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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婆婆的诰命人生

每天都想笑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双穿+先种田后基建+无系统】女主:母胎单身小律师,连跳三级,穿成了奶奶。一间破屋,六个未成年,还有一个傻子丈夫。生活多少对她下了点死手。男主:历史教授,表面斯文,内里腹黑。(时间线在明朝朱棣时期,同期西方处于中世纪及文艺复兴时期,会有相应事件线和名人)

主角:唐悠悠,乔震   更新:2023-01-14 14: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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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唐悠悠,乔震的其他类型小说《农门婆婆的诰命人生》,由网络作家“每天都想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双穿+先种田后基建+无系统】女主:母胎单身小律师,连跳三级,穿成了奶奶。一间破屋,六个未成年,还有一个傻子丈夫。生活多少对她下了点死手。男主:历史教授,表面斯文,内里腹黑。(时间线在明朝朱棣时期,同期西方处于中世纪及文艺复兴时期,会有相应事件线和名人)

《农门婆婆的诰命人生》精彩片段

唐悠悠穿越了!

她和驴友组队一起爬山,在绕过一段惊险的悬崖时,被一个驴友不小心薅了一下,两人一起摔了下去。

醒来后,就接受了一脑子的记忆。

原身也叫唐悠悠,本来带着傻子丈夫来山里找野菜,结果傻子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忽然在山里疯跑。原身为了追上傻子,两人一起掉下了山崖。

原身生活的时代叫渊朝,一个唐悠悠从没听过的朝代,根据记忆分析,大致和明朝差不多。

她撑起身子坐起来,首先检查了身体,除了头疼以外,没有其他伤口,唐悠悠松了一口气。

只是,身上的水洗蓝外衣被树枝刮破了,上衣里的的白夏布中衣基本完好,衣脚还牢牢压在灰蓝两色的长裙里。

裙里的合档长裤也没有破损,只是沾了许多泥土,衣衫还算整齐。

唐悠悠试着站起来,才发现脚崴了,稍微用点力就钻心的疼。

“嘶!”

她忍不住骂了一句国粹。

都怪那个蠢驴友,自己爬山没经验,还把她坑死了,她是真的冤!

穿越她能接受,但她一个妙龄少女,就从二十四岁穿成三十二岁,不仅升级当娘,还成了奶奶辈的人,这真接受不了。

苍天啊,她连初吻的滋味都没尝过啊,亏大发了!

想着前世,她红了眼眶,要是回不去,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早知道会穿越,她一定不跟爸爸妈妈赌气,周末不回家,还跑去爬山。

可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她只希望爸爸妈妈不要过度伤心,像他们曾经教她的一样,坚强活下去。

“爸妈,我也会坚强活下去。”唐悠悠对着天空呢喃了一句。

忽然,旁边的草丛里传来一声闷哼。

这里是深山,不会有野兽吧!这个念头,把唐悠悠吓了一跳,她赶忙抓起身下的一个石块。

草丛里爬起来一个人,他揉着脑袋,茫然地打量四周。

不是野兽,是原身的傻子丈夫,唐悠悠松了一口气。她差点忘了,两人是一起掉下来的。

唐悠悠刚放下的石块又抓了回来,那男人的神色根本不像个傻子啊。

等等!

如果不是傻子突然好了,那就是……

唐悠悠再次回忆穿越的细节,琢磨这种可能性。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都不说话。

乔震此时也很懵逼,他看了看对方的衣着,又对比了自己的衣服,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再一阵剧痛传来,他抱着脑袋又蹲了下去。

唐悠悠试探地问道“喂,那个谁,你没事吧?”

她的脚崴了不能使力,这里是个山坳,全是草,她想找根树枝都没有,只能坐在地上。

乔震再次从草丛里站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接受了记忆。

他记得自己不小心掉下悬崖,也记得自己慌张时拉到了一个紫衣女孩的脚,结果把人家坑死了。

他对这个女孩有印象,眉清目秀,非常灵动,在队伍里很特别。穿越后,长相变化也不大,只是面容成熟了许多。

可不就是成熟么,都当奶奶了。

乔震尴尬地挠挠头“对,对不起啊,朋友,我不是故意的。”

得知了对方的身份,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唐悠悠顿时就不客气了“谁跟你这样的猪队友是朋友?”

“我招你惹你了,你自己掉下去还带上我!”

唐悠悠越想越冤,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说话也带着无限委屈“我白白大了八岁,当了奶奶不说,现在还崴了脚,呜呜……”

“你别哭,你别哭,我们想想办法,说不定还能回去啊。”

乔震慌了手脚,他不擅长跟女孩打交道,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开心。

“回去,你怎么回去,你当这是游戏吗?”唐悠悠已经试过了,她没有金手指,没有系统,这种情况几乎都等于回不去了。

“那,那你说怎么办?要不,我们再从山上……”

乔震吞回了接下来的话,自己都不敢确定,再摔一次穿回去的概率大,还是摔死的概率大。

看原主夫妻这情况,肯定已经摔死了,不然,他俩不会来。

太阳西斜,夕阳的余晖慢慢离开山坳。

唐悠悠擦了擦眼泪,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这里不仅是古代,更是山里,晚上不安全。

“那个谁,”她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不知怎么称呼。

“我叫乔震,和这身体一个名字。”

“乔震是吧,我跟你说,你把我坑成这样,依法你得负全部责任。”

乔震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嗯嗯,我肯定负责,那个……美女你怎么称呼。”

“唐悠悠。”

“你好,唐小姐。”乔震想过来握个手,看着唐悠悠刀子一样的眼色,又讪讪的缩了回去,自顾自蹲下,与唐悠悠视线保持平行。

“唐小姐,你看我要对你怎么负责?”

“现在不知道,以后想到了再说。反正你记得你欠我一条命。”

“是,肯定记得,不会忘。”乔震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实则看起来傻傻的笑容。

唐悠悠懒得理他,继续说“看样子目前我们回不去,但也不能放弃回去的希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你有没有意见?”

乔震老老实实摇摇头。

“我们现在是夫妻,就只能先各自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但你可别对我有非分之想。”

乔震继续摇头“不敢不敢。”

“对别的女人也不能有非分之想。”

“嗯。”乔震是个钢铁直男,不会讨女孩子欢心,不然不会母胎单身这么多年。

“还有,咱们称呼得改一改。”既然要活下来,就要学会适应这里的生活,唐悠悠可不想被人当妖怪烧掉。

“在外面,我们就按原来的称呼叫。”

原主称丈夫为“老乔”、“当家的。”

丈夫没傻的时候,叫原主“堂客”、“孩儿她娘”、“媳妇儿”。

尽管这样的称呼让唐悠悠很不习惯,她也没办法,谁叫这是古代呢。

“但私下里,我叫你名字,你叫我债主。”

“啊?债主?”

乔震以为两人私下都互相叫名字更符合两人的习惯,他竟然要叫她“债主”,这……家庭地位是不是太低了。

但又想着人家一年轻美貌小仙女,平白无故就被自己薅下了悬崖,还被迫穿越到古代,相当于变相害死了人家。这“债主”叫的也不算冤。

“怎么,你有意见?”


“不不不,我没意见。唐债主,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见对方识趣,唐悠悠略微满意,虽然穿来的境遇确实太糟,但两个人面对总比一个人面对好。

既然穿成了夫妻,他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有些事必须提前说好。

“好,那以后这个家我说了算,我可不玩男尊女卑那套。”

原身丈夫没傻的时候,能挣钱养家,掌握着家里的绝对话语权。

傻了以后,家里的老大就是原身了。

现在两人都换了芯子,乔震重新变成男主人,但唐悠悠不想像同村那几户人家一样,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乔震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同意。

“放心,我都听你的,咱们都是红旗下长大的人,男女平等。”

眼看太阳马上要落山,乔震提议“要不我们先回去,以后的事慢慢商量?”

