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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之升级狂魔

铁意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同样都是修仙,绝顶天才也要明玄关,追气血,筑乾体,寻外药,苦结丹……三年一重,十年一关白榆耸耸肩,有这么难吗,打打野怪不就升级了,一年一关我都嫌慢!

主角:   更新:2022-11-17 17: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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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修仙之升级狂魔》,由网络作家“铁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同样都是修仙,绝顶天才也要明玄关,追气血,筑乾体,寻外药,苦结丹……三年一重,十年一关白榆耸耸肩,有这么难吗,打打野怪不就升级了,一年一关我都嫌慢!

《修仙之升级狂魔》精彩片段

恒州灵泉郡连云山下的溪河湾今日格外热闹。

男女老少都把庄稼活撂下,一齐跑到刘家祠堂门前的空地。

刘家在整个连云山附近数十个村落都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他家的祠堂自然建的高大威严,不给祖宗抹黑。

祠堂门口的空地宽阔平整,足可容纳上千人聚会,登上坐北朝南的半丈高台,面朝乌泱泱的村民端的是威风无比。

白铁年约三十许,身材奎武有力,五大三粗的汉子。

此刻他正远望高台之上早布置好的桌椅板凳,虽然人还没到,他已经感到沉甸甸的压力。

把大儿子白榆拽到身边,叮嘱道。

“好好表现,让灵泉仙师看中收入门中,咱家就不用再缴纳那么多赋税,你的弟弟妹妹就能有些钱去念书识字。”

“知道了。”

白榆很冷淡地答道。

要搁往常,白铁一眼就能看出儿子的不对劲,以前他可从来不会用这样的口气跟父母讲话,但现在这关口,不仅他紧张,想来儿子一样心里打鼓,就没太在意。

白铁招呼着妻子,带着俩更小的孩子靠近高台。

“让一让,咱家榆儿要参加选徒大会哩。”

白铁话音刚落,就听到人群中传来冷嘲热讽。

“灵泉仙师收徒何等严苛,说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都不为过,白榆名字起得就不好,人也木木呆呆,怎么可能被看中,别痴心妄想呢。”

“就是,老白应该担心,榆儿没被选上,你怎么还借的白花花银两!”

“无非是把祖上传下来的田地卖了呗,再不行就卖儿卖女,老白这么有主意的人还能想不到法子?”

“说的是,谁家几辈子都是种地的苦命,敢借那么多银子,送自己大字都不识的孩子去选徒哦,想当老爷想疯了吧。”

哈哈哈,人群一阵哄笑。

白铁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有些后悔把全家都带来参加选徒,平白受着嘲骂。

倒是平时屁都不放一个的大儿子发话了。

“仙师选徒看得是灵根神性,又不是选家世相貌,天下人谁都可来试试,否则为什么每三年仙师都要不辞辛劳到各村各庄举行选徒大会呢?”

白榆环顾四周,不少都是比他壮比他高的成年人,语气不屑。

“无论结果如何,咱家都敢搏一把,总好过某些人面朝黄土背朝天,血汗淋漓的时候,只会埋怨老天不公。”

“你就吹吧,看选不上你家日子以后怎么过!”

“真把自己当个人物,简直好笑!”

就在这是高台上一阵悠长吆喝。

“仙师到!”

乡民们赶忙噤声,望向高台上那位星冠羽衣,面容清矍的老道,好一派飘逸出尘的模样。

白铁趁此机会,把白榆带到高台前边。

仙师不苟言笑,神情冷淡。

“开始吧。”

往日趾高气扬,目无余子的溪河首富刘老爷,此时正在旁边卑躬屈膝,浑然如个奴才,一挥手,参加选徒的庄户孩子们便捧着锦囊和事先写好的字条陆续上台。

白榆也在其中。

只见走在最前面的孩子,奉上锦囊和字条。

道人左袖一拂,装着银两的锦囊便消失不见,右手搭在孩子脉门之上。

“左手按住石头。”

道人指点完,众人就眼睁睁看着黑不溜秋的石头开始变色。

黑色渐渐淡去,显出微微红色。

“灵根下下,勉强可入仙门做些洒扫侍奉的活计。”

孩子脸色顿时垮了。

人群亦是一阵唏嘘。

“去仙门伺候仙师,总比给大户人家当奴仆强,起码还有修行的机会。”

“一入仙门深似海,从此爷娘是路人,不到老连回乡都难,跟死了没区别,在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不香吗?”

“搞得好像他在乡里能讨得到老婆似的。”

刘老爷见孩子在赖在座椅上,连忙喝道。

“下一位!”

“李康,灵根赤级下等,可入仙门。”

道人脸上终于显露一丝笑容。

“吾名高茂,乃灵泉宗传功长老,你可愿拜入灵泉门下?”

台下的猎户李成心里笑开花,不禁抚须颔首。

难为自己辛辛苦苦上山打猎,攒了十来年家底,才凑够二百两黄金。

他旋即回头看看还在排队的众人,很是不屑。

“真以为凑够五十两白银的车马费,就能加入仙门?”

李成是常去大城的,很清楚这些所谓仙师也要吃喝拉撒,逃不开七情六欲,黄白之物他们也离不了。

只要有足够的钱打动他们,傻子都能带进仙门。

更何况他儿子李康不是傻子。

果然,李康马上站起来,到一旁磕头。

“弟子李康愿意拜入灵泉仙宗!”

高茂微微颔首。

“下去跟你父母叙别,收拾东西,选徒大会结束就带你回归山门。”

白榆表面老老实实地看着流水般招聘现场,心思却鸿飞天外。

奈奈的。

我不就是喜欢肝游戏,在游戏里打打杀杀吗,半点坏事都没做,有必要这么搞我,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

白榆记得自己在玩一款名叫《天尊》的游戏,修仙风格,主要是打怪升级斩人夺宝。

熬夜肝级的时候,突然电闪雷鸣,电脑冒火,自己醒来就成了十四岁的白榆。

爹妈三十多,地道庄稼户,还有俩弟弟妹妹,正泥地打滚的年纪。

“下一位。”

白榆下意识抬头,眼前已空。

他深吸一口气,走上仙师对面坐下,奉上锦囊。

锦囊里有五十两上好白银,是白铁专门向人借的,却只是参加选徒大会最低要求。

连花布织就的锦囊,也是特意买的,希望能讨仙师喜欢。

右手按在圆乎乎的石头上,左手平放,静静等待石头变化光芒。

显然,只要黑色消去的越多就越有灵根。

但……

仙师高茂的确伸出右手盖在白榆脉门上,却什么都没做!

李康下去的时候,白榆分明听见他们讨论,检验时都是从左手传进一股暖流,再从右手传出,石头就会变化颜色。

高茂脸上带着淡然的笑。

“年纪太大,灵根低劣,连问道石都难以反应,来我灵泉宗做奴仆都是靡费粮食,下去罢!”

白榆愣了片刻,激动地站起来。

“你都没……”

高茂脸上噙着淡淡的微笑,一挥袖袍,狂横的劲力把白榆直接从高台轰到平地,瞬间喷出一口鲜血。

“心态也这么糟糕,凭什么敢来参加选徒大会,属实可笑!”

人群一阵哗然。

“怎么会这样?”

白铁如遭雷击,身形发颤,快跑过去抱起白榆,眼眶泛红。

白榆咬着牙道:“爹,我没事。”

林娴眼含泪花:“当家的,咱们回家吧。”

“好,回家!”

白铁忍住情绪,悔不该让儿子参加选徒大会。

“我就说选不上吧,还得罪了仙师。”

某人讥讽道。

“看看参加选徒大会的都是什么人家?不是地主老爷,就是商贾猎户,家里有钱,白铁这个庄稼把式硬撑高个,没选中又接受不了。”

有人大摇其头。

“仙师很少说责备的话,白榆的资质到底差到什么程度,竟然能让他说出,做奴仆都浪费粮食的地步?”

“想来真的人如其名,是个榆木脑袋,哈哈。”

走到人好的地方,白铁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孩子,我对不住你,千不该万不该鬼迷心窍,让你去参加劳什子选徒大会,害得你被打成这副模样。”

仙师?

白榆心中冷笑,拂去嘴角的血迹。

高茂,我记住你了,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转念挤出笑容。

“爹,其实我可以修仙。”

白铁叫出声来:“什么!”


“我可以修行,哪怕不拜入灵泉宗门下。”

白榆说的极为坚定。

白铁摸摸白榆的脑袋。

“孩子你可千万别是被打傻了,说什么胡话,要是能修行,那仙师怎么没有测出你的灵根?”

