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皮蛋文学 > 其他类型 > 每天都在社死中沙雕求生

每天都在社死中沙雕求生

萌箱羽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主题词: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封面我亲手画的,漂亮不。我写两个沙雕小可爱和他们的逗比室友的故事,前期大学生活,后期可能还会写到出社会工作结婚,主要写一些逗比的日常和沙雕的爱情故事,篇幅应该不会太长,没有大纲没有存稿,随想随写,我可以保证不坑文但不能保证更新速度,连载状态下不建议追文。全文预计会是轻松搞笑的基调,我会写很多乌龙情节,且这些情节会是我或我朋友真实发生过的,艺术来源于生活嘛。

主角:   更新:2022-11-20 14:28: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每天都在社死中沙雕求生》,由网络作家“萌箱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主题词: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封面我亲手画的,漂亮不。我写两个沙雕小可爱和他们的逗比室友的故事,前期大学生活,后期可能还会写到出社会工作结婚,主要写一些逗比的日常和沙雕的爱情故事,篇幅应该不会太长,没有大纲没有存稿,随想随写,我可以保证不坑文但不能保证更新速度,连载状态下不建议追文。全文预计会是轻松搞笑的基调,我会写很多乌龙情节,且这些情节会是我或我朋友真实发生过的,艺术来源于生活嘛。

《每天都在社死中沙雕求生》精彩片段

开学季,上大学。

贤俞拖沓惯了。丝毫不在意,迟迟才买票,只能买站票。晃悠着想找个空座位蹭蹭,但竟然一个空座都没有。

贤俞叹气,思考要不要认命地干脆地上瘫罢了,反正他是一条咸鱼,瘫一瘫也是没关系的。

这时候,他看到了一个挺帅气的男生,稳稳当当舒舒服服地坐在座位上玩手机,嘴角翘起的愉悦嘚瑟幅度招得贤俞很想捣蛋一下。

于是贤俞过去,拍拍盛范的肩膀:“哎,同学,你坐错位置了吧,这是我的位置,你快看看你车票。”

盛范被唬得一愣,看贤俞信誓旦旦的模样,信以为真,连忙翻出车票盯着看了几秒。

1秒、2秒……

贤俞摸了摸鼻子,正觉心虚,盛范突然跳了起来,着急慌忙大喊:“啊我坐错车了~~~坐错车了~~~啊啊啊啊啊。”

贤俞被惊了一大跳,目瞪口呆看着盛范抓起行李,喊着“借过借过”,一溜烟儿硬穿硬挤越去越远。

贤俞恍在梦中一般珍之重之地坐在了这个宛如天降馅饼一般的座位上。

另一边盛范好不容易挤下了动车,向着另一边的动车狂奔而去,但根本不可能来得及,那辆动车车门在另一面,得去另一个进站口,跑到半道上,还没上楼梯呢,人家动车“况且况且”地开走了。

盛范懵逼地停下脚步,弯着腰扶着膝盖气喘吁吁。

完了。大脑心碎地蹦出这两字,呼啦啦碎一地。

盛范心灰意冷,看着他原先坐的那动车也走了,突然猛一个激灵,想起了自己跑得匆忙,似乎落下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呢?盛范攥着车票,又翻了翻行李箱,只觉自己眼前发黑。

手机啊啊啊!

贤俞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他刚才分明看见盛范从窗口跑过去了,但一定没能赶上那辆动车。

也是怪可怜的。

贤俞在默默消化刚才的事,总觉得有哪里违和。

一般动车上错车的概率很小吧?

动车进站都是要检票的,不同的入站口不同的检票站,为什么还能上错车?

贤俞猛一个激灵!

妈耶!应该根本没上错吧!是这人被自己驴跑了吗!

妈耶!