“好,我脚崴了,走不了,你帮我找根树枝什么的,我扶着走。”

乔震没有找到适合做拐杖的树枝,经过唐悠悠的同意后,将她背了起来。

感受着背上的柔软和轻盈,乔震既紧张又有一丝羞赧,他还从没背过女孩子呢。

唐悠悠这个时候才发现,男人看着清瘦,却并不孱弱。背着她走山路,步子迈得很轻松。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唐悠悠好奇,当时在驴友队伍里,这个人也不是很显眼,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看着很像个斯文败类的样子。

“我是老师,在一所大学里,教历史。”

“你是学历史出身的?”

“嗯。”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经过初步了解,唐悠悠知道乔震是某名牌大学历史系的博士,毕业后就留校任教,周末登山,是因为那座山有历史故事。

谁知道为了探寻故事的脚步,造成了事故。出事的时候,他二十八岁,单身。

而唐悠悠,则是刚刚拿到律师执业资格证的小律师。

两人除了脑子好用点,都没有别的特长。在古代生活的技能,全部来自于原主夫妻的记忆传承。

……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乔震已经分辨不出方向了,他不敢再乱走,只得找个大石头,放下唐悠悠,扶她坐好。

就在两人商量,是不是找个地方将就一晚时,远处出现了两点火星。火星的方向传来两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爹!”

“娘!”

“你们在哪儿啊!”

唐悠悠凭记忆分辨出了儿子们的声音,听见孩子们焦急的声音,她心里涌过一股暖流。

原主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这次来的是大儿子乔咏淳和二儿子乔咏清,三儿子才六岁,没跟来。

“儿子们找来了。”

乔震也听到了,此时心里有些复杂。一天的时间,他就当了爹,多少有些不自在。

但现在也来不及想那么多,先走出大山要紧。

“老大,老二,我们在这呢!”

乔震和唐悠悠先后回应了儿子,两个孩子也听到了,眼见着火光加速往这边来。

“乔震,孩子们一会就到了,你知道怎么说吧,别露出马脚。”

乔震点头“放心吧,唐……债主大人。我就说我们不小心掉下山崖,我脑子被撞好了。”

火光越来越近,两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人一人拿着一个火把,朝这边赶来。两人都穿着粗麻布做成的短褐。

腰间束一条百布璇子,就是一种男人穿的短裙。璇子里面才是长裤,这样的穿着方便劳作。

借着火光,唐悠悠看见了他们脸上失而复得的惊喜。

两人头上的旧罗帽都有点跑歪了,年纪小一点,脸上似乎还有泪痕。

“爹,娘!我们可找到你们了!”

二儿子乔咏清今年十三岁,还是个半大少年。

“娘,我们找了好久,差点以为你们……”

想着自己差点失去双亲,心里的难过在见到唐悠悠的那一刻,忽然释放出来。扑在亲娘身上,声音哽咽。

大儿子乔咏淳已经十七,他也想像二弟一样抱抱娘,但他不能。

他成亲了,是男人了,爹说过,男人要稳重。

他赤红着双眼,举着火把站在一边,“爹,娘,你们没事吧?”

尽管他极力忍住自己的情绪,唐悠悠也听出了他声音中的颤抖。虽然已经成亲,到底才十七岁,放前世,还是个高中生呢。

“娘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唐悠悠被二儿子哭得心软,就算她已经不是原主了,可这身体之间的血脉却是相连的。

“老二,站起来,别压着你娘。”

乔震除了刚刚大声回应两个儿子后,一直到两人走到跟前来都没说话。现在忽然开口,让两兄弟一下子都懵了。

“爹?”

“爹你好了?你不傻了?”

两兄弟短暂的震惊后,是溢于言表的狂喜。

“太好了,爹,你终于好了!”

父子之间没有顾忌,老大老二都抱着乔震,洒下激动的泪花,爹是他们家的主心骨啊。

爹傻了以后,整个家都变了。

娘不再温柔地对他们说话,村民暗地里都笑话他们,族长对他们家也没了好脸色。

现在爹好了,娘好像也温柔了许多,刚刚都没有直接骂他们“短命的,怎么才来”这样的话。

看着两个大孩子孺慕的眼神,乔震心里也有些触动,他是独生子,家里人拿他当宝贝一样的宠。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被人依靠的感觉。

他拍拍两个孩子“好了,别哭了,咱们先回家吧,你娘脚还疼着呢。”

“娘的脚怎么了?”

兄弟俩紧张地看着唐悠悠,爹才好了,娘不会出事吧?

两人眼里的担忧都落到了唐悠悠的眼中,她微微一笑“脚崴了,没什么大事,就是不好走路。”

乔咏清马上蹲下来,少年的身子还没有长成,清瘦的背脊却有一股坚韧“娘,我背你。”

乔咏淳慢了一步,也蹲下来“我是老大,我来背。”

乔震偷摸给唐悠悠递了个眼神,得到了她的许可后,学着原主的口气,吩咐道“你俩起开,你娘我来背。”

“你们拿好火把,老二走前面,老大走后面,咱们尽快回村。”

“哦。”

两兄弟对此毫无异议,爹好了,以后听爹的就对了。


有了火把,一行四人花了半个时辰,才走回村子。

唐悠悠估计了一下时间,此时大约是晚上七点左右,也就是戌时。

这个时候,大多数村民已经吃完晚饭,在休息了。

今晚没有月亮,村子里只能见到一些微微的火光,那是舍得点油灯的人家。

他们的房子在村子西边,不算很好的位置,但也没有太差。

一间正房,原主夫妻住。挨着盖了三间小偏房,孩子们住,其中老二和老三住一起。

正房一边是厨房一边是厕所,看着房子挺多,但都破破烂烂的。

院子虽然大,但没有围墙,只有个栅栏,既挡不住别人的眼睛,也挡不住贼。

当然,像他们这种人家,贼也不来。

两人都默默叹了一口气:这家,真的太穷了。

“爹,娘,你们回来了!”

听到动静的大儿媳陈氏、女儿乔咏荷、小儿子乔咏澈都赶紧出来迎。

“娘,你怎么了?”几个孩子关心地问。

“你娘崴了脚,都别杵在这,先进去。”

“老大去烧水,老二去还火把。”这火把是特制的,普通人家里没有,是找族长借的,不仅要还,还要付费,一次五文钱。

“至于钱的事,我明天去处理。”

“小荷,你娘行动不方便,你一会搭把手。”

“小澈,你去点油灯。”

全家人知道乔震已经恢复的事情,人人都很高兴,干劲十足地做着他交代的事。

刚刚还愁云惨淡的家,一下子活了过来。

“老二,提上油灯去,回来的时候,别摔了。”唐悠悠嘱咐了乔咏清一句。

乔咏清点点头,家里就两盏油灯,娘竟然舍得让他带走一盏。

他快速擦了一下眼睛,今天真是太高兴了,爹好了,娘也变回了以前的娘。

乔震将唐悠悠背回正房。

唐悠悠在小女儿的帮忙下,坐在床上,借着光亮,她看清了房间内的陈设。

床是石头加黄泥做的,铺了干燥的稻草在上面。稻草上面压着竹片做的床折,再铺一条用旧布条拼接成的床单。

她坐在上面,能清晰地感受到稻草的刺挠和竹折的纹路。被子只有一条,还打了七八个补丁。

最紧要的东西是紧挨着床头的一个木柜,记忆里,这一米长,半人高的木柜里放着一家八口的口粮,而钥匙只有她一人有。

“咚”

大儿媳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问“爹,娘,我干点啥?”