白榆握紧拳头。

“因为这个所谓仙师根本就没有测我的灵根,他只是把手虚放在我脉门作个假模假样,现在看来是早就想好针对我。”

白铁苦苦思索:“咱家跟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啥会针对你呢。”

“做某些事不一定非要有直接仇怨,帮人做事也很常见,咱家在村子有没有什么仇家?”

白铁叫道:“那肯定就是刘溪云那条老狗,他看上咱家西土坡的地,一直想强买强卖我没答应,还在湾里说敢买我的地就是跟他作对,害得我想卖地筹钱都没人敢答应。

他儿子三年前进了仙门,想来可以巴结选徒的仙师,恐怕早就勾搭在一起,狗东西,简直无耻!”

“刘溪云吗?”

白榆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白铁懊恼半天,忽然眼睛一亮。

“你既然可以修行,岂不是必定能拜入山门,咱家筹钱去别村或者别城再来一次选徒,肯定能成功!”

林娴低声道:“刚借的五十两还没还,湾里没人敢买咱家的地,去哪里再筹五十两银子?就算筹到了,日子还过不过。”

“糊涂。”

白铁怒斥:“只要咱儿子进了仙门,还用怕这怕那?”

“爹,不需要那么麻烦。”

白榆摇头:“给我一点时间,我自己能修行。”

“你没跟爹开玩笑?修行这种事都需要测仙缘,拜仙师的,你自己怎么修行!别说胡话哄爹开心。”

“三天,给我三天时间,我证明给你看!”

白榆说完,从家里捞了把铁锹夺门而去。

他早就按捺不住。

选徒大会,当他的手接触到石头后,脑海中很清晰地传出声音。

“是否把物品收入背包?”

跟着眼前显出画面。

白榆

等级1【0/10】

背包栏【】【】【】

他确信这个画面和声音只有自己知道,所谓仙师哪怕是和他面对面都没半点反应,这也是他愣在台上的原因。

不单单是因为高茂针对他愤怒。

白榆一眼就看出,这个格式正是天尊游戏部分功能栏,没想到跟着自己穿越过来,简直上天垂怜,给自己崛起的希望。

回来的路上,就一直跳出提示。

【发现怪物飞蚊】

【发现怪物布谷鸟】

可能是因为穿越的原因,游戏功能残缺,没能显示怪物等级和其他很多信息,可对白榆来说都不关键,最关键的保留了核心功能。

天尊游戏的精华是什么?

打怪升级!

无论大怪小怪,只要被判定是怪,杀了就能涨经验升级,根本不要任何顿悟苦修。

按照《天尊》的设定,打怪升级之后属性中会直接增加法力,通俗来讲就是满蓝,而后消耗法力后会以固定的速度缓慢恢复。

有这一点在,什么高茂仙师,刘家庄主,都是废物点心,都将统统被白榆踩在脚下。

白榆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打怪升级!

【击杀黄蚯蚓,经验提升!】

【击杀竹虫,经验提升!】

【击杀癞蛤蟆,经验提升!】

竹林转了一圈,见到提示白榆就不管不顾,连拍带铲招呼上去。

小半天下来,累的气喘吁吁,居然连一格经验都没达到。

他不得不停下来,想想哪里有成群结队,数量庞大的怪物可以让他刷经验。

白榆已经踅摸出来,只要不是自己养的东西,比如自己家的鸡鸭,毕竟俺都是他亲手喂养的东西,其他的动物都会跳出怪物提示。

哪怕是邻居家养的狗。

而怪物的体型和威胁程度也提供不同的经验值,目前来看应该越厉害的经验值越高。

只是还没发现足以提供一格经验的怪。

爬上土坡,白榆放眼望去,寻找一切适合打怪刷级的地方。

一条闪闪发光的银带顿时吸引了他的目光。

正是从连云山脉流下来,村子因而得名的溪河。

“老白不好啦,你家大儿想不开去跳河了!”

张和慌慌张张冲进白家小院,惊呼着。

“你说什么?”

正在修理农具的白铁瞬间跳起来。

“我家虎头说看到你儿子白榆跳到溪河里,你快去看看啊!”

“欸!”

白铁急忙丢掉手上的东西,飞也似地冲到溪河边。

“榆儿,榆儿。”

他一边焦急地喊着,一边惶急地看着河面,生怕飘起一具尸体。

只见白榆一个猛子从水中窜出来,抹了抹眼睛喊道。

“爹,你找我啊。”

白铁眼泪差点掉出来。

我就说溪河的孩子泡着水长大的,怎么可能跳水寻死呢。

他抹了抹眼泪,骂道:“谁让你下河玩水的,春天水冷,着凉又让你娘担心!”

白榆当然不是玩忘性,在春寒未断的时刻跳到水里找刺激。

当他看到溪河密密麻麻的鱼虾,他是真的忍不住。

溪河地处偏僻,商贾稀少,盐巴精贵。

但是好山好水种的粮食多,吃饱饭倒不难,所以很少有人捉鱼吃虾,就算吃,也都冲着五六斤向上的大鱼,肉多刺大,不会卡到喉哝。

靠近岸边的低缓处,白榆随便挑一处水草丰茂的地方,就是密密麻麻的怪物提示。

接连几铁锹下去,经验提升都跳麻了。

【击杀河虾,经验提升!】

【击杀稀米鱼儿,经验提升!】

大约是从连云山流下的水,带着天然的灵气,哪怕体型和威胁远小于癞蛤蟆,提供的经验值却并不逊色。

等到经验栏终于变成【1/10】的时候,一股丝状灵力从白榆的丹田中诞生。

随着白榆心神牵动,灵力游出丹田,在身体里穿行。

呃……

已经被河水沾湿鞋袜,腿脚冰凉的白榆,感觉到明显的暖意,仿佛不是在寒冷的水边,而是在暖炉旁,热烘烘的。

就连被高茂轰出的伤势都减轻很多。

这就是灵力的功效吗?

白榆欣喜若狂。

这股灵力没再游回丹田,一直给他提供热力,而丹田它曾经存在过的地方亦没有重归混沌,而是变成一颗空壳,正缓缓重新注入灵力。

恰恰符合《天尊》游戏设定,回蓝是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的,只要消耗留出空档。

这下白榆哪还能淡定,直接脱去外衣鞋袜,跳进溪河低缓处。

一下河,灵力的作用就更奇妙了,直接护住全身,根本没有半点寒冷。

白榆是越战越勇,在河水中起起伏伏,杀的鱼虾奔逃,河水浑浊。

“我不冷!”

白榆摇头。

正是刷经验的好时候,他才不愿意上去。

慢慢游到岸边,白榆把手递给父亲。

“爹,你摸摸,是不是热得很?”


白铁大讶。

孩子在水里泡着,手居然是暖乎乎的。

更奇妙的是,白榆的手刚伸出水面,皮肤上的水迹就消失无踪,干崩的,仿佛没有摸过水一样。

难道说?

他眉头一挑,看向自己的儿子。

白榆重重点头。

“孩儿已经修出灵力,正要在溪河中磨砺,爹你尽管回去,稍等晚饭的时候,我就回去!”

白铁死死握住儿子的手,。

“孩子,你怎么做到的?”

白榆伸手盖住嘴巴。

“这是个秘密。”

白铁下意识抬手,想敲他的头,而后想到什么,慢慢放下。

“能修行就好,我儿果然聪明,是受上天保佑的。”

白榆抬头看见张和跑过来的身影。

“爹,张叔交给你了。”

说完转身继续向河心游去。

“不用担心刘溪云,以后咱家的日子会比他好上数百倍!”

张和急匆匆跑过来。

白铁缓缓起身,擦掉眼泪。

“你咋愣在这,还不找孩子?”

“没事,榆儿只是想下河洗个澡。”

“现在这天河水多冷啊。”

白铁嘟嘟嘴,示意张和看向远方。

“都有鸭子下河,水还能冷多久?”

张和浑身一炸,感觉白铁这话似乎有着格外的意味,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回去吧,准备准备,马上要播种了。”

这一天,溪河鱼虾遭殃者众,几乎血流成河。

白榆的经验条堪堪刷到十分之五。

徒手杀了上千条大大小小鱼虾的白榆,身上除了淡淡的血腥气外,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

或许是那句耳熟能详的话。

我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心已经冷了。

奇特的是,在溪河早春的冷水中泡了将近一天的白榆,身上居然没有半天褶皱凹凸,似乎河水没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白榆淡淡一笑。

这都是灵力的作用。

哪怕它只有区区五丝,差不多就是五根头发的大小,但具备的神能却是更任何比他庞大的灵力一样。

维持体温,保护心腹,减小压力,提高五觉……

白榆甚至有种感觉,只要灵力提高到一定程度,哪怕是闭着眼睛,不下河水就能感知到鱼虾在哪。

这就是灵力!