强烈的罪恶感油然而生,柔软的座椅瞬间变得如坐针毡,贤俞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这时候,他看到了盛范落下的手机。

贤俞:“……”他觉得,事情更大条了。

盛范浑浑噩噩地向车站人员寻求帮助,借到了手机打了自己的电话,只可惜根本打不通,动车的手机信号有时不太稳定,这盛范是知道的,但他也怀疑对方会不会把他手机关了。

打了几通无果,工作人员建议他报警。

动车里的贤俞冒着冷汗不知所措,盛范的手机设了锁,他拿在手里跟个烫手山芋似的翻来覆去也打不开。突然,莫名的一条未接电话提示短信跳出来,贤俞抖着手去点,可手机认主,不解锁不给看。

之后的每一次,电话进来时手机没信号全都接不了,陆陆续续收到几条未接提示,贤俞越来越慌,就这么纠结了一路,抵达终点站时,贤俞整个人还是恍惚的。

盛范在车站工作人员和警察同志的帮助下搭乘另一辆动车,迟了约一个半钟头才终于抵达新学校报到。至于手机,警察调出了动车内的监控,查出贤俞的身份和联系方式,盛范说要自己联系对方,若是拿不回手机再向警方求助,警察同意,但在此之前警方还是先行一步联系了贤俞。

贤俞接起警方的电话时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连声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听了警方一通教育训话,答应一会儿失主联系他时一定好好将手机归还并道歉、以及赔偿损失等事宜。

可直到贤俞顺利报到,第一个到达新生宿舍并整理好一切,失主还未联系他。

他重重叹了口气,拿着倒霉失主的手机抛着玩,抛到半空稳稳接住,抛第三次的时候宿舍门发出一声响动,看来是新舍友来了。

贤俞漫不经心地接住落回手里的手机,转头去看,竟看到了盛范黑沉沉的俊脸。

贤俞神经一跳,整个人滞住。

“拿我手机当溜溜球?”盛范抽着嘴角进门,一瞥床位贴的名卡,已经打点好的那张床位名卡已经被撤下了,而它对面床位上的名卡写的正是自己的姓名。

“真巧,而且不幸。”盛范幽幽然斜睨一眼,“同宿舍就算了,还对床。”

贤俞张了张嘴,又紧绷着闭上,步伐一跨,将手机放在盛范桌上,顿了顿,生硬道:“对不起,车钱我赔你。”

“你觉得我损失的只有车钱?”盛范拿起失而复得的手机,解锁调出收费码,“时间就是金钱,你还浪费我两小时,友情价一分钟一元,120加双倍车费150,共270。”

贤俞抽了抽嘴角,乖乖扫码付款。

“把好友加上吧。”盛范收完钱,操纵界面发了好友请求,“这事就捋直了,赔偿我收了,道歉我也接受,同宿舍就是兄弟。”盛范抬眼正视贤俞。

贤俞略微惊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事是我不地道,晚上请你吃饭。”

“晚上肯定宿舍得聚,还是AA比较好,请客下次。”盛范低头给贤俞备注,“你叫什么名?”

“贤俞。”

盛范准备打字的手一顿。

“咸鱼?”

贤俞抢过手机,帮盛范备注好,随口说道:“咱宿舍的人名取得都不怎样。”

盛范这才注意到其他床位的名卡——社夕七、吴在京、霍腿、严力。

大学校园某处,严力汗流浃背扛着大背包,拉着行李箱,走在新校园的林荫小道上。

他是个路痴。

他从飞机下来,在机场找了几圈都没找到接新生的学长,等想起来用电话联系的时候,学长告诉他已经带着另几个学弟学妹离开了,让严力自己搭车。

严力一路摸爬滚打,坐错了两趟车、走错了三次路,好在最后终于还是抵达了学校。

但是现在,他在校园里再一次迷路了。

“你好同学,请问D区怎么走?”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同样拉着行李负重而来。

“呃,问我?”严力指指自己。

“是啊。”霍腿环顾一下四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可我也在迷路。”严力说。

“……看出来了。”

“我觉得你有点面熟。”严力仔细端详霍腿的脸蛋。

“……行了我是大众脸我知道。”

“不是,”严力带着点儿激动和喜悦:“你是不是火腿啊?是吧?是吧!”

