延的荒诞很有可能是装出来的,现在需要一个美貌绝色之人试探一番,于是怀抱着侥幸,文昭旻来到了宁延的房间。

当文昭旻哭着把这些说出来的时候,宁延浅笑一声,“出了这房间,这话不能说给任何人,还有,你必须把自己当作风月女子。”

“啊?”文昭旻愣了愣,不解的看着宁延,宁延目光阴冷,他知道自己可能被下套了。

“要想保住贞洁,或者要想在这里活下去,就听我的。”宁延说完,便一把将文昭旻的衣服撕了下来,这一幕把文昭旻吓的大叫。

只见宁延直接打开窗,将文昭旻撕碎的衣服扔了下去,刚好飘到江心。

这下江岸两旁的公子哥无一不感慨叹息,“到底是宁五少啊,可惜了昭旻姑娘啊,据说是个大美人啊。”

旁边的公子摇着扇子说道,“本来还想等到晚上一睹昭旻姑娘风采,这下好了,这花提前被宁五少采了,我等没有机会了。”

类似的话语层出不穷,一个房间内,吴子椎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种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文昭旻看着躺在身边呼呼大睡的宁延,不禁有些惊讶,这宁延就这么躺在自己身边睡着了?看到宁延睡着,问昭旻也缓缓躺在一侧,心跳加快,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和男子同床而眠,不过,就冲宁延如此行事,自己这次是赌对了。

躺在滏河江畔睡大觉,宁延也是第一人了,一觉醒来就是大下午了,宁延起身看了看还在熟睡中的文昭旻,故意咳咳两声,问昭旻直接被吓醒,缩在一旁,“宁少爷。”

“我走之后,该怎么说你知道,你放心,除了我不会有人进你房间。”宁延故意不穿外套,缓缓向外走去。

“是,多谢宁公子。”

宁延走后,文昭旻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口气,碰到了宁延这样的人,到底是自己的幸运还是不幸呢。

果然,当看到宁延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从房间出来后,朱友钧赶紧走上去,扶着宁延,“宁五少果然神勇,足足两个时辰啊。”

宁延神秘一笑,贴在朱友钧耳旁轻声密语,朱友钧听到后更是一脸坏笑,“处子之身,怪不得呢。”

“吴三杯呢,不会还躺在女人怀里睡觉吧。”宁延好奇的问道。

“那小子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估计是自觉羞愧,先回去了。”朱友钧摇头说道。

“告诉老鸨,这女子我包了,每月都有银子送上,只有一点,本少爷碰过的,不许别人在碰。”宁延厉声说道。

朱友钧点了点头,“您放心,明白。”

自从出了滏河江畔后,宁五少的名声在殷都彻底传开了,这三天,从殴打靖北王世子,到当街强抢民女,到最后的滏河江畔,可以说将跋扈纨绔,酒色荒诞的名声彻底传开了。

与此同时,在大奉皇宫内,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也慢慢打响。

大奉皇宫位于殷都城正中央,分东南西北四门,皇宫恢宏大气,庄严肃穆,由两万御林军镇守,寻常百姓根本靠近不得,一旦进入禁区,会立即射杀;皇宫主体由黑红两色构成,黑色是大奉的信仰之色,黑色代表勇毅,刚强,不屈和王霸;大奉以武立国,从最开始的中原八州到现在的十八州,就足以看出大奉有多么重视军事。

而此时的太和殿内,平西将军宁鹤凯旋而归,大败羌人三百里,功勋卓著,当今圣上正要封赏,然而下面的群臣却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宁爱卿,此番征战劳苦功高,为国为民,属实不易,朕决定加封宁爱卿为定西将军,领正四品武将衔,统领宁家军继续为国效力。”端坐在龙椅上,白发横生的皇帝缓缓开口说道。

这个人便是现如今大奉的皇帝,高祯。二十七岁登基称帝,到如今已经稳坐皇位二十三年,虽然高祯看上去给人一种邻家老头,和蔼可亲的样子,可是君王之心,深不可测,高祯更是深喑帝王之道,在位二十三年各种阴谋阳谋层出不穷,实现了在大奉真正的说一不二,成为大奉绝对的权威。

而此刻半跪在地上,身着银甲,剑眉星目的男子便是宁延的大哥,礼国公府上长公子宁鹤,大奉平西将军。

还不等宁鹤开口,旁边一个身着金甲的中年男子就站了出来,拱手说道,“陛下,臣以为不妥,宁将军战功卓著,功在国家,但礼国公教子无方,宁将军未尽兄长之责,纵容其府上五公子当街殴打犬子,并当街断犬子一臂,臣以为,此事,礼国公,宁将军都应有不可推卸责任。”

此时站出来开口的赫然是靖北王高览,当今陛下的亲兄弟,一旁的宁致眉头一皱,好你个高览,这个时候说这事,你是存心的吧。


一旁的宁致赶紧站出来,拱手说道,“陛下,关于靖北王所言,其中定然是有些误会,等退朝之后,老臣定会给靖北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靖北王高览不屑的冷笑一声,“礼国公,你要知道,你儿子打断的可不只是我高览儿子的胳膊,而是整个大奉皇室的脸,我儿在不济也是皇室之人,你儿子目无王法,这难道不是在挑战大奉皇威吗?”

这个帽子戴的宁致老脸一阵抽搐,急忙看了看脸色有些不好看的高枕,“陛下,犬子断然没有此意。”

一旁的宁鹤也赶紧拱手替自家弟弟开脱,“陛下,内弟尚未成年及冠,行事有些鲁莽幼稚,还望陛下和靖北王不要和内弟一般计较,对于令郎伤势,我宁家愿意给予赔偿。”

高览还想再开口,被高祯拦下,“朕听明白了,就是两个小孩打了一架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靖北王啊,这次就给朕一个面子,朕派最好的御医去给世子瞧伤如何?”

高祯都开口了,高览哪还敢多说什么,微微躬身,“老臣替犬子谢过陛下。”

高祯打了一个哈欠,“好了,今日时间也不早了,朕有些困倦了,退朝吧。”

“臣等恭送陛下。。”

退朝后,宁致才长舒一口气,走出宫门,宁鹤扶着宁致往自家马车上走,突然一声礼国公拦下两人,“礼国公,礼国公。。”

两人回头一看,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此刻老者正被下人扶着来到两人面前,宁鹤见到后,急忙行礼,“关丞相。”

宁致笑了笑,“亲家啊,有什么事吗?”

