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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锦沅作为永安侯府的嫡女,一出生就拿了一手好牌。虽说父亲娶了继母,但是继母面子上对傅锦沅客客气气的,没叫她吃半点苦头。直到那位表姐洛萱瑶住进了侯府,傅锦沅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为了和洛萱瑶抢夺二皇子,傅锦沅坏事做尽,成了衬托洛萱瑶美好的炮灰,最后被她的未婚夫,为了洛萱瑶一刀了结了她。直到一现代灵魂穿到这本书里,成了炮灰女配傅锦沅,什么二皇子未婚夫,统统靠边站。她就想用从看宅斗小说积累下来的知识,在后宅里斗出一片锦绣。但不知何时,她会时常见到那个男人。那个在书里,最后成为镇国大将军的男子。但现在,他还是个初露头角的小将军。傅锦沅:“这可不就是个巴结的好机会,楚将军,将来发达了可别忘了我啊!”楚鸣熠:“不知傅小姐想要什么报酬?”傅锦沅:...
主角: 更新:2022-11-19 07: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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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侯府嫡女后,抱紧少将军大腿》,由网络作家“快乐小饼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傅锦沅作为永安侯府的嫡女,一出生就拿了一手好牌。虽说父亲娶了继母,但是继母面子上对傅锦沅客客气气的,没叫她吃半点苦头。直到那位表姐洛萱瑶住进了侯府,傅锦沅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为了和洛萱瑶抢夺二皇子,傅锦沅坏事做尽,成了衬托洛萱瑶美好的炮灰,最后被她的未婚夫,为了洛萱瑶一刀了结了她。直到一现代灵魂穿到这本书里,成了炮灰女配傅锦沅,什么二皇子未婚夫,统统靠边站。她就想用从看宅斗小说积累下来的知识,在后宅里斗出一片锦绣。但不知何时,她会时常见到那个男人。那个在书里,最后成为镇国大将军的男子。但现在,他还是个初露头角的小将军。傅锦沅:“这可不就是个巴结的好机会,楚将军,将来发达了可别忘了我啊!”楚鸣熠:“不知傅小姐想要什么报酬?”傅锦沅:...
秋风萧瑟,前往京城的官道上,每每马车经过,车轮碾过枯黄的落叶,将满地的落叶碾得四分五裂。
其中一辆豪华宽敞的马车,正疾驰在官道上。
马车里坐着三个女子,当中的少女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脸颊上还有未完全褪去的稚气。眼尾微微上挑,眉眼间一股浑然天成的矜贵气质,瞧着像是高门大户金尊玉贵养大的女孩。
而她两边坐着的女子是丫鬟的打扮,左手边的丫鬟眼神凌厉,一看就是个性子泼辣的。
那丫鬟开口道:“小姐别担心,虽说我们出发得迟了,这个时辰本该在老夫人跟前给老夫人请安的。老夫人那里有夫人帮着小姐说话,老夫人定不会为难小姐的。”
坐在右手边的丫鬟忍不住说道:“烟儿,要是早晨你没拦着我,我把小姐叫醒了,想必现在我们已经回到侯府了。”
那名唤烟儿的丫鬟登时拉下脸,斥道:“你的意思是都是我的错喽?我只是想让小姐多睡一会。自从一月前我们去了庄子上,小姐每晚都睡不好,你不是不知道!何况夫人宠爱小姐,定会帮小姐遮掩一二的。”
方才说话的名唤雨穗的丫鬟,抿了抿唇认错道:“是我说错话了。”
虽说雨穗朝她低头了,但是烟儿仍旧不解气,干脆拉着傅锦沅忿忿不平地说了起来。
“小姐,奴婢斗胆说一句,咱们家这位老夫人真是拎不清,您才是永安侯府正经的嫡小姐,老夫人竟然为了表小姐,罚您去庄子上思过一个月!”
傅锦沅抬眸,轻声道:“可是是我将表姐推下水的。”
“表小姐掉下水很快就被救上来了,又没出什么事,老夫人罚得也太重了。而且依奴婢看,就是表小姐咎由自取的!表小姐不是不知道您对二皇子的一片情意,她还故意说出那样的话引得您动怒,您也是气坏了才一时失手将表小姐推进池塘里的。”
烟儿说得唾沫横飞,傅锦沅的思绪慢慢飘远了。
是的,她穿书了。半个月前,她追一本小说追到凌晨两点才睡,醒来就发现自己穿进了书里。
穿书就算了,还穿成一个恶毒、坏事做尽的炮灰女配,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女主的美好。
而女主,正是一月前被她推下水的表小姐洛萱瑶。
洛萱瑶的生母是傅老夫人的幺女,三年前不幸病故。两年前,傅老夫人怕洛萱瑶在继母手下受磋磨,就将洛萱瑶接到了傅家来。
洛萱瑶到了傅家之后,傅家所有的小姐在傅老夫人心里都要往后靠靠。
一个月前,原书里的傅锦沅蛮横地将傅老夫人的心肝肉推下水,引得傅老夫人大发雷霆,发作了不少丫鬟婆子,还将傅锦沅打发到庄子上思过。
要知道,只有犯了大错,被家族视为弃子的人才会被打发到庄子上。
好在傅锦沅才去庄子上住了一个月,傅老夫人终于消气了,让傅锦沅回来了。
今日傅锦沅本该在辰时的时候,在傅老夫人跟前立规矩的。
可眼下都快巳时了,她还在马车上,连京城都没到。
而害她迟到的罪魁祸首……傅锦沅幽幽地看向烟儿。
烟儿说了一大通,雨穗听得五官狠狠地皱在一起。烟儿说的话只要传出去,傅锦沅都将身败名裂。
可是烟儿素来最得傅锦沅的宠信,连她这个打小伺候傅锦沅的都比不上。雨穗只能低下头,一声都不敢吭。
更何况烟儿是当初继夫人过门后,特意指派给傅锦沅的。
傅锦沅为了表达对继夫人的尊敬和爱重,将烟儿当成了心腹丫鬟。
想到此,雨穗只得在心里苦笑。
烟儿见傅锦沅只盯着自己不说话,且傅锦沅的眼神里透着审视,看得她心里发毛。
烟儿便问道:“小姐,奴婢说的话您可要放在心上呀,这些话也是奴婢从夫人那里揣摩出来的。”
傅锦沅一向对继母贺氏的话言听计从,烟儿料定,只要她将贺氏搬出来,傅锦沅就会乖乖听话的。
果不其然,听到贺氏的名号,傅锦沅垂下眼眸,柔顺地点了点头。
烟儿得意地瞥了雨穗一眼,骄傲地扬起了头颅。
傅锦沅低着头,打量着自己一双白嫩的手,双手没有做过粗活,手上的皮肤细腻柔滑。
原主的生母去世得早,继母贺氏过门后生下一子二女。
贺氏极看重面子,生怕传出去自己苛责先夫人留下的女儿,是以在外人看来,她对傅锦沅和对自己的孩子不偏不倚,甚至更疼爱傅锦沅一些。
可傅锦沅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傅锦沅毫无防备,不受控制地向前冲去。
雨穗心一紧,她来不及思考,几乎是本能地向前一扑,扑到了傅锦沅的前头。
傅锦沅摔在了雨穗身上,没有摔在坚硬的马车壁上。
“雨穗,你没事吧?”傅锦沅连忙坐起来,担忧地问。她摔下去的时候听到了雨穗的痛呼声,雨穗肯定摔得不轻。
雨穗小脸惨白,咬着牙坐了起来,见傅锦沅担忧地看着自己,她强行扯出笑脸回道:“小姐放心,奴婢没事。小姐有没有摔着?”
“我没事,多亏了有你。”傅锦沅感激道。
方才雨穗出自本能地保护她的举止,让她心里暖暖的。
而烟儿,正趴在窗户边往外看着。
看了一阵,烟儿猛地缩回脑袋,惊惶地道:“小姐不好了,我们遇上土匪了!”
闻言,傅锦沅一惊。
她记得书里没有遇到土匪这一遭啊!
