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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晏不忘

九糕团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七年前的雨夜,我兴致勃勃去接他下班,提前躲在安全楼梯里准备给他一个惊喜,怎料听到“晏医生,终于不再思念白月光了?”男人修长的手指翻动着手中的病历本,头也不抬道:“小孩而已,玩玩罢了。”仅仅这八个字把我击的溃不成军,安全楼梯里静的可怕,都能听到我那颤抖的呜咽声……家人看我太难过,办理签证送我出国,执拗几番,僵持不下,收拾包袱,跑去国外……

主角:   更新:2022-11-17 13: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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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念念晏不忘》,由网络作家“九糕团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七年前的雨夜,我兴致勃勃去接他下班,提前躲在安全楼梯里准备给他一个惊喜,怎料听到“晏医生,终于不再思念白月光了?”男人修长的手指翻动着手中的病历本,头也不抬道:“小孩而已,玩玩罢了。”仅仅这八个字把我击的溃不成军,安全楼梯里静的可怕,都能听到我那颤抖的呜咽声……家人看我太难过,办理签证送我出国,执拗几番,僵持不下,收拾包袱,跑去国外……

《念念晏不忘》精彩片段

喜欢上一个比你大8岁的人是什么感觉?

看到登机前手机网页上的问题,思绪被拉回7年前.....

七年前,情窦初开,未经世事,喜欢上了爸爸的一个学生,那是我从小乖到大的历史记录里,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少女的心事,如同明媚的眼光,路人皆知,可唯独他,不听不管不在意....

我身边有两三好友献言:“你这么喜欢他,就告诉他啊!”

闻言,我开始频繁地出入他的办公室,来进行我的表白大业。

其实好似也没追多久,甚至在我记忆里,因为胆小,根本没有表达出什么,就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

在一起不知道多久的雨夜,他值夜班,我突发奇想去找他...

他的同事嘲笑他道:“晏医生,终于不再思念白月光了?”

他看着台子上的病例,眼睛都不抬一下淡淡道:“小孩而已,玩玩罢了。”

仅仅这八个字,把我击的溃不成军,安全楼梯里静的可怕,都能听到我那颤抖的呼吸声....

当初有人看见我在他办公室里亲吻他,爸爸和家里人都劝我,算了吧,这个人生性寡淡,又素来凉薄,从不与人过多交流,执拗的我还说,自己可以改变他,直到这八个字,让我知道自己有多么可笑和无知。

但,就算这样,他令我自卑又难堪,我还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爸爸看我太难熬,找人办理签证送我出国,当时,我很抗拒出国,后来我还是放弃挣扎,收拾了包袱,跑去国外,一走就是7年,直至现在.....

“念念,念念....”

旁边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使我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赶忙回过神道:“不好意思,怎么了?”

“要下飞机了?你好好的发什么呆啊?”

我听后讪讪一笑:“没有,想到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旁边的男人,也没有追问,按响服务铃要了一杯温水后,不紧不慢的从衣服口袋里,拿出药剂盒:“把药吃了。”

我从男人手里接过药和水杯,吃下药,而男人则很自然的拉过我的手,放在嘴边哈着气,还小声说:“这才立秋没多久,手就凉这样,要冬天话还得了。”

我抽回男人手里的手,对着他不自然的笑了笑...

接着专注的看起了杂志,丝毫没发现旁边一直盯着我看的男人。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直勾勾的眼神把我震惊了,我开口问道。

“你看哈,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加上你这慵懒的自然卷.....”

“你给我打住。”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强行打断。

我看着他好一会,这才把头转向窗外,外面的景色,在我眼前呈现的越来越清晰。

机舱内空姐的声音响起:“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是北京时间18点整,我们已经到达云清机场.....”

走出廊桥,我看见天空的余晖,映出了美丽的火烧云,在绚丽的火烧云之下,是发展迅速的中国云清,我不由得为此感叹中国的发展速度.....

“念念,爸让我来接你,我在机场24号出口等你”

电话那头的男人讲道,我应声后挂断了电话。

云清,我回来了.......


“祖宗,你回云清怎么都不跟我说一下,澳洲这边给你派的任务,你还没做完呢。”

我将手机拿的远远的,并不想听到对方讲话,缓了好一阵,微微开口道:“实在不好意思,你知道的,父母之命很难不从,不说了,我爸来了。”

挂了电话,看着旁边的秦屿:“谢谢你,陪我回来。”

秦屿笑着道:“不用谢,反正我正好也回来有事,就是.....”

“什么呀?”

“好吧,既然暗示不管用,那我就明示了,我喜欢你。”

我微微一诧,他对我的念想,宛若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只是心里有了自己的一座山以后,再看见其他的美景山川,都只会感叹,并不想拥有...

“我们只是朋友。”我微笑示意。

原本还笑意盈盈的脸庞上,一缕阴霾一闪而过,继而凑到我耳边轻喃:“没关系,告白又不止一次,我总有一次会成功的。”

他的举动把我搞的好不自在,试探性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好似刚蒸熟的包子一样烫手,赶忙推开他,道声再见后,便往机场出口走。

“念念,这里....”

十米处身穿黑色外套的男子,正在大力的向我招手,我也对他挥手示意,走了过去,男子接过他手中的白色行李箱,开口道:“你这好不容易从澳洲回来,就这一个小箱子?”

我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他,男子被盯的浑身发毛,赶忙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含额微笑,坐了进去。

“你这丫头,问你也不说话,话说你这行李箱,都那么破了,明天哥带你去买个新的。”

“何敬一,做你妹妹真的太难了,还记得,我从家去澳洲的时候,你送我,抱怨了一路,说我行李太多,现在我体谅你,少拿点行李,你倒好,这么多废话。”

我恨恨道。

何敬一突然一个急刹车,我没注意,头直接撞到了前面座椅的靠背上。

“臭丫头,怎么跟你哥说话呢?”

我轻抚额头,赌气道:“不许说我行李箱的坏话,还有我不要新的行李箱。”

“嘿~何心念,你吃大炮了?”