眼前这个头发花白但却精神抖擞的老者就是当朝宰相,关仲贤。也是宁家二公子宁枫的岳父,宁家的亲家。

“延儿的事情老夫有所耳闻,今日陛下虽然并未多言,但是却悄无声息的将大公子的功勋全部抹了;亲家,别怪老夫多言,是要好好管教一下延儿了。”关仲贤担心的说道。

在如今的大奉朝堂上,要说高祯最忌惮谁,那关仲贤绝对是其中之一,但同时关仲贤也是他最为倚重的大臣。

宁致苦笑一声,“让您听笑话了,幼子顽劣,回去之后老夫定会强加管教。”

关仲贤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礼国公你的家事,老夫就不再多言了,告退。”

宁鹤低头拱手,“恭送关丞相。”

回府邸的马车上,宁致揉着太阳穴将宁延闯祸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宁鹤,宁鹤听到后,淡淡一笑,“父亲,回去后就不要再责怪延儿了,我相信延儿并非顽劣不堪之人,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宁家。”

宁致似乎没有听懂宁鹤的意思,厉声说道,“这个逆子,老父为将二十余年生的气都没有跟着那臭小子一年气的多。”

宁鹤微微颔首,“父亲,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别想这么多了,现在靖北王是彻底得罪了,不过您也别怕,咱们宁家的底蕴在这里,不怕他靖北王。”

“哎,为父不是怕,战场厮杀都不怕能怕这个,为父只是担心延儿的声誉,殷都第一纨绔,哎,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宁致摇头说道。

宁鹤倒是看的挺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回到府邸后,家里早已经备好了饭菜,宁致一脸铁青的来到大堂之上,一旁的大夫人看到许久不见的宁鹤,腼腆一笑,强忍心中的高兴,只是寒暄了几句,在宁府谁都知道老夫人脾气最好,而大夫人脾气不好,特别护短。

“宁延呢,把他叫来。”宁致气冲冲的说道。

一旁的管家尴尬的笑着拱手,“五少爷出门了。”

“什么,今天什么日子,他还出门,去哪了,给我找回来。”宁致大喊道。

“五少爷,五少爷去了滏河江畔。。”管家颤颤巍巍的说道。

“什么?”宁致大怒,他宁致怎么可能不知道滏河两岸是什么地方,气得大喊,“逆子啊,逆子。。”

旁边的宁鹤神色稍稍一紧,看了看旁边的夫人,“延儿真去了?”

大夫人程双双微微点头,“是,大街上都传开了,延儿还将人家姑娘的衣服扔在江上了。”

宁鹤眉头紧锁,走上前扶着宁致做好,“父亲,您别生气,我这就去找延儿,把他带回来。”

“带回来我非打断他的腿,学什么不好,非得去那种地方,真是气死老夫了。”宁致气呼呼的说道。

看着这一大桌子菜,宁鹤无奈摇头,换了一身便装后就出门准备去找宁延,可是刚刚到门口,就看到了宁延正抓着糖葫芦边走边吃,好不逍遥。

“大哥。。”宁延一眼就看到来在门口的宁鹤,直接一把将糖葫芦扔了,冲上去抱住宁鹤,“大哥,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宁鹤无奈一笑,“臭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都赶去滏河江畔了。”

宁延嘿嘿一笑,拉着宁鹤就往府里走,“大哥,您别着急,我就等着你回来了,我有事情给你说。”

“爹知道你去那种地方后很是生气啊,你这次估计要挨鞭子了。”

“那都小事,您先听我说,我发现了很重要的事情,现在就等你和二哥回来给我出谋划策呢。”宁延说着拉起宁鹤就往自己院子走去。

。。。

走进别院,苏敏正在收拾杂乱的院子,看到宁延和宁鹤后,赶紧起身作揖行礼,“少爷。”

宁鹤一看新面孔,笑了笑,“什么时候招的丫鬟啊。”

“也就前几天,大哥,跟我进来。”

走进房间,素素赶紧拿出茶水水果招待宁鹤,宁延将那镶金匕首拿出来,递给宁鹤,“大哥,你看。。”

宁鹤接过宁延的匕首,很快就被那流云纹饰吸引了,“这纹饰,朔州遇刺。。”

宁延点了点头,“十年了,这纹饰再度出现,这匕首是吴子椎从单家府邸废墟发现的,那天我去废墟看了看,早已经满目疮痍,这么金贵镶金匕首,不可能从那里出现。”

宁鹤神情慢慢冷峻起来,“你的意思是说,吴子椎有问题。”

“我也不知道,不过总觉得从靖北王世子开始,总觉得事情发生的有点多。。”宁延仔细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缓缓沉思道,“我觉得有人要试探我。”

“所以你才去滏河江畔,不过你怎么知道你见的姑娘不是他们的人呢?”宁鹤沉眉说道。

“那姑娘不像,若真是来试探我的。就不会派人监视,而且在我故意装睡的时候,她也没有什么过多的举动。”宁延摇头说道。

宁鹤拍了拍宁延,“真有你的,在那种地方也能忍得住。”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不你说的嘛,不过我还真差点忍不住了。”宁延苦笑道,那么漂亮的女孩躺在自己身边,怕是那个正常的男人都忍不住。

“你说的这些我知道了,不管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既然这流云纹饰出现了,那就说明吴家有鬼,这几天你小心点吴子椎。”宁鹤皱眉说道。

“大哥你放心,我知道的,不过对吴家下手也不太可能,所以我准备从单府被烧,也就是太嘉军备案查起。”宁延皱眉说道。

“太嘉军备案,你疯了,当初刑部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出来,更何况过了这么久,你怎么查。”宁鹤厉声说道。

“燕过留毛,既然事情发生那就肯定有蛛丝马迹,刑部查不出来,可不代表我查不出来。”宁延嘴角一弯,看向宁鹤。

宁鹤皱眉点了点头,“好,这事我帮你瞒着,不让爹知道,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一旦发现了什么一定要及时通知我,如若我不在就找你二哥,你二哥也不在的话,去找御军府司君,他会帮你的。