对了,书里的傅锦沅今儿个没有迟到,在这个时辰已经在傅老夫人跟前立规矩了。
而穿进书里的傅锦沅迟到了,让书里的剧情脱离了轨迹。
傅锦沅掀起车窗的帘子往外飞快地看了一眼,果然见马车前面好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他们骑着马,手里还拿着一把大刀,一副来者不善的架势。
傅锦沅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随行的人,除了马车里的两个丫鬟,就只有外头的一个车夫,根本不是对面那几个土匪的对手。
难道她今儿个就要命丧于此了?
京城,永安侯府。
永安侯傅老爷为了表达自己的孝顺,将傅老夫人所居住的康寿院修葺成了永安侯府里最豪华最阔气的院子。
早已过世的傅老太爷有不少子女,但只有承袭了永安侯的傅老爷,和洛萱瑶的生母是傅老夫人所出。
眼下,傅老夫人歪在榻上,额头上围着一块银鼠皮的抹额,她身边坐着的少女眉眼清秀,和她有几分相似,正是她最疼爱的外孙女洛萱瑶。
傅老夫人极为疼爱洛萱瑶,洛萱瑶从头上的首饰到脚上的绣鞋,都比永安侯府嫡出的小姐还要华丽。
尤其是洛萱瑶发髻上一支蝴蝶振翅的簪子,做工复杂精致,是傅老夫人压箱底的好东西。
洛萱瑶攥着粉拳,轻轻地捶着傅老夫人的背,口中温温柔柔地劝着,“外祖母,您别生气了,沅沅说不定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闻言,傅老夫人黑着脸哼了一声。
这个傅锦沅飞扬跋扈,不知规矩,一点都不像是永安侯府的小姐。
而且她心思歹毒,竟然还将洛萱瑶推到水里,害得洛萱瑶大病一场。
想到此,傅老夫人更是愤怒。她拉过洛萱瑶的手,好生安慰道:“你别替她说话了,你放心,有我这个老不死的在,不会叫她再欺负你的。我看她今儿个就是故意迟到的,要给我一个下马威的。等你舅舅回来,我定让你舅舅请家法,好好教训她一顿,把她打服了才行!”
坐在傅老夫人下首的,是贺氏和她的亲生女儿傅锦湉。
听到傅老夫人的这番话,贺氏拿起帕子按了按嘴角,掩去了嘴角的一抹冷笑。
挨着贺氏坐着的永安侯府五小姐傅锦湉,此刻正一脸忿忿不平。
别说傅锦沅跟洛萱瑶看不对眼,连她对洛萱瑶也有微词。
洛萱瑶明明有自己的家,为什么要长住在永安侯府上?且洛萱瑶一来,就夺走了傅老爷和傅老夫人所有的宠爱。
因着洛萱瑶,她没少被父亲和祖母训斥。
傅锦湉捏紧拳头,大着胆子道:“祖母,我听说三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当时是三姐姐和表姐起了争执,三姐姐才一时失手推了表姐的。依我看,表姐也有错……”
贺氏急忙推了傅锦湉一下,又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阻止她继续往下说。
乖乖,洛萱瑶可是傅老夫人的心头肉。傅锦湉当着众人的面说洛萱瑶的不是,相当于当众戳傅老夫人的心窝子。
在傅老夫人发火前,贺氏先冲着傅锦湉嗔道:“胡闹!这里也轮得到你胡言乱语?你还不快向你祖母和表姐赔礼道歉?”
傅锦湉委屈地扁了扁嘴,“可是我说的……”
贺氏眼神凌厉,拔高音量,“怎么?你还敢顶嘴了!”
傅锦湉咬着嘴唇,委屈得快哭出来了。
傅老夫人心里舒坦不少,紧紧蹙着的眉心也舒展开来,她抬了抬手,宽宏大量地道:“好了,湉姐儿还是个孩子,你回去之后好好教育教育她也就是了。”
贺氏松了一口气,“多谢母亲,湉姐儿,还不快谢过祖母?”
傅锦湉死死咬着嘴唇,纠结了半晌还是站了起来,准备听母亲的话行个礼,此事就算过去了。
在她行礼前,洛萱瑶幽怨地道:“湉姐儿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洛萱瑶顿了顿,苦笑了一下继续说:“我是个没有亲娘的孩子,继母对我也是不管不顾的,要是我说错什么做错什么,还请湉姐儿宽容则个。”
说着,洛萱瑶眼中蓄着泪水,呜咽一声哭了起来。
傅老夫人心疼得不得了,急忙搂着洛萱瑶好一顿安慰。安慰的同时,她不忘朝着傅锦湉飞几个眼刀子。
贺氏被傅锦湉气得不行,可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她再生气,也只能给傅锦湉收拾烂摊子。
贺氏横了傅锦湉一眼,便上前去走到洛萱瑶的身边,好生地说着宽慰的话。
傅锦湉仍旧站着,极力忍耐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最讨厌哭哭啼啼了!
*
“只要你们把值钱的物件都交出来,我就放你们离开!”
听着外头的土匪大喊,傅锦沅急忙要拆卸发髻上的首饰。
烟儿连忙按住傅锦沅的手,“小姐别听他们的,只要报出我们的名号,那群土匪定不会对我们做什么的!”
傅锦沅一噎,烟儿这话,是想置她于死地啊。
傅锦沅好歹看过不少宫斗宅斗的小说,她知道像她这样的高门大户的女儿,最看重的就是闺誉。
要是闺誉受损,轻则去家庙里青灯古佛一生,重则一根绳子了结了自己。
要是她自报名号,今儿个的事传出去一星半点,她的下场肯定很凄惨。
原以为烟儿就是受了贺氏的指使,故意挑唆得傅锦沅养成飞扬跋扈的性子罢了。
没想到烟儿还会暗中使绊子,想要傅锦沅摔得再也爬不起来。
原主能平安无事地活到现在,也是幸运啊。
雨穗顾不得烟儿会不会打骂她,急忙劝阻道:“万万不可,绝对不能将小姐的身份透露出去啊!”
烟儿一伸手,将雨穗推到一旁,不耐烦地道:“你懂什么?一边去!”
傅锦沅抬眸,声音清冷,“烟儿说得对,你比雨穗机灵,你出去一趟,和那些土匪说我的身份,让他们识趣些。”
烟儿笑容一滞,讪讪地道:“小姐,这事还得您自己去,您说的话他们才信。”
笑话,要是她真的下了马车去和那群杀人不眨眼的土匪说话,她还有活路?
“小姐不能……”雨穗开口说了几个字,立刻被烟儿瞪回去了。
正当她们在马车里说话的时候,那群土匪等得没有耐心了,提着大刀围了上来。
那车夫就是个在永安侯府里混日子的,早就丢了缰绳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那土匪的头头扬声道:“你们不出来,那我们只好进去了!”
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上头的人说了,马车里的钱财和女人都归他了。
他可听说了,这位永安侯府嫡出的三小姐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突然,官道上又传来了马蹄声。
马车里,傅锦沅卸下了发髻上的首饰,用帕子包好准备给那些土匪,希望用财消灾。
烟儿没有再提馊主意,因为她只要一开口,傅锦沅就会让她下马车去和那群土匪交涉,烟儿吓得什么都不敢说了。
傅锦沅将帕子四角系上,准备将这包财物从车窗丢出去。
突然,后头似乎传来一阵马蹄声,不一会,那声音就到了跟前。
傅锦沅掀起车窗的帘子,悄悄往外头看了一眼。
又有一队人马到了跟前,这群人身着铠甲,为首的男子年纪轻轻,一身铠甲衬得他面容冷毅,宛若战神一般触不可及。
傅锦沅暗暗惊叹,这样的容貌和气质,放在现代定是一个当红小生。
“你们是谁?不要坏我们的好事!”土匪喊道。
这群土匪原本见了官兵,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早就溜了。
但是土匪的头头想到今日指使他过来的人的身份,顿时有了底气,敢和官兵叫板了。
楚鸣熠长眉微挑,对这群土匪的反应饶有兴致。
楚鸣熠的随从长风自报家门,“这位是威武大将军府上的二公子,今儿个我们有公务在身,你们识趣地赶紧离开,我家公子会饶你们一命!”