何敬一扶了一下后视镜,看到我在后面座椅上躺了下来,双手揉着太阳穴,许是一路奔波太累了,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好巧不巧,何敬一的电话在这时响了起来,他望了一眼后座上躺着的我,戴上了耳机。

“怎么了?刚在机场接念念没听到电话。”

“行,我一会把念念送回家后,就去公司一趟。”

“那也行,你先应付着,家里忙完,我就赶过去....好好好,那先这样。”

待何敬一挂完电话,我悠悠开口:“哥,女朋友啊?”

何敬一笑着道:“什么女朋友,公司合资方,有事情让我去公司。”

我似有若无的点点头,闭上眼睛,便不再说什么......

“念念,你在家里实习的事情确定了吗?”何敬一问道。

“可别提了,给咱爸那个医院递交简历,结果被驳回了。”

后排的我含混不清的回答着,何敬一听着说:“那你等会回去问问爸再说吧。”

说话的功夫,车已经停在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场里……


何跃山,也就是我的父亲,可是出了名的宠女狂魔,我们家呢,三代从医,爷爷,爸爸,还有我都是医生,爷爷最牛,我最菜,老爸的话,排行老二,为什么我哥不学医呢?因为他,很不幸有晕血症.....

车子在停车场里停稳后,我就和哥哥上了楼。

“念念,咱爸妈在家给你准备了接风宴。”

何敬一边说着话,边观察着我脸上的表情,哪知道,我连头都没抬一下,回复着微信道:“好,知道了。”

何敬一看着我这个样子,摇了摇头,心里想:这丫头一会儿,你就知道人间险恶了。

随着门铃声的响起,一个温柔又气质的女人打开门,脸上堆满了儿女回家的喜悦之情。

我站在何敬一身后,只露出一个头甜甜道:“妈,我回来了。”

杨慧宠爱的摸摸我的头,眼底满是宠溺:“快进来,累坏了吧!”

我走进家门,站在玄关处,边换鞋边问:“爸爸呢?”

杨慧端着果盘从厨房走出来:“他今天好几台手术,估计快回来了。”

“那我去卧室把行李放一下。”

杨慧点头让我去,还有些生气的说,让我好好吃饭,感觉我又瘦了;听后,我直接汗颜,难道这就是如此统一的父母吗?不管是见面还是打视频,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就是你又瘦了。

卧室的样子和七年前一样,根本就没有怎么改变过,书桌上有明显的水渍印记,想必妈妈刚打扫完没多久....

蹲下身子,打开行李箱,里面是一些衣物和外科文献的书籍,这本外科文献上密密麻麻都是我的笔记,书本上的纸张都已经发黄老旧,甚至部分的字迹因为我翻阅的次数多了,都消失了,但是我依旧不肯丢掉它,就像哥哥说的这个行李箱一样,因为经过他的手让我始终舍不得.....

走神了好久,我才缓过来,衣柜旁的一个大塑料袋,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走过去,打开那个袋子,里面是我的旧衣服还有一些旧的书本,眼前一亮的我,拿起了里面的一本本子,本子上,少女娟秀的字迹和青涩的心事,把我的思绪拉回到了七年前....

七年前的雨夜,在安全楼梯里准备给他下班惊喜的我....

“晏医生,你可以呀,终于不再思念白月光了?”

“小孩而已,玩玩罢了。”

少女的心在那一瞬间死了,又好似没死,白月光?他的白月光是谁?为什么我不知道?无穷无尽的问题,仿佛要撑破我的脑袋,但更让我心凉的是,他的回答,短短的八个字,轻而易举的击碎了我的坚持和自尊......

晶莹的水珠,顺着脸颊滚落地板,为什么呀?为什么都过了这么久,想起来我还是那么痛啊?

在心底我反复询问自己,可始终没有答案。

“念念,你爸爸回来了。”

杨慧的声音在房间外响起,我连忙应声,擦掉了脸上的水珠,起身走向门外。

何跃山正在玄关处换鞋,我小跑过去,冲着可爱的老父亲做了个鬼脸:“爸爸,有没有想我呀?”

何跃山抬起手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当然想了,就是爸爸今天太忙了,不然爸就给你做好吃的了。”

还没等我说话,门铃响了,何跃山打开门....

“主任,你的公文包忘在我车上了。”门外的男人讲道,当他的视线和我的视线对上后,瞳孔不自觉的撑圆了,我惊诧的收回视线,局促不安的低下了头。

“瞧我这记性,小晏,麻烦你了。”

何跃山笑着看向我,我赶忙转身,朝屋内走去,哪成想老父亲在后面挽留他吃饭,我真的是....

难道爸爸失忆了?我在心里这么想着,还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就听到:“那既然主任您这么客气,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怎么回事?他,晏梓峥,不是不喜欢麻烦别人吗?他今天吃错药了?

“念念,你这孩子,吃饭了,你坐在电视机前面干嘛?”杨慧催促道。

见我没动,杨慧拍了拍何跃山的肩膀,何跃山心领神会道:“念念,快点,吃饭了。”

在他俩的轮番催促下,我扭捏的坐上餐桌。

不对呀,这是我家,为什么我要扭扭捏捏的?再说了爸爸和妈妈,好像七年前就不太喜欢他,现在也只是客气客气应付一下,我们俩的关系,我跟他在一起的第一天,他就告诉我,除了爸妈,谁都不许告诉,既然这样,就更不扭捏了,直接一点更坦荡;我就这么想着。

“晏医生,好久不见。”

我开口问候道。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转过头我对着爸妈道:“我谈男朋友了,他和我一起回来的,本来说要来拜访你们,不巧他家里有事,就没过来。”

夫妻二人有些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何跃山开口道:“好啊,哪天小伙子过来,你提前跟我讲,我把时间空出来。”

听后,我甜甜的说:“好的,爸爸。”

随后大家开始吃饭,饭桌上,晏梓峥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也没人能看出来他的想法和表情....

但只有晏梓峥自己知道,他快气炸了,这小家伙居然谈恋爱了?还要带到家里来?