甚至是没有经历过任何法诀催动,单凭本身性质就给白榆带来的好处。

怪不得灵泉宗高高在上,无人敢反对。

修行者真的超乎常人,根本不是凡人能匹敌的。

天擦黑,白榆领着两条大鱼回家。

“孩儿捉了两条鱼给爹娘炖汤喝。”

他刚一回家,就看到屋里盘坐的两个大汉,一个带刀,一个拿棍,俱都是恶形恶状。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白榆眼神一横,让钟烈孙吉向莫名产生淡淡的恐惧感。

一个半大孩子,有什么怕的。

钟烈冷笑。

“当然是要债的,借了钱难道不用还。”

钟烈把刀摔在桌上,吓得白柳白杨大哭起来。

白铁沉声道:“带孩子进屋。”

林娴揽着两个孩子向里屋走去:“当家的小心点。”

说着还招呼白榆。

“娘,您进去吧,我可不怕他们。”

钟烈孙吉向对视一眼,笑出声来。

“你这儿子可以,有种!那我就不废话,前些日子你借的四十五两白银现在该还上了。”

“约定一个月再还,现在还早着。”

“一个月还前提是你儿子能被选上,到时候不还都没问题,既然你儿子落选,就早早把钱还上,免得将来利滚利你吃不消。”

白铁攥紧拳头,轰然锤在桌上,震得茶杯一跳。

钟烈不屑道:“别跟我来这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说到城主府也是这个理。”

“不过五十两银子,一月之后必定全数奉上,何必这样心急,我白铁世代生活在溪河湾难道还会跑了而不成?”

“你不用在我们兄弟面前逞威风。”

钟烈哼哼冷笑。

“你要是有家底,就不会向我们借钱,到底是要卖田卖地还的,何苦充大头,早些把地契奉上咱兄弟也给你少算点利息。”

白铁横眉怒目:“卑鄙无耻。”

“我们只要西土坡上的五亩地,五十两本金加利息就一笔勾销。”

“不可能!”

白铁断然拒绝:“那五亩是上等良田,随便可卖八十两银子,你太不要脸了。”

“你卖给谁?”

孙吉向一棒子敲在桌上,顿时吓得里屋一阵哭声。

“别给脸不要脸,刘庄主看上的田地,溪河地界谁人抢?你为什么向我们兄弟借钱自己想不清楚吗?我话就放在这里,地契一日不给我们,你白家就一日不得安宁!”

白榆拎着鱼走进厨房,摘下挂起的菜刀,面无表情走到正堂,一刀劈下斩掉鱼头,寒光粼粼。

“说一个月还就一个月还,你要想强抢地契,就来试试刀能不能看在你身上!”

钟烈眉头狂跳,握了握刀剑,又看了看身材魁梧,一脸阴沉的白铁,感觉硬拼并不明智,咽了咽口水。

“借据在我手上,劝你们识相早点还钱,否则日子别想安宁。”

白榆并不答话,又是挥刀劈砍,把另一个鱼头也斩掉。

这下孙吉向也怂了,拉着大哥灰溜溜逃出白家。

“白铁你给我等着!”

白铁眉头布满忧愁。

“这两个泼皮是荒山洞开赌档的,下九流的人物,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他说地是刘老狗要的……”

“爹爹,莫要忧心,最快明晚我就解决这件事。”

白榆笑道。

“这两条鱼蛮大的,刚好炖汤喝。”

白铁抱住白榆,声音微颤:“孩子,辛苦你呢。”

夜晚,白榆在西头的屋子独自鼓捣。

灵力既成,他当然开始研究背包功能。

背包有三个储物格子,理论上只能放下三个物品,但经过白榆的试探,很快发现其中的BUG。

只要把东西连接在一起,比如用绳子捆住,放在箱子里,就会被判定成一件物品存放,仅占用一个格子。

而空间本身没有大小限制,无论是小小杯子,还是箩筐,八仙桌都是手一接触,心念一动就被收入囊中。

绝顶利器!

白榆兴奋地差点跳起来。

这意味着他表面只有三个格子,实际上却有无限空间,只要把物品放在一起就行,假设是间独立的木屋,不与大地相连,理论上都能直接收入囊中。

他甚至无限遐想,如果这个世界是个星球状,把上面的主人都杀掉,是不是可以把整个土地都收纳起来?


唯一麻烦的就是整存整取。

因此白榆就必须留个作战格子,放置随时可以取用的武器。

“直娘贼,我居然薅到《天尊》羊毛!”

白榆喜不自胜。

《天尊》开发公司可是业内有名的精打细算,背包功能刚出的时候,没少被玩家诟病,初始只有三个格子,木剑、蓝瓶、血瓶一放瞬间就满了。

想要增加格子,肝的玩法就是游戏里打金银,去铸造商人买钥匙增加格子,氪的玩法就是疯狂充钱直接开。

游戏里自由度有限制,开出来的东西怎样就是怎样,玩家可没本事找箱子装起来这种骚操作,就只能任由游戏开发商摆布。

白榆那时候可真的被坑不轻,需要的格子太多,真是连肝带氪,费尽心血。

他赶忙找林娴要来针线碎布。

“你要这些做什么?”

“缝个大袋子!”

“多大?”

“越大越好,最好能装下整个屋子!”

林娴被逗得哈哈大笑。

“榆儿是要装着屋子搬家吗?”

话是这么说,林娴还是帮白榆缝制起来,都是些散碎破布,最终缝了大概寻常水缸那么大,白榆跳进去堪堪裹住。

白榆心知这是没办法的事,小门小户有些好布都扯来做衣裳,能剩些布匹并不容易。

半夜,院门忽然穿来敲门声,嘟嘟嘟接连不断。

白铁起来,走到院子忽然尖叫起来。

身怀灵力,五觉警醒的白榆立马爬起来。

白家是个小院子,正屋三间住人,左边是厨房,右边是牛棚和厕所,前庭还有个院门,里面有些鸡鸭。

此时前庭的鸡鸭嘎嘎咯咯闹腾成一片,而院门真被什么东西撞得咚咚响。

白铁虽然很有决断,可毕竟是老实庄稼汉,没见过这种场面,有些呆滞。

“不会是连云山的妖怪找上咱家吧?”

溪河发源的连云山脉连绵不断,从来不乏狐妖鬼怪的传说,向来是家长吓唬孩子的利器。

但毕竟谁也没见过妖怪下山,最多来点野猪野狼祸害庄稼或家禽。

白榆已经听出撞门的动物是某种带翅膀的鸟,不由冷笑。

“妖怪有没有不知道,作妖的人倒很多。”

白榆径直走向前庭。

“榆儿小心,鸡窝好像爬出什么东西,黑黢黢的。”

白铁取了镰刀,正要过去,看到白榆直直走过去,连忙喊道。

事实上,白榆早就看到了。

顺手取一把靠在墙边的铁锹,向着地上乱斩,蠕动的几条身影顿时停止。

白铁举着灯笼过来,原来是几条蛇:“是菜花蛇,无毒。”

打开院门,许多蝙蝠迎面而来,俩人看到门上涂抹的血迹。

白铁闻了闻说道:“是黄鳝血。”

“真是无胆匪类。”

白榆冷笑,去厨房取了醋泼在门上,蝙蝠们慢慢消散,白家安静下来。

“爹爹,你去睡吧。”

“你不睡吗?”

“过了今晚,还有明晚,不解决问题,睡也睡不安宁。”

白铁沉默,从屋里取出一物,递给白榆。

白榆定睛一看,原来是把无鞘短刀。

“我在山上捡的,可能是哪家猎户掉的,一直都有在磨,切起肉来比菜刀快。”

白榆看便宜父亲一眼,这个庄稼汉粗鲁的外表下,藏了很多东西。

“爹去睡吧,万事有我。”

“小心行事,不要逞强,大不了咱们搬出溪河。”

白榆点点头,脚下一弹,灵活地跳出院墙,落在地上声音轻巧。

他特意避开张和家,就是怕惊动他家的狗。

行走在小路上,虽然月光熹微,但白榆却走得极稳,丝毫没有磕磕绊绊。

越走,他的决心就越坚定,杀意就越昂扬。

这一整天刷级虽然很快了,但内心却很煎熬。

从繁华的现代社会,吃喝玩乐样样发达的地方,陡然变到没有共同语言,生活习惯,甚至吃条鱼都没有调料的地方,任谁都会崩溃。

这不是变形计,等不到节目结束的时候。

他被迫接受现实,却还要被高茂无缘无故打伤,被钟烈孙吉向欺负上门。

老子凭什么受这委屈?