“谢谢大哥了,我去青楼的事情你可要帮我扛住了啊。”

“这我可扛不住啊,靠你自己了。”

那天晚上,惨叫声在宁府久久不绝于耳。

。。。

大奉皇宫,夜已深,初春的夜晚还有些许阴寒,高祯披着棉袍,手边还放着暖炉,不过从他那神情看上去,似乎还是觉得不够暖和。

“启禀陛下,老臣韩仲宣求见。”门外传来一阵尖利的声音,声音中带着一些苍老的气息。

高祯轻轻挥手,身边的婢女作揖后将门打开,一个年迈的老者缓缓走进来,若仔细看的话,老者皮肤白皙,白眉无须,目光宛如鹰隼,来到高祯书房后,缓缓拱手,“陛下,已经安排好了。”

高祯挥了挥手,身边的婢女作揖退下,随即放下手中的奏章,看向韩仲宣,“先说说宁家吧。”

“今天是宁鹤归京之日,那宁家五少爷却在滏河江岸纵情酒色,前几日还将以民女抢入府邸。。”韩仲宣继续说道。

高祯打断韩仲宣的话,“朕知道了,继续盯着宁家,宁致啊宁致,真是好福气,五子四人皆才俊,让朕好生羡慕啊。”

“陛下,如此看来,宁家五子不过是一酒色纨绔之徒,陛下根本不必担心。”韩仲宣继续说道。

“礼国公,就差你了啊。”高祯目光阴冷着说道。


三日后,当宁延再度出现在朱友钧面前时,朱友钧万分诧异,“宁少,你怎么今天才出来,你要的东西我可是早给你准备好了。”

“别提了,屁股都快开花了。”宁延无奈的说道,“快,让我看看。”

朱友钧将一个信封递给宁延,“这可是我偷偷溜进兵部卷宗调查的结果,当年太嘉军备案的记录都在这里,这个不太详细,更详细地在刑部,那我没有办法,不过这个也差不多,就少了一些供词罢了。”

宁延点了点头,拍了拍朱友钧肩膀,“谢了,这事情不可让其他人知道。”

“你放心吧,做兄弟的心里有数。”朱友钧笑着说道。

夜幕来临,宁延坐在花船上文昭旻的雅间内,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看着朱友钧送来的军备案卷宗。

一旁的文昭旻静静的坐在一旁,帮宁延添酒。

宁延眉头紧皱,这当年的军备案不简单啊,太嘉二十年春,陛下下令任命镇威将军秦峰南征南戎,同时任命义国公单方之子单靖为副将掌管粮草运输和军需储备,结果就在双方大战之时,却发现奉军的武器军需不翼而飞,相反南戎士兵则手里拿着的全是大奉的军备,一场大战,奉军大败,五万将士牺牲。

回京之后,陛下龙颜大怒,下令刑部彻查此事,结果查着查着就查到了义国公单方和南戎首领的书信,那就是以军备粮草换取南戎百里之地,结果南戎毁约,东西送到后,他们并没有让出百里之地,于是便有了这次南征的惨败。

最后的结果就是证据确凿,义国公满门抄斩。

看着这漏洞百出的卷宗,宁延甚至怀疑当初是怎么结案的,就凭着书信草草的杀了义国公全家?还有证据确凿,义国公单方可是战场老将了,都不曾辩解吗?当年的军备案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啊。

文昭旻缓缓添酒,您眼将书信收好,深思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证据到底怎么回事。”

“昭旻,问你一件事。”宁延想了半天没有思绪,转身看向文昭旻。

文昭旻愣了愣,随即说道,“公子请讲。”

“你说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承认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宁延缓缓说道。

文昭旻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家庭,眼睛微微下垂,“应该是有把柄吧。”

宁延同意的点了点头,“什么样的把柄值得送出一百多条人命阿。”

“一百条人命?宁公子说的可是当年的单家被灭门一事。”文昭旻有些激动的说道。

宁延看了看文昭旻,眉头一皱,“你知道?”

文昭旻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来这里之前,寄宿在一亲戚家里,三年前军备案后,隔壁搬来一个奇怪的老头,疯疯癫癫的,平日里喜欢晒太阳,那天我在打扫院子,隐约听到老头在喊什么义国公是冤枉的。”

宁延眉头紧皱,当年凡是跟军备案有关联的都被处死了,这也是当年刑部难以追查的原因之一,“你说的是真的,真有这回事?”

文昭旻想了想,“应该是,我记得很清楚,那天老头喝了酒,所以声音特别大。”

“天无绝人之路,快,把地址给我,我要去拜访一番这个老头。”宁延浅笑一声。

夜色下的滏河江畔确实别有一番韵味,灯红酒绿,莺歌燕舞,那些所谓的文人士子都爱来此消遣一番,甚至造就了花柳诗人——陈廷楷的名声;宁延转身看了看文昭旻,这个女人似乎没有这么简单啊。

。。。

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宁延一进府,素素就走上去帮宁延宽衣,换上新衣服,苏敏站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

浓郁的胭脂味扑面而来,“少爷,明日还出门吗?”

宁延点了点头,“是,还得出趟远门。”

“大少爷白天来过,将一书信放在您案几上。”素素缓缓说道。

“本少爷知道了,好了,收拾完就下去吧,本少爷困了,要休息了。”

素素和苏敏作揖退下,看着手中胭脂味浓重的衣服,苏敏不解的看着素素,“素素姐,您不是说少爷是个好人吗?那这。。”

素素笑了笑,“我相信少爷。”

房间内,宁延打开宁鹤给他的信,打开一看,读完后突然一笑,然后将信放在烛火上烧的一干二净,自言自语道,“怪不得呢,这可真有意思。”

。。。

滏河江畔。

宁延走后不久,文昭旻房间内,一红衣女子突然破窗而入,红纱遮面,手握长剑,径直坐在桌子前。

这可把文昭旻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又来了,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把话传到了,你就放过我吧。”

说着文昭旻都快哭出来了,只见红衣女子直接拔剑,直接将剑抵在文昭旻脖颈处,吓得文昭旻眼泪直流,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记住你说的话,要是你说错了话,威胁到了宁少爷的生命,你记住,我会亲手杀了你。”红衣女子厉声说道。

“我知道,我没有,没有说错一句话,都是按照你安排的说的。”文昭旻委屈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红衣女子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好,我还会再来的。”

说完就从窗边跳走,留下文昭旻在那里偷偷抹泪。

。。。

翌日清晨。

宁延从府里出来,直奔滏河江畔而去,一头钻进文昭旻的房间,再也没有出来,江边的学士士子都说着文昭旻也算是为国除害了,让宁延无法祸害城内百姓了。

殊不知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宁延早已离开了花船,只身一人来到岸边,换了一身平常百姓装饰,拦下一架马车,直奔城外而去。

约摸两个时辰后,车夫终于抵达目的地,文昭旻寄宿之地,江北镇。

很快,宁延的目标就锁定了一个小院子,看上去破旧不堪,但是其隔壁的宅子倒是修的很是大气,很难想象这两家居然是邻居。

宁延缓缓敲门,“喂,有人吗?”