听到威武大将军府的名号,那些土匪面面相觑,那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土匪的头头柴武腆着脸上前,笑道:“楚二公子,还真是缘分啊。公子不知道,我们此行,是受了府上小姐的委托。还请二公子行个方便,今儿个的事就当没看到吧。”
楚鸣熠皱起眉头,他是庶出的,因为只比嫡出的兄长晚一个月出生,而被嫡母不喜。
又因为他的生母为了他难产而死,威武大将军府上下都在暗中传,他是一个煞星。
渐渐的,他就成了威武大将军府里最不得宠的公子,楚老爷直接把他丢到大营里不管不顾。
楚鸣熠靠着自己的本事,在大营里摸爬滚打近十年,终于混出了一点名堂来。
饶是如此,威武大将军府里的公子小姐们,仍旧是不会拿正眼看他。
楚鸣熠没有兴趣去探究是谁委托的柴武,反正不管是哪一位小姐,都是与他不对付的。
楚鸣熠扬了扬下巴,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滚”字。
柴武一怔,没有料到楚鸣熠会是这样的回答。
柴武听说过威武大将军府二公子的事迹,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公子,据说连楚老爷都几乎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楚鸣熠凭什么这么说话?
柴武打量了一下楚鸣熠带着的人,要是真的打起来,他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反正就算闹出什么事来,有威武大将军府兜着,柴武根本不怕。
柴武拿起大刀,邪邪一笑,“要是我不滚呢?”
楚鸣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戾气,薄唇轻启,语气里带着杀意,“那就死!”
两方人马立刻打斗在一起。
马车里,听着外头的刀剑碰撞声,烟儿和雨穗吓得浑身颤抖。
傅锦沅却还在回想方才听到的话,那位少年将军竟然是威武大将军府的楚鸣熠。
她记得书上对楚鸣熠的描写只有寥寥数语,但他绝对是一个不能小瞧的人物。
将来,楚鸣熠会是权倾朝野的肱股之臣,不容小觑。
外头的打斗声渐渐停止了,傅锦沅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只见那群土匪都倒在了地上哀鸣着。
楚鸣熠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他朝马车那扫了一眼,只看到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那双眸子里藏着漫天星河。
想再看一看时,马车的帘子已经放了下来。
没一会,雨穗从马车里下来了,她低着头,走到了楚鸣熠的跟前。
楚鸣熠端坐在马上,淡淡地扫了雨穗一眼。
雨穗屈了屈膝,道:“我家小姐派奴婢来感谢将军的救命之恩,这些是我家小姐的一点心意,请将军收下。”
说着,雨穗双手捧着帕子包裹住的财物举到头顶上。
楚鸣熠思索片刻,大手一捞,将那包东西拿到了自己手上。
他修长的手指一动,帕子展开,露出了里头的首饰,皆是女孩子佩戴的珠钗之类的东西。
帕子上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萦绕在他的鼻尖。
他向来最讨厌胭脂水粉的味道,但是这香味格外的好闻。
他心中一动,将这包首饰收到了怀里,他抬眸看去,那马车孤零零的停在那里,车夫根本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楚鸣熠对身后的长风说:“你派个人,送她们回去。”
“是。”长风便指派了一个稳妥的人,去给傅锦沅她们充当车夫。
马车动了起来,知道脱离危险之后,傅锦沅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烟儿又开始说了起来,“小姐,您何必将首饰都给了那个人?要是事后夫人问起来,奴婢不好交待啊。”
“不过是丢了几样首饰,要是你不说,母亲怎么会知道?”傅锦沅似笑非笑,“烟儿,你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母亲吧?”
烟儿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她咽了口口水,艰涩地道:“小姐放心,奴婢不会说出去的。”
傅锦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阖上双眼小憩一会。
没过多久,马车进了京城,到了永安侯府门口停下。
烟儿和雨穗扶着傅锦沅下了马车,站在侯府门口,傅锦沅暗暗惊叹,看到书里的描写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种感觉。
不愧是底蕴深厚的侯府,只站在门口,她就感受到了百年世家的大气磅礴。
想到自己现在是侯府的嫡小姐,她胸口一阵发热。
自己看了不少的宫斗宅斗小说,终于能派上用途了。
她理了理衣袖,下巴微扬,扶着烟儿和雨穗的手,矜持地朝着侯府走去。
门房的看到自家三小姐回来了,连忙忙碌起来了。
傅锦沅没走几步,侯府的侧门开了,从里头走出来好几个婆子,簇拥着傅锦沅往侯府里去。
为了给傅锦沅一个教训,傅老夫人特意吩咐过了,待傅锦沅回来的时候,不许派轿子去接,让她自己走去康寿院。
待走到康寿院的时候,傅锦沅额头上都覆了一层汗珠。
寿康远守门的婆子进去通报一声后,得到傅老夫人的点头后出来,“三小姐,请跟老奴来。”
傅锦沅看了不少的宅斗小说,知道老夫人院子里的阿猫阿狗都不是好惹的。她微微垂眸,客气地道:“那就有劳妈妈了。”
那婆子诧异地看了傅锦沅一眼,三小姐怎么转性了?
要知道从前这位三小姐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的,从来不会拿正眼看她们这些下人的,和她们多说一句话都要带着高高在上施舍的语气。
那婆子狐疑地打量了傅锦沅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傅锦沅抿唇一笑,略带羞赧地道:“从前是我不懂事,做的事都没有分寸。这一次去庄子上思过一个月,我知道错了,要是我从前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妈妈原谅。”
那婆子连忙弯着腰道:“不敢不敢,小姐请跟老奴来。”
傅锦沅便跟着婆子往里头去,待快走到门口时,那婆子压低声音提醒了句,“三小姐,老夫人正在气头上,老夫人吃软不吃硬的。”
傅锦沅轻声道:“多谢妈妈提醒。”
很快走到了门口,门口的丫鬟打起了帘子,让傅锦沅和她的两个丫鬟进去了。
屋子里有不少的人,坐在榻上的老妇人定是傅老夫人,只见傅老夫人的怀里还有一妙龄女子在呜呜的哭泣。
傅锦沅不用看女子的面庞就能猜出,整个永安侯府能有这待遇的只有洛萱瑶一人。
她再往左手边的椅子上一瞧,坐着一妇人和比她年纪小些的女子,按照原主的记忆,那便是她的继母贺氏,和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傅锦湉了。
只见傅锦湉双目赤红,脸颊上布满泪痕,双手紧紧攒成拳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傅锦沅收回视线,屈膝行礼,口里说道:“沅沅给祖母、母亲请安。”
傅锦沅清清冷冷的声音,叫屋子里众人都朝她看去,连洛萱瑶都忘记了哭泣。
洛萱瑶打量了傅锦沅片刻,蹙起了眉头,她总觉得去庄子上住了一个月,傅锦沅好似变了一个人。
屋子里其他人也都发现了,傅锦沅身上飞扬跋扈、娇蛮任性的气势褪去之后,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了她姣好出众的容貌。
饶是偏心的傅老夫人也不得不承认,傅锦沅生得明艳动人,洛萱瑶都被她比下去了。
又瞧着这么一张乖巧柔顺的脸,傅老夫人的一腔怒火都不好意思发泄出来。
注意到傅锦沅光溜溜的发髻,傅老夫人终于找到了她的把柄,便没好气地问道:“你这副寒酸的打扮,叫外人怎么看我们永安侯府?”
闻言,烟儿悄悄地看了贺氏一眼,抿了抿唇到底是没有说话。
傅锦沅眉心微动,眼中立即蓄起了泪水,哽咽着道:“祖母,我知道错了,不管事情到底是如何发生的,总归是我将表姐推下水的,我没脸再当永安侯府的三小姐,更不配用那些贵重的首饰。要不是想着家里的祖母父亲和母亲,我愿意后半辈子都住在庄子上,再也不回来了。”
说完这一番话,傅锦沅已泪盈于睫。
傅老夫人、贺氏、洛萱瑶和傅锦湉都惊住了,这一番示弱的话,竟然是从傅锦沅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从前的傅锦沅骄傲得不可一世,让她低头,比杀了她还难。
是以傅锦沅没少挨傅老夫人和傅老爷的训斥,每每都是贺氏站出来护着傅锦沅的。饶是如此,傅锦沅还气得傅老爷请了几次家法。
贺氏一直待在傅老夫人这里,就算傅锦湉将洛萱瑶惹哭了也不肯走,就是为了等傅锦沅回来时和傅老夫人起了冲突,贺氏要在一边劝架,实则暗暗煽风点火。
而傅锦沅的态度,好像没她什么事了。
傅老夫人脸色古怪地咽了口口水,顺便将原本准备好的话咽了回去,换了一副说辞,“你瞎说什么呢,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永安侯府正正经经的三小姐。从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谁都不许再提了。”
坐在傅老夫人身边的洛萱瑶暗暗地捏紧了拳头,傅锦沅什么时候学聪明了?