原本打算刷到两级稳妥些再动手,现在来看等不及了,钟烈迫切想要地契。

给了地契真就能安稳吗?

不尽然。

犹如以地事秦,薪不尽火不灭。

只要刘溪云还在,就随时有可能继续掠夺下去,直到把所有的地都抢完。

靠近连云山的低矮山坡,从山洞中透出点点微光,洞口不远有处庭院。

此地钟烈兄弟操持的赌档。

白榆慢慢潜入院落附近,只听得山洞里喧嚣异常,这里却安静祥和。

白榆不知道赌档迎来送往生人很多,不喜欢养狗惊扰客人,但发现自己翻墙过户无人察觉,也是知道钟烈二人到头了。

前院都是大通铺,屋里三三两两的呼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白榆见状,立刻转身向后院走去。

后院有三间房,分别是东西厢房加个中间大屋子。

伏低身子,竖起耳朵,白榆慢慢推开正房的窗子,跳进来。

黑灯瞎火,屋内一片漆黑,但白榆不慌不忙,借着淡薄月光,轻手轻脚走进来。

阔刀连鞘放在桌上,灯笼旁是火折子,两步外的床上此时正鼾声震天。

短刀架在此人的脖颈,白榆吹燃火折子,照亮他的面容。

不错,正是钟烈。

“谁?”

冰凉的刀刃,微微的火光,死亡的杀机。

钟烈从春梦中惊醒。

“孙吉向在哪?”

“他去城里喝花酒。”

钟烈颤巍巍道:“大侠有话说话,手下留情,小的颇有些家资,愿意双手奉上。”

说着便要翻身起来。

刀刃却强劲有力的贴近脖颈。

这是个练家子。

钟烈周身彻寒。

“放进白家的蛇,涂在门上的血,是你派人干的?”

钟烈闻言警觉。

“是你,白家小子,你胆敢……”

短刀压迫出血线,让钟烈生生吞掉后半句话。

“都是刘溪云逼我做的,赌档是他家开的,我只是替他看场子,冤有头债有主,白小哥饶命啊!”

“很好,我会去找他的。”

白榆说完,把被子一盖罩住钟烈的脸,随手一划。

嘶!

刀刃轻松割过血肉。

的确很快。

良久后,白榆关上窗子点燃灯笼,看着钟烈双眼瞪大,鲜血淋漓的模样,居然没有一丝波动情绪波动。

“和杀条鱼没什么太大差别。”


白榆感慨一声,提着灯笼翻找起来。

枕头下,柜子里,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白榆都不放过。

最终在墙角发现一个木盒。

握住铜锁,灵力激发,瞬间挣断。

盒子分为两层。

上面都是些借据,字体和白榆前世大差不差,他能认出个七七八八,无非是溪河李某借钱三两,签字画押等,摸起来还不薄,能有个上百张。

白铁的借据也在其中。

下层是整齐排列的银锞,共有十八枚,取出一枚掂量掂量,能有五十两。

好家伙。

分量足,成色新,一等一的漂亮,白榆看得眼睛发光,上辈子他也没摸过这么多银两。

木盒,阔刀,还有些钟烈锦囊的散碎银两,找块干净的布匹裹在一起,收入储物格子。

此外屋子里都没什么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正要翻身离去,白榆心念一动,看向钟烈的床铺。

赌档人财两空,必定鸡飞狗跳寻找凶手,溪河恐不得安宁,倒不如消灭证据死无对证。

唤出储物格子,把钟烈连被子一起收进去。

出院也就不再翻院墙,直接打开后门,光明正大走出去。

轻轻带上门,没走两步,就看到一个光头鬼鬼祟祟摸过来,冷不防撞个正着。

“这……”

月光熹微,光头一下没能看清白榆,但白榆已经反应过来,飞起一脚把他踹开老远。

“大侠饶命!”

光头极其果断,爬都不爬起来,直接倒地磕头。

“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儿……”

白榆捏着嗓子问道:“你看见什么?”

光头略一迟疑:“我什么都没看见,就是出来尿个尿。”

“记住,祸从口出。”

光头连连磕头,等他抬头,眼前已经没有人影。

他踉跄站起来。

这一脚窝心掏肺,属实凶横。

“马的,今天噩运缠身,又是输钱,又是撞鬼,干脆回家睡大觉!”

光头骂骂咧咧,刚走几步,忽然想到什么。

“虽然我没看清他的脸,但看到他的身形,比常人稍小,像是个孩子,应该很容易查到,要是给钟老大报告有人偷东西,说不定给个赏钱就把赌债免了。”

他顿时神情振奋起来,快走两步来到院子正门。

“开……”

光头高举的右拳还没砸下,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扎了自己一下,一摸后腰血流如注。

“杀……”

咚!

光头重重倒下。

白榆拿着床单顺势一裹,再放出钟烈,把二人绑在一起收入储物格子。

望着天边残月,白榆笑了。

“放你一个不多,杀你一个也不少,在尘世遊的人儿和水中游的鱼儿有什么分别呢?”

趁热打铁,白榆一路急行,潜到刘府院墙外。

作为溪河湾最豪奢的家族,刘府修的自然十分宽阔,占地能有数亩,都是他儿子进入灵泉宗的三年修起来的。

庭院的格局规整,很容易分辨出内院在哪。

院墙很高,但对白榆来说不成问题。。

在附近的树上借力一弹,白榆轻而易举地越过高墙,落到院内。

各处房间皆是黑洞洞的,只有一处亮着灯火,两道人影闪烁不定。

白榆轻手轻脚凑过去。

“白铁不肯交出地契,钟烈已经派人去骚扰他家。”

管家模样的人低声说道。

“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借据在手,还怕区区一个白铁。”

白榆脸色一寒,此时说话的正是溪河湾保正,刘府庄主刘溪云。

对面那人想必就是他的狗头军师,王管家。

“既有一月之期,薛家陈家李家也不敢买他的地,老爷何必急在一时呢?”

“你懂什么?迟则生变。”

刘溪云道:“承志托高仙师送来的灵狗已到,如果不赶紧把地拿下,让灵狗去找西土坡藏的宝贝,万一被白铁耕地的时候翻出来怎么办?”

“西土坡已经有不少咱们庄里的地,到时候就说是咱地里跑的,抢回来便是,晾他白铁也不敢和咱们作对。”

“白铁不敢?”

刘溪云冷笑:“他不敢怎么会借钱送孩子参加仙门选徒大会,分明就说想攀上关系做靠山,要是让他得到宝物必定大肆宣扬,这事就瞒不住了。”

“还是老爷英明,提前买通高仙师,随随便便否决他儿子不说,还狠狠打伤,到时候治病疗伤怕是又要借一笔钱,三下五下,白铁破产定了。”

刘溪云哈哈大笑。

白榆在屋外却是杀心暴涨,拳头捏得老紧。

突然,一道白光从屋里射出来,正对着白榆。

他吓了一跳,连忙后退。

白光把石板打出老大一个洞口,砂石飞扬。

“什么人?”

屋里传来一声爆喝,而后屋檐下铜铃接二连三响起来,紧跟着,院子里众狗狂吠,四处灯火逐渐点亮。

白榆头皮发麻,三步并做两步走,蹬地一跳差点没翻过高墙。

眼看刘府折腾起来,白榆赶忙远遁。

内心却在惊疑不定,那道白光究竟是什么东西?

跟激光似的,突然射到眼前,完全没有任何察觉,如果不是灵力让他反应超快,怕是当场就被洞穿。

刘府书房。

刘溪云脸色阴沉,望着石板上的洞。

“被人摸到跟前都不知道。”

“护卫们都在前院,后院全靠狗,难免有些疏漏”

王管家看着老爷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不过真是人吗?悄无声息会不会是连云山的妖怪。”

刘溪云沉思。

“的确有这种可能,承志给我这面照邪镜的时候说过,此法器就是针对妖孽鬼魅来的,不过连云山已经将近百年没有发生妖怪下山的事。”

护卫首领罗齐带着家丁们四处巡弋,火把高举,照得刘府灯火通明,属实是溪河湾最光彩的地方。

王管家道:“那抢地的事还要继续进行吗?”

“当然要。”

刘溪云道:“就不说这次来的是人是鬼,即便是连云山妖怪再下山,刘家搬出溪河也得银两,左右并不妨碍,继续准备。”

闹腾半夜,刘溪云终于熬不住准备睡下。

前院忽然有人敲门。

护卫首领罗齐报告。

“是赌档的人。”

“带过来。”

刘溪云强打起精神。

来人看到刘溪云直接跪下。

“老爷出大事了,钟档头不见了,银子也没了!”