这刚一敲门,门就自己打开了,门没锁?宁延微微惊讶,随即慢慢走进去,果然,一进去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穿着褴褛的老头坐在院子中央,手里拿着半截竹竿看着天空发呆。

宁延缓缓向前,问道,“您好,晚辈殷都宁延,有要事询问,还望前辈解惑。”

可是老头一点动静都没有,宁延缓缓走上前去,刚准备试探老人是否还有鼻息时,老人一个横扫千军,直接拿起竹竿到处挥动,“啊,别靠近我,离我远点。。”

“好好好,我不靠近您,不靠近您。”宁延赶紧后退,让老人冷静下来,很快,老人就气喘吁吁,看来是挥不动了,只见老人盯着宁延,半天才开口,“你是谁啊?”

“晚辈殷都宁延,拜见。。”还不等宁延说完,老人就跟见了鬼一样,直接跪在地上,一瞬间涕泗横流,冲着宁延直磕头,“殷都的,别杀我,别杀我,我是无辜的,别杀我。。”

宁延愣了愣,赶紧上去扶起老头,“别别,我不是来杀你的,不是杀你的。”

老头眼睛通红看着宁延,浑身的臭味让宁延都有些难以忍耐,“不杀我,不杀我,不杀我。。”

随即老头又陷入了几近癫狂的大笑之中,宁延开始有些无奈,这老头显然已经疯了。

“老爷爷,老爷爷,我不杀你,我有事情问你。”宁延无奈,只能强行拉住老头,大声说道。

可是老头似乎并没有听到,继续峰巅的大喊,“不杀我,不杀我。”

“我要问三年前单家的事情。”宁延无奈大喊,果然,一听单家,老头直接不说话了,也不疯癫了,目光死死盯着宁延,一步一步,逼得宁延节节后退,“单家,单家都已经灭门了,你们还不肯放过义国公吗?还不肯放过义国公吗?”

看着老头的大喊,宁延也有些愣神,看来自己找对人了,这个老头绝对知道些什么,“不,我来是为了调查当年事情的,还请您把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我,我会还单家,还义国公清白。”

谁知道老头听后哈哈大笑,眼泪直流,“清白,单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全部被杀,这你怎么还,怎么还。”

宁延被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突然一个脑袋突然出现在旁边的围墙上,“谁?”

那人受惊,急忙躲避,宁延松开老头,一个飞跃来到隔壁,这就是文昭旻寄养的亲戚家。

可是那个人早已消失不见,宁延快步来到院子中央,硕大的院子居然一个下人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吧。

“啪啪啪。”一阵掌声响起,三个身影出现在宁延面前,一红衣女子,红纱遮面,一青衣男子,右手背负身后,背上背着一把重剑;还有一长袍老者,老者捋着胡须静静看着宁延,目光深邃。

“宁家五少爷,果然不一般啊,嚣张跋扈,酒色荒唐,在殷都装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露出真面目了。”红衣女子淡然说道。

宁延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已经被听到了,索性也不装了,“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让文昭旻告诉我这些?”


红衣女看着宁延,“你怎么断定那文昭旻就不是故意隐藏在你身边的呢?”

宁延冷哼一声,“我只是说了一句百人被杀,她就知道我说的是单家的事,据我所知当年为了减少影响,陛下下令不得议论此事,寻常百姓更是知之甚少,而文昭旻一个城外女子居然知道被杀单府人数,这显然是有人故意告知。”

“既然是故意告知,你还敢来,就不怕我们杀了你?”说罢红衣女子就拔剑相向,直指宁延。

宁延倒也镇定,看着红衣女子,“从刚才的情况来看,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确实知道一些关于单家的事,而你们要是真想杀我就不会让我先见到那个老头了,再说了,要是你们真想动手,只怕是在我离开殷都的时候就动手了。”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红衣女子将剑收回,笑道,“宁家五少爷,扮猪吃虎,殷都城内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被你给骗了。”

宁延淡定注视三人,“既然如此,可以告诉我你们是谁了吧,那个老头又是怎么回事。”

女子飞身来到宁延身边,旁边的两人也跟着下来,然后三人一同拱手,红衣女子率先开口,“属下聂红衣奉命前来保护少爷,刚才之事也是奉命行之,还望少爷见谅。”

“在下吕云庭,见过宁少爷。”

白须老者微微颔首,“儒家孔真玄拜见宁公子。”

“哦?奉命前来,奉的谁的命啊?你们这倒是把本少爷都给整不会了。”宁延诧异的说着,对于突然出现的三人,他还是得小心一点。

说罢,红衣女子便从腰带上取下一枚玉佩,“少爷请看,您看了这玉佩就会相信我们。”

宁延接过玉佩一看,玉佩精雕细琢,祥云之上,一刻劲松伫立云端,凝烟瞳孔一缩,“你们是二哥派来的。”

三人低头并未否认,宁延将玉佩还给聂红衣,“怪不得呢,原来如此,三位快快请起。”

聂红衣前笑道,“宁少爷还请勿怪,我们也是有令在身,什么时候宁少爷查到单家了我们才能出现和少爷见面,选在这里,人烟稀少,不会有人注意,更不会暴露少爷。”

“难道二哥算准了我要调查单家,不对啊,他是怎么知道单家和刺杀有关系的。”宁延不解的说道。

“少爷想要的答案就在隔壁,请随我来。”