傅锦沅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多谢祖母。”
她又走到洛萱瑶跟前,睁着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笑眯眯地道:“表姐,不管那件事的真相到底是如何,从现在起,我们一起把那件事忘了吧。”
洛萱瑶咬着牙,傅锦沅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说一个月前傅锦沅将她推下水的事不简单,真相不是如大家看到的一样。
见洛萱瑶没有回答,傅老夫人慈爱地道:“瑶瑶,你前两日不是还记挂着沅沅吗?往后你们姐妹俩好好相处,互帮互助。”
洛萱瑶只好咬牙切齿地道:“外祖母说的是。”
见这一关终于过了,傅锦沅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今儿个她的示弱,很是叫傅老夫人欣慰,傅老夫人大手一挥,道:“你先回去梳洗一番,中午也不用过来了,晚膳的时候再过来,我叫小厨房做几道你爱吃的菜。”
“多谢祖母。”傅锦沅乖巧地应道。
贺氏在一旁看着那祖孙二人和和美美的模样,再想到傅老夫人从来没有特意叫傅锦湉过来用膳,贺氏心里非常不舒服。
“母亲,我先带沅沅和湉姐儿回去了,您好好歇息。”贺氏扯出一个笑脸。
“去吧。”
于是贺氏带着傅锦沅和傅锦湉离开康寿院,往大房去。
走了一会,贺氏试探性地问道:“沅沅,你在庄子上住得可好?有没有碰上什么事?”
否则好端端的,傅锦沅怎么会变了一个人似的?
回来的路上,傅锦沅早就想好了措辞,她便道:“这一个月住在庄子上我哪也没去,我每日里都在反思,从前的我太不懂事了,让母亲为我操心了。”
贺氏皱着眉,看向了烟儿,烟儿点了点头。
贺氏便拉起傅锦沅的手,笑道:“你说什么呢,你是永安侯府金尊玉贵的三小姐,骄纵一些也是不碍事的。姑娘家就这么几年轻松的日子,你不要拘着自己。”
听了贺氏的话,傅锦沅面上笑得一派天真无害,心里已经在吐槽了。
贺氏常常对原主说这些话,原主还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继母对自己是真的好。
但贺氏对傅锦湉一向要求严格,给傅锦湉请了不少师傅,教导傅锦湉琴棋书画和女红刺绣。
这就是差别对待了,贺氏对原主根本没安好心。原主飞扬跋扈的性子,就是贺氏故意养出来的。
如若一下子转性,恐怕贺氏要想别的阴谋诡计对付她,于是傅锦沅学着原主的样子,挽起贺氏的胳膊,脸颊才贺氏的胳膊上蹭了蹭,撒娇似地说:“我就知道,母亲对我最好了,我最喜欢母亲了。”
瞧着傅锦沅还是一如往昔对自己十分信任,贺氏的一颗心安了一半。
贺氏扬手在傅锦沅的发髻上摸了摸,亲昵地说:“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呢?”
傅锦湉落在后头,对前头二人的亲昵熟视无睹。
从前她还会为贺氏对傅锦沅的百般体贴而吃醋,现在她早就麻木了。
进了大房,贺氏亲自送傅锦沅到了傅锦沅居住的汀兰院门口。
等傅锦沅进了院子,贺氏才带着傅锦湉离开。
傅锦湉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幽怨地开口,“娘,你能不能对我也好一点。”
贺氏给她请了不少的师傅,将她空闲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府上别的小姐空闲时,可以出去踏踏青,或者去庙里烧烧香,只有她一刻都不得空。
她就很羡慕傅锦沅,汀兰院里一个教规矩的嬷嬷都没有,傅锦沅活得肆意又洒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做错了事,贺氏也会替傅锦沅挡着。
而她不一样,要是做错了事,贺氏肯定是头一个来训斥她的。
傅锦湉越想,心里越不平衡。
贺氏无奈地笑了,傅锦湉果然还是个孩子,根本理解不了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
贺氏摸了摸傅锦湉的脸颊,只道:“你将来就会知道的。”
又是这一句话!傅锦湉抬手打开了贺氏的手,委屈地道:“你总是这样敷衍我!”
说罢,傅锦湉赌气似地冲出去了。
贺氏一怔,但傅锦湉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不会真的生气。
想起傅锦湉在傅老夫人那里受的委屈,贺氏决定从自己的小库房里挑些好东西给傅锦湉送去,以示安慰。
汀兰院里,傅锦沅才坐下,烟儿便用去厨房传午膳的借口离开了。
傅锦沅猜想,烟儿多半是去贺氏那里了,但烟儿离开了也好。
傅锦沅激动地搓了搓手,眼睛里冒着一簇小火苗,“雨穗,我的小库房的钥匙在哪里?”
雨穗一愣,随即脸色黯淡地道:“小姐小库房的钥匙在方嬷嬷那里。”
傅锦沅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了一会,才想起来汀兰院的管事嬷嬷方嬷嬷,也是贺氏派来的人。
傅锦沅情不自禁拍了下桌子,按照贺氏那佛口蛇心的性子,她的小库房岂不是危险了?
“钥匙怎么能在方嬷嬷那里?”傅锦沅喃喃地道,原主真是太傻了。
雨穗的笑容愈发苦涩,在贺氏没有过门前,她一直是汀兰院里的管事大丫鬟。
自打贺氏过门后,接二连三地往汀兰院里派人,将她慢慢架空了,现在,她在汀兰院里毫无话语权。
察觉到雨穗的异常,傅锦沅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不是在怪你,你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们的情分和别个完全不一样。”
这些年来,傅锦沅头一次对她说这些贴心的话,雨穗激动得眼眶都湿润了。
有傅锦沅的这句话,她这些年受的委屈和不公都是值得的。
雨穗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把眼泪,“有小姐的这句话,小姐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就算小姐让奴婢去死……”
“瞎说什么呢!”傅锦沅阻止雨穗说下去,“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
“嗯!”雨穗重重地点了点头。
主仆二人在屋子里说着话,屋外传来了些动静。
傅锦沅推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只见方嬷嬷大包小包的正要往外去,傅锦沅喊道:“嬷嬷,你要去哪里?”
方嬷嬷丝毫不怵,“老奴要回家一趟,等傍晚的时候再来给小姐请安!”
说完,方嬷嬷继续往门口去。
傅锦沅沉下脸,方嬷嬷太不拿她这个小姐当回事了。她和方嬷嬷说话,方嬷嬷一点都没将她放在眼里。
“嬷嬷等一等。”
傅锦沅说完,扶着雨穗的手急匆匆地走到屋子外头,方嬷嬷只好停了下来,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傅锦沅打量了方嬷嬷一眼,只见方嬷嬷的发髻上插着一支纯金打造的簪子,价值不菲。
方嬷嬷背着的包袱没有裹严实,露出了里头装着的上好的布料。
傅锦沅虽说是从现代来的,但一眼就看出了那布料同样是价值不菲的。方嬷嬷说到底只是个下人,怎么用得起这么珍贵的布料?定是拿着小库房的钥匙,没少从里头顺东西。
傅锦沅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道:“嬷嬷,你把小库房的钥匙给我,我想找一样东西。”
方嬷嬷脸色未变,“小姐要找什么东西,等老奴傍晚回来了给小姐找。”
“不用麻烦嬷嬷了,我让雨穗帮我找。”
方嬷嬷目光不善地瞥了雨穗一眼,怪不得傅锦沅会突然提起小库房的钥匙,原来是雨穗这个丫头在背后挑唆的。
方嬷嬷不客气地说:“雨穗笨手笨脚的,她进了库房,别说找东西了,肯定会弄坏里头的好东西的。小姐要是急着要,那老奴现在就去帮小姐找。”
傅锦沅皱起了眉头,这方嬷嬷是真的不懂还是假装不懂?