晚饭毕,晏梓峥看着沙发上盘腿坐着的何心念,小家伙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软软的头发有些自然卷,懒懒的垂下来,配上白皙精致的小脸,看上去就像七年前一样可爱又漂亮....


月色微凉,我趁着月色出了门,漫无目的的走在小区楼下...

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月光顺着树叶的缝隙打在我的脸上,本就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衬托的透亮又细腻...

小区的花园里,有一片月季争相开放,我不禁走上前去,每一朵月季就如同16岁的花季少女一般,热烈又艳丽,它们肆意的摆弄自己的花枝,似乎想让自己更加耀眼,留住从路上过往的行人。

小区里的一切,其实和七年前,没什么不一样,不过是陈旧的玩具设施,刷上了新油漆,我上前摸了摸秋千上的缆绳,原来是我错了;一切都变了,我清楚地记得,七年前的秋千绳子不过的粗麻绳,现在都变成了铁链子,云清的一切都在悄然发生着改变,不管是我所熟悉的人或物,都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改变着.....

“念念,你怎么下来了?”

我回头就看见何敬一在我身后,还提着一个大行李箱...

“客人走了,爸妈去拜访老朋友了,我在家没事,就下来溜达溜达。”

何敬一走到我面前,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我身上,拍拍我脑袋道:“七年了,你逃避的时间已经很久很久了,该面对现实了。”

我惊诧的抬头,一字一顿道:“我没有逃避,而且我有男朋友了。”

何敬一的眼神里满是疼惜与珍视,叹了口气说:“秦诗妍是我公司的合资方,她的弟弟是你的同学叫秦屿。”

我抿抿嘴唇,指甲用劲儿的抠着手心,眼眶不自觉的发红....

“哥,我不懂,是我不好吗?不漂亮吗?他为什么要那么跟别人说我?”

“我好像是他可有可无的垃圾,我甚至根本就不了解他,我还可笑的以为,足够多的喜欢和爱还有真诚,竟然可以改变他,我真的是太可笑了.....”

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眼泪已经就流了下来....

何敬一蹲下身子,轻轻拭去我眼帘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哥不能完全的理解,你现在的感受,但是哥知道,你一定很痛苦,可是丫头,人总要往前看,不能烂在过去和梦里。”

我浑身颤抖着扑进何敬一的怀中,在他怀里小声啜泣,我不敢哭出声,怕被别人听去,一只手擦去脸上的眼泪,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紧自己的衣角。何敬一看着怀中的小人儿,轻抚她的脑袋,听着一声声压抑、痛苦的唏嘘和呜咽,何敬一心疼极了,仿佛那是从我的灵魂深处一点一点透出来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痛苦的、煎熬的;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出来.....

“念念啊,一个人的爱,不是爱情;两个人的爱,才是爱情。”

听到何敬一的话,我抬头眼中噙着眼泪呜咽道:“爱....有用的,我..很爱...他..真的...”

“爱没用,相爱才有用。”

我又开始呜咽,并再一次试图用手捂住嘴,来掩盖流泪的事实,我的眼睛紧闭着,用牙咬着自己的拳头,想竭力制止抽泣,何敬一看见我咬自己,伸手把我的拳头拿了下来。

“行李箱哥给你买了新的,把那个旧的扔了吧。你在澳洲上课用的外科文献也丢了吧,哥明天带你买新的。”

我拼命的摇头....

何敬一叹了口气,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温热的手掌拍去我裙子上的灰尘,又轻轻擦拭我的脸颊,盯着我的眼睛,声音清晰又掷地有声道:“你不在的七年里,整个云清,包括他;都在改变,只有你一个人抱着过去,沉溺在过去,不肯回头也不愿醒来;念念,山鸟与鱼不同路,有些事情只有你一个人在遗憾而已;你要及时清醒,也要事事甘心。”

我有些踉跄的站起身,拉开行李箱外的防尘袋,路灯昏暗的灯光下,只能看清上面画着一个人儿在山顶上吹着风,脸颊微凉,我伸手拂去凉意,缓缓道:“谢谢你的行李箱,我.....很喜欢,可是....”

一只大手抚摸上我的头发,何敬一的声音从我脑袋上传来:“走,哥带你回家。”

他的话打断了我....

我机械般的点点头,何敬一边提着行李箱,边拉着我朝着路的尽头走去.....

回到家里,何跃山和杨慧在客厅里看电视,和他们打过招呼后,我和何敬一就回了各自的房间里....

看着衣柜旁的两个行李箱,我蹲下身子,坐在地毯上,双手环抱自己,想着何敬一刚才在楼下跟我说的所有话;眼泪滴落在衣襟上,鼻子突然感到酸酸的,我怕自己哭出声来,牙齿下意识的咬住了嘴唇。


不知我蹲在原地多久,恍惚间听到有人在轻敲我的卧室门,我上前打开门后,何跃山慈祥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爸爸。”我开口叫道。

何跃山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慢慢说:“楼下的事,你哥哥告诉我了,还有医院的事,念念,工作上的事,爸爸已经帮你问过了,后天你就可以去外二科报道了。”

“好的,谢谢爸爸。”

何跃山笑了笑,转身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念念,你哥哥楼下说的话,都是为你好,但是我们只是给你建议,要不要采取我们的建议在你;你还年轻,日子和时间都很长;而且,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这些事情。”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何跃山说:“谢谢你,爸爸,谢谢你,信任我。”

“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跟何跃山道过晚安后,我便上了床,许是今天考虑的事情多了,怎么也睡不着,拿起手机,在数字键盘上拨出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可我迟迟不敢按下拨号键,就这样,我的指头在键盘上来来回回数十次,屏保都快被我划拉包浆了....

算了,回都回来了,后天还是去她在的科室报到,早死晚死都要死,死就死吧,心一横就拨了过去....

电话没响几声,很快被接了起来,那边甜甜的女声道:“何心念,我值班呢,有屁快放。”

“额....我在云清了。”

说完后,我赶忙把手机拿离耳边,通话音量调至最低,然后播放我喜欢的轻音乐,不着急,让她先骂着,一曲轻音乐的功夫,也就三分多钟....

“何心念,我说话,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

“我告诉你,你马....”