所有人都有事做,唯独她没有,爹娘是不是嫌弃她没有生儿子,要赶走她。

乔震不知道该怎么回,潜意识里儿子女儿都是自己人,吩咐跑腿没压力。

但儿媳妇,他可不敢乱吩咐,也不知地如何相处,只能将目光投向唐悠悠。

唐悠悠从记忆里知道,大儿媳陈氏娘家比他们还穷,家里甚至饿死过人。

自从嫁到乔家,她做事特别勤劳,无论原主对她多么苛责,她都没有抱怨过一句,默默承受着。

生了女儿,被原主瞧不起后,更是努力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生怕两母女被赶走。

唐悠悠默默叹了一口气,也不过才十六的女孩子,一双手已经布满老茧,干得多吃的少,人瘦得跟竹竿一样。

忽然想起,原身早上和丈夫上山,带走了粮食柜的钥匙,现在看粮食柜没有打开的痕迹,那他们这一整天吃什么?

看样子,怕是全家都饿了一天。

想到这,她肚子也叫了起来,赶紧摸自己身上的钥匙,但摸了半天没找到。

钥匙丢了。

“老大家的,你找个物件,把锁砸开,拿点粮食,给大家做饭吃。”

全家人今天都饿了一天,大人还能硬撑,家里这么些孩子怎么受得了,最小的孙女还不到一岁啊,真是作孽。

陈氏赶紧摆手,“不不不,娘,我不行。”

她不敢砸,这柜子是娘的命根子,要是她不小心砸坏了,娘回头把她们母女赶出去怎么办?

唐悠悠想起原身对陈氏的态度,轻轻皱了眉,到底没再多说,很多事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变的。

她只好叫乔震“当家的,把锁砸了。”

乔震捡了块石头,砸开了锁。

里面的东西和唐悠悠记忆里差不多,装着主要装着面粉、小麦,小米等主食,另有一些豆类,以及少量稻米。

总的加起来大约有三十斤的样子,这些是全家八口人秋收前全部的口粮。

而秋收,还有一个月。

所以,原主才会和丈夫进山挖野菜,补充粮食。

乔震是研究历史的,看着眼前这些粮食,已经飞快计算出了每个人能吃的分量,要想活下去,每天只能做两碗非常稀的粥。

他和唐悠悠对视一眼,两人再次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生活对他们的恶意。

开局真是太难了!

“当家的,多拿一点小米,多煮点粥,大家都饿坏了。”

唐悠悠从没有饿过肚子,她不想委屈自己。虽然粮食不多,但她会想办法的,先把嗷嗷叫的五脏庙填饱再说吧。

陈氏看着眼前满满一大碗小米,不敢动。

爹娘怎么了,这一大碗能吃好几天呢,这一顿就给吃了?是不是已经想好把她娘俩卖了?

想到这,她咚地跪在地上“娘,我不饿,不要卖了我和念儿!”

唐悠悠和乔震都被陈氏凄厉的哭声吓了一跳,谁说要卖儿媳妇和孩子了?

啊,想起来了,原主是说过不少这样的话,但那只是为了宣泄自己的情绪,并没有真的想卖孩子。

只是这样的话说多了,难免让陈氏信以为真。

再加上丈夫傻了以后,所有生活压力都压到了原主身上。

原主几乎没有心情好的时候,全家人都成了出气筒,被骂的最多的就是陈氏。

这突然不骂人,不打人,还给这么多粮食做饭,换位思考一下,唐悠悠也会犯嘀咕。

唉,不能改变太快。

“陈氏,闭嘴!今天老头子清醒了,这是大喜事,多煮点粥怎么了?”

“赶紧滚去做饭,你再磨蹭一下,老娘就真卖了你们母女!”唐悠悠学着原主的语气,恶狠狠地威胁她。

听了这话,陈氏的心才放回肚子里,“娘,您别卖了我们,我这就去,这就去!”

旁边的乔咏荷、乔咏澈姐弟眼睛盯着地下,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乔震感觉自己心口扎了一把叫“老头子”的刀……


发火打发走陈氏,唐悠悠觉得更饿了,但家里并没有能立刻吃的食物,只好先喝了一碗凉水压一压。

一休息,就感觉脚更疼了。

乔震看着唐悠悠痛苦的面色,担心的问“要不要去请个大夫?”

唐悠悠摇头,上哪儿找大夫,青岗村连个赤脚医生都没有,最近的大夫在十里外的镇上。

夜路难行,他们刚来,不能冒险。

让孩子们去又不放心。

而且就算到了镇上,人家也未必肯给一个没钱的乡下妇人出诊。

还是算了。

“小荷,小澈,你们先出去,我和你爹有话要说。”

姐弟俩走的时候,很自觉地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点着油灯,光线昏暗,但能看清人。这一刻两人才真实的感受到,自己已经成了古人,最穷的那种。

“乔震,你帮我看一下脚,看看有没有错位。”

“没有,但是很肿。”乔震看了一下,脚的大致形状正常,只是肿得厉害,隔着布袜也能感受到。

唐悠悠让乔震帮她把腿也放上床,解开袜子的绑带,将崴到的脚放出来。

虽然不雅观,但现在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受伤的是右脚,脚踝处肿了很大一块,轻轻按压了几个位置,唐悠悠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有伤到骨头,应该休息休息就好了吧。”唐悠悠自我安慰。

爷爷是骨科医生,她虽然不学医,但耳濡目染,懂一点点皮毛。

乔震则并不放心“还是找大夫看看吧,伤筋动骨,不是小事。”

“你以为我不想看,可是我们有钱吗?”

唐悠悠根据原主记忆,指着柜子,“那里面有三十五文铜钱,是我们全部的家当。”

“随便开副药,不得三五十文。现在这个家,这么困难,这么多孩子要养,那钱能动?”

这日子怎么过!

“难道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把孩子卖了?”

乔震摇头“那不能。”

虽然秋收将近,但也要他们能熬过秋收才行

唐悠悠继续说,“我的脚先不管,睡一晚上,看明天症状会不会减轻。减轻了就说明能自己慢慢养好,不然,就再做打算。”

“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两人刚说完这件事,门外就传来女儿的声音。

“娘,大哥把水烧好了,你现在用吗?”

唐悠悠示意乔震去端水,等水端进来后,让小女儿留下,帮自己换衣服。

乔咏荷今年十岁了,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个子并不高。额前的碎发下,葡萄似的大眼睛嵌在小小的脸上,又可爱又可怜。

“小荷,今天吓到了?”唐悠悠没着急洗漱,先摸摸孩子的头道。

小姑娘望着母亲,想起今天村民们的话,点点头。

他们说,娘要把爹带去山里丢掉,然后把年纪小的他们都卖掉,只留下大哥和二哥。

他们说又说,娘做这样的事有伤天和,山神发怒把娘吃了,娘再也回不来了。

“娘,不要丢下我。”

小姑娘望着唐悠悠,那表情像被人遗弃的小猫。

唐悠悠不自觉地搂过孩子,亲了亲她的额头“傻孩子,娘不会不要你。你们每个人,娘都要。”

“真的?”女孩子声音也细得像只小猫。

“恩。”

听着唐悠悠肯定的回答,乔咏荷心里像有什么东西落了地。

娘多久没有这样温柔的和她说话了啊。

爹的病好了,娘也变温柔了,她喜欢这样的娘。

“好了,小荷,娘要先洗漱一下,你帮我拿一下衣服。”唐悠悠指着床头的一个小包让儿女帮忙。

她自己则开始脱衣服。

最外层的比甲已经没了,上身只有一件单衣加一件主腰。

主腰就是这里的内衣,是一片从后向前围在胸口的布,紧紧贴合身体。胸前和肩膀都有系带,有点类似现代的背心。

下身从外到内依次是长裙,合档长裤,小衣。

小衣就是内裤,是一种有裆短裤。普通人家都用棉布做,形状和现代的平角裤差不多。

唐悠悠一层层脱下衣服,最后只剩主腰和小衣。让女儿帮忙拿布帕汲水,擦身体。

布帕就挂在床脚的一个竹架子上。

比现代的洗脸帕要长一些,窄一些,还兼着洗澡和擦脚的功能。

刚想用帕子擦个脸的唐悠悠:……

算了,脸用手洗吧。

擦完身体,重新穿上一套衣服,唐悠悠觉得清爽许多。

那边乔震也清洗了一番,但他没换衣服。

因为他当傻子这几年,衣服时常被刮坏。拼拼凑凑缝缝补补的,最后只剩下他身上的一套衣服了。

半截袖子还掉在一边……

看着乔震一脸“我是男人我没事”勉强表情,唐悠悠哭笑不得。

“明天我帮你补一下袖子。”

内心早已泪流满面的乔震,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答应了。

“爹,娘,饭做好了。”陈氏从厨房出来,弓着身子卑微地说。

此时,老二还完火把也回来了。

“好,那就先开饭吧。”

唐悠悠看着满桌的孩子,再次感叹生活不易,这一个个的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老大,念儿呢?”