四人再度来到隔壁院子,老头再度坐在椅子上仰望天空,嘴角的口水被拉的老长。

聂红衣冲着孔真玄拱了拱手,“先生,拜托了。”

只见孔真玄来到老人身后,双手之上,真气弥漫,强大的气息让宁延不由得眉头紧皱,“这实力应该有灵壳修为了吧。”

世间武学分为三等九境,下三品为武夫境,分一二三品武夫,是最基础的武学境地;中三品为凝元,聚魂,守婴三境,目前的宁延就在中三品最低级的凝元境;上三品为灵壳,半步神魄,神魄三境。上三品境地武者实力强大,实力抵达上三品就会有质的飞跃,灵壳境可搬山填海;半步神魄可调动天地异象,凝风聚雨;这最后的神魄境更是万般奇妙,可撼天动地,凝神出窍,神游四方。

现在的江湖中,上三品高手是少之又少,至于最后的神魄境更是百年难出一人。

只见孔真玄双眼泛蓝光,灿若星辰,是儒家功法。

“轰。”一声闷响,孔真玄将双手放于老者太阳穴两旁,道道真气汇入老人大脑之中。

聂红衣看着宁延说道,“孔先生运用真气强行打通他的意识筋脉,让他能短暂的摆脱疯癫状态,这种逆转意识筋脉的功法十分耗费真气,少爷有什么赶快问,孔先生撑不了多久。”

宁延点了点头,来到老者面前,果然,前一秒还目光暗淡,昏昏噩噩的老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目光里多了一丝光芒。

“老爷爷,晚辈殷都宁延,关于单家灭门一事,有要紧事相问,还望您能细细告知。”宁延恭敬的说道。

老头看了看宁延,略为思索,随后缓缓开口,“殷都宁家?可是礼国公家公子?”

“正是,晚辈宁家五子宁延。”

老头一时间眼睛通红,激动难耐,“我家,我家小姐可曾安好?”

宁延自然知道老头说的是谁,重重的点了点头,“您放心,单小姐很好,就在宁府,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很安全。”

老头眼泪直流,点了点头,“老朽在这里谢过礼国公,老头子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有人来了,老爷,您的冤屈该被洗刷了。”

宁延看了看聂红衣,聂红衣无奈摇头,“我们做下人的,有些事情我们不该知道。”

“宁延少爷,老头子相信你,相信礼国公,你一定要替我家老爷讨个公道。”老者眼泪不停流下,抓着宁延的胳膊说道,“老爷是被诬陷的,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除掉单家,那封证据确凿的书信是假的,而且,老爷一生忠君,面对诬陷从未认罪,直到那天晚上,老爷见了一个人之后,便改口了,接下了这本不属于他的罪状。”

“什么?见了一个人,是什么人?”宁延皱眉说道。

“那天天色很晚,老头子年龄大,也没怎么看清,只知道是一个黑衣人,黑衣人走之后,老爷和夫人就火急火燎的让我带着小姐离开单府,可是没走几步,路上就遇到了追杀。”老者缓缓说道。

宁延眉头紧蹙,接下来的事情他也差不多知道了,“所以,你是单府的老管家。”

老头重重的点了点头,“愧对老爷夫人在天之灵,没有照顾好小姐。”

“那你可知道那黑衣人给义国公说了什么,能让如此刚正的义国公认罪,甚至不惜陪上全家人的性命。”宁延不解的说道。

老头子摇了摇头,“老爷并未多言一句,只是说到了一个叫卓锡的地方。”

宁延微微点头,这个卓锡看来有猫腻啊,不过大奉十八州中,他还没有听到过叫卓锡的地方。

宁延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枯枝在地上画出了流云纹饰,问道,“老爷爷,这个纹饰你可见过?”

老头看了看,摇了摇头,“未曾见过。”

宁延长叹一口气,“怎么会没有呢。”

后面的孔真玄额头上流下豆大的汗滴,开口道,“宁公子,老朽快撑不住了。”

老者眼含泪花看向宁延,“宁少爷,老爷生前和宁家交好,今天能将这些告知宁少爷也算是对得起老爷了,我单家是被诬陷的,今日,我单家上下一百二十六口人的冤情今日就交给少爷了,望少爷能帮我单家讨个清白。”

“您放心,我调查单家并不只是为了义国公,更是为了我们宁家,所以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宁延点着头说道。

老者抓着宁延的胳膊越来越用力,“还有小姐,小姐就拜托宁少爷了,他日若是老头子归西,还望宁少爷能将老头子葬在单家祖坟旁,在九泉之下也能继续服侍老爷夫人。”

宁延点了点头,“单家有您这么忠心的管家,也算难得。”

“哈哈哈。”老者突然笑了起来,随即目光暗淡,口水直流,再度变成了那个疯癫老头,吕云庭赶紧过去扶住孔真玄,看着疯疯癫癫的老头,宁延供了拱手,“多谢告知。”

随即便转身离去,在宁延走后没几天,老者就去世了,或许他活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心里的这个秘密,为的就是他服侍一生的单家。

也罢,如此离去也算是无愧了吧。只不过可惜的是,到死之前也没有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姐。

离开院子后,宁延神色阴冷,看向聂红衣,“你们照顾了这个老头三年,就是为了今天?”

聂红衣拱手说道,“在下只是奉命行事,其他一概不知。”

“我二哥的手笔吗?那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非要让我等这么久。”宁延不解的说道,现在他心里有无数个疑问想要得到解答,可是偏偏没有人能给他作答,或许只有他二哥回来他才能知晓这一切。

“宁少爷,我等有令在身,不便跟随少爷左右,少爷若是需要我等,便在文昭旻房间窗外放一盆吊兰,等到晚间,在下便会前去滏河江畔见您。”聂红衣拱手说道。

宁延看了看三人,微微颔首,“你们的出现却是能够帮我不少忙,对了,聂姑娘,关于卓锡这个地方还摆脱你帮我查一下,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是,在下必当尽力。”聂红衣拱手说道。

宁延转身看向吕云庭,“你叫吕云庭是吧。”

“在下吕云庭。”吕云庭恭敬说道。

“你在殷都帮我查查户部尚书,看看他和当年的太嘉军备一案有何关系,这个吴子椎对我万般试探,真以为本少爷察觉不到吗?”宁延皱眉说道。

“是。。”