“我马上给你道歉,我实在太过分了,太不把你放在心里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告诉你,我还把你当不当好闺蜜了?”

“你...”

徐禾听见举一反三的我,都愣住了,半天没说上来一句话。

“禾禾,你最好了,别生气嘛,我这不是体谅你,怕你太忙嘛, 你就原谅我嘛,好不好?”

献媚似的,对着徐禾疯狂示好....

“都是借口,你就是不爱我了。”

“上帝呀,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证,你说我不爱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更何况,我哥都被你拿下了,要说不爱,也应该是,你不爱我吧?”

徐禾被我的话逗笑,骂我道:“去你的吧,给我十个他,我都不换一个你。”

我在电话这头也哈哈大笑....

“这么晚打给我,你睡不着啊?”

听到她的话,电话这头的我,轻笑出声,知我者莫若徐禾,七岁那年我们俩第一次见面,我们的母亲是很好的朋友,我们延续了母亲们的友谊,也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们,不管我们身处哪里,在不在一个学校,一个国家,时间对不对得上,我们总会聊天,见面,并且有说不完的话,这份感情到现在已经有十五年了。

“是啊,我哥今天跟我说让我不要逃避,给我买了新的行李箱;我爸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他相信我可以处理好。”

我脸上挂着惆怅慢吞吞的叙述着。

电话里的徐禾轻叹了口气:“你哥说的话,他告诉我了,我还说了他呢。”

听她说话,我没吱声。

“我还不知道你,你在澳洲这几年,一直都在悄悄的问我关于他的事情,我知道你放不下,其实,你完全不用考虑,我们的想法和意见,因为....我们不是你,所以我们没办法也没资格;站在你的位置,替你做决定。”

我茫然的问:“为什么?你知道我根本不愿意选择,我只想做被选择的那个。”

“因为受到伤害和欺骗的人是你,关于选择;不是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被选择,尤其是爱情。”

“我哥说这几年,他换了很多个女朋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能做什么呢?除了为你增加烦恼,什么作用都没有,那倒不如不告诉你。”

徐禾冷静的帮我分析,给我解答,这么多年,我的考试,面试,论文,她不管多忙,都会在前一夜,跟我通话,因为她知道,她对我就像定心丸一样的存在。

“后天我去外二科报到。”

徐禾突然压低声音说:“晏梓峥来了,你等会。”

我没在说话,仔细的听着话筒里传过来的声音,生怕漏掉了什么.....

“晏医生好。”

晏梓峥眼皮微抬不紧不慢的说:“大晚上的,医院的楼道里都是你的声音。”

徐禾微微一笑说:“念念,刚回国,我陪她聊聊。”

他黑色的眸子里瞬间闪出异样的神采,仿若夜空最灿烂的星辰一般,耀眼迷人,抬起手,勾勾手指,示意把手机给他,徐禾把手机递给了他。

“要聊天不去找你男朋友,找徐护士是睡不着来开安神药的吗?”

他的声音冷冽,犹如千年寒冰,从手机话筒里传来。

“男朋友天天见,有的是时间,徐禾不一样。”

“哦?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晏梓峥质问道。

我不甘示弱的说:“晏医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前男友而已,玩玩罢了。”

徐禾眼见晏梓峥的脸色由白转青,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然暴起,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徐禾甚至还看到,他的脸因为生气,都气的颤抖了.....

晏梓峥把手机塞给徐禾,走进了办公室....


夏天的尾巴从指缝间溜走,初秋便悄然降临,此时的云清,随处可见略显萧瑟的景象,排列在马路两侧的梧桐树,翠绿的外衣逐渐褪去,随之被替代的是暗黄发皱的新衣;一阵风飒飒吹过,那些零碎的新衣边角料便开始簌簌下落,街道上,四周都是静悄悄的,矗立在街道尽头的是,云清当地最有名的外科医院——济仁。

我站在外二科的门口犯了难,昨天跟徐禾通电话时候,她特地告诉我,最近晏梓峥在为院内评比做文献,基本上进来的实习生都在跟着他,包括临床和实验都是晏梓峥在带。

可是,我不想让他带啊,昨天晚上我刚骂过他,今天带我,那我昨天不就白骂了吗?说不定他还会报复我,怎么办啊。

“实习生?”

突然出现的妇女开口问道,我愣愣的点点头。

“跟我走吧,我是外二科的主任,我叫—吴晓黎。”

我突然惊叫道:“哇塞,您就是那个特别牛的心胸外科专家。”

吴晓黎捂着胸口,脸上充满嫌弃讲道:“你这孩子一惊一乍的。”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在外面深造学的是什么专业?”

“心胸外科。”

吴晓黎看着我笑了笑。

“有没有学过血管外科?”

“去上过血管外科的旁听课,也看过类似的书籍和文献,但没有真正学过。”

“那好,我亲自带你,然后你准备一下,下午有个血管外科的研讨会,你跟我一起去,可以吗?”

“那太可以了,主任。”

我在内心狂喜,肯定是上天听到了我的呼唤,派主任来救我了。

“好,你带她熟悉一下科室和同事们,明天把她和肖医生排班到一起,他们俩出门诊。”

吴晓黎边答应着我,边拍着徐禾的导医台讲道,徐禾闻言点点头....