大家都齐了,她的孙女不在。

乔咏淳看了陈氏一眼,才说“念儿她不饿,一会给她留一点就是了。”

这个时候唐悠悠才觉得哪里不对劲,从她们回家到现在,差不多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了,她没有听到小孩子的哭声!

这对于饿了一天的一岁小孩来说,正常吗?

不正常!

“念儿出什么事了?”

乔咏淳还没说话,陈氏赶紧说“娘,念儿没事,我一会就端着饭去喂她。”

夫妻俩显然没说实话,唐悠悠有些生气。

“去把孩子抱出来,我看看。”

陈氏眼里有明显的慌张“娘,念儿真的没事,这么晚了,就不用看了吧。”

“乔咏淳,你爹好了,我的话就不管用了是不是?”

她直接叫大儿子的名字,虽然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能听出她在生气。

乔震明显站在她的一方,看着大儿子的眼神,带着冷意。

乔咏淳吓得直接跪下“娘,我没有,我……”

陈氏也跟着跪下“娘,念儿她真的没事,您不要把她扔掉,呜呜呜……”

唐悠悠心梗都被急出来了,她不过就是叫孩子出来吃个饭,怎么就发展到要把人扔掉了?


以前她说过这样的话吗。

抱孩子出来吃饭,就会扔掉?

搞什么鬼。

两口子的房间,其他人不好随便进去,本来她是最合适进去的人,但她脚崴了。

不然的话,她直接去两口子房里把孩子抱出来就得了,懒得跟他们废话。

唐悠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直接甩了个眼刀子给乔震“看看,你生的好儿子!”

乔震用眼神安抚她“消消气,消消气,我来处理。”

“老大,”乔震面色严肃,“不管我脑袋有没有好,你都不能忤逆你娘。”

“这家里,你娘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要是不服,家法伺候。”

“这话,我只说一次,希望你们所有人记住。”

乔震话说得很重,除了唐悠悠,所有人的呼吸都放轻了一些。

老大两夫妇更是被这番话说得脸色惨白。爹几乎不发火,但每次发火,都很可怕。

好几年前,二弟不懂事偷拿了人家一个饼,被爹打得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唐悠悠见孩子们被吓得不轻,脑子里也想起了老二被打的事。

原主丈夫虽然看着斯文,偶尔却有些暴戾,孩子们都怕他。

乔震训完孩子,过了一会才说“老大,去把念儿抱出来。”

这回,乔咏淳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去屋里抱孩子。

陈氏则一脸灰败地坐在地上,脸上最后一丝血色都没了。

这让唐悠悠更是担心,不知道小孩子出了什么事。

乔咏淳将孩子抱了过来。

小小的孩子,裹在小被子里,小脸通红,浑身滚烫。

原来是发烧了。

陈氏看着女儿的样子,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

她跪着来到唐悠悠面前“娘,念儿她会好起来的,求您,不要丢掉她。”

这回唐悠悠算是明白了,老大两夫妻是怕她知道孩子生病不好养活,把孩子扔了,这才不让她看孩子。

因为这样的事,在古代,很常见。

小孩子生了病,看不起大夫的百姓,会将他们单独放在一边,熬得过活下来就继续养着。

熬不过……

“愚昧无知!”唐悠悠狠狠骂了一句。

孩子生病了不好好照顾,竟然还要扔掉。

万恶的旧社会!

“娘,我求您了,别扔掉念儿。”

“你们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她是我孙女,我怎么会扔掉她?”

陈氏张大嘴巴都忘了哭,满脸不可置信。娘刚才说什么,娘说不会扔掉念儿,她是不是在做梦?

唐悠悠默默diss原主,瞧你一张臭嘴,自己黑自己,黑成恶人了吧?

原主虽然嘴巴毒,脾气坏,但心里从没想过要卖掉或扔掉孩子。

“行了,跪着而不累吗?赶紧起来。”

“小孩子发热了,不能裹这么厚,不利于散热。你去给她拿薄一点的衣服。”

“哎哎”陈氏嘴里答应着,动作又有些犹豫,孩子发烧捂汗才能好啊,娘为什么……

唐悠悠知道她在想什么“你要是想孩子活下去,就照我说的做。”

“你不做就我来做,但从今往后,这孩子就不能给你养了。”

听到唐悠悠疑似要送走孩子的话,陈氏不敢再反驳,她咬咬牙转身回自己屋里取衣服。

唐悠悠给念儿换上薄薄的衣服,喂了一些水。

这会没有酒精,只能拿布帕湿了水,擦孩子的手心,脚心,咯吱窝,最后敷在额头,物理降温。

折腾了好一会,孩子的温度才稍微降了一点。

陈氏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好,原来,娘说的是对的。念儿有救了!念儿不用死了!

相比起陈氏的高兴,唐悠悠则没那么乐观。这才只是开始,高烧会反复好几次,发烧的第一天是最紧要的。

否则,在这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孩子不一定保不住。

“好了,大家先吃饭吧,一会都冷了。”

折腾了一晚上,这会儿终于能吃上饭了。

粥比平时的都稠,每个人都默默低头干饭。

也许是饿得太久,一大锅粥全吃完了。除了唐悠悠和乔震,其他人连碗都舔得干干净净。

两人对视一眼。

乔震:所以,我们要舔吗?

唐悠悠:这我真做不到。

但为了不那么与众不同,两人只好拿着木勺,尽力将粥糊糊刮下来吃掉。

虽然没有菜,没有肉,但所有人的脸上都非常满足。

这就是吃饱的感觉吗?真好。

念儿仍然在昏睡,但唐悠悠看着孩子呼吸还算正常,只是晚上需要精心照顾。

“老大,你两口子晚上轮流睡觉,念儿晚上再发高热,你们就学着我的办法,给孩子降温。”

“老乔,你去米柜里再取点小米。一会老大媳妇再熬点粥,粥里放点盐,孩子醒了就喂一点。”

“还有,多喂水,能帮助散热。”

陈氏抱着孩子,连连点头,娘不仅不会扔掉念儿,还想办法给孩子治病,这几年,她都误会娘了!

“娘,我都记住了,我今晚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唐悠悠交代完,正准备让乔震扶着回屋,又吩咐了一句“如果孩子出现说胡话的症状,记得叫醒我。”

孩子说胡话,说明体温已经升到了人体难以承受的程度,普通的物理降温办法,就不管用了。

现在家里没有药,唐悠悠两个现代人也都不是医学生,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念儿的自身免疫。

但愿孩子能坚强地挺过去。

“我都记下了,娘。”

乔震见一直都是陈氏在回话,大儿子在旁边一声不吭。

“老大,你娘说的,你记住没有?”