她固执地道:“嬷嬷,你把钥匙给我就成。”
“那般贵重的东西,老奴不敢轻易交给小姐。小姐执意要的话,不若先去问过夫人的意思。”方嬷嬷搬出贺氏来。
傅锦沅对贺氏言听计从的,只要她搬出贺氏,傅锦沅肯定不敢说一个不字。
且方嬷嬷深知,贺氏肯定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傅锦沅怒上心头,好一个刁奴!
雨穗看不下去了,道:“小库房里的都是小姐的东西,小姐想要拿回钥匙,为什么要还得到夫人的许可?”
方嬷嬷冷笑一声,“你这个丫头,胆子越来越肥了啊,是不是你和小姐说了什么?”
“我没有和小姐说什么,是小姐自个耳聪目明,知道谁对小姐是真心的。”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鬟!”方嬷嬷将身上的大包小包放在了地上,她卷起了袖子,朝着雨穗走去。
“小姐,这个丫鬟以下犯上,不好好教训一下是不行的了。”说罢,方嬷嬷扬起手,作势要去打雨穗。
傅锦沅眼疾手快,拦在了雨穗的跟前。
方嬷嬷见傅锦沅挡在了雨穗跟前,她眸子一黯,扬起的手还是朝着傅锦沅挥了下去。
她可是贺氏派来的人,这些年更是为贺氏做了不少的事,不管她犯下什么错,贺氏肯定会保下她的。
傅锦沅竟然想要回小库房的钥匙?那她就给傅锦沅一巴掌,让傅锦沅清醒清醒!
傅锦沅看着朝自己而来的手掌,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方嬷嬷竟然敢打她?
她再怎么说都是永安侯府嫡出的三小姐呀,方嬷嬷难道就不怕打了她之后受重罚?
她看到方嬷嬷脸上得意猖狂的表情,就知道方嬷嬷肯定是故意的。方嬷嬷既然敢打她,肯定也想到了万全之策。
傅锦沅动作灵敏地往边上一躲,躲开了方嬷嬷的那一巴掌。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一转,干脆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雨穗连忙抱住了傅锦沅,不让傅锦沅滑到地上,她焦急地大喊:“快来人啊!小姐晕过去了!”
方嬷嬷愣住了,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她分明没有打到傅锦沅,傅锦沅怎么还晕过去了?
她朝着傅锦沅走了一步,雨穗警惕地道:“你想对小姐做什么?你别过来!”
方嬷嬷脸色难看,“你这个丫头,是不是吃错药了啊?先把小姐扶到屋子里去,来人,快请个大夫来瞧瞧!”
方才她要是打了傅锦沅,可以借口说是失手。可要是傅锦沅晕过去醒不过来了,那贺氏也保不了她了。
于是雨穗和方嬷嬷合力,将傅锦沅扶到了屋子里的床榻上躺着。
方嬷嬷派了丫鬟去请大夫,又派人丫鬟去请贺氏过来。
方嬷嬷担心雨穗这个丫鬟胡言乱语,便将雨穗赶出了汀兰院。
汀兰院里几乎都是贺氏的人,是和方嬷嬷一条心的。雨穗被赶了出去后,怎么都进不去。
她心里焦急,不知道傅锦沅如何了。
万一傅锦沅有个好歹,贺氏选择悄悄压下去……雨穗越想越担心,她拔腿就往二房三房跑去。
二房三房的老爷是庶出的,但是二房三房的夫人都是高门大户出生,傅老夫人都要给两人一点面子的。
有两位夫人在,贺氏也会忌惮,不会肆意妄为的。
*
烟儿从汀兰院里出来,径直地去了贺氏居住的馨雅院里。
馨雅院里的人对烟儿都很熟悉,见了烟儿都会和她打招呼。
烟儿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贺氏的跟前,“奴婢给夫人请安。”
贺氏正坐在榻上看着账本,她淡淡地道:“起来吧。”
“多谢夫人。”烟儿恭恭敬敬地道,在贺氏跟前,她不敢和在傅锦沅跟前一样随意。
“说吧,三小姐在庄子上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贺氏问道。
她不信,一个人会平白无故地变了性子。
“回夫人,三小姐刚到庄子上的时候,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哭了几场,后来不哭了,也不曾踏出过屋子一步。”
“哦?”贺氏挑了挑眉,“她竟没有出过屋子?这可不像是她的性子,她在屋子里都做些什么?”
“大部分的时候三小姐都是在发呆。”
贺氏声音沉沉,“要是你敢骗我,你可知会有如何的下场?”
烟儿吓得两腿一软,跪了下来,“奴婢发誓,要是奴婢撒谎欺骗夫人,就叫奴婢不得好死!”
贺氏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但她心中愈发的疑惑,难道说真的是傅锦沅自己想通了悔改了?
正当贺氏还想对烟儿叮嘱几句时,一个小丫鬟着急忙慌地进来了。
“夫人,汀兰院那边派人来说,三小姐晕过去了!”
贺氏冷笑一声,“晕过去了?哼,我倒是要看看,她又想耍什么花招!”
贺氏起身,带着丫鬟婆子往汀兰院去。
进了汀兰院,她又换了一副面孔。
她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傅锦沅的床前,只见傅锦沅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
贺氏挤出了几滴眼泪,担忧地道:“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可有请过大夫?”
方嬷嬷心虚地接话,“回夫人,老奴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想必大夫已经快到了。”
贺氏敏锐地瞧出了方嬷嬷的异常,尤其是方嬷嬷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她就知道傅锦沅晕倒一事定有隐情。
于是贺氏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了方嬷嬷,“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嬷嬷低着头,将先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除了自己有意打傅锦沅的心思。
末了,方嬷嬷道:“定是雨穗那个丫头挑唆的,不然三小姐为何会突然想起小库房的钥匙。夫人也是知道的,三小姐的库房……老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夫人啊!”
贺氏陷入了沉思,她当然知道,库房的钥匙绝对不能还给傅锦沅。
不然傅锦沅拿钥匙开了库房,看到里头被搬空了一半,到时候肯定要闹起来。
贺氏虽说有把握糊弄过去,可她不想给自己添一桩麻烦事。
而且钥匙还给傅锦沅之后,就再难收回来了。到时候她就不能再让方嬷嬷,在傅锦沅的小库房里挑好东西了。
贺氏的娘家不显,不能给她助力不说,还常常需要她的接济。
要是没了傅锦沅这么一个经济来源,她肯定要拮据不少的。
贺氏看向方嬷嬷,目光柔和了不少,“好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到时候对外就说三小姐才回家来,一时激动晕了过去。”
方嬷嬷一喜,“是,老奴知道了!”
有了贺氏的话后,方嬷嬷又横了起来。
方嬷嬷走出去,要叮嘱汀兰院的下人统一口径,不要说漏了嘴。
贺氏坐在椅子上,怡然自得地喝起了茶水,等着傅锦沅醒过来。
反正屋子里也没人,她做戏也没人看啊。
没过一会,院子的门被敲响了,应该是大夫来了。
方嬷嬷亲自去开的门,门一打开,看到门外的人,她的笑容凝固住了。
怎么是二房夫人赵氏和三房夫人周氏?
方嬷嬷的余光瞄到躲在人群后头的雨穗,一切都明了了,定是雨穗这个胆大包天的丫鬟去请了赵氏和周氏过来的。
方嬷嬷卷起袖子,面目狰狞地朝着雨穗走去,恶狠狠地道:“好啊,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顿,你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
没想到方嬷嬷直接忽视了她们,赵氏和周氏的脸色难看起来。
周氏阴阳怪气地道:“哎呦,你当我们是死人啊?就算我们是路过的阿猫阿狗,你也该给个眼神啊。”
周氏这张嘴最是厉害,她说出的话就跟刀子一样,字字剜人心。
方嬷嬷讪讪地退了回来,给赵氏和周氏行了一礼,“是老奴的错,不知道两位夫人来汀兰院是做什么的?”