“来吧,我带你熟悉一下环境,顺便见一见我们科室的同事。”

我点点头,跟着徐禾走。

“这边是医生办公室,1号位是肖衍,明天你一起出诊的医生,心胸外科,博士学位,门诊住院医师;2号位晏梓峥,心胸外科,血管外科,门诊住院医师,学位我就不说了吧;3号位孟婷玉,普外科,博士学位,住院医师;4号位刘阳真,普外科,博士学位,住院医师;5号位黎明,普外科,博士学位,住院医师;6号位就是你的位置。”

我点着头,把身上的包放在6号位的办公桌上,小跑着跟上徐禾的步伐。

“吴主任办公室,吴晓黎,心胸外科专家,擅长胸腔疾病,例如:Hughes-Stovin综合征,穿透性心脏外伤等;硕士学位,这个办公室对面的是,副主任办公室,马越君,普外科专家,擅长贯通伤,血管瘤或者血管畸形等。”

“这两个都是大主任,吴主任主要管理院里住院总提升和病例研究,马主任主要管理医学人才引进和合并性疑难杂症报告刊登分析。”

徐禾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我,我接过仔细的阅读着,徐禾在一边开口:“这是昨天刚入院的三个患者,急诊送过来的,刚才吴主任的意思的把他们交给你,里面有一个患者的手术已经做过了,你术后注意观察,不要出现感染的状况。”

“好,你说的是个警察,三处子弹贯通伤,分别是子弹穿透了双腿大动脉,然后是心脏边缘中枪,且病人患有凝血功能障碍。这一般的急诊确实不敢随意动刀;我会注意的,你放心。”

看着病例的我,头也不抬的说道,徐禾看着我,忍住的笑,听见他的笑声,我满脸疑惑的抬头看她:“干嘛?”

“你别说,你刚才那个架势,真的非常晏梓峥。”

我假装恶狠狠地瞪了她好几眼,又看看手里的病例,不放心的问道:“冯桂花这个病例,右侧乳房有肿物,6*7这么大?”

“对,说是在洗澡的时候发现的。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忙了,住院医更衣室在你身后右转的房间里。”

“好,我知道了。”

进到更衣室,换了衣服走出来,一种使命感从心底里滋生,因为爸爸的原因,再加我喜欢的人也是医生,为了跟他有共同话题,同时我也对医生这个职业近乎到痴迷,穿上这身白大褂,使命感油然而生,我要拼尽我毕生所学去帮助那些,被病痛折磨的人;救人一甲子,扶危已忘数,这也是我来到济仁的原因。

说人这运气不好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出门我就迎头撞上了晏梓峥。

“不好意思,晏...晏医生。”

“七年不见,你倒是变结巴了?”晏梓峥的嘴角悬挂起玩味的微笑。

我并不想跟他争论说:“既然你没事,我就回办公室了。”

“你是医生,不去病房,摆什么架子,去什么办公室啊?”

不等我说话,他夺走我手里的病历夹,粗略的看了我一眼说:“走,我带你去病房。”

“我不是你带的实习生,请晏医生自重。”

扔下这句话,在他愣愣的目光中,拿走了本来属于我的病历夹.....


“大家静一下,今天这个会,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事,何心念,心胸外科专业。”

马越君一开口,会议室里就静了下来,他用眼神示意我,让我起来作自我介绍。

“何心念,心胸外科专业,实习医生,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我恭敬又谦卑的说完,还没来得及坐下,一人开口:“姓何?不会是何副院长的女儿吧?”

马越君刚要说话,我打断道:“电视剧看多了?还是你想的太多了?”

此话一出,会议室的全部人都齐登登的看着我,仿佛那眼神要把我穿透似的....

只见那人讪笑说:“随口一问而已。”

吴晓黎看到这样的情况,出口打破平静:“院里最近给我下发新的任务,需要一个实习生,何心念就由我亲自来带,新的排班表已经做好,明天我看排班表上安排了肖衍和何心念一起出诊;肖衍,何心念是新手,不懂的话,你好好带她。”

我顺着吴晓黎的目光看去,男人用清脆又明亮的声音回答着:“交给我就可以。”

可这个声音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一时间想不起来......

“好的,那今天我们的会议就到这里,肖衍,散会了,你带她见一见患者。”

马越君和吴晓黎向着双方点了点头,就这样散了会....

“走,我带你见见患者。”

我跟着肖衍,走进了8号病房....

“把病历夹给我。”

“8号病房12床,冯桂花,57岁,洗澡时发现,右侧乳房有肿物,6*7,边界不清晰,质硬,表面欠光滑,移动性差,无疼痛感无溢乳,右侧未触及肿大淋巴结,考虑右侧乳腺癌,建议做乳腺B超,肿瘤标志物检查,三大常规等检查。”

我在自顾自的说着患者病例,并未注意到肖衍悬在半空中的手;听完我的话,肖衍震惊但又平静问:“乳房纤维瘤也是有可能的,为什么不考虑?”

“纤维瘤多发于青年女性,边界清晰,质地软,表面光滑,移动速度快;且会有增生的疼痛感,这些患者都没有,可以基本排除。”

肖衍张嘴想说话,还没来得及出声,我又接着说:“乳房囊肿或脓肿基本上也都可以排除,因为这些症状都会有红肿热痛,且肿物质地都不硬,和患者症状不符。”

肖衍笑着点头,来到12床面前:“这是您的管床医生,何心念,何医生,以后有什么事您找她就可以了。”

冯桂花朝我点点头,我微笑示意:“我给您安排了几项检查,过一会护士会给你拿过来,您抓紧时间做一下。”

“何医生,我这个病严重吗?”

女人黝黑又带有粗茧的手指握住我的手,胆怯又期待的问.....

“您不要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放宽心,没事的。”

我耐心的出声安抚.....

肖衍看着细心安抚病人的我,心里在想:晏梓峥这个笨蛋,怎么放着这么可爱单纯的女孩子不要,非要去找利欲熏心的前女友呢?

“你判断病情能力不错啊。”

我浅浅一笑没说话,继续跟着他去见另一位患者.....

见完患者的我,进到办公室里就忙了起来.....

“咚咚”一阵急促的叩击桌面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蓦然抬头,晏梓峥的脸映入我的眼帘。

“这些病人资料整合成病例,明天给我。”

面前放着一大堆的病历本和检查单据,摞的小山高,占去了我办公桌一大半的位置;我看到后大喊:“这么多?怎么做的完?”