“孩子是你们夫妻的,你要承担起父亲的责任,别让你媳妇儿一个人操心。”

乔咏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也要回话,赶紧说“记住了,爹。”

唐悠悠进了屋,看着乔震放好的油灯,又想起,全家人除了正房,晚上屋子里都不点灯的。

可是这个晚上,孩子肯定会反复发烧,没有灯不行。

“你把另一盏油灯拿去给老大吧。”

“好。”

等乔震回来,唐悠悠已经躺进了被子里。

渊朝建国后大面积推广棉花,底层老百姓家里也都用上了棉被,棉衣一类的物品。

只不过根据财力情况各家各户的用棉数量不同。

像乔家这样的,家里刚好每个房间一条被子。


这里地处渊朝的西南方向,冬天没有北方那么冷,很少下雪。

也没有炕,到了最冷的时候,全家人挤在一起睡,也冻不死人……

被子只有一条,乔震和衣躺下,睡在床边,用被子的一角搭在心口上。

两人之间隔着一本书的距离。

“把灯吹了吧,”唐悠悠轻轻地说“省钱。”

灭了灯,外面没有星光,两人深刻体会了一把“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乔震,你说以后怎么办啊。”

这个家真的太穷了,两人又都没有金手指,只能靠智商硬拼。

可是,在这个“人人不平等”的皇权时代,他们的智商能拼得过土生土长的古人吗?

“唐……债主,你别丧气,办法总会有的。”

“累了一天,先睡吧。”

唐悠悠不再说话。

夜色如墨,夏天已经过了,晚上也没有小虫子鸣叫,村里一片安静。

只有乔咏淳夫妻的房间,偶尔传来小孩的嘤咛和大人的低语。

唐悠悠很快进入了梦乡。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乔震夫妻摔死了,尸体在第三天才被找到。

老大带着一家给两口子举办丧事,根本顾不上生病的念儿。

两口子下了葬,念儿也没了。

陈氏发了疯,四处寻找自己的孩子,不慎掉入河中,被老大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

家中发生巨变,几个孩子瞬间长大。

老大先失去父母至亲,又失去妻女,更是苍老了十岁。

每天起床就干活,不饿就不吃饭,不渴就不喝水,一有空就坐在妻女坟前发呆,半个月都不说一句话。

老二为了帮哥哥分担,去镇上给张财主打工。那么骄傲的一个少年,为了多挣一些铜板,愿意给任何人赔笑脸,把腰弯到尘埃里。

小女儿带着弟弟,做着所有力所能及的事。她自己更是承担起家里女主人的责任。

日子虽然艰难,但兄妹几个都在努力活下去。

可是,生活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努力,而放过他们。

有一次,姐弟俩去接二哥回家,被张财主看见了。

他看上了幼嫩可爱的小儿子。

张财主,好男风。

他设计骗走了乔咏澈,将他凌辱致死。

老二知道后,趁张财主休息,给了他两刀,一刀割掉凶器,一刀割掉脖子。

张财主家人多墙厚,老二没逃出去,被当场打死。

张财主的儿子也没有放过乔家老大和小女儿。

受尽凌辱后,两人被活活烧死……

大火中,两个孩子大声地喊着“爹!”“娘!”

唐悠悠的心,像被捅了无数刀,疼得没法喘气。

“醒醒,醒醒,唐悠悠你怎么了?”

乔震被唐悠悠吓醒的。

她一边哭,一边喊着什么,声音低低得像被困的野兽。

唐悠悠被人推醒,猛然坐起来,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你做噩梦了?”

唐悠悠点点头,伸手一摸,脸上还有泪。梦境太真实了,她现在都心有余悸。

天色已有微光,在古代的第一个夜晚就在噩梦中度过了。

她觉得,或许那不是梦,是原主一家本来的命运。

而现在,他们来了,这些可怕的事还会发生吗?

“念儿怎么样了?老大晚上来找过我们吗?”

小生命最是脆弱。

“没有。前半夜孩子发烧次数多,但后半夜明显减少了,我想孩子应该没有大碍了。”

唐悠悠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老天保佑,让小孩子平安长大吧。”

见天色还早,唐悠悠继续躺回被子。

“乔震,你知道我刚刚梦见什么了吗?”

“什么?”

唐悠悠把自己梦见的东西复述了一遍。

乔震听见几个孩子都没有好结局,心里也堵得慌。

虽然他们才做了一天的父母,但已经把几个孩子当成自己的晚辈了。

唐悠悠说完,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

这个时候,唐悠悠特别希望自己能像小说里一样,有个金手指,空间啊,灵泉啊,签到器什么的。

否则在这里,他们没钱没权没势,命运等于握在别人手里。

比如那个张财主,他能随意弄死乔家的孩子,不过是因为乔家没人护着。

但凡乔家有个功名护身,张财主都不敢这么嚣张。

等等,她记得原身丈夫是有功名的啊!

但傻了以后,好像功名就没了怎么回事?

“其实,我刚刚也做了一个梦。”乔震打破沉默。

“什么?”

“我梦见了这身体变傻的那段记忆。”

原来的乔家,本来没有现在这么穷。

那个时候乔震的父母还在,还有能力供乔震念书。

乔震十六岁就考上了秀才,媒婆踏破了门槛,父母为他定了一门好亲事。

可他刚回家不久,父母就都得了急病双双去世。

刚办完丧事,县衙里又来人传唤他配合调查科举作弊的事。

不明就里的村里人以为乔震自己参与舞弊,连夜将他从村子驱逐出去,并没收了他所有的田产和土地。

就连未婚妻那边也以乔震犯法为由,依法解除了婚约,之后更是快速嫁了别人。

三个月后,乔震配合完调查回家,功名还在,家却没有了。

村里得知真相,将他的家产还给他。

可他不会种地,又想着继续考功名,于是卖掉了大部分地,凑钱继续读书。

因他双亲亡故,守丧三年,不能结婚,又有“克亲”的名声。

媒婆都不再上门,三年后,年龄合适的姑娘都成老姑娘了。

大渊朝规定,女子十四,男子十六要成婚,否则每年要向朝廷缴纳罚款五两。

这些事,唐悠悠知道一部分,但罚款这茬是不知道的,此时听乔震说起,才知道大渊朝的婚姻法这么奇葩。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在历朝历代,对于不按时结婚的青年,都有各种各样的惩罚。”乔震解释到。

“罚款还算轻的。晋朝就有规定,女子十七不嫁人,官府有权把她强行嫁人。”

“《汉书》上也有记载,女子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要多交常人5倍的税赋。被学者戏称单身税。”

“南北朝时期,超龄不结婚就更惨了,不仅本人要被处罚,全家都要跟着坐牢。”


听得目瞪狗呆的唐悠悠,在被子里默默给历史大佬点了个赞。

“这些规定也太奇葩了,皇帝们都怎么想的。”

“也不能全怪皇帝,很多看似毫无道理的规则,都是时代的产物。”

唐悠悠默然,想想也是。

继续说乔震的婚事。

乔震十六岁,父母还在,因此不受“丁忧”免除。

他每年缴纳五两银子“单身税”,读书又费钱,除了田地没有别的收入,三年生生把自己缴穷了。

于是在丁忧结束,赶紧找媒婆为自己说项,找了个合适的女孩子结婚,这人就是唐悠悠。

那年,他二十岁,唐悠悠十四岁。

后来两人生了孩子,乔震又去考过两次,都落榜了。

家里越来越穷,乔震放弃了科举出仕,准备走举荐出仕的路子,一边挣钱,一边找门路。

在他三十三岁那年,终于拿到了举荐信,他高兴极了。

回到家第一时间就给父母上了坟,告诉双亲自己有出息了。

结果运气不好,碰到了山贼。山贼抢走了他的包袱。

包里有他的举荐信,那是他一生的希望,绝不能丢。

于他一路跌跌撞撞跟着山贼,跟到了山贼的老窝。

却发现山贼没有回家,反而朝相反的地方走。

原来山贼的老窝来了官兵,山贼将包袱扔进一个隐秘的山洞,自己逃命去了。

等所有动静都消失,已经是第二天,乔震这才悄悄走进山洞,拿回了自己包袱。

他疯狂往家地方向跑,快到家时,才发现,包袱里多出了几十两银子。

听到银子,唐悠悠眼睛亮了“银子在哪?”