“什么?”


听到钟烈失踪的消息,刘溪云脸色阴沉,更别说他还带走了赌档的银两。

报信的喽啰慌忙道:“五更赌档散场,我们去请档头过账,谁料钟档头人遍寻不见,连他屋里的银子借据也全部都没了。”

刘溪云狠狠道:“孙吉向呢?”

“孙副档头去城里还没回来。”

“岂有此理!”

刘溪云捂着胸口,感觉心在滴血。

赌档可是他最赚钱的生意,比抢地赚得快赚得多。

“罗齐,你以前在城里干过捕快?”

护卫头领沉声道:“跟师父干过两年。”

“你带人去瞧瞧怎么回事,回来给我报个信。”

罗齐领命出发。

白榆回到家中,身上没有半点血气。

他已经在溪河中洗过一遭,衣服则被灵力蒸干。

“爹!”

白榆大讶。

正堂没有点灯笼,白铁安坐其上,眼神炯炯看向庭院。

“爹一夜没睡?”

白铁起身走到院中。

“睡不着。”

“让您担心了。”

白榆道:“但其实爹大可不必忧心,修行者之所以被称作仙师,是真的跟凡夫俗子天差地别,刘家阖府的人一起上都伤害不了我。”

“话是这么说,可人非铁石,孰能无情。”

白铁摇了摇头。

“情况怎么样?”

“刘家恶犬密布,还有法器庇佑,我只能先退却。”

白榆言简意赅:“不过钟烈已死,咱家的借据已经拿回来。”

白铁接过借条,上面正是自己的手印,忍不住感慨万千。

自己发愁要卖田卖地才能还上的账,就这么轻飘飘拿回来了,五十两银子啊。

把借据放到油灯上点燃,看着它慢慢化成粉末。

“连云治下自新城主上任就成多事之秋,越往下看,越要靠武力势力才能庇护家人,我不会对你多说什么,只希望你不要沉溺其中。”

白铁道:“既不要心生愧疚,也不要失去对生命的敬畏。”

白榆重重点头。

“爹,我感觉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想来如果张叔知道他儿子杀人,恐怕要吓死,以后连刀都不让他拿,没想到……”

“没想到我却坐视,甚至鼓励你杀人。”

白铁笑笑。

“张和家祖祖辈辈都是庄稼户,可咱家不是,你现在已经十四岁,年景好过两年就能成亲生子,家里的事是该跟你说道说道。”

“莫非咱家还有些来历?”

“咱家原本不是灵泉郡人,而是来自恒州照穆郡,对于恒州来说,灵泉郡属于偏远之地,不服王化,连个官府都没有,居然靠所谓城主府一家独大,胡作非为。

照穆郡不同,归属离辰王朝麾下,官府治世。

朝廷和仙门有约定,除非选徒大会,否则仙门不得直接干涉百姓生活,而普通百姓除了选入仙门,亦可求学练武经商,都可入朝为官,人人有出头之日。

倘若官差欺压百姓,官府也有专门的官署可以申告,不会让有权之人随便残害生民。”

白铁讥讽道:“灵泉郡城主府与之相比,就是一群没读过书,不懂得律法的土匪野人。”

大概是奴隶制和封建制的区别,前者没有法,言出即法;后者可能双重执法,标准不一,但起码对彼此有些保障。

白榆心下了然。

譬如溪河湾,上千户百姓几乎完全靠道德自治,刘溪云这个所谓的庄主保正除了欺压乡亲,什么好事也不会干,居然也没人能制裁他。

白铁继续道。

“当年高祖父还是离辰王朝的将军,因为牵扯到皇位之争,全家被杀绝,只剩他一个人逃到连云山,隐姓埋名,此后代代虽然不再练武,但血液里流的依然是敢争敢战。

如果祖宗口口相传没有错漏,咱家的人有灵根的概率很大,毕竟做了十几代的王孙贵族,出过不少仙门弟子,但曾祖几代都没有报名选徒,你知道为什么嘛?”

“因为灵泉宗在离辰王朝面前不值一提。”

白铁赞赏地点点头。

“倘若入灵泉修行,很容易被离辰王朝发觉,当年的人有没有忘记白家谁都不能保证,其中不乏仙门弟子的,不是现在情况危急,加上时间悠久,我也不会同意你选徒的。”

“如果我不能修行,您会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举家逃亡。”

白铁苦笑着。

“连云城主出自灵泉宗,无人敢辖制他,这样赋税年年增加,除了豪门大户,所有百姓都没法过活,只能放弃土地逃走。”

白榆却笑了。

“我正担心将来劝您搬家,您故土难离呢。”

“搬家?”

“溪河湾地方太小,背靠的连云山虽然物质丰富,但毕竟太偏远,稍微有些江湖悍匪,无良歹人就要搞得鸡飞狗跳。,咱家在这没有叔伯兄弟帮衬,难免势单力薄。”

见白铁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白榆犹豫再三还是说出真相。

“像我这样修为的人,仅仅是刚入门而已,趁着夜色溪河湾上千户可以说想杀谁杀谁,没有防备,没有家丁的门户可以说无人能挡。”

白铁脸色大变。

“太夸张吧,你毕竟只是一个半大孩子。”

“月黑风高,杀人放火,灵力不绝则气力不断,对付一些毫无警惕,且手无寸铁的庄户,真的很难吗?若非如此,灵泉郡的百姓何必对仙门畏之如虎,战战兢兢?”

“如果真是如此,搬走就能有用吗?”

“去大城有城主府仙师坐镇,再丧心病狂的人看到同等对手在侧也会有所收敛的。”

“你这话让我心底惶惶不安,突然感觉平静二三十年的溪河湾,竟然像是张开巨口的猛兽,正等着吃人。”

“爹,有我在呢。”

白榆握住父亲的双手道:“这只是个假设,有这个能力的人并不多,都被集中在仙门里,还有城主府和灵泉宗双重约束,倘若真的肆无忌惮,天下也不会有现下安稳。”

“可如果事情发生,就算后来有人讨回公道又如何呢?”

白铁语气沉沉道:“我自以为看得比寻常乡亲深远,没想到还是粗浅低下了。”

他摆摆手走回卧房。

“什么时候搬家,你说得算。”


天明。

喽啰把孙吉向叫醒的时候,他还躺在怡红楼姑娘的床上,听到大哥失踪连滚带爬,快马跑回溪河湾。

“罗首领,情况怎么样?”

孙吉向下马连口水都没喝,眼巴巴问道。

罗齐没有搭理孙吉向,他已经来来回回把院子搜查个遍,根本没找到打斗的痕迹。

此时正蹲在院子门口,捻起地上滴滴血迹。

“是人血!时间不长,大约三个时辰。”

他拍拍手:“看来,钟档头并非携款私逃,而是出了事。”

“院子外人来人往,万一是什么人划破手指滴下的,怎就确定我大哥死了。”

罗齐瞥了他一眼。

“我在钟档头房间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还有很明显的东西翻找痕迹,银子在哪钟档头还不清清楚楚,如果他要走尽可以静悄悄离开。

有银子在多少被褥买不到?带着被褥跑路,也是真有想法。”

孙吉向的脸瞬间垮掉。

钟烈死不死并不重要,关键是近千两白银和借据不见了,里外的损失加起来刘老爷怕是杀他的心都有了。

“罗首领千万帮忙找到凶手,孙某指着你救命呐。”

罗伊淡淡道:“为刘老爷做事岂能不竭力,昨晚赌档有没有可疑人出入?”

喽啰沉吟一番道:“走龙岗有个光头叫王西,是咱们这里常来的赌客,昨夜他说解个手就再没回来,我们都以为他输多回家了,也就没在意,其他人都是散场才走的。”

“派人去走龙岗打听打听这个王西。”

罗齐回来跟刘溪云汇报时,他正在逗鸟。

“你的意思钟烈是被人谋害的?”

“是,目前有两个人很可疑,赌客王西和……档头孙吉向。”

刘溪云道:“先查赌客,孙吉向我会处理,把王管家叫进来。”

王管家弯着腰恭恭敬敬走进正堂,唤了声:“老爷。”

刘溪云脸上带笑,逗着鸟儿上下翻飞。

“拟告示,就说溪河昨日出现凶人游荡,钟烈等数人被杀,尸骨无存,本保正为保境安民即日起要增收庄丁,巡弋村落,希望家家户户踊跃支援。”

王管家眼皮都不抬:“定额多少?”