“哟,真有意思,这都做不完,你就应该回家去,别在医院丢你爸的人。”

我抬起眼眸直盯着他,毫不怯弱,眼神中是他读不懂的神情;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握紧后又放开,我从椅子上站起身,在他身侧悠悠开口:“第一,我不是你的实习生,我有自己的任务;第二,我做成什么样子,都代表我一个人,跟我爸没关系,请你把嘴巴放干净;第三,晏医生的病例原来都是强迫实习生做的,那晏医生的实力,不会也是虚有其表,鱼质龙文吧。”

眼见晏梓峥脸上的怒气隐现,眼角的肌肤拉得如同开裂一般,温文尔雅惯了的面孔,现在看来恐怖至极。

“何心念,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点没变,一样的令我厌恶。”

“让您厌恶我这么多年,真是我的荣幸。”

晏梓峥看着我,眼帘微抬,似笑非笑的情绪在他脸上弥漫开来。

我抓起桌子上包,手掌轻抚晏梓峥的肩膀,唇边荡漾着讽刺的讥笑,低下头在晏梓峥耳畔小声呢喃:“我这种姿色,如何能比拟你的白月光啊?你说我说的对吧?晏医生?”

说完快步离开办公室....

晏梓峥半痴半呆听完我的话,仿佛头顶突然炸响一个惊雷,如同半截木头愣愣地戳在原地,茫然失措,全身麻木,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念念为什么会知道之前的事情?.....

我一路小跑进了更衣室,打开柜门后,直挺挺的立在那里,原来晏梓峥一直都厌恶我,原来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自嘲似的笑出了声,下意识的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次居然没有眼泪.....


晏梓峥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久久回不过神,恍惚间,思绪飘回七年前.....

那是一个对于晏梓峥来说无助又漫长的雨夜....

“晏医生,手术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旁边的护士对着晏梓峥说着,晏梓峥点点头。

“手术开始时间22:00。”

晏梓峥熟练地为患者开胸,清理病灶,处理污染物,最后缝合伤口。

最后一步完成后,紧绷的弦才放下来,晏梓峥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头一偏,额头上的汗珠随即滚到了手术服上。

“后续的事情,你们处理吧,我先出去了。”

护士对着晏梓峥点头。

肖衍刚进手术室就和晏梓峥撞了个满怀,肖衍出声:“你办公室的手机一直在响,不会是前几天来医院找你的女孩吧?”

晏梓峥白了肖衍一眼,离开手术室,朝着办公室走去,还没等他走近办公室区域,身后传来护士尖锐急切的呼唤:“晏医生,不好了,刚做完手术的患者心跳和血压都出现异常。”

晏梓峥急忙调转方向往手术室跑去.....

“快进行心肺复苏,然后准备肾上腺素0.5毫克静推。”

护士们迅速有序的做出反应,可是显示器上的数字只降不升,直至显示器上的数字消失,变成了冰冷的一条直线,晏梓峥才告诉护士们停下来.....

“死亡时间2019年9月25日2:38分。”

晏梓峥扶着额头平静出声,手遮住了半张脸,让人们都看不到他现在的神态....

拖着疲惫的身体刚迈过手术室门口,蜂拥而上的患者家属把晏梓峥团团围住,七嘴八舌道:“我妈送来的时候好好,为什么现在死了?”

“你们这些庸医,好好的人,做手术把人做死了。”

“你们有良心吗?我要去投诉你,告你们医院。”

“医死活人,我们要让你们偿命。”

晏梓峥插着兜立在原地,手指在兜里狠狠地掐着抠着自己的手心,表情却像走了神,眼神无边涣散。他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微微张嘴,颤抖着想要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诧异的发现胸腔疼的撕心裂肺,像数根肋骨同时折断。任凭患者的家属怎么辱骂,他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肖衍查完房,看到这一幕,赶忙给不敢上前的护士们使眼色,让她们和自己带离这些患者家属,把晏梓峥放出来....

晏梓峥被肖衍拉回办公室,他在办公室站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走到清洁间,拧开水龙头,用肥皂水一遍又一遍的搓着自己的手,搓的发红,搓到惨白。

肖衍看着晏梓峥的举动,修长的身躯斜靠在门框上,出言道:“不用这样,这一天早晚都要经历。”

晏梓峥没有出声,默默地走到了办公位前坐下,熟悉的手机铃声传进晏梓峥的耳朵,他拿起手机应付着那边的人,拿起病历夹,用眼神示意肖衍离开办公室,肖衍心领神会,二人走出办公室,他又应付了几句,便匆忙挂断电话.....

肖衍脸上泛出灿烂的姨母微笑,骚里骚气道:“哟,终于不再思念白月光了?”

看着病历夹,眼皮都不抬的晏梓峥道:“小孩而已,玩玩罢了。”

“小女孩啊?你忍心吗?”

晏梓峥不再回答。

“我的手术操作没有失误,可患者.....”

不等晏梓峥说完,护士走近晏梓峥说:“晏医生,急诊有位患者好像是气胸,实习医生拿不准,您过去看看吧。”

晏梓峥应声道,便和护士去了急诊。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晏梓峥在急诊位上坐下出声问道。

“胸口闷,上不来气。”

晏梓峥闻声抬头,女人的相貌映入眼帘,长发微卷,凌乱的挑起几缕别在脑后,眼窝微陷,黑眼圈极重,麦色的脸上双眼显得空洞又无神。

“怡宝?”晏梓峥叫道。

女人听到晏梓峥呼唤她的名字,眼眶红红,止不住的抽泣起来;晏梓峥见况,便让护士和急诊医生去忙,这是自己的朋友,自己来处理。

“梓峥,我好想你。”

女人一边抽泣一边扑进晏梓峥的怀里,晏梓峥叹了口气,手掌轻抚她的后背,帮她顺着气,然后告诉她:“不哭了,没事,我在呢。”

不知哄了多久,李怡宝在晏梓峥怀里沉沉睡去,他看着怀里睡着的人儿,不忍心叫醒她,便抱起她,放进医生临时休息室,肖衍在这时跑进急诊,好巧不巧看见这一幕,他毫无表情扯起嘴角道:“刚才有人看到来找你的女孩跑走了。”

晏梓峥手上放李怡宝下来的顿了顿,但还是极具温柔;他掏出手机,按下回拨键,冰冷又清晰的女声回答道:“您拨打的电话暂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晏梓峥又重复性的打了几个,结果都是只有冰冷的女声回复他.....