“我记得原主丈夫回来的时候,身上什么也没有啊。”

“别急,听我讲完。”

乔震当时,怕山贼找上门,于是将这银子藏在后山一个隐秘的大树下,只拿着举荐信回家。

也许是一晚上没睡觉体力不支,也许是山里刚下完雨,路滑。

他摔了一跤,醒来后就傻了。

举荐信也不知所踪,藏银子这事也全忘了。

“所以,银子还在山里?”唐悠悠问。

“对。原主丈夫当时在山里疯跑,就是看到了藏银子的大树,忽然想起了一点东西。”

结果,还没等银子拿到,两夫妻却送了命。

如果唐悠悠梦里见到的,真是原主一家本来的命运,那一家人运气也太差了些。

眼见着都能拿到一笔钱改善生活,原主夫妻却没了,孩子们也都下场凄惨。

命运,有时候,就是一坨s。

“去他喵的命运,我才不信命。”唐悠悠忽然道。

“乔震,你今天就去把那些银子取回来,既然我们代替了原主夫妻活下去,那就好好活着。”

“先让孩子们都吃饱饭,其他的,我们再想办法。”

乔震当然无异议,他历史学出身,对比过原主的记忆,更清楚银子的重要性。

在这里,一两银子能买两石米,也就是360斤大米。

再加点野菜,一两银子能让两个人勉强活一年。

商量完这件事,两人都睡不着了,准备起床。

乔震先起,他简单揉了揉脸,跳下地,套上布鞋“对了,你的脚怎么样了?”

唐悠悠转动了一下自己的伤脚,又摸了摸。睡了一夜,症状减轻不少,看来只是普通扭伤,休息几天就没事。

“好多了,谢谢关心。”

“行,那你慢慢起来,我先去烧水,有事叫我。”

“恩。”

唐悠悠知道,他这是故意早点离开房间,避免自己穿衣服尴尬。

这家伙,人品倒还过关。

夫妻俩一起床,大家都起来了。

陈氏抱着念儿敲门的时候,唐悠悠还在跟自己的发型做斗争。

她是手残党,这古代农妇的发型已经够简单了,她还是搞不来。

“娘,您醒了吗?脚还疼吗?我抱念儿过来看看您。”

第七次败给一个简单发髻的唐悠悠,只得说“进来吧,我的脚好一些了,孩子怎么样了?”

陈氏顶着两个黑眼圈,脸上却是喜色“娘,我们照您说的办法用了,念儿已经好多了。”

唐悠悠看着一脸懵懂,却明显有了精神的念儿,微微一笑。

“好孩子,来奶奶抱抱。”

唐悠悠接过念儿,小小的孩子窝在她怀里,身体软软的,心里那点“被迫当奶奶”的怨念都被孩子化没了。

这孩子出生的时候只有四斤,这都一岁了还不到十斤,还没有前世自己养的胖橘重呢。

孩子太缺营养了。

陈氏见唐悠悠对念儿亲昵,又忍不住想落泪。

这是娘第一次抱念儿,哦不,昨晚上是第一次。

娘从来没有用这种温柔的眼神看过孩子,这是不是说,娘认下念儿了,以后再也不会丢掉她了。

唐悠悠抬头,见陈氏在抹泪,知道又是原主惹得祸,要不是原主一直不待见母女俩,她也不至于活得这么卑微。

“老大家的,我昨天好像伤到了手,现在使不上劲,你帮我梳一下头发。”

她崴了脚,手“顺理成章”受了点伤,非常合理。

陈氏果然没怀疑,反而很担心地问“娘,您的手怎么了,没事吧?”

“没大碍,只是反手梳头有点困难,你手脚麻利点。”

陈氏不敢违逆,但又怕这是娘想要找茬羞辱她,拿着梳子半天不敢下手。

以前,唐悠悠从不让陈氏近身的,更别提请她帮忙梳头发。

“怎么了?”唐悠悠问。

陈氏盯着她头顶看半天干啥?

难道……她有白头发!!!!

老天爷,她才二十四啊,就算穿大了,也才三十二,白头发会不会来得太早了!

唐悠悠有些心塞的表情,在陈氏眼里成了“糟糕,娘好像生气了!”

念儿才刚刚得到娘的一些照顾,她不能让娘生气。

就算娘要找茬,她也该受着。

只要念儿能好好的活下去,她什么都能承受。

唐悠悠的发型是渊朝很流行的堕马髻,这种发型的特色在于往下侧垂至肩部,并从发髻中分出一绺头发自由散落,看起来有柔顺之感。

由于唐悠悠是农妇,没钱打造金银之类的头面,只系上素色布条稍微装饰下。


陈氏的手很巧,只用了五分钟就搞定。

想象中的刁难并没有出现,反而唐悠悠露出了一个疑似感激的笑容,让陈氏有些惶恐。

唐悠悠让陈氏装了一些小米和豆子去做早饭,陈氏出门的时候,脚都是飘的。

原来,娘会笑的吗?

回到自己屋就跟丈夫说“娘她,她刚刚竟然对我笑了。”

乔咏淳并不觉得奇怪。

“以前,娘也经常笑的,只是爹病了以后,就很少笑了。”

陈氏嫁过来的时候,乔震已经傻了,因此没见过唐悠悠以前的样子。

“原来如此,希望爹一直好好的,娘也好好的。”

“我们一家都好好的。”

她不求娘对她多好,只希望她不要将自己和女儿赶出去,就很知足了。

早饭是豆米汤饭,陈氏按照唐悠悠的要求做的,比平常的野菜汤早餐好吃多了。

而且份量足。

早饭很好吃,但吃完以后,老二乔咏清就提了个问题“娘,咱们中午是不是不吃饭了?”

是不是要改成两顿?

唐悠悠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娘,我们昨晚加今天吃了好几天的口粮,所以……”

所以,老二是怕家里没吃的了。

唐悠悠看其他孩子的神色,显然除了乔震和不懂事的念儿,其他人都有这个担心。

但她现在又不能说出银子的事,银子的来历她还需要和乔震琢磨一下。

而且,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来太多。

越少人知道,他们就越安全,他们家也越安全。

只是吃了两顿饭,十几岁的孩子都能看出丁卯,何况是村民,唐悠悠不敢小瞧古人的智慧。

除了时代不同,古人的智力并没有比现代人差。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这两顿饭,一来是庆祝你们爹恢复。”

“二来,是我伤了脚,念儿又生了病,我希望改善一下伙食。”

“至于还有没有吃的,这事你们不要操心,这是我和你们爹该操心的事。”

乔震接过话头“对,我现在好了,过几天就去镇上找点活,赚些铜板养家。”

“你们不要操心吃饭这事了,以后家里吃什么,怎么吃,都听你们娘的。”

几个孩子听到爹要开始赚钱,果然面上都浮出喜色,看着乔震的目光都带着崇拜。

吃完早饭,一家人开始忙碌。

离秋收还有一个月,但这个期间却并不清闲。

乔家有五亩地,两亩水田,三亩旱地。

不仅要除草,除虫,还要时常检查,避免被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小鸟,或者野猪破坏。

这事是乔老大做。

陈氏则要负责家里的洗衣打扫,做饭晒被子等事,忙完以后还要去山里摘野菜。

老二则要去山里捡柴,回家晒柴,劈柴,别看山里柴禾多,但在没有电锯的时代,砍柴这事可不轻松。

小女儿乔咏荷负责弟弟和念儿的安全,照看着两个孩子,还要帮嫂子做些打杂的事

整个家里好像就唐悠悠最闲。

但其实不是这样,原主在时,只要不下雨,每隔一天都会去镇上纺织作坊纺纱。

一天能赚三到五个铜板,如果家里有事,比如耕种,秋收,就去不了。

但即使如此,在乔震痴傻的几年,原主还是靠着自己将几个孩子艰难地拉扯大。

还给大儿子娶了媳妇。

只是,纺织工坊两个月前关了门,好像说是要搬走。

原主失去了最大的经济来源,这才又开始捉襟见肘。

收回思绪,唐悠悠拿出五个铜板“老二,这是借用火把的钱,你先拿去还了。”

乔咏清瞪大眼睛“我,我去还?”