“每户交银一两,超过八口的按每八口一两,三日结清,否则凶人游荡再造杀孽,勿谓本保正未尽心力。”

“岂有此理!”

张和把家伙事砸了一通,气冲冲来到白家。

“刘溪云欺人太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事,张口就要一两银子,怎么不去抢呢?”

白铁给张和倒杯茶水,淡然道:“不是已经在抢吗?”

“这……”

张和语气一泄。

“一两银子,不是三五个铜板,抵得上一半夏赋,他动动嘴平白就给他?不是要我的命吗,可恨这刘贼人多势众……”

“那就不给便是。”

白铁道:“湾里不光是咱们这些小门小户,还有李家、薛家、陈家,都是两三百户族人,种田打猎读书的都有,他们不交,试看刘贼怎么拉下脸面单抢我们的?”

“如果他们交呢?”

“那他们每族都得缴纳三四百两白银,族长开这个口以后还怎么让族里信服?见族长畏惧刘家权势,还不马上更换门庭,跟着刘家混。”

“对对对。”

张和连忙道:“李家还有孩子在仙门当弟子呢,他们不交咱们就跟着……”

他于是镇定下来,看了看白家。

“榆儿呢,虎头说好几天都不去找他玩,还问是不是生他气了。”

“没有,榆儿进山了。”

“进山?他一个人?”

连云山脉绵延千万里,途经两州数十郡,山峰巍峨高耸,林木高大葱郁。

到灵泉郡溪河口已经是余脉。

白榆此时正在山上打怪升级。

溪河鱼虾虽多,但毕竟太扎眼,来往庄人干农活老是看到白榆在里面鼓捣,也兜不住啊。

所以他便削了竹枪,做了竹弓箭上来。

连云山向来不缺动物,对白榆来说那可都是野怪。

灌木丛生,瘴气密布,身怀灵力的白榆都行走艰难。

怪不得猎人一般不在春天上山,说是万物滋养,给野兽留些繁殖机会。

但以此刻白榆的经验来看,多是扯淡。

春天不上山的原因可能是蛇蚁蚊虫繁多,且瘴气横生,一不小心很容易中招,轻者残,重则死。

关键猎物经过一冬的摧残,大多瘦弱无肉。

权衡利弊之下,猎人就不在春天上山造次。

可这些对白榆来说,非但不是坏处,反而全是优点。

灵力护体的他丝毫不畏惧瘴气,蚊虫蛇蚁无论再小都难逃怪物提示,而瘦兔狐肌刚好降低他的扑杀难度。

【击杀野兔,体验提升!】

【击杀狐狸,经验提升0.5!】

【击杀黑豺,经验提升1!】

天怜可见。

白榆喜极而泣,终于遇到等级高点的怪。

他都快疯了。

毕竟不是数据特效,爆出弧光,惨叫一声模型就消失。

现实刷怪真的要一箭射进去或者一枪捅进去,然后看着它慢慢抽搐,直到不动。

他真担心自己会走火入魔。

“来点厉害的,也让我减少些罪恶感。”

白榆嘟囔着,却依旧眼疾手快,竹枪一刺,盘旋在树藤上吐着信子的毒蛇应声而倒地。

【击杀三花蛇,经验提升0.3!】

顺手将蛇胆剖出,盛进陶罐中。

“这处山谷不错,依山傍水,做你俩的埋骨地也算造福后人。”

白榆笑着。

“如果你们有后人的话。”

储物格子中取出箩筐,一大堆工具跳出来。

白榆不辞辛劳,挖了很大的坑,将钟烈和光头扔进去,填上土,将二人在世上痕迹消弭。

“嗷嗷!”

远处陡然传来奇异的叫声,白榆抬眼望去,只见人高的黑熊,惺忪着眼,迅速爬过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竹枪一横,白榆当即迎了上去。

黑熊又高又壮,胸前油亮发光,竹枪刺过去反倒岔劈散开。

黑熊吃痛,扫过竹枪就向白榆冲过来,声威凛凛。

白榆眉头一挑,连退数步,从箩筐中抽出阔刀,灵力缓缓运到手上,注入刀中。

咔!

裂纹生出,还未伤人,阔刀自己先崩了一块。

但这已足够,此刻的阔刀超乎寻常的锋锐,发出铮铮刀鸣,光芒转动,偌大熊头凭空削去。

这一下直接耗去顾阳三成灵力。

灵力注入阔刀的瞬间,他有种奇特的感受。

这柄刀似乎也在吸取他的灵力,仿佛刀不碎掉,它就能一直吞饮灵力。

还是太弱,突然生出危机感让白榆下意识中断灵力输送,否则可以看这柄普通的刀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旋即,白榆眉头一挑。

【击杀黑熊,经验提升25!】

一下子升到三级,白榆的等级变成3【1/30】

“再来一头!”

白榆高兴地仰天长啸。


黑熊确实是可遇不可求,眼看天色将暗,他亦不敢在连云山中过夜,匆匆下山。

此次上山,白榆不仅消去心中大事,处理掉钟烈二人尸体,还把等级提高三级。

储物格子里有黑熊一只,野猪一头,兔子十五。

可谓是双丰收。

挑出两只较肥的兔子走进家门,白杨白柳眼睛都冒星星。

“吃兔兔肉。”

林娴自然接过拿到一边处理。

自从看到儿子能在河水憋气几百个数都不出头,一跳轻松跃上屋里的横梁,她就不再抱怨什么,任凭白榆和他爹想干嘛干嘛。

把白天的事一说,白榆就猜到刘溪云是在借题发挥。

赌档丢失的九百多两银锞,他居然想从村民手中刮出来。

白榆想了想,佯装进屋,掏出钟烈兜里的碎银,约莫二十两左右,双手一合拢,变成个银球。

“如果村里其他人给,咱家就交,人家不给,咱家也就不给。”

白铁看着银球愣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没想到,一大早张和就过来敲门。

“老白不好了。”

“啥事?”

张和气喘吁吁。

“昨晚薛族长连夜走访各家,今早就把银子给了刘庄主,整整三百二十两,还写了帖子说什么希望刘保正勇于任力,肩负重责。”

“姓薛的两百多户,将近一千八百多人,他是怎么说动阖族上下的?”

白铁也是颇为惊奇。

想让大家都不交钱很难,想让大家都掏钱则更难,这意味着族长在族中的声誉非同一般。

白榆走出房门朗声道。

“既然薛族这样做,想来李家、陈家也会不甘落后,非但会完整奉上银钱,还会大张旗鼓四处宣扬。”

“为啥呀,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辛辛苦苦的血汗钱啊。”

张和急得都快哭了。

“去年又提了赋税,今夏还不知道怎么过活。”

白榆道:“因为刘溪云现在势大,儿子在仙门修行,就是城主府都要让他三分,更何况区区溪河的地主老财,他们做事如此迅疾既是讨好,也是威胁。”

“威胁?”

“今天给你个面子,是因为你刘庄主打着保境安民的名号,明天你得寸进尺,我就是想给你面子,也得问族人答不答应,要是真把你杀了,就算你那仙门的儿子回来也无济于事。”

“有这么多弯弯绕?”

张和顿时晕了。

“准备钱吧,如果我没猜错,薛陈李家缴了保护费袖手旁观,刘溪云接下来的动作肯定要冲着咱们这样人丁不旺的小门小户。”

白榆说完,直奔连云城而去。

张和有些傻眼。

“真是这样吗?”

白铁点点头。

“刘贼儿子既是他的靠山,也是他的大爷,仙门修道难道就不需要吃喝拉撒,人情往来吗?光是仙师选徒一趟车马费的底价就高达五十两,可想而知他儿子在灵泉宗中花销要多少。”

他看看愁容满面的张和,忽然也有些意兴阑珊。

“人家可是过不惯苦日子的人,就只好有人替他过苦日子。”

白铁从银球中切下约莫一两的疙瘩,送到刘氏祠堂公所。

文书在黄册上找到他的名字让他签字按手印。

白铁随便瞟了几眼,除了八十来户像他这样的小门人家,基本上都有签印。

回家的路上,他的心情是越发沉重。

他和白榆的预测一致,一旦薛李陈三族对刘溪云的指派不做公开反对,那么下一步他的动作自然从借题发挥,投石问路变成挑软柿子,虎吞狼咽。

世道何时变成这个样子?