“老晏,你这算什么?”肖衍不解的问。

“你回去吧。”

晏梓峥帮李怡宝整理着被角,出声告诉肖衍。

肖衍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时间一天天过去,晏梓峥始终没有等来我的电话,他也并不知道我的离开,日子就这样过着,没有什么不一样,又好似有哪里不一样....

“梓峥,上次医院里谢谢你,让你忙前忙后。”

李怡宝讨好般的来跟晏梓峥道谢,晏梓峥含额点头说:“这是我分内的事情,不必道谢。”

“梓峥,我们..还有机会吗?”

晏梓峥没有回答她,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讲:“要下雨了,回去吧。”

“听说你的老师何跃山的女儿在追你?”

李怡宝不死心开口。

晏梓峥的面色凝重起来,直瞪着她的眼睛。

“那个女孩不懂你,而且她已经出国了。”

晏梓峥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怡宝,仿佛要让她证明给自己看。

“真的,我去医院遇到你那天之后,她就走了,我的一个朋友是她哥哥公司的合资方,她哥哥亲自送她去的机场。”

晏梓峥低下头,不再言语。

李怡宝借机上前,安抚道:“小孩子而已,心思不定,你有我呢!”

这便是晏梓峥七年前的全部回忆,他努力回想,但也只有这些.....

窗外的雷声焕回了晏梓峥的思绪,他看向窗外,景色就如同七年前一样,乌云压顶,地上的一切仿佛都被蒙上一层褐色的雾气,灰蒙蒙的,让他什么都看不清.....


午后暗淡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户照射进来,走廊上一片静谧,雪白的墙壁让人看上去心里有种莫名的压抑,消毒水的气味充斥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今天问诊表现不错。”

肖衍冲着我说道。

我站起身,拿起病历本,回答道:“明天还接诊吗?”

肖衍点点头,跟我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走廊尽头站着一个大概十六七岁的小女孩,手不停的在胸前比划着,可俨然面前的护士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快步走上前,用手语告诉她: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吗?

旁边的护士跟我表示:她的奶奶因心脑血管疾病住院了,手术需要一大笔钱,可是她没有,她还不会讲话,科室里也没人会手语。

我安抚护士,走上前用手语跟女孩沟通。

“你奶奶的需要马上做手术,你手里资金不够的话,叫你父母过来交一下费就可以了。”

“我爸妈都不在了,我只有奶奶一个亲人,求求你们帮帮我吧。”

此刻,女孩的眼里噙满泪花,她谦卑且无能的哀求着我和护士.....

我看着眼前的女孩,眉头微蹙,眼睛里溢满无能为力的味道.....

过了许久,我比划着手语讲道:“医院这边可能没办法帮你,你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晦暗的神色笼罩在女孩略显苍白的脸上,眼神中带着某种隐隐的绝望,她洁白又修长的手指颤抖着抓住我的衣角,毫无血色的嘴唇张了又张,始终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我蹲下身子,把她扶起,她在胸前比划着:“可..可是医生的天职不就是治病救人,救死扶伤吗?我奶奶要是...不赶快手术的话,她...她就....”

本来很简单的一句话,她比划的断断续续,豆大的泪珠从她清澈的眼眸里滚落下来,她充满哀求的看着眼前的我,泪珠和周围的空气里凝结了大片苦涩.....

“第一,我是个实习医生,没有那么大的权利;第二,医生的天职是治病救人,可是医院和医生都是人,都需要吃饭和活着;第三,你家里这种情况需要跟你奶奶主治医生反映,让你奶奶的医生跟医院上级反映看该怎么办,知道了吗?”

我用手语尽量清晰简单的跟她说着解决办法。

女孩听后,呆愣的点点头,并且跟我道谢,看着她要走,我急忙拉住她表示:“你奶奶的病房在内科楼几楼?”

她表示在:“5楼17病房。”

我目送她离开,一转头便迎面撞上站在我身后的男人身上,晏梓峥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你还会打手语?”

“在澳洲打工的时候,跟听障人士学的。”

我双手插兜,低头缓缓道。

“你为什么去澳洲?”晏梓峥一边问我,一边把检查报告单递到我手边。

我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我喜欢了好多年的男人,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木然的转过身去,向外边走去。

“你要资助那个女孩吗?”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还不等我说话,一个女人突然出现闯进我的视线,她的手臂挽了晏梓峥的胳膊,晏梓峥想必也没想到女人回来医院找他,没等晏梓峥说话,女人薄唇轻启:“念念,好久不见呀。”

我的目光定格在女人的脸上,李怡宝她是晏梓峥的同学,她的长相七年前没差多少,依旧是那个我记忆里气质温婉有能力的女人.....

“好久不见,怡宝姐。”

李怡宝微笑着对我点头,拿起手上的保温桶,对着晏梓峥柔柔道:“昨天晚上忙到后半夜,就是为了今天的评比,想你忙肯定也顾不上吃饭,这样下去对胃不好,我给你做了你喜欢的美龄粥和麻辣豆腐包,还有爽口的小菜,趁热吃吧。”

愣在原地的我,看到现在这个景象,身子像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口袋里我用力攥紧着已经被自己捏到泛白的手指,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一点我的痛苦。

李怡宝挂着胜利的微笑看向我说:“你也来吃点吧,我的手艺还不错。”

我好像一个身负重伤的逃兵一样,逃离了战场.....

内科楼里...

我把一束盛开的向日葵和一个手提袋放在病人的床头柜上,突然一阵微风从窗户传来,把向日葵的香味吹得满屋都是,沁人心脾....

趁着夜色我下楼,墨色的天空上,几个星星在调皮的眨着眼睛,发出熠熠的光芒,用尽全力将夜空点亮....

“滴滴滴”轿车的喇叭声,让我把思绪转回地面,何敬一和徐禾在车里向我招手......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我坐在书桌前敲击着电脑,嘴里讲道:“请进。”

杨慧端着一杯牛奶走进房间,轻轻地把牛奶放在书桌上。

“这两天上班怎么样?”

我略微抬头看了杨慧一眼,应声:“还可以,我应付的来。”

杨慧慈爱的看着我,心疼道:“这么晚你不睡,在干什么呀?”