我可以拿这么多钱吗?

娘这么放心我,我爹知道吗?

老二看向乔震。

“叫你去,你就去,我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等我回来再亲自去跟族长道谢。”

“知道了,爹。”

乔咏清牢牢握住手里的铜板,紧张得浑身冒汗。

他还没拿过这么多钱呢,不会有人来抢吧?

他得尽快交给族长爷爷,一边想着一边开启了脚下风火轮模式,离开了家。

看着绝尘而去的老二,唐悠悠和乔震对视一眼,均无奈笑笑。

扶着乔震的手臂,唐悠悠跳着进了房间。

“你的脚怎么样了,要不要去看大夫?很快我们就有银子了。”

“我没事。”

两人进了房,把门关起来,悄悄商量银子的事。

“我想了想,今天还是不要去取银子了。”

“为什么?”

早上两人还兴致勃勃地说,要马上去取银子呢,这会唐悠悠就变卦了。

唐悠悠也有自己的思虑“你刚刚恢复,村里人对你的关注肯定很高。”

“这时候去取银子容易暴露。”

乔震略一思索,觉得是这个理。

万一人家问他银子怎么来的,怎么说?

说捡的?那就是村里的,见者有份,那怎么行。

从他“克父母”的名声开始,他就是村里重点“八卦”对象。

他傻了以后,还有很多人来找他确认,或是羞辱或是嘲笑或是惋惜。

现在,他突然好了,肯定又会引来新一轮的关注。

这个时候取银子,确实不是最好的时机。

“唐债主,那你的意思是?”

唐悠悠已经有了方案。

“这段时间先不急,你就以我伤了脚,要上山采药为由,每天都去山里晃晃。”

“有一种草药叫景天三七,你去找找看,它能活血化瘀,对我的脚伤确实有用。”

唐悠悠将景天三七的样子详细地跟乔震说清楚。

“找的到就找,找不到,就采点野菜回来。”

“不要去太久,每次回来背篓里别空军就行。”

时间长了,大家习惯了乔震已经恢复的事实,自然不会再关注他。

乔震知道这样最为保险,同意后又提出“那我这两天找个时间去镇上,看能不能联系下书肆,找个抄书的活,赚点钱。”

本来,像乔震这样的秀才,赚钱是不难的。

任何古代,有知识的人,都是极少数。

可他“克双亲”的名声太响,因此很多人都觉得他不祥,不愿意用他。

他自己又过于清高,只想做官,不愿意接抄书写信这样的活。

因此越过越糟糕。


“你继承了原身的书法了吗?”

要是没继承,还得先练习练习再说。

唐悠悠是学法律的,希望将所有风险都降到最低。

“大差不差吧,我觉得没问题。”

他以前练过不少书法,模仿原身的字,手到擒来。

见乔震胸有成竹,唐悠悠便放了心“好,那就先这样办。”

“对了,你傻了以后,功名没了是怎么回事?”

唐悠悠记得,乔震成为秀才后,能免除十亩地的税负,但他傻了的第二年,村里就取消了这个优惠。

这是怎么回事?变成傻子以后,功名被取消了吗?

“应该没有这种说法,回头我问问族长怎么回事。”乔震也很困惑。

“不会是被人黑了吧?”

唐悠悠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毕竟在经济发达的现代,法盲都成群结队,更别说这古代。

青冈村不足五十户人家,没有村长,一切事务都由族长打理。

族长就是权威,在村民眼里,他就是王法。

乔震傻了以后,族长要是想对付唐悠悠这样一个村妇,实在是易如反掌。

“先去问问吧,看族长怎么说。”

“你回头去镇上的话 帮我买一本大渊律回来。”唐悠悠想了想又说道。

到新环境生活,她决定先了解这里的规则。

两人商量好后,唐悠悠又拿着针线给乔震缝好了衣袖。

这古代的针线,和现代的针线完全不同,粗细大约是现代的三倍吧。

唐悠悠不怎么会缝衣服,但手指拿起针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手好像灵活了许多。

一下子就知道该从哪里下针,如何走针。

乔震在一旁见到她熟练的手法,也有些诧异“债主,你真厉害啊,你学过刺绣?”

收完最后一针的唐悠悠,呆了一下“没有,可能这是原主的肌肉记忆?”

学会缝衣服是每个底层妇女的基本功。

“原来是这样。”

乔震穿上衣服,按照来两个人商量好的出门,果然遇到一大波好奇的村民。

“乔大傻……不,乔秀才,你脑袋好了啊?”

“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吗?”

“真好了吗,那你认得我是谁不?”

……

村民七嘴八舌的问道,乔震老实说自己摔了一跤摔好了。

这种事没有撒谎的必要。

“这是真好了啊,这就好这就好。”

“乔秀才,那你记得你傻了这几年发生的事吗?”

村民们大部分都很欣慰,但其中有几个人眼神躲躲闪闪,乔震想起来原身当傻子那几年,这几个人暗地里欺负过他。

他谦逊地说“不好意思,我这几年浑浑噩噩的,发生了什么事,记不清了。”

那几个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也开始恭喜起他来,乔震一一谢过。

内心偷偷在小本本上写下这几人的信息。

其他热情的村民们,好心地跟他普及这几年发生过的事。

“乔秀才啊,你病了这几年,你家都靠你娘子撑起来啊,你现在好了,可要好好对她。”

“是啊是啊,”

……

乔震默默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初来乍到,他需要了解更多信息。

大约说了一盏茶时间,人群才散去,大家也要劳作的。

“谢谢王伯,谢谢乡亲们。”

半天不到,整个村子就都知道乔秀才摔了一跤,摔好了,不是个傻子了。在田间劳作的汉子和妇女也都在讨论这事,但也仅限于此。

乔震虽然是秀才,却是个不祥的秀才,这样的人已经断了文路,即使不再是傻子,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比起乔震的八卦,村民更关注的是今年的收成好不好,会不会加税…

对此,唐悠悠当然乐见其成,越少的人关注他们,他们就越安全。

老大出门后,陈氏将衣服端到河边去洗,家里就剩下小女儿小儿子和念儿。

念儿虽已经退了烧,但身体还是很虚弱。

看着眼前一个比一个瘦弱的三个孩子,唐悠悠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得找点东西,给孩子们补一补。”

一个正常的农民家里,应该有家畜,家禽,但乔家没有养猪,也没有养鸡鸭。

原因是乔震是个读书人,读书人不能沾染这些气味,否则与人交往,会被人看不起。

“有毛病!”