也许从新连云城主到来就开始了。

没有刘溪云,也有李成。

总会有人搭上顺风车,获取更轻松的利润。

路边的田野已经有农人在插秧,蝴蝶飞过,花朵吐芳,正是春意浓浓。

走在路上的白榆却是杀意如严冬般寒冷。

刘溪云得寸进尺,溪河湾显然是守不住安宁呢。

但要杀刘溪云,必须考虑那道发射白光的东西,当然还是灵狗和屋檐的铜铃。

上次贸然的打探不能说全然无功而返,起码骗出刘溪云的一整套技能。

此外他尤其迫切需要一柄能承受自己灵力灌注的兵器。

大城里都有仙师坐镇,不但统领数百村落,还和别的大城有交流,是他唯一想到能找到所需东西的地方。

“小伙子,走路进城啊?”

驾着牛车的汉子邀请白榆上车。

白榆摇头。

“你这牛车太慢了,进城不知道何年何月。”

“最慢两个时辰也能到。”

汉子笑呵呵道:“有头牛代步,不比你走路轻松?”

白榆不搭理他,径直走过去。

汉子对同伴笑道:“别看咱们慢,有后劲,等他走不动了,咱们随便追上他。”

同伴却是一副见鬼的模样。

“那小伙子不见了……”

汉子抬头望去,只见白榆的身影迅速变成一个小点,最终消失在视线中。

他喃喃道:“我去,这是在飞吗?”

连云城和乡下比没什么太大差别,就是人多一些,放眼望去都是进城出城的人。

瞧着身上的粗布麻衣实在扎眼,尤其是上面的补丁,但凡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他的情况推测七七八八。

他顺着人流找到一家成衣店,当场让人家改小一套丝绸衣物。

五十两的银锞砸下去,伙计原本将信将疑的眼神瞬间变得炙热,白榆不仅给自己更新装备,也给家人多买了几套更细腻的麻布衣物。

回春药堂。

白榆闻着厚重的药味微微点头,走进去。

“老板,家父最近心神不宁难以入睡,可有安定心神的药?”

掌柜中年模样,闻言堆起笑容。

“本堂镇心安神汤全城有名,保管令尊喝完安心入睡。”

“药剂太苦,家父生来锦衣玉食吃不得苦,可有熏香的法子?”

“当然有,不过熏香价格昂贵,远超药汤。”

白榆又是一锭银锞砸在桌上。

“你看我像缺钱的主?”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万望恕罪,客官稍等我马上拿给你。”

掌柜取出筷子长的木盒,恭敬打开,摊到白榆面前。

白榆捻起一根轻轻一嗅,确乎有种安定心神的味道。

“点!”


“啊?”

掌柜慌忙道:“此香名为安神,乃是恒州商会传过来的方子,效果十分霸道,别看现在大门敞开风气流通,只要点燃被我们闻到,很快就会昏昏欲睡。”

白榆按住盒子:“不试试,我怎么知道效果?”

掌柜十分无奈,恋恋不舍地看向银锞,咬咬牙。

“我家有秘方,要是客官被安神香迷晕,我自然拿出来给贵客解开,不过……”

“我加钱,能不能别废话。”

安神香点燃。

随着烟气寥寥升起,一股特殊的清香蔓延开来,掌柜已经躲开很远,捏着臭丸直往鼻子里送。

白榆亦是感到一股困意生出,但随着灵力从丹田游出,带动气血奔腾,困意顿时消失。

安神香很有用,但对修士恐怕无用。

“效果似乎没那么好?”

掌柜见白榆岿然不动,疑心自家的熏香失效,凑上去轻轻一闻,顿时晕乎乎的,赶忙把臭丸往鼻子里送。

“客官何苦作弄小的。”

白榆哈哈大笑。

得到安神香后,白榆便直奔兵器铺。

随便拿起一把长剑,疯狂灌注灵力。

铺主眼睁睁看着长剑发光发热,最后变成一堆废铁,目瞪口呆,连忙告罪。

“莫不是仙师当面,小的有眼不识真神。”

“还有更好的兵器吗?”

铺主苦笑道:“小铺只能打造普通兵器,仙师能用的都是法器,怕是得去天宝阁这种地方才能买到。”

“天宝阁?”

“仙师连天宝阁都没听过吗?”

见到白榆眼神冰冷,铺主连忙憋住话口。

“天宝阁是恒州商会的产业,主要买卖奇珍异宝,专为显贵和仙师服务,客观要寻宝物得去那里。”

“怎么走?”

“沿街向东,左转……”

白榆丢出银子离开兵器铺。

天宝阁足有七层高楼,乌泱泱盖压附近一切豪宅,门匾上硕大的“物华天宝”,仿佛神人写就,凛冽之意不可逼视。

“站住!”

两个彪形大汉拦住白榆,面无表情。

“天宝阁只招待持有名帖的贵宾,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入内。”

“听说天宝阁主要负责买卖奇珍异宝,专为仙师服务,不知仙师是否需要名帖呢?”

白榆慢慢道。

守卫顿时惊疑起来。

“您是仙师?”

“如假包换。”

“贵客请于石壁上留下灵力,本阁自会送上名帖。”

白榆顺着二人牵引,来到大堂屏风前摆放的一块石壁,方方正正,水缸大小。

和灵泉选徒很类似嘛。

白榆心念一动,不用守卫提醒,把手放在石壁上,鼓动灵力倾泻而出。

石壁果非凡物,经灵力摧残岿然不动,斜斜一道光柱在石壁边缘显出。

“筑基三重。”

守卫神色一凛:“快去请执事来。”

“道友有理,在下曹行忝为天宝阁执事,如有所需,尽可开口。”

曹行年三十许,微胖,一身锦服华裳不像是商行执事,倒像是有钱人家的老爷。

看到白榆年纪轻轻,曹行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未知道友可否留下墨宝,天宝阁为尊客定下名帖,以后出入任何一城分店持帖可入,不需暴露修为。”

白榆道:“俞白。”

曹行不依不饶。

“何鱼何白?还请道友不吝云章,也免得天宝阁贻误尊号。”

非要我写?

这算是试探么。

可白榆真不会写毛笔字。

“修道之士名字不过代号尔,写成什么样我不计较,如果天宝阁非要查我册籍才能入内,曹执事不妨明言。”

曹行哈哈大笑。

“道友言重,还请入阁。”

绕过屏风,豁然一片新天地,天宝阁不仅高人一等,内地也是宽阔。

“一楼都是些珍玩古宝,凡俗之人津津乐道,却难入修道者法眼,请入二楼。”

白榆趁机放眼过去,的确都是些玉石金珠之流,明晃晃极其亮眼。

他忽然有些心虚。

似乎八九百两银锞对天宝阁来讲算不上什么,莫非写名字的步骤其实是验资?

出乎白榆预料,二楼竟然没有琳琅满目的商品,而是一间一间隔开的会客室。

“奉茶!”

曹行邀请白榆坐下,窗外就是热闹的市集,来往行人如织,不失为临窗雅谈之地。

白榆摸不清套路,干脆做淡定状,等曹行开口。

“道友光临天宝阁,不知有何物所需?”

“需一柄能承受灵力的刀剑。”

曹行闻言,看向白榆的眼神就有些奇怪。

“天宝阁中有法器三品,不知道友想要何等法器?”

白榆不动声色。

“俞某山野之人,避世修道不通世情,还请曹执事解惑何为法器三品。”

曹行见状摇摇头道:“天宝阁遍布恒州,来者是客,从不会因为尊客言辞见识服饰有任何慢待,但有一样必须不可。”

“请讲。”

“灵珠!”

曹行眼神凌厉:“修道之士如无灵珠,就如凡俗之人中连铜钱都没的穷光蛋,天宝阁持商贾事,招待这样的人岂不是缘木求鱼?”

“金银可否?”

“百两黄金可抵赤灵珠一枚。”

白榆心里估量,一两黄金可抵十两白银,他手里还有八百两银锞,约莫可抵……零点八枚赤灵珠。

“俞某囊中羞涩,耽误曹执事时间,告辞!”

白榆倒不拖泥带水,拔腿就走。

曹行神色反而亲和起来。

“能修道就已超出凡俗千万,无论金银灵珠都比不过能期大道之门,俞道友如有灵珠,欢迎随时光临天宝阁。”

白榆拱拱手,径直下楼。

突然一名伙计急冲冲上楼,差点撞到白榆,要不是后者眼疾手快及时避过,铁定撞个满怀。

曹行斥道:“走路不长眼睛,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伙计连连鞠躬。

“无妨,想必贵阁自有要事,我就不耽搁执事。”

白榆说完下楼。

伙计连忙道:“灰玄猴子快要疼死啦,兽医们对它身体的虫子根本无能为力。”

“什么?”

曹行大惊失色:“快走!”