“澳洲那边之前教授布置的作业。”

“你还准备回去吗?”

我快速敲击键盘的手静了下来,还回去吗?这是一个连我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那我得先毕业才行啊。”

杨慧看着我不再说话,又简单叮嘱了几句便出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我看着电脑上差不多的文献资料,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打开锁屏,我的天,都凌晨2点多了,现在给她打电话应该没啥事吧?算了算了,还是不打扰她了。用电邮直接发给教授吧。我在心里这样想着。

打开电子邮箱,发现我有一封陌生邮件,寄件人是—Sun。

“这是谁呀?不会是发错了吧。”

打开邮件,里面全部都是艳照,我惊恐的用手捂上嘴巴,这个照片的尺度相当之大,可是没有脸,这是谁呀?我想着继续往下翻着,女人的面容,赫然的出现在我的电脑屏幕上,我赶忙将眼睛闭上又睁开,就怕是因为我隐形眼镜太干涩而看错了,可我来回反复试了好多次,上面女人的脸依旧不曾改变,怎么可能?怎么会是她?

照片还有一行字:亲爱的怡宝,我等你的好消息,不要让我失望,不然你和你在意的东西,全部都会灰飞烟灭.—Sun

我看着电脑屏幕,愣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这些都是李怡宝的艳照,那发邮件的男人是谁?

这些照片又是什么时候拍的?为什么照片会发到我邮箱里?带着这些疑问,我又重新看了一遍邮件里的照片,在一张照片的水印里发现,照片来自2010年。

2010年,九年前的照片,她和晏梓峥同岁,那么我认识晏梓峥在2011年,今年是2019年,我喜欢晏梓峥是2012年,当年他的同事说他思念白月光难道是李怡宝?

我在心底仔细反复地推敲,2011年底,我发现自己喜欢晏梓峥,开始追他,追他了3个月到了2012年3月初,3月中旬在一起,在一起时间不超过50天,知道李怡宝的存在是晏梓峥的同学聚会,模糊的记忆里依稀记得,他在聚会上喝多了,我去接他的时候别人告诉我的,他有一个关系非常铁的哥们儿,很久没见也没聚会,一见面高兴,所以喝多了;当时,年纪小,同时所有的心思都在喝多的晏梓峥身上,根本也无暇顾及和猜想,那个哥们儿是男是女,不过现在想来,再结合当时的情况,那个关系很铁的哥们儿,只可能是女的....

我离开云清去澳洲的时间是2012年的6月,所以晏梓峥的同事口中的,让他思念不止的白月光,应该只有李怡宝一个人了;因为凭我对晏梓峥的了解,他根本不可能有很铁的女性朋友,他只会有很好的女朋友;再加上李怡宝在医院对晏梓峥的态度,和对我的戒备心理,更加笃定了我心里的想法。

我把指甲放进嘴里啃咬着,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可就算这样,我依旧不能理解,为什么照片会发到我的邮箱里?那个叫做Sun的男人把我当成李怡宝了吗?有这个想法,快要窒息的我,赶忙找来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道:“一点也不像啊,那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发到我的邮箱里啊?”

因为想的太入神,一个不注意,镜子把书桌上放着的牛奶打碎到了地上,我抓起桌子上抽纸蹲下身子,整理地面,何敬一在我身后冷不丁出声:“大半夜不睡觉,你拆家啊?”

被吓一个激灵的我,不满的冲他翻个白眼:“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

何敬一闻言进到我卧室,蹲下身子,示意我起开,我尴尬的笑了笑,起身合上电脑,坐在床上。

“行了,祖宗,收拾好了,让你去澳洲就是锻炼自己的,没想到,还是一样的笨。”

我没好气的瞪他,忽然想到什么,叫住了要离开的何敬一。

“哥,我的签证要重新办一下,过段时间还要回澳洲一趟。”

“去了澳洲,还回来吗?”

我看着何敬一,低头缄默不语.....

何敬一斜靠在门框上,声音慵懒:“哎,要不是朋友当时建议我让你去国外散散心,顺便还能完成学业,估计爸妈和我舍不得也想不到让你去澳洲。”

我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何敬一,问:“可是爸不是说,是他让我去的吗?”

何敬一嘴唇松了松,叹了口气,用一种早晚你都要知道的态度告诉我:“不是的,那是怕你不去,他才那么说的,是我朋友给我的建议。也就是秦屿的姐姐。”

我坐在床上大脑飞速旋转,秦屿的姐姐,可我根本不认识她,而且没有任何交集啊,她为什么要建议何敬一让我去澳洲呢?

何敬一看着床上发蒙的我,不放心的又走进来,坐在我的床边,轻轻摇晃我的身体,把我缥缈的思绪摇回了身体。

“你别怪我和爸妈,当时我们都看你太难受了,把自己关在房间两三天,不吃不喝不见人,你的性格执拗,你自己也知道,实在没办法,我们才出此下策的。”

我轻叹口气,点点头,试探性的开口问道:“那我现在的签证,是你们提前办好的?”

“签证不是的,签证是我朋友帮你代办的,说来也奇怪,我在网上查过的,签证办理最少10天,多的可以达到30天,可是她代办就用了2天吧好像。”

“你的朋友,还是秦屿的姐姐吗?”

何敬一点点头。

“哥,你和秦屿的姐姐关系这么亲密,徐禾知道吗?”

何敬一身子微顿,继而伸出手,拍了一下我的脑袋,假装凶巴巴骂道:“小鬼,你什么意思啊?你怕我会对不起她啊?”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身体的下意识是不会撒谎的,徐禾要么不知道这件事,要么知道的不多....

“徐禾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最好不要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不然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说完,便把何敬一轰出了房间,按亮手机屏幕,啊,5点了,我拉开卧室的窗帘,窗外尽是厚重的浓雾和阴霾,伴随着轰隆的雷声,暴雨从天而降,冲刷着云清的一切,城市的无数个角落里,好似有什么东西被很久的遗忘在那里,外边的世界模糊一片,黑乎乎的,让人窒息和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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