赵氏回道:“听说三小姐晕倒了,我们是过来看看三小姐的。”
方嬷嬷恨得牙痒痒,她迟早都要将雨穗那个碍眼的丫头解决了!
面对两位夫人,方嬷嬷继续挤出笑脸,“两位夫人放心,我家夫人在里头呢,而且大夫马上就要到了,两位夫人先请回吧。”
周氏似笑非笑,“怎么,大嫂在我们就要滚?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三小姐的婶婶,还是说大嫂不认我们这门亲戚?”
周氏挽起赵氏的胳膊,扬声道:“罢了,既然大嫂不欢迎我们,我们也不在这里遭人烦了!”
方嬷嬷擦了一把汗,这位三夫人果然难缠。
“弟妹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欢迎你们?”贺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横了方嬷嬷一眼,“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不快给两位夫人赔礼道歉?”
方嬷嬷立刻屈膝,“是老奴没有眼力见,还请两位夫人不要和老奴一般见识。”
贺氏见周氏还想开口,便笑着道:“沅沅还昏迷着呢,我们还是不要大声说话,免得惊扰到她了。三弟妹,你说是不是呢?”
周氏抿了抿唇,还想说点什么,见丫鬟领着大夫朝着汀兰院走来,她也没有再说话。
见到大夫,贺氏丢下周氏朝着大夫疾走几步,“大夫快请!”
贺氏迎着大夫往院子里去,赵氏和周氏跟在后头。
一行人进了屋子里时,傅锦沅已经醒了。
雨穗拨开众人冲了过去,激动地道:“小姐你终于醒了,你没事吧?”
烟儿见状,也冲了过去。她不动声色地将雨穗挤到一边,“小姐,你没事吧?好端端地怎么晕倒了?”
方嬷嬷怕傅锦沅说漏了嘴,她急忙走上前去想要遮掩一二。
谁知道傅锦沅一见到她,竟然哀声哭了起来。
屋子里的人都被哭声吓了一跳,方嬷嬷更是尴尬地不知道进还是退。
“你们还不劝着些,难道要看三小姐哭坏了身子吗?”赵氏提醒道。
方嬷嬷这才上前,她才朝着傅锦沅走了两步,傅锦沅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
“你别过来!”傅锦沅惊恐地道。
“小姐,你不认识老奴了吗?”方嬷嬷用平生最温和的声音说。
贺氏看不下去了,“你们先让开,先让大夫给沅沅把脉了再说。”
“我没病,方才我想去我的库房里找点东西,就问方嬷嬷要库房的钥匙,谁知道方嬷嬷不仅不给我钥匙,还想打我。我……我是被吓晕的。”说着,傅锦沅的眼中流下两行清泪。
赵氏和周氏一听,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纷纷竖起了耳朵。
方嬷嬷急忙为自己辩解,“小姐,你肯定是误会老奴了,借老奴十个胆子,老奴都不敢打小姐啊!是不是雨穗这个死丫头和您说了什么,让您对老奴产生了误会?”
“她什么也没说,我更没有撒谎,”傅锦沅求救似地看向贺氏,“母亲,让人将这个刁奴拖出去打死!”
傅锦沅的眼尾微微上挑,语气刁蛮不可一世,又是那个人人熟悉的小霸王傅锦沅了。
贺氏暗暗一笑,傅锦沅就算装得再好,一着急又露出了本性。
贺氏走到床边,“这件事先等等再说,先让大夫给你把脉。”
傅锦沅顺从地没有再说话。
大夫上前,替傅锦沅把了脉,说傅锦沅没事,给她开了些强身健体的药后就离开了。
贺氏派人送大夫出去之后,又向赵氏和周氏下了逐客令,“沅沅既然没事,二弟妹三弟妹也该放心了,马上就是午膳的时辰了,我就不留你们了。”
赵氏和周氏对视了一眼,赵氏性子软和一些,既然贺氏都挑明了说,她也不想多留了。
但周氏却不肯,她指着方嬷嬷道:“方才我和二嫂在院子门口,这刁奴当我们两个是死人一样。要是将这样的奴才留在府里,别人说不定以为我们侯府上下尊卑不分!”
方嬷嬷腿一软,底气不足地说:“肯定是有误会的。”
“误会个屁!三小姐你说,这个刁奴到底怎么欺负你的?”周氏瞪着方嬷嬷说。
傅锦沅被周氏的豪放不羁吓到了,差点漏了陷。没想到她的这位三婶,还是一位妙人啊。
她垂下眼眸,继续演下去,“她霸占着我小库房的钥匙不肯还,还从里面偷东西……”
方嬷嬷忍不住打断道:“小姐,老奴对您忠心一片,您为何要这么污蔑老奴啊!”
“嬷嬷刚才不是大包小包的要回家吗?派个人去把你的包袱拿来,打开一看便知。”傅锦沅幽幽地道。
方嬷嬷求救似地看向贺氏,她才从傅锦沅的小库房里顺点东西,竟然被发现了,真是倒霉。
贺氏刚想开口,又被周氏抢了去,“来人,去把这个刁奴的包袱拿过来!”
方嬷嬷吓得脸色惨白,要是真的叫人打开她的包袱一看究竟,那她说再多的话都没用了。
为今之计,方嬷嬷只能求贺氏想想法子。
贺氏侧着脸,不去看方嬷嬷求救的眼神。
她是个爱惜羽毛的人,赵氏和周氏在场,她是不会做小动作的。
但就这么舍弃方嬷嬷这枚棋子,她又不甘心啊。
很快,周氏的人就将方嬷嬷放在外头的包袱拿了进来,包袱一打开,露出了里头的绫罗绸缎和金银首饰。
这些东西,都不是方嬷嬷这个下人能拥有的。
方嬷嬷的脸色苍白如纸,两股战战,万分惊慌。
周氏看到包袱里的东西,眼睛都亮了起来,她指着其中一匹缎子,道:“呦,这不是去年过年时母亲赏给三小姐的,人赃俱获啊。”
贺氏黑了脸,方嬷嬷怎么这般大胆?顺了这么些个扎眼的东西。
傅锦沅指着方嬷嬷,娇蛮地道:“母亲,不能放过她!”
贺氏冲着方嬷嬷微微摇了摇头,道:“来人,先将这个刁奴关起来。”
得到贺氏的暗示后,方嬷嬷没有再反抗,乖乖地束手就擒。
“对了,”傅锦沅拉着贺氏的胳膊,“方嬷嬷说要是我想要我小库房的钥匙,要先问过母亲的意思。母亲,可以把小库房的钥匙给我吗?”
贺氏一噎,没想到傅锦沅会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
当着赵氏和周氏的面,贺氏根本没有别的选择,“方嬷嬷瞎说什么呢,你的小库房的钥匙,当然应该给你了。方嬷嬷,还步快点将钥匙交出来!”
方嬷嬷紧紧地抿着唇,将钥匙从怀里掏了出来。
烟儿眼疾手快,一把抢过钥匙,“小姐,奴婢替您收好。”
烟儿早就眼红方嬷嬷了,方嬷嬷就是靠着这一把钥匙,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呢。
现在钥匙落到了她的手上,她就可以……
她的小算盘才打到一半,手心上的钥匙就被傅锦沅拿了过去。
“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我自己保管吧。”说完,傅锦沅将钥匙收到了自己的怀里。
烟儿扁了扁嘴,没有再说话。
方嬷嬷被带下去关起来之后,赵氏和周氏终于主动离开了。
傅锦沅摸着肚子,撒娇似地说:“母亲,我饿了,他们怎么还不送午膳来。对了烟儿,你刚才不是去厨房了吗?你怎么和母亲一起过来的?”