宁延眉头紧蹙,这单家灭门一案越来越奇怪了,牵扯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那个在单家灭门前会见义国公的黑衣人到底是谁?和当年刺杀自己的黑衣人有没有关系?还有这个叫做卓锡的地方又是怎么回事?当年的太嘉军备案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


楼船画舫,雕梁画栋,夜幕下的滏河江畔到处莺歌燕语,文人士子伫立江畔,对着岸边美人指点江山,都觉得如此这般,风流万种,潇洒无比。

女子爱才,在这滏河江畔也如此,即便那些歌姬美人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但也仍有贪爱才子之心,其中最著名的当属太嘉年间滏河江畔第一美人柳诗言和国子监学生温哲的故事。

当年温哲远赴殷都求学,考取国子监学生;在他乘舟泛游滏河之时,偶遇柳诗言,两人一见钟情,这个柳诗言在滏河江畔也是著名歌姬,各种礼乐器具,无一不通;就这样一才子一佳人,郎才女貌,所有人都为此羡慕感慨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温哲考取国子监被当时的丞相看中,学成后直接在殷都任职,老丞相更是将幼女下嫁温哲,招其为婿,得知这一切后的柳诗言不敢相信那温润公子会抛弃她,于是用尽所有积蓄为自己赎身,来到温哲府邸门口求个说法,怎料却换来温哲一句:一点朱唇万人尝,怎配我这玉面郎。

即便到现在温哲官至吏部尚书,仍摆脱不了这一段往事,也因此,背地里被百姓称为玉面尚书。

轻蹙远山微,夜色来临,宁延回到了滏河江畔文昭旻花船里,文昭旻看到宁延神色凝重的样子,低头不语。

宁延来到桌旁,端起精致的酒壶,轻轻一斜,佳酿便流转于杯中。

“玉泉文氏,中州名门,先祖文恪曾官职兵部尚书,文恪之后,文氏子弟便热衷于官场,在仁历年间,更是有‘一门三学士’的美誉,只可惜后来子嗣不行,家道中落,到太嘉年间,传到子孙文哲之时,已经是沦落至与寻常百姓无异,只可惜这个文哲不思进取不仅不想着恢复祖上荣光,反而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妻子病逝后,将幼女寄养在一亲戚家中,这个幼女。。“宁延不慌不忙的说着。

旁边的文昭旻已经是呼吸急促,双手将衣角攥的死死的,眼泛泪光,“是我。。”

宁延点了点头,缓缓起身,“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骗我。”

文昭旻眼泪直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宁少爷,你放过我吧,或者你杀了我吧。”

宁延来到文昭旻面前,右手抬着她的下巴,看着那张楚楚动人的面庞,嘴角一弯,“起来吧,我不会杀你,从今往后也不会有人威胁你,你只需要做好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就行,等到机会合适,我会放你走。”

文昭旻抬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宁延,被这么漂亮的女子盯着,换作那个男人都有些把握不住,但是宁延不一样,宁延冷笑一声,转身离去,他并不是对此毫无感觉,而是他知道,要是在多呆一秒,自己就可能忍不住了。

。。。

作为大奉礼国公,宁致可以说真正做到了匡扶社稷,忠君报国;此时的宁府内,宁致正盯着面前的“忠君报国”四字牌匾发呆,直到宁鹤走进来,才将宁致的思绪打断。

“父亲,您找我。”宁鹤一身素袍,和平日里的银甲将军判若两人,此刻的宁鹤倒更像是一个书生,温润如玉,谦逊如风。

“鹤儿啊,为父深夜找你前来,是为了你和枫儿,延儿的事情。”宁致缓缓坐在椅子上,静静说道。

在来之前,宁鹤就想过这次来,可能就要说宁延的事,在殷都谁都直到宁延的嚣张跋扈,所有人也直到宁家长公子和二公子的护短,一年前,宁鹤当街打断了工部侍郎家长公子的一条腿,工部侍郎护子心切,放出狂言要让宁延入狱;甚至不顾宁致礼国公的身份,要到陛下面前告御状。

恰好这时,宁鹤入京述职,得知事情原委后,直接带着一起回来的三百将士全副武装,将工部侍郎府邸围了整整三天三夜,吓得工部侍郎一句话也不敢说,最后直到丞相关仲贤开口这事才过去,从此以后,在殷都内更没有人敢惹宁延了。

宁鹤微微拱手,“爹,您是不是也觉得延儿是一个嚣张跋扈之徒?”

宁致摇了摇头,“爹相信你和枫儿,也相信延儿,只是现在延儿的所作所为很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祸端,作为父亲,爹不能看着延儿越来越危险。”

“若是如此,爹您大可放心,有我和二弟在,不会让延儿有任何危险。”宁鹤拱手说道。

“不,不是此事,是另外一件事。”宁致定睛看向宁鹤,“不要再调查当初朔州刺杀一事了。”

“爹。。”宁鹤目光一皱,当初的朔州刺杀,不仅仅是宁延心中的坎,更是他宁鹤心中的痛,为了保护宁延和他母亲,他最好的兄弟倒在了朔州,他没有死在北蛮的刀下,而是莫名其妙死在了朔州,这让宁鹤难以接受。

“我知道,你们兄弟二人还有延儿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为父想告诉你,别再查下去了,到此为止吧。”宁致无奈的说道。

“爹,为什么不查?不查对得起我娘吗?对得起死去的一百多名弟兄吗?”宁鹤万分不解,他觉得他爹变了,不再像当年那样热血勇毅,而是变得畏手畏脚,前怕狼后怕虎的。

朔州刺杀一案,不查不管!单家灭门一事,不闻不问!

“鹤儿,你要相信爹,等到时机合适,爹会告诉你原因的。”宁致看着宁鹤严肃的说道。

宁鹤摇了摇头,拱了拱手,“对不起,爹,这事我不能答应您,孩儿发过誓,一定要彻查此事。”

看着宁鹤坚毅的神情,宁致心里是又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宁鹤变得越来越像当年的自己了,担心的也是如此,越来越像当年的自己了。

“不顾后果吗?”