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白榆突然停步,敏锐察觉这是个机会。

“曹执事,俞某常在山中修行,对野兽救治颇有些心的,如果方便不妨带我去看看,或许能帮得上忙。”

“道友此言当真。”

“死马当作活马医,如果曹执事有别的方法,俞某绝不擅自出手。”

白榆咧嘴一笑。

曹行稍微思索,咬牙道:“跟我来吧。”


曹行带着白榆直奔后院,别是另一番天地。

后院占地更广,有花园草木,有野兽圈舍,植物动物纷呈一院,倒不像是在城里。

来到小亭,一伙人正围着石桌来回踱步。

一只灰黑间杂的猴子正在笼子中上窜下跳,吱呀乱叫,声音好不刺耳。

“情况如何?”

曹行赶忙问道。

“没办法,猴子一直闹腾,那虫子就跟着在身体里乱窜,根本无法探知具体位置。”

听着猴子尖叫声,曹行眉头紧皱。

“再治不好,灰玄猴就要活活疼死,到时候怎么向长老交代,你们拿着天宝阁的供奉,连只猴子都救不了?”

“执事见谅,属实这只虫子乃碧野虫中的异类,我等从未见过这么活泼的寄生之物。”

曹行无法,只得请白榆靠近。

“俞道友可有法子?”

白榆目光炯炯。

【发现怪物灰玄猴】

【发现怪物碧野虫】

天尊游戏早就给出提示,在白榆的视野里,寄生在灰玄猴身体中的碧野虫以一种非常清晰的姿态呈现出来,就像X光投射,把猴子当作背景板过滤掉,专门展现它的资料。

碧野虫是一种类似微小蜈蚣的虫子,有节肢和角,在灰玄猴体内游走的时候,就像是小刀剌屁股,一路剌一路放血,怎么能不让后者痛得嗷嗷叫。

“如果知道碧野虫在哪,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白榆问道。

陈兽医回答:“开膛取出。”

白榆不置可否。

“有试过用碧野虫喜爱的东西把它引出来吗?”

“试过没用,这只虫子格外特别,光是在猴子身体里乱窜。”

陈兽医不耐烦道:“如果你没什么好法子,就别在这碍事。”

白榆淡淡道:“如果你能解决,我自然不想多事。”

陈兽医呆住。

曹行沉声道:“俞道友有法子就使出来吧,如能救治灰玄,本阁定有重谢。”

猴子在笼中乱跳,虫子在体内乱跑,白榆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提示,骈起食中二指。

不一会儿,众人皆等得心烦意乱。

“你小子到底能不能救治,别在这故弄玄虚唬人。”

就在这时,白榆的右手如闪电般探进笼子,插进灰玄猴的腹部。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白榆又闪电般收回。

陈兽医吼道:“你在做什么?”

白榆淡淡一笑,松开食中二指,指头大的碧野虫掉在桌上。

“给灰玄猴止血吧。”

陈兽医等人看得目瞪口呆,闻言反应过来,连忙给猴子止血,慢慢地猴子就不再叫唤。

“俞道友果然出手不凡。”

曹行道:“曹某代天宝阁谢过道友。”

白榆从池中撩取清水把手濯洗干净。

他的等待倒不是为了装避,只是碧野虫游走的地方有深有浅,他不过想等一个离体表近的地方下手,以免给猴子造成严重伤势。

“这倒不必,俞某囊中羞涩,只愿以此为凭,求一柄法剑。”

“理应如此,请随我入楼,再品佳茗。”

曹行心情大好,复归会客室。

“俞道友有所不知,这只灰玄猴乃是本阁长老专门留在连云城喂养的灵猴,如有损伤必将耽误长老大事,到时连云分阁上下执事都难逃责难。”

白榆淡淡笑道:“能救好自然皆大欢喜。”

曹行精神一振。

“连云城因为毗邻连云山脉,是附近几郡少有的大城,不过到底远离恒州中心,商业不茂修道贫乏,如要法器连云天宝阁只有下上极三品,我虽为执事但权柄有限,只能做主送道友下品法剑一柄,三枚赤灵珠傍身。”

白榆点头。

“不知道友所需何等属性的法剑,有无特殊要求?”

属性?

金木水火土嘛?

白榆还真不知道自己的灵力属性,要是再开口询问,恐怕土包子修道者的名头该盖在自己头上。

他略一沉吟。

既然自己买剑是为了杀戮,就选杀伐猛烈的。

“在下在山中修道,常与猛兽野怪交锋,需求一把锋锐凌厉的斩杀法剑。”

曹行当即拉动包间里的绳子,一名侍女走到门前。

“取金竹、金锋、破石三剑呈来。”

不一时,三名侍女捧着剑匣过来,曹行在旁边介绍。

白榆第一眼就把破石剑排除,倒不是因为名字不威风,只因它是柄阔剑,又长又宽。

“金竹剑采集三星坚竹炼制,剑身坚硬,出剑无声;金锋剑则由玄金砂石铸就,削铁如泥,锋锐无比……”

出剑无声,削铁如泥。

选哪个好呢。

……

白榆不知道,他还在兴高采烈挑选法剑时,溪河湾里已经喧嚣连天。

白铁望着苗田里的秧苗,一块块全部焦黄枯死,胸中好似有一团火在燃烧,根本无法遏制。

“各家育秧的田也全出问题,所有种苗全部枯死,少有幸存。”

张和道:“这恐怕是有人故意作祟。”

“是的。”

白铁抬头望天,夕阳渐渐沉落西山。

“耕牛患病的门户刚好也是种苗枯死的,再细分究竟,都是白家、张家、何家这些兄弟不多,宗族不成事的,偏生薛家、李家、陈家的田地耕牛全都毫发无损。”

“老白你的意思是?”

“这三家由来已久,不是能齐心合力做这种事的人,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刘溪云狗贼,他向来猖狂,做事没有规矩良心,而今得寸进尺把西土坡的地抢完还嫌不够,做这绝户计!”

“老白,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和悲呼。

“毁苗毒牛,这是冲着要咱们命去的,如果还不做声,家破人亡就在眼前!”

白铁扫了众人一眼。

壮汉吴山道:“白哥,前几日刘保正刚收各家银子,现下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得找他要个说法。”

白铁朗声道:“既然如此,大伙就去刘府闯闯!”

苗毁牛坏是刻不容缓的事,眼见播种时节转瞬即逝,夏赋秋赋从不等人,各家各户没有坐得住的。

张和读过几本书,在各家中颇有人缘,白铁向来以坚强硬气闻名,不少乡人都服他。

二人招呼,怒火中烧的众人就齐举着火把,拿着铁锹锄头奔向刘府去了。

七八十号人把刘府门卫围得水泄不通。

刘府门前,两座雄狮巍然盘踞。

罗齐带着一众护卫排开,紧紧看住大门。

王管家扭动肥胖的身躯,怪笑道。

“刘府晚饭已过,连猪狗都歇息了,不知各位聚众而来,有何要事?”

张和当先昂立道:“王管家,前日刘保正为庇护溪河收了每家每户至少一两银子,那可都是大家的血汗钱,现在各家出了四十多起耕牛毒害,七十多家秧苗枯死的险情,还望刘保正出来一见,给大家个交代。”

王管家阴阴一笑。

“前日捐钱都是为了缉拿杀害村人的凶手,而各位秧苗耕牛损害,显然诸位照料不周,其中差别不可相提并论,要是没看好自家的财物也要来找保正,那保正终日什么都干不了,全都给各位看家去了。”

“岂有此理!”

张和怒道:“七十多家秧苗同时枯死,偏偏薛家李家安好无损,难道这不是有小人作祟?保正如果这事都不管,还好意思说自己保一村安宁吗?”

王管家冷冷道。

“既然你们觉得是小人作祟,就拿出证据,否则空口白牙就诬赖保正声名,我等可不能坐视!”

“咣咣咣!”

刘府护卫一起震动刀剑,发出凌厉干脆的声音,围府的众人齐齐色变。

“溪河发生这么大的事,刘保正不闻不问说不过去吧!”

白铁冷声道:“坐视乡里受害,非但不倾力相助,还要仗势欺人,刘保正还好意思妄称乡贤吗?”

“谁给你的胆子诋毁老爷,罗头领!”

王管家爆喝。

罗齐闻声而动,刀鞘一转抽向白铁。

白铁虽然是干庄稼活的,但并不是傻子,抬起手臂挡住刀鞘,但罗齐见状,狠狠抬脚踩在白铁左腿。

啊!

罗齐毕竟勤学苦练多年武艺,下手狠辣无情,这一脚差点把白铁的腿骨踏断。

“还有谁敢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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