此话一出,贺氏和烟儿都变了脸色。
贺氏急忙解释道:“我是在半路碰到烟儿的,我叫厨房多给你烧了几道菜,所以厨房那边的饭菜送得晚了些。烟儿,你再去厨房那里催一催。”
“是。”烟儿说完,就往厨房去了。
“母亲,你也快回去用午膳吧。”
“好,那我先回去了,大夫给你开的药,你可要按时喝。”
贺氏叮嘱了几句,便出去了。
走出汀兰院,贺氏登时变了脸色。她怒气冲冲地回到馨雅院里,恨恨地将茶碗都砸到地上。
她的丫鬟丹朱等贺氏发泄完后,才劝道:“夫人消消气,那方嬷嬷实在是胆大包天。奴婢听说了,方嬷嬷在外头借着您的名号作威作福,发落了她也好。”
贺氏阴沉着脸,“但我咽不下这口气!二房和三房那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有三小姐,我总觉得她是在跟我装傻充愣!”
丹朱跪坐在脚踏上,轻轻地捶着贺氏的腿,“不管二夫人和三夫人再怎么横,都越不过夫人您呀。二老爷和三老爷都是庶出的,这就低大房一等了,夫人没有必要和她们置气。还有三小姐,不管三小姐如何,婚姻大事始终掌握在您手里。要是您不想看到三小姐,不如给她挑门婚事,叫她远远地嫁了,眼不见为净。”
听着丹朱温温柔柔的话,贺氏心里头的焦躁被抚平了不少。
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她远嫁了可不划算,她是个香饽饽,可要发挥她最大的价值。对了,衡哥儿正在说亲吧。”
她口中的衡哥儿,是她娘家的侄子贺之衡。
因着他是个纨绔,到了快二十岁都还没说上一门好婚事。
他娘又是个眼高手低的,是以他的婚事一直没有着落。
丹朱提醒道:“夫人您忘啦,三小姐和威武大将军府的大公子有婚约在呢。”
贺氏嗤笑一声,不屑地道:“不过是当初两家的一句玩笑话罢了,过了这么多年了,而且她那个娘早死了,谁还会记得这件事?更何况三小姐和二皇子纠缠不清的,大将军府还怎么看得上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夫人说的是,奴婢就觉得,让楚大公子和三小姐成婚,委实是委屈了楚大公子。”丹朱附和着道。
贺氏心中一动,她曾经见过楚家大公子楚昀,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
要是这门婚事落在了傅锦湉头上……贺氏翘起了嘴角,心思活络了起来。
汀兰院里。
趁着烟儿去厨房了,傅锦沅悄悄地将小库房的钥匙交给了雨穗。
雨穗受宠若惊,“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交给奴婢呢?”
“放在我这里不安全,我的东西有好多人经手的,放在你那里安全。”傅锦沅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傅锦沅相信雨穗的人品。
雨穗将钥匙收在怀里,郑重地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辜负小姐的期望的!”
没过一会,烟儿拎着食盒回来了,雨穗便去帮着摆膳食。
侯府里的伙食果然和庄子外不一样,加之处置了方嬷嬷这个刁奴,傅锦沅胃口大好,用了一整碗饭。
她还想再吃一碗,奈何原主的胃口实在是太小了。
就吃光了一碗饭,她的肚子就撑得不行了。
傅锦沅遗憾地看了一眼满桌子的佳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桌子。
“小姐,奴婢扶您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吧。”烟儿主动说。
“也好。”
傅锦沅便跟着烟儿出去了,顺便按照原主的记忆,她认一认侯府的路。
烟儿领着傅锦沅到了花园里,大着胆子开口,“小姐,奴婢总觉得,方嬷嬷的事情里还有隐情。奴婢和方嬷嬷认识好久了,方嬷嬷不是那样的人。”
听到烟儿为方嬷嬷求情,傅锦沅眼中的笑意消失殆尽,她嘴边噙着的笑也愈发冰冷,“哦?怎么说?”
烟儿一喜,她就知道,这位糊涂的三小姐最好糊弄了。
于是烟儿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说了这些年方嬷嬷对傅锦沅如何的尽心尽力,听得傅锦沅的耳朵都快起老茧了。
“所以小姐,方嬷嬷是绝对不会做出对您不利的事,今日的事方嬷嬷定是被陷害的。不如您去听听方嬷嬷是怎么说的吧?”烟儿苦口婆心地劝道。
傅锦沅眉心一动,今儿个的事人赃俱获,不管方嬷嬷有什么隐情,她偷拿了主子的东西是事实。
就凭着这一点,方嬷嬷都无法再翻身。
烟儿还到她跟前说这些话,真当她是傻子?任由人摆布?
但,不知这些话是烟儿的意思还是贺氏的意思。
以傅锦沅现在的能力去对抗贺氏,还是有点吃力的。
毕竟贺氏在永安侯府的根基比傅锦沅深,傅锦沅在侯府就是个小霸王,在侯府得罪了不少人。
傅锦沅便道:“待会子还要去祖母那里用晚膳,去看方嬷嬷的事再等一等吧,估计母亲不会那么快处置方嬷嬷的吧。”
只要傅锦沅同意去看方嬷嬷,烟儿再没有不满意的。
烟儿答了一声好,带着傅锦沅继续在花园里散步消食。
走了一会,傅锦沅困乏了,便回汀兰院了。
傅锦沅小憩了一个时辰,便起来收拾了。早晨都迟到了,晚膳可不能再迟到了。
入秋后夜里凉,傅锦沅加了一件银鼠皮领子的披风后就带着丫鬟往康寿院去了。
傅老夫人向来不喜热闹,除了一直陪伴她的洛萱瑶,晚膳就召了傅锦沅来。
经过一下午,洛萱瑶已经恢复正常,又是那位待人温温柔柔,说话轻声细语的表小姐了。
看到傅锦沅来,洛萱瑶特意迎了迎,她拉着傅锦沅的手,牵着傅锦沅往傅老夫人跟前走去。
“沅沅可算是来了,我等了好久呢,祖母方才还在念叨着要多做几道沅沅爱吃的菜呢。祖母,沅沅来了。”
傅锦沅面上的笑意不减,心中暗道洛萱瑶作为书里的女主,段位果然高。
洛萱瑶这一番作为反客为主,好像她才是寄居在侯府的客人一样。
“来了啊,先坐下吃点点心吧。”傅老夫人对傅锦沅态度淡淡的,放眼侯府,也只有洛萱瑶能让她真心相待。
傅锦沅有自知之明,应了一声后就找了张远一点的椅子坐下了,她才不想挨着傅老夫人坐。
傅老夫人不自在,她更不自在。
洛萱瑶熟稔地挨着傅老夫人坐下了,她说了些俏皮话,逗得傅老夫人的笑声没有断过。
相比起来,洛萱瑶更像是傅老夫人嫡亲的孙女。
洛萱瑶时不时往傅锦沅那投去一眼,见傅锦沅神情自若地吃着点心,似乎一点都不关心这边的人和事。
洛萱瑶微微皱了皱眉,从前傅锦沅肯定会眼红的,还会闹起来,又引得傅老夫人的斥责和厌恶。
现在的傅锦沅太奇怪了。
洛萱瑶走到傅锦沅身边坐了下来,笑问道:“妹妹怎么一个人坐着,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傅锦沅将手上的点心放回盘子里,用帕子擦干净了指尖才回道:“我没有心事。”
洛萱瑶见傅锦沅眼眸清澈,不像是撒谎。
她目光微闪,道:“好妹妹,我知道你有心事,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三日后宫里有宴会,届时能见到二皇子殿下……”
说话的时候,洛萱瑶一直在打量着傅锦沅的神情,不放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从前傅锦沅一听到二皇子,就激动得找不着北。可现在,她只安安静静地坐着,眸子湿漉漉得像是初生的小鹿。
傅锦沅见周围的人都奇怪的看着自己,就连雨穗也带着疑惑的眼神打量自己。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主对二皇子用情至深。
如若她改变得太突然了,傅老夫人会不会去请大师收了她?
傅锦沅清了清嗓子,撅起嘴幽怨地说:“二皇子对我无情,我才不想理她了。”
她的神态,十足十的在恋爱中赌气的小姑娘。
洛萱瑶的心安了一半,看来是她想多了。傅锦沅再怎么变,对二皇子的情意肯定是不会变的。
不然一个月前,也不会她随便说了几句,就叫傅锦沅发了狂。
洛萱瑶问:“那三日后你入宫去吗?”