“不顾后果。”

宁致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为父想一个人静静。”

宁鹤拱手退下,宁致无奈叹息,再度看上眼前的牌匾,嘴角微动,谁都知道他宁致一生忠君,坐到了大奉礼国公的位置,可是又有谁知道,自从坐到了礼国公这个位置,他那天不是战战兢兢,那天不是担惊受怕。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不假。

宁鹤走后,宁延一个人拿着一坛酒,走到宁府后院,在这里放着宁家的战马,有一匹跟着宁致征战了二十年的老马此刻正悠闲的在马棚里吃草,在看到宁致来了后,忍不住高兴的啼鸣,此马名为黄晔。

宁致笑着走过去,摸了摸这个老伙计,他的鬃毛已经不像当年那么柔顺,皮肤也不再紧致,甚至已经不能在骑着它纵横沙场了,宁致借着月光看向黄晔的右前蹄,哪里明显有一道疤痕。

太嘉十七年,宁致出兵北蛮,遭遇大风雪,被困雪地泥潭,眼看要被北蛮士兵追上,黄晔大肆啼鸣,一跃而起,马跃三十丈,带他逃离泥潭,当宁致平安返回营地之时,黄晔倒下了,他的右前蹄已经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马断蹄,是铁定不能再上战场了,宁致看着倒在地上,眼泛泪花的黄晔,忍不住心痛,便将这个一瘸一拐的老伙计带回了宁府。

“宁将军可是又遇到烦心事了。”马棚旁的瓦房内,一个断臂男子手持油灯,站在门口看向宁致。

宁致轻轻一笑,缓缓走过去,径直往屋内走去,也不嫌弃里面的脏乱不堪,借着灯火,将酒放在桌上,直接坐在床榻上,靠在一堆脏兮兮的被子上,感慨道,“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啊。”

断臂男子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碟酱牛肉和两个瓷碗,放在桌上,坐下后,将酒倒在碗里,轻轻一笑,“将军,是为了五少爷的事情?”

“是,也不全是,这几个小子都不让人省心啊。”宁致无奈的说道。

“哈哈哈。”断臂男子听后一笑,“宁家五子四子皆乃当时才俊,啧啧,大将军还不满足啊。”

“哼,这话你觉得上边那位听到后会高兴?”

“所以就有了五少爷。”男子缓缓说道。

宁致一听起身,看向断臂男子,“你说什么?”

“大将军,若不是五少爷当街打断靖北王世子一臂,长公子现在只怕是就坐上了正四品将军之位,你可曾想,若是真坐到了正四品的官位上,加上二公子的吏部侍郎,以及和关丞相的姻亲关系,你觉得陛下会放心您吗?”

“可是老夫的兵权已经交出去了。”宁致起身说道。

“但是项州军依然姓宁。”断臂男子边吃便说道,最后转身看向宁致,“虎无爪牙,必被欺;龙无鳞甲,必被辱。”

宁致眉头紧皱,冲着男子拱了拱手,“多谢先生解惑。”

断臂男子心不在焉的说道,“大将军不必如此,我所说只不过是为了这坛酒罢了。”

“你喝了我宁府二十年酒,不想出去看看吗?”宁致突然开口说道。

男子缓缓停下筷子,擦了擦满是油腻的嘴唇,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向门外的黄晔,“瘸腿老马,不可再上疆场。”

宁致微微点头,起身离去,宁致走后,男子继续喝酒吃肉,酒足饭饱后,敞开肚皮躺在床上,用手剔了剔牙,缓缓开口,“酒足饭饱,快哉快哉。”


清风和细雨,春雨贵如油,初春的殷都迎来了永平三年的第一场雨,一夜醒来,便是朦胧烟雨美景。

作为大奉国都的殷都坐落于大奉中州,位置偏向于北方,中州也是最早的大奉八州之一,在大奉那些文人眼中,殷都便是大奉独一无二的豪华繁荣之地,在殷都,春川烟雨,滏河夏游,秋日晓月,西山冬雪并成为殷都四景。

此时,春雨掩映下的殷都城,便是四景之一的春川烟雨,朦胧美景,不是江南烟雨但却胜似江南烟雨。

宁延起床站在房门口,感受着丝丝凉意,素素走来,将一长袍披在宁延身上,“少爷,天气冷,别着凉了。”

宁延微微颔首,看向素素,“素素,帮本少爷准备一下,我要出去一趟。”

“是,我这就去准备马车。”素素拱手说道。

马车走在殷都街道上,虽说是烟雨漫天,可是仍有不少百姓撑着伞走在街上,或脚步匆忙,或闲庭信步,欣赏着初春美景。

走进文昭旻房间,文昭旻正静坐窗前,看着眼前细雨弥漫的江面,静静发呆,宁延缓缓走过去,收回放在窗口的吊兰,恰好将文昭旻惊醒,“宁公子。”

“你继续看你的,我只是收个花而已。”宁延浅笑道,轻车熟路的坐在身后的软椅上。

文昭旻见状,将窗户关上,缓缓走到宁延身后,开始帮宁延揉肩按摩,宁延倒也会享受,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着,直到一个红衣身影从后窗破窗而入。

聂红衣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直接来到宁延身边,卸下还在滴水的斗笠,拱手说道,“聂红衣拜见少爷。”

文昭旻看见聂红衣后,明显有些害怕,手中的动作不免慢了下来,作势就要退下。

宁延一把抓住文昭旻的手,文昭旻吓了一大跳,有些惊恐的看向聂红衣。

宁延静静说道,“继续按摩,聂姑娘,你说。”

“是,少爷,关于卓锡,在下将大奉十八州所有的地方都查了一遍,包括古地名,都没有发现这个地方,因此在下怀疑,这个地方并不在大奉境内。”聂红衣缓缓开口。

宁延皱眉说道,“不在大奉境内,那会在那;吕云廷那边什么情况?”

“这是吕云廷让在下转交给少爷的信件,他还在盯着吴家,抽不开身。”说着聂红衣就将一信件递给宁延。

宁延打开信件,仔细一读,没想到还真的有收获,看完信件的宁延冷笑一声,“这个吴家藏得挺深啊,吴道雄,官至户部尚书,没想到三年前告发义国公和南蛮有信件往来的也是他。”

聂红衣抬头说道,“如此的话,关于单家灭门一事,他肯定知道什么。”

“让吕云廷继续盯着,有什么情况直接通知我,这个吴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宁延目光一冷,果然不出他所料,吴家有问题。

“是。”说完,聂红衣便带上斗笠,离开了花船,身影再度融入烟雨中。

聂红衣走后,文昭旻长疏一口气,宁延轻轻说道,“你害怕她?”