霍腿惊讶地也仔细看了看严力的长相,努力回忆:“你是……”

严力期待地等着霍腿回想。

“你是……”

“嗯!”

“我还没说呢你嗯什么。”

“那你说。”严力耐了耐性子,继续殷切期盼。

“你……是不是小时候老是被揍的那个邻居家的小孩?”

严力:“……”

还能愉快地相认吗!

“考试老是10分以下的那个?”

还能愉快地玩耍吗!

“然后衣服还经常穿反。”

严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霍腿有些迟疑:“……不是吗?”

“是。”严力冷淡地说,“所以我叫什么名字,你应该也想起来了吧。”

“咳。”霍腿清了清嗓子,“没想起来。”

严力心累:“我叫严力。”

盐粒?

“哦。”霍腿称赞:“好名字。”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希望可以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敷衍:“听上去挺咸的,很有味道。”

严力:“……我们还是去报到处吧。”

霍腿:“你知道路?”

严力想原地昏迷:“……不知道。”

“不知道那我们去问路。”霍腿迈开步子,向严力传授经验:“路,不是走出来的,是问出来的。”

夕阳已经愉快地下了班,天色已在坠入黑暗的边缘疯狂试探。

严力叹气:“希望我们能来得及。”

几分钟后,他们逮到了一个学姐,学姐很好心地给他们带路,很幸运地,他们终于在新生报到处收摊之前,赶上了。

摊位旁边那栋大楼上明晃晃地标着“A区”红色大粗体字,两人谁也没看见。

“来报道的新生?快点吧整个专业可就差你们两了。”累了一整天已经收拾到一半正准备下工的学长学姐已经失去了耐心,没再走程序核对新生信息,一切从简。说话的学长直接将两份资料袋和两张报到表格扔给严力霍腿二人,“快点,赶紧把表填了,把要交的东西给我,然后你们就可以直接去宿舍,前面那栋宿舍楼就是,402,你两刚好同宿舍,钥匙在资料袋里。”

“哦……”被学长的快节奏催促的严力和霍腿手忙脚乱接过东西,勉强借着昏暗的灯光开始低头火速填表。

已经把东西收拾好的学长学姐对等在桌前一脸不耐烦的学长道:“那辛苦你,我们先走了。”

“等。”不耐烦的学长指了指他们,“能仗义点不?”

“能能能。”已经抬步要走的学长又把脚收回来,“让他们写快点。”

“已经够快了。”不耐烦的学长随便点了点严力和霍腿上交的材料,确认齐全后敲了敲桌子,“好了没?”

“好了好了!”填个表填出二人一头汗,把表上交后,看着三个学长学姐渐行渐远的背影,二人松了口气。

“呼,催得我。”严力抓着胸前的衣襟抖了抖,“热。”

“幸好有赶上。”霍腿推了推因浸汗而不断下滑的眼镜,浑身难受,“去宿舍吧。”

找宿舍的过程倒是很顺利,一上4楼看到402的门牌,严力就满意道:“最喜欢这种明码标路的,多好找啊,一是一二是二的。”

走廊很热闹,402的门大敞着,4个素未谋面的舍友正在热火朝天地打游戏。

“cnmb,上路,上路,去上路!”

“上你马,先打野!”

“打tm的野,死了!”

“cnmd垃圾这都顶不住?前面妲己那个sb是不是挂机了wc……”

一脚已经迈进宿舍的霍腿,又怂怂地把脚收回来,退了一步,示意严力:你先进。

火药味太浓,怕怕。

严力轻蔑地瞥了一眼霍腿,怂比。

严力昂首阔步,拉着行李进了宿舍。

新舍友们一看就不像什么好相处的货色,各个充满了社会气息,一个人高马大、一个人肥似猪、一个盘蛟花臂、一个穿金戴银。

霍腿跟着严力绕过地上盘腿坐的开黑四人组,进到宿舍里面。

靠阳台的两张床位都是空着的,虽然没有名卡,但显然是留给他两的位置。严力和霍腿自行分配了一下,将各自的行李放置好,一起离开宿舍打算去采买床上用品、洗漱用品等。

“饿死了,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吧。”霍腿恹恹地说。

严力看了看时间:“不早了,食堂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超市也还得找,还不如直接找超市,先把东西买了,然后买一下泡面还是面包牛奶的回宿舍吃。”

“我知道食堂在哪里。”霍腿说。

“你知道?”严力一脸怀疑。

“身为吃货,可以路痴,但不能找不到吃。”霍腿信誓旦旦。

但严力坚决不同意:“就算你找得到食堂,时间太晚了,已经没多少时间能让我们慢慢去吃那顿饭了,晚上我们还要整理好宿舍才能睡,早点搞定不好吗?”

“那好吧……”霍腿没精打采,“我好累啊。”

“忍着,就是因为好累更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就动不了了。”严力道,“我也好累。”

两个好累的路痴磕磕绊绊地找到了超市,直奔食品区装了半篮子的各种吃食后才想起来应该买床上用品和生活必需品。

“这拿不回去吧!”霍腿累到绝望。

光是一卷凉席,就够他们扛得吭哧吭哧了,更别说还有洗脸盆、水桶一类。

“啊——要不我们先买一套,先将就一晚一起睡一起用算了!”严力在崩溃之中又不得不开动脑筋来个急中生智。

霍腿却不太愿意:“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严力皱眉。

“床这么小,哪里睡得下。”

“放心,就我两这体格,那床不算小了。”严力说。

霍腿还是觉得不妥:“那我两也没熟到可以一起睡啊,再说两男的同床共枕多奇怪啊,我这么多年没跟别人一起睡过了,要睡也要跟软妹子睡啊。”

“你……”严力想吐血,“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软妹子呢?你不说累嘛?”

“是累啊,可现在也没有软妹子可以睡啊。”

旁边正好走过去两个软妹子,两脸微妙地看了两人几眼,紧紧互相拉着手急促地远离了二人,逃也似的一溜烟不见了影。

严力:“……”

霍腿:“……我不是故意的。”

从超市买好东西出来之后,两人在走哪条路这个问题上产生了分歧。

“你这种路痴,怎么敢听你的?”霍腿理直气壮。

“你不是路痴?”严力扛着凉席提着水桶脸盆,烦躁道,“我明明记得就是这条路。”

“问问呗。”霍腿拦住了一个经过的学姐:“学姐,请问你广告专业的宿舍往哪里走?”

“那是哪个系的?”学姐问。

“文化产业系。”严力道。

学姐指了个方向。

霍腿十分得意:“我就说走这里吧。”

严力还是觉得不妥,追问学姐:“D区也是在那里吗?”

学姐点点头:“是的。”

两人吭哧吭哧一路负重寻路,问问找找地,终于找到了D区宿舍的时候,却觉得很不对劲。

“是这里吗?”严力很是疑惑,“看起来不一样啊?”

霍腿道:“哪有什么不一样,这楼写的就是D区没有错啊,我们应该就是那边那一栋了吧。”

严力拦住了一个人:“同学你好,请问这是广告专业新生宿舍吗?”

“是啊。”那人点点头,上下打量这二人,疑惑:“你们连自己的宿舍都不清楚?”

“我们才刚来,不清楚也不奇怪啊。”霍腿说,“谢了同学,我们上去。”

找到402后,二人懵得不行。

这不是他们的宿舍。

“这是广告新生宿舍吗?”严力问这间402的陌生面孔。

“是啊,”对方更加觉得莫名其妙,“干嘛?不要说你们连自己宿舍都找不到。”

严力觉得很丢人,但也不得不问:“那广告班大一的宿舍除了在这栋楼还有别栋吗?”

“肯定就这栋楼而已啊。”另一个人道,“我们专业拢共也就四十几人,男生还只有十几个,还能分散到几个宿舍?女生宿舍在对面,也是跟我们这栋楼连着的,但你们不可能是女生宿舍吧?”

“不是,”第三个人出声,很难理解地问,“你们连自己的宿舍号都不记得吗?”

“我们的宿舍号就是402。”霍腿说。

所有人:“……”

“不然你们问问辅导员。”僵持了片刻后,402站在最前面的同学建议道。

辅导员的号码每个新生都有,所有的新生也早在暑假里就早早地加入了大一全新的专业Q群。

正在严力霍腿二人慢吞吞地找电话的时候,402第四位同学已经将群里的新消息快速地浏览一遍,然后将屏幕递到二人面前:“群里说整个专业只剩下严力、霍腿、吴在京三位同学还未报到,提醒这三位同学明天中午之前一定要到位。”

严力霍腿一下子愣住。

“还未报到?我们不是明明已经报到了吗?”霍腿转头问严力。

严力既迷惑又惶恐:“对啊,材料也交了,表格也填了,宿舍钥匙也拿了,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霍腿闻言面上的血色随着懵懂尽褪,惶恐攀升:“那我们刚才到底把行李扔哪里了?”

严力霍腿无限惶然,六神无主,站在402门前瑟瑟发抖,泫然欲泣。

402全员:“……”

“你们还是去找辅导员吧。”402第五位同学挤上前来,好心提议,并附带指路:“辅导员宿舍就在2楼最右边,最靠近楼梯的位置。”

“哦……”严力双眼无神,步履漂浮:“谢谢……”

霍腿艰难地跟着,身上衣服彻底被汗浸得湿透,眼镜一片水雾模糊。

两人还提着不少东西,此时竟也感受不到沉重了。

因为他们千疮百孔的心,更沉重。

辅导员宿舍很容易就找到了,可惜再怎么敲门也无人应答。

隔壁201的同学被扰得不行,打开门探头道:“别tm敲了行吧,敲这么久也敲出来屋里是空的了吧,你还能把人敲出来是怎的?”

不料人真的被敲出来了,辅导员宿舍终于打开,正拿着毛巾擦头发的辅导员先生显然是刚洗完澡出来。

“有什么事吗同学?”

严力的声音嘶哑得不行:“你好老师,我是严力。”

“哦,你们来得真晚。进来吧,找我报到也是一样的。另一位是霍腿同学还是吴在京同学?”

201的同学插嘴道:“原来是舍友啊,那东西先拿进来吧,看你们够费劲的。”

“他是霍腿。”严力替霍腿回答,艰难地询问:“老师,下午我们明明报到过了,学长收走了我们的材料,给了我们402的钥匙,我们也在宿舍放好行李了,可等我们在超市买完东西,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霍腿忍了半天,此时终于忍不住啪嗒啪嗒掉了眼泪:“这一定是噩梦……”

辅导员和路过的围观同学:“……”

“进来仔细说说事情经过吧。”辅导员看向201的同学,“麻烦贤俞同学把这两位的东西先帮忙搬进你宿舍吧?”

“好啊。”贤俞扭头往宿舍里大声道:“盛范,来帮把手啊!”

辅导员领着严力霍腿进屋,拿了两把椅子让他们坐着说话,霍腿倒是不哭了,但什么都说不上来,全靠严力一人磕磕绊绊地叙述。

听了半天,辅导员也明白了,感情是这两位走错了地方,而负责接待新生的老生又极不负责任,双方都稀里糊涂的,才闹了这么大个乌龙。

辅导员无奈,好言安抚了两人几句,拿起电话联系校方,由于严力根本说不清他们究竟在哪个点报名,排查起来颇废一番功夫,辅导员让二人先回201宿舍休息,让他们安心,至少明天肯定能帮他们把行李和入学材料都找回来。

严力霍腿平静了许多,开始后知后觉觉得羞窘难当,特别是新舍友们忍笑的神情,扎心得紧。

“我叫贤俞。”之前开门的那位新舍友道。

“盛范。”另一名舍友也言简意赅地自我介绍。

“我是社夕七,可以叫我七夕。你们累坏了吧?要不要帮你们铺床啥的?”

新舍友都很好,比之前进错的那边舍友好太多了,这大概是今天唯一令两人觉得幸运和感动的事情了吧。

社夕七是行动派,嘴里还在询问,行动上已经拿了抹布去帮严力的床位清洗。

严力赶紧说:“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一起帮忙比较快,时间很晚了,早点弄完你们好睡觉。”社夕七说话间已经擦洗了三分之一床板,将抹布扔给底下的严力,“洗洗。”

盛范和贤俞对视一眼,一个去拿抹布,一个提来一桶水,也加入了劳动。

社夕七手脚伶俐,盛范贤俞两个还在帮霍腿擦床板的时候,社夕七就已经将凉席铺好了。

严力和霍腿在舍友们帮助下,很快整理好,安心地上床休息。


【标注:上集入学报到14年周六,军训第一天9.1周一,下文为军训第三天9.3周三】

太阳,炙热。

长袖的作训服被汗液黏在身上,空气中充斥着经过暴晒炙烤后的汗酸气,令人几欲作呕。

“啊,好想去女生那边闻闻,应该很香。”吴在京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位迟到了一天的舍友不太正经。

社夕七嗤之以鼻:“都是汗臭,你以为女的就香了?”

“你闻过啊?”吴在京吊着眼去看社夕七,低哑的音调尽是轻挑。

“我妈、我婶、我姨,都很臭。”社夕七一本正经。

话一出,站在后边的同学噗地喷笑。

“笑什么呢!出列!”教官狠狠一瞪眼,嗓门炸裂,巨凶,凶得人一哆嗦。

同学们立刻端正态度,闭紧嘴巴,站得无比笔挺,但谁也没有出列。

“你,对,就是说你!出列!”

社夕七无语地指了指自己,满眼疑惑,犹犹豫豫出了列。

“别装无辜,我看到你笑了。”教官指了指他,“操场跑两圈再回来。”

社夕七耸耸肩,他觉得跑步比站军姿轻松多了——他每天都要晨跑或夜跑至少5公里,周末时间充裕时甚至会一口气跑个10-15公里。

无论是爆发性的短跑还是考验耐力的长跑,社夕七都很擅长。

教官见社夕七火速跑完,步伐有力,呼吸平稳地归队,有些惊讶。

这般清瘦的模样,教官本以为是个菜鸡,想说两圈的惩罚够他受的了,没想到社夕七跑完两圈反倒更为精神,神清气爽浑身上下充满了愉悦餍足。

于是教官喝令着让整班男生一起跑操场,跑五圈,他跟在队伍后面督促,边跑还要边注意队形整齐,且还得高喊口号。

这下可好,才跑完第一圈,霍腿第一个歇菜,倒在地上昏厥,社夕七见舍友晕倒,轻松一个公主抱将矮小的男生抱起,要带他去医务处。

“哇,那个男生太有男友力了吧!”不远处同专业的女生激动地小声议论。

沙小貂见此两眼放光:“太好嗑了!”

贝诗媞不懂就问:“嗑?什么嗑?”

“嗑CP啊!”沙小貂小声兴奋:“男友力爆棚攻公主抱他的小可爱正太受,哇哦,很般配!”

左手边站着的女生不屑地白了沙小貂一眼:“腐女真恶心。”

这声音有点大了,不仅沙小貂听清了,附近的同学和前面的教官也都听见了。

沙小貂粉嘟嘟的小脸涨红了,怒瞪着那尖酸相的女生,她们的帅教官走近挑眉看了过来:“说什么恶心呢,在吵架?”

沙小貂气鼓鼓地告状:“教官,她莫名其妙地骂人,好像是在骂你。”

那女生瞪大了眼看向沙小貂。

教官闻言觉得好笑:“骂我?为什么骂我?”

“我没有!你污——”污蔑一词还没脱口,被沙小貂打断。

“不然你在骂谁?”

“我——”蔡可可那尖酸脸都气红了。

沙小貂一脸震惊:“骂自己吗?”接着同情地关心道:“同学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啊,抱歉我可能误会你了,你是身体不适觉得恶心,不是在骂人对不对?”

蔡可可那本来不大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快撅到天上去,却什么也说不出了。

教官无奈地给了个台阶下:“不舒服就去休息吧。”

沙小貂笑眯眯的:“还不快谢谢教官啊。”

送走了讨厌鬼,沙小貂愉悦地认真站军姿,原本在蔡可可左手边的同学顺位站到沙小貂身边,是一个肥胖姑娘,杜子娥。

杜子娥撇着嘴嘟囔:“这也忒便宜那个人了吧,她居然可以休息!应该让她罚跑圈的。”

“无所谓啊,只要她别脏了这边空气就行。”沙小貂站得笔挺,嘴巴微微蠕动着说话。

教官扫了她们一眼,好笑地微微摇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给女生们放水。

今日份军训终于结束,女孩们勾肩搭背地往宿舍走,互相并不嫌弃一身臭汗,亲亲密密走个路也要黏黏糊糊,欢快地聊天打趣。

谭琴和贝诗媞手挽着手优雅地走在前面,杜子娥勾着沙小貂的肩膀挤来挤去笑闹着走在后面,清亮好听的说笑声随着走动持续穿插交响,女孩们明媚的笑颜在夕阳映照下柔软炫目,引得路过者皆忍不住频频侧目。

“不过说真的,我们遇到这个教官真的超温柔的,又那么帅,我听其他班的女生都要嫉妒死了。”杜子娥正说着,后边突然传来男生的笑骂,瞬息间有什么冲撞而来,猝不及防地、杜子娥还未来得及回身去看,就被身后猛然间失控飞撞而来又重又臭的男生扑得趴摔,连带着被杜子娥勾着肩膀的沙小貂也惊叫跪摔,双膝着地。

吴在京本来还在笑着,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整懵了圈,顺势在地上打了半个滚还算帅气地起身,殊不知他打滚起身的那功夫膝盖是直接碾着杜子娥肥厚的肩膀车轮似地擀过去的。

起身才看清被自己撞到地上的两女生,吴在京有些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撞到人的,但他也知道要道歉,急忙将正要爬起来的沙小貂扶起:“不好意思你没事儿吧?”

沙小貂粉嫩嫩婴儿肥的小脸此时瘪着委屈得紧,眼尾红红跟快哭了似,发丝凌乱中透着毛茸茸的萌态,看得吴在京心头不禁一软,竟有几分心疼与愧疚。

“有没有受伤啊?对不起啊。”

吴在京询问间,谭琴搀着杜子娥手臂将她扶起,杜子娥怒气上涌,站稳第一时间抬起她肥壮有力的大腿,狠狠前踢对准吴在京屁股就是一踹!“我伤你姥姥个腿儿!”

吴在京被踹得前扑,沙小貂以为自己会被他扑倒,惊得头皮发麻,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人拉着她手臂将她拽过去,她一下被拽进一个高瘦男生火热的怀里,本就粉扑扑的小脸更是一红,急忙去看头顶男生的脸。

一张混血感的冷白深邃俊脸,五官精致立体,帅得沙小貂心里一酥。

是社夕七,她心目中的男友力爆棚攻。

社夕七将沙小貂扶稳就自觉放开了她,退一步拉出礼貌绅士的安全距离。

吴在京没有摔倒,往前扑两步稳住身体,杜子娥不爽,又上前补踹一脚,踹在吴在京小腿侧,痛得吴在京一咧嘴跳开:“别别别!我错了我道歉还不行吗!我也不是故意!”

“请她们吃饭赔罪吧?”社夕七提议。

“不需要!我们想自己吃。”杜子娥气哼哼地,“再让我踹一脚赔罪就行。”

吴在京无语,站到杜子娥面前:“踹吧踹吧。”

杜子娥抬腿轻轻又踢了吴在京一脚,踢在小腿,不痛不痒,只是踢脏了吴在京的迷彩裤。

“行了,走吧。”杜子娥拉住沙小貂的手,走了几步,见沙小貂走得有些慢,便停下来担心道:“你受伤了吗。”

沙小貂嘴一瘪,委屈得带了点哭腔:“膝盖痛痛。”

杜子娥忙蹲下身拉起沙小貂迷彩裤的裤腿,布料拉扯间不免摩过膝盖,沙小貂嘶了声往后缩:“不要,我疼。”

那娇娇软软的嗓音,甜腻得使人心酥。

“回宿舍再看吧,我们快点回宿舍吧。”沙小貂吸了吸鼻子隐忍,“我能走,就是走不快。”

“我背你吧。”社夕七出声。

几双眼睛唰地看向社夕七,谭琴立马回绝:“不用你背,我来背。”

吴在京嗤道:“行了吧,你一女的……”吴在京正想说别逞能,就见谭琴在沙小貂身前微蹲,沙小貂毫不犹豫贴上谭琴后背,手臂环上那优美的天鹅颈,而谭琴手背向后方一托,轻轻松松将人背起来,踩着凌厉的步伐风驰电擎离去。

转眼间,四个女生已走远。

吴在京张了张嘴,又闭上,转头去看社夕七:“那妹子看起来不轻啊。”

沙小貂看起来肉呼呼的,虽然不胖,但也绝对说不上瘦,说她微胖吧,偏偏看起来有种莫名其妙的纤弱感,既丰满又苗条,胸前鼓鼓囊囊圆润饱满格外有料,腰肢收紧是明显的S曲线,紧接着是挺翘的臀胯,即便穿着宽松的作训服都掩不住丰盈与纤细交错,起伏凹凸的身段,迷人得让人忍不住想喷一喷鼻血。

吴在京捂住了鼻子,满脸痴痴地回想品味。

社夕七翻了个白眼,招呼其他舍友:“走吧去食堂。”

吴在京急忙跟上:“哎,刚那个女生绝了,好像是我们班上的,刚才都忘记问名字了,要是能加个QQ什么的……啧啧啧,我有目标了。”

社夕七顿住脚步,蹙眉看他:“什么?”

吴在京一抚掌:“这女的,我要泡。”

社夕七抬步往前继续走:“你不用想,她已经有男朋友。”

“啊?你认识她啊?她男朋友谁啊。”吴在京问。

社夕七冷傲地注视前方食堂:“我。”

“却,我听你吹。”吴在京促狭地笑:“看不出来啊你挺闷骚啊,这种牛皮你也吹得出来?我都不敢这么吹。”

社夕七稳重地不理会,顾自去窗口排队,高帅的男生吸引得周边女生频频偷看、窃窃私语,社夕七目不斜视,取好餐稳稳端着餐盘。贤俞和盛范已经先占好了一桌,贤俞挥手示意社夕七过去。

社夕七严肃地端着范儿走过去,脚底突然踩到一处特别油滑之地,猝不及防脚底一滑!

我糙!

不能摔!

我要帅!

社夕七凭借强大的平衡感稳住身形,虽然刚才打滑那一下可能有些滑稽狼狈,折损了些他完美男神的形象,但是还好没有摔倒,只是餐盘里的汤洒了大半。

吴在京跟在社夕七后边目睹了全过程,哈哈大笑,坏心眼地上前要去撞他,结果一脚踩在方才社夕七踩过的地方。

“糙!”

随着一声怒吼,吴在京脚底漂亮地一个飞滑,整个身体不受控向后翻起,餐盘撒手,碗