傅锦沅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进宫可不是一件闹着玩的事。在宫里稍微一个不小心,就是灭顶之灾啊。
傅锦沅是个惜命的人。
洛萱瑶握住傅锦沅的手,“妹妹是不是还想着那件事才不愿意入宫的?妹妹放心,我不会再和你抢二皇子的。”
说罢,洛萱瑶抹起了眼泪。
傅锦沅看得惊奇,洛萱瑶的眼神说来就来啊。不得不说,洛萱瑶哭起来还挺好看的,柔柔弱弱的能让人生出爱护之心。
怪不得书里会有那么多男子倾心于洛萱瑶,原主的那位未婚夫楚昀,往后更是为了洛萱瑶亲手杀了原主。
傅锦沅脖子一凉,她和楚昀的婚事一定得黄!她才不想嫁给一个未来会杀了自己的人。
“又闹什么呢?”傅老夫人不悦的声音传来,她责备地瞪了傅锦沅一眼。
洛萱瑶忙道:“外祖母,不关沅沅的事,是我想到了我娘才一时伤心落泪的。”
“就算不关她的事,肯定是她说了什么引得你伤心的。”傅老夫人又瞪了傅锦沅一眼,她就知道,上午傅锦沅都是装出来的,傅锦沅还是那个飞扬跋扈的小霸王!
傅锦沅无辜地道:“我也不知道我的那句话叫表姐想起了姑姑,我就说三日后我不入宫去,表姐不知为何哭了。你们几个丫鬟一直在边上听着,你们知道是我哪句话说错了吗?”
雨穗和烟儿摇了摇头,洛萱瑶的丫鬟彩月也只道不知。
傅老夫人的面色舒缓了不少,看来不像是傅锦沅的错。
洛萱瑶怕傅老夫人再深究下去,忙道:“外祖母,时辰差不多了,不如叫厨房的上菜吧。”
大户人家用膳讲究食不言,一顿晚膳上,谁都没有说话。
傅锦沅也没话和她们说的,便只顾着自己闷头吃饭。
傅老夫人院子里特意设了个小厨房,小厨房里的厨子的厨艺都是顶顶好的。
傅锦沅胃口大开,可惜傅老夫人用了小半碗饭就放下了筷子,傅锦沅也只好跟着放下了筷子。
用完晚膳,傅老夫人等人又移步到暖榻那边。
傅老夫人喝了口茶水,才道:“三日后宫里有宴会,宫里已经给侯府下了帖子了。沅沅,不是你说不去就不能不去的,不能任性!”
傅锦沅垂下眼眸,“祖母说的是。”
傅老夫人沉下脸,半是叮嘱半是训斥地说:“入了宫后,你要是再做出那些有辱侯府的事,休怪我无情!”
“外祖母放心,入了宫后我会照顾好沅沅的。”洛萱瑶道。
洛萱瑶的祖母是当今圣上的姑姑,是大长公主。借着大长公主的光,洛萱瑶常常能入宫去。
但因为洛萱瑶的生父是大长公主驸马在外的私生子,直到四岁时才被接回大长公主府的。
直到现在,大长公主对洛萱瑶的生父还心存芥蒂,连带着对洛萱瑶也是淡淡的,和洛萱瑶只是维持着面上情分罢了。
傅老夫人因此放心不下,才将洛萱瑶接到了侯府来。
傅锦沅抿嘴笑笑。
坐了一会,傅锦沅就回汀兰院去了。
傅锦沅走后,洛萱瑶将头靠在傅老夫人的肩膀上,怔怔地道:“外祖母,沅沅是不是还没原谅我?不然为何提起二皇子,沅沅就很古怪。”
傅老夫人拍了拍洛萱瑶的手,安慰道:“你别管她怎么想了,你还是早点让二皇子将你的事去圣上跟前提一提,早些定下来才好。至于沅沅,她和楚家那位少爷有婚约在身,她和二皇子根本是不可能的。”
想起楚昀,洛萱瑶的眸子闪了闪。
她曾经见过楚昀一面,楚昀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对她更是温文尔雅。
要是叫这样好的男子娶了傅锦沅……她心里总有一点不甘心呀。
洛萱瑶心思一动,提议道:“外祖母,不如什么时候请楚夫人和楚大公子过府来坐一坐吧,这么些年两家没有往来,说不定他们都快把沅沅忘了。”
只要楚昀过府来,洛萱瑶找到机会见楚昀一面,她不相信楚昀还会想要继续和傅锦沅的婚约。
傅老夫人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等宫里的宴会结束后,我就找机会请楚家人过来坐一坐。”
傅锦沅回到汀兰院,还想着要入宫的事。
待丫鬟们伺候她梳洗后,她直接去床榻上躺着了。
今晚轮到雨穗值夜,雨穗外间的榻上,听到里头傅锦沅翻来覆去的声音。
雨穗起身,走到床边问:“小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傅锦沅猛地坐了起来,道:“雨穗,宫里是什么样的?”
雨穗苦笑着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一直都是烟儿陪着您入宫去的。”
傅锦沅呆呆地坐着,她总觉得皇宫里危机四伏啊!
洛萱瑶常常能入宫去,对宫里很是熟悉。因着她是长公主的关系,宫里的主子都是她的亲戚。
要是入宫去,洛萱瑶绝对是占据了有利的一切。
屋门被敲响了,随后从外被推开了。
傅锦沅用眼神示意了雨穗,雨穗便出去查看。
没一会,雨穗和烟儿一起进来了。
“小姐,今晚奴婢陪着您吧。”烟儿道。
不等傅锦沅说话,烟儿不客气地推了雨穗一下,“你快出去吧。”
雨穗看向傅锦沅,见傅锦沅微微点头,才行礼告退了。
待雨穗离开后,烟儿迫不及待地道:“小姐,奴婢都安排好了,您要不要去看一看方嬷嬷?”
傅锦沅思索片刻,点了点头,烟儿便殷勤地去拿傅锦沅的衣裳。
穿好衣裳后,傅锦沅带着烟儿,趁着夜色到了关押方嬷嬷的柴房。
只见烟儿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上的大锁。
傅锦沅看见这一幕,心中已了然。
方嬷嬷是贺氏吩咐人关起来的,烟儿能有柴房的钥匙,肯定是贺氏给的。
那烟儿执意带着傅锦沅来见方嬷嬷,肯定也是贺氏的意思。
看来贺氏还想保下方嬷嬷。
烟儿推开门,让到一边,“小姐快进去吧,奴婢在这里守着。”
傅锦沅走进柴房里,借着月光,她瞄到柴房角落里放着吃剩的饭菜,方嬷嬷的伙食还不错呀。
方嬷嬷从角落里起来,扑通一声在傅锦沅的跟前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道:“小姐,老奴真的不是故意的呀。小姐也知道,老奴家里苦啊,上有老下有小的,都靠老奴一个人赚的钱养活。老奴也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才做下这种错事的啊!这是老奴的第一次,也是老奴的最后一次!老奴发誓,往后一心一意地效忠小姐!”
傅锦沅差点笑了出来,方嬷嬷演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要不是她知道方嬷嬷的人品,现在肯定心软了。
傅锦沅憋住笑,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是是母亲派人把你关起来的,而且两个婶婶都看到了。”
“夫人最疼爱小姐了,只要小姐去和夫人为老奴求情,夫人看在小姐的面子上定会饶过老奴的。至于二房和三房的两位夫人,更是不值得一提了。二房和三房的老爷都是庶出的,他们敢对大房说一个不字?”
傅锦沅睫毛轻颤,似是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好,那我明日去和母亲说说吧。”
方嬷嬷见傅锦沅松口了,高兴得从地上站了起来,“那老奴就等着小姐的好消息了。”
傅锦沅出了柴房,和烟儿一起悄悄地回到了汀兰院里。
回去之后,傅锦沅提出还是让雨穗来值夜。
烟儿见自己的事办好了,便去下人房里喊了雨穗过去,自己回去睡大觉了。
翌日,烟儿早早地起身,想让傅锦沅早点去贺氏那里为方嬷嬷求情,没想到傅锦沅竟然病了。
烟儿嗔道:“你怎么值夜的?小姐好端端的怎么病了?”
雨穗自责地道:“我也不知道,早上小姐醒了就一直说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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