文昭旻没有否认的嗯了一声,“之后就不怕了,她不会伤你。”

“我知道,因为有公子你在。”

“都说殷都初春之雨极美,敢不敢陪本少爷去滏河上品鉴一番?”起身说道。

文昭旻咬了咬嘴唇,“好。”

就这样,春雨之中,泛州滏河中,两人一伞,轻舟随波而动,河面索索。

感慨天上仙子,无缘此般景。

细雨击打油纸伞,宁延眺望远处河面,早已分不清眼前是河面还是天际,两岸欢声不断,似有哨声传来。

文昭旻挽着宁延手臂,忍不住仰头看向宁延,确是人间少年郎,轻舟不度美人关。

那一天,两人无言,目睹烟雨美景。

那一天,两人无话,少年难免心动。

那一天,两人无闻,伊人在水一方。

。。。

殷都,吴家。

吴道雄,大奉户部尚书,三年前还是刑部员外郎,因为调查太嘉军备案有功被破格提升为户部侍郎,又因为户部尚书年迈归乡,又提升为户部尚书,是现在大奉六部尚书中最年轻的一位,比玉面尚书温哲还要年幼一岁。

窗外雨声潺潺,吴道雄一边抿着茶水,一边看着旁边的白发老者,“雷先生,那宁家五子如今正在滏河江畔上和歌姬游江赏景,如此一个纨绔子弟,不值得您如此关注。”

被称作雷先生的老者轻轻一笑,“礼国公何种枭雄,四子皆是当世大才,唯独五子如此荒诞,这多少有些不合常理。”

“偏爱幼子是人之常情,礼国公也不例外,依我看来,您是多虑了,太嘉军备案过去了这么久,若是要查早就查出来了。”吴道雄摇头说道。

老者刚刚端起茶杯,突然神色一紧,“有客人来了。”

此时的吴府柴房内,吕云廷正将自己换上刚刚打晕家丁的服饰,用稻草将打晕的家丁盖好,慌忙走出柴房,小心的在府邸内走着。

这吴家的府邸也不小,吕云廷快步走着,很快就来到了吴道雄的书房,趁着四周无人,直接闯了进去,书房内烛火通明,熏香甘草,防止书页被蛀虫啃食。

桌上还有一张打开的宣纸,吕云廷缓缓走过去,只见那宣纸上写着四个大字,看完后吕云廷瞬间感到后脊发凉,那四个大字赫然是:来之难走。

紧接着一股庞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书房内的蜡烛全部燃起,一白眉老者出现在书房深处,正盯着吕云廷,仅仅是如此,就让吕云廷感到巨大的压迫,就实力而言,毫无疑问远在吕云廷之上。

“不管你是何人,擅闯当朝尚书府邸,死罪。”老者目光一冷,瞬间出手,滚滚真气直接凝聚而出,吕云廷赶紧运转内力,往窗外跑去,只可惜他的速度远远不够,刚到窗口,迎面就撞上了老者,老者抬手就是一张,吕云廷赶紧伸手阻拦,拳掌相接,巨大的真气直接席卷而来,吕云廷瞬间气血逆流,一口逆血喷了出来。

“灵壳境高手。”老者感叹一声,吕云廷再度起身,往窗外飞去,这次老者没有出手,而是放任吕云廷离去。

看着雨中消失的身影,吴道雄缓缓现身,不满的说道,“先生为何放他离开。”

老者淡淡说道,“灵壳境高手若是拼死一搏,整个吴家都要遭殃,但是他中了老夫一掌,即便是灵壳高手,也活不过十二时辰,既然早晚得死,就何必在搭上吴家呢。”

听着老者的话,吴道雄恍然大悟,看着书桌上的宣纸,“雷先生,为何灵壳高手会来我吴家,难道是宁家小子派来的?”

“宁家几个高手都在项州,府内没听说有什么上品高手,不过无缘无故能来吴家,说明有人开始调查太嘉军备案了,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宁延,老夫断定,和宁家小子脱不了干系。”老者缓缓说道,一挥手,那张宣纸就化作齑粉。

“看来是我低估这宁家五小子了。”吴道雄皱眉说道。

“宁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老者淡淡说道。

“那依先生之计,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对付宁家?”

“以不变应万变,看宁家小子下一步怎么走。”

。。。

深夜时分,宁延走在江北镇的路上,旁边的聂红衣撑伞走在他身边,即便撑伞,但雨滴仍打湿了宁延的衣衫,宁延脚步飞快,显然是有要紧之事。

还是那家豪宅,此时的吕云廷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上身衣衫早已全部褪去,胸口的掌印格外明显,嘴角不断有血沫渗出。

少顷,宁延走了进来,看到床榻上的吕云廷,急忙走过去,“这。。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孔真玄无奈摇头,“吴家藏有一半步神魄高手,吕云廷深入吴府,被发现了,中了一掌,这一掌太过蛮横,虽然没有当场致死,但却搅乱了他的全身筋脉,如今筋脉尽断,气血逆流,只怕是没有多久了。”

“什么?”

吕云廷看着宁延,激动的说道,“宁少爷,吕云廷不负所托,吴家确有问题,少爷前往滏河江畔是吴家人策划,为的是试探少爷;还有当年的太嘉军备案,也是吴家构陷的义国公,还有最重要的,吴家人要对宁家下手。”

这话说完,宁延目光一冷,看着吕云廷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翌日清晨,春雨散去,空气中透露着泥土的清香,只可惜在这个日子里,吕云廷再也无法醒来了,孔真玄帮吕云廷整理好遗容,看向宁延。

宁延双目通红,“吕云廷是为了我而死的,我不会让他白死,二哥回来后,我会亲自给他说这事,孔爷爷,替我厚葬他。”

孔真玄点了点头,宁延红着眼走出豪宅,看了看旁边的院落,转身看向聂红衣,“单家老管家什么时候走的。”

“您离开后没几天,就去世了。”聂红衣拱手说道。

“这些账我都记下了,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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