唐悠悠心里骂道。

乔震傻了以后,家里又穷,能干活的孩子又没有长成,活多人少,就更没有时间养鸡鸭了。

渊朝的肉很贵,一两银子只能买五斤猪肉,放现代,大概是就是200多块一斤,这普通人谁能吃得起。

主要原因就是养猪费粮食,光吃草的猪根本长不了几斤肉,还要吃豆粕。

大豆因为亩产低,种植的人少,用来养猪的就更少。

猪少,肉就贵。

乔家人只有过年,能一人吃一个鸡蛋。

猪肉,别想了。

唐悠悠心疼地摸摸念儿头发稀疏的小脑袋瓜。心里琢磨着这里的粮食和各种食物。

“肉类少,缺乏蛋白质,可以用豆类代替。”

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三石大豆,也就是450斤。

“等有了钱,先去买少量粮食回来。”

“大豆可以做豆浆,发豆芽,做豆腐,增加蛋白质的同时,也给桌上增加一些蔬菜。”

小孩子长身体,最好每天喝一瓶牛奶,现在没有牛奶,就用豆浆代替也行。

但是这里的大豆并不是改良后的品类,根据原主记忆,磨成的豆浆有一股苦味。

“所以,豆浆里还需要加些糖,增加味道。”

渊朝现在的糖类,有蜂蜜、蔗糖、麦芽糖三种。

蜂蜜是高端食材,一两蜂蜜一两银子,普通百姓根本吃不起。

蔗糖虽然便宜一些,一斤也要50文,是大米的十倍多。

麦芽糖最便宜,一斤也要10文。

唐悠悠瞧了一眼粮食柜子。

很好,自乔震傻了以后,这柜子就没有见过糖。

“娘,我回来了。”

老二乔咏清从外面跑进来,清隽的面庞上有一层薄薄的汗,一说话就露出洁白的牙齿,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哥哥真好看。”唐悠悠心里默念。

单论长相,原主夫妻颜值能有80分。

几个孩子都长得不差,老二的五官最有棱角,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桀骜。


想起昨晚的梦里,他为了赚钱卑微求生的模样,为了给弟弟报仇不顾一切的模样,唐悠悠打心底里心疼这个孩子。

多惹人喜欢的小鲜肉啊!

就是瘦了点,还是太穷了。

“过来,”唐悠悠让小鲜肉,不,让老二靠近些“怎么跑得这么急,你看你一头的汗。”

唐悠悠拿出手帕给孩子擦一擦,动作虽生疏,却还算温柔。

“娘。”

乔咏清有些羞赧看着唐悠悠,娘多久没有这样和他亲近了,靠着娘,他浮躁的心,好像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怎么了?”

“娘,您真好。”

傻孩子,是你长得好,你但凡丑点,看我理你不。

这话唐悠悠当然不会说出来,只是收回手帕,展颜一笑。

“当然了,我是你娘,能不好吗?”

“恩,我娘是最好的!”

少年一脸认真点头的样子,让唐悠悠忍不住想去捏他的脸。

“行了,别贫嘴,快去干活吧。”

少年应下,风风火火又跑了出去。

家里的小萝卜头们在自己玩,唐悠悠一个半残废,一边兜着念儿玩,一边想着全家的营养计划。

陈氏从河边回来,晾完衣服,又准备去帮老二劈柴。

唐悠悠叫住了她“老大家的,你进来。”

陈氏赶紧在外衫上摸了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碎发,才走进正房。

“娘,您找我。”

“忙了一个上午,休息一会,劈柴让老二做就是了。”

两只眼睛都黑成熊猫了,还干活,这是想猝死?

“可是……”平时她都要做这些的呀,今天娘是怎么了,还让她休息,老天爷,她能休息吗,娘不会又想找机会磋磨她吧。

唐悠悠将念儿递给她“孩子虽然没发热,但身体还不好,你这几天多陪陪她。”

“娘,不用的,念儿只是个丫头,她没这么金贵。”

陈氏眼里有一瞬间的感动,马上又掩饰起来。

她不能表现得对孩子多在意,出嫁前,阿娘嘱咐过她,在没有儿子的时候,一定要伺候好丈夫和婆婆。

否则就是被人赶出去,娘家人也不会为她说话。

她只有早日生下儿子,才能确保自己活下去。

……

唐悠悠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这陈氏不能给好脸色,不然对方就要多疑。

这就是传说中的“被迫害妄想症”吧。

头疼,她才刚想要对她温柔一点呢,既然这呆头儿媳不知好歹,那算了。

“老娘给你看了半上午的孩子,不用休息吗?”

“孩子抱回屋子里,自己看,半个时辰后来我这拿粮食做饭。”

看着陈氏唯唯诺诺地抱着孩子离开,唐悠悠又加了一句。

“赶紧的,让我发现你溜出房间偷懒,有你好看!”

唐悠悠怕吓着念儿,终究没有太大声,还在陈氏出门时,对着念儿做了个鬼脸。

念儿缩回小脑袋,躲到陈氏怀里。

陈氏走后,乔咏荷主动过来给唐悠悠捏肩膀“娘,您累了吗,要不要躺下休息?”

娘刚刚给念儿做鬼脸,她看到了。

娘是喜欢念儿的,可是大嫂总以为娘要将她们赶出去。

娘看着凶巴巴的,其实心眼可好了,她虽然年纪小,但她就是知道,她娘其实是最好心的。

乔咏澈也学着姐姐的样子,要来给唐悠悠按摩。

“停停停”唐悠悠阻止乔咏澈举起的一双小黑手,她没瞎,这娃刚玩泥巴来着。

“澈儿,你先去把手洗了,一会娘跟你们讲故事。”

两个小孩都高兴地跳起来,就连门外劈柴的老二,都竖起了耳朵。

自从爹傻了以后,娘再也没有给他们兄弟讲故事,那个时候,他也不过八岁,妹妹五岁,小弟才一岁。

同村有几个和弟弟妹妹同龄的孩子,不是病了被扔了,就是家里太难,被卖了。

他知道娘要养活他们多难。

所以,不管娘对他们多凶,地里的活多累,他都可以顶住。现在好了,爹不傻了,娘也变温柔了,有爹娘真好。

唐悠悠注意到了老二的神色,老二和和老大是跟着乔震念过几年书的。

没有钱上私塾,乔震亲自教的。

老二写得一手好字,可惜现在…

见两个孩子都端端正正的坐在门槛上,唐悠悠开始讲起了故事“从前,有一座花果山……”

她准备将西游记,简化简化,讲给孩子们听。

美猴王是多少孩子们的梦啊,可以渊朝没有这样的超级IP。鬼怪志话倒是不少,大多是来吓唬小孩子的。

三个孩子从没听过这样的故事,老二连柴都忘了劈,沉浸在猴王的故事里。

老大房间里的陈氏,一开始还拉长耳朵,提高警觉,怕婆婆突然发难。

直到唐悠悠开始说书,她才抱着孩子放松了一会。

这一放松,她的眼皮就不听使唤了。

念儿在床上揉揉小眼睛,她也顺势半躺下,“把孩子哄睡了,我就出去干活”,她这样想着,也闭上了眼睛。

唐悠悠估摸着时间,讲完了猴王拜师学艺,回到花果山,正遇上阎王勾魂,已经到了正午。

“好了,今天的故事讲到这里。”

“老二,继续劈柴,小荷,去叫你嫂子做饭,顺便把念儿抱来我这屋。”

乔咏清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听了半天故事,耳根一红,继续劈柴。

他都这么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听故事入了迷。

丢人了……

乔咏荷从没听过这么精彩的故事,依依不舍地离开唐悠悠,生怕自己前脚走了,后脚就漏掉了娘的新故事。

乔咏澈的眼神亮晶晶,“娘,明天还讲吗?”

好想听!

唐悠悠摸摸老三的小光头,这里的孩子七岁前,无论男女,都要剃光头。

“明天不讲。”

小光头眼里全是失望,又听见唐悠悠说“娘今晚上再讲”,顿时又升起了小星星。

乔咏荷叫陈氏的时候,陈氏吓得猛然清醒。

一看天色,她睡了一个时辰?

完了完了,娘要骂死她了。

唐悠悠看见陈氏一脸小心翼翼地从房里出来,骂了一句“懒皮子,睡到现在才起来。”

她“生气”地将满满一碗粮食放在陈氏怀里,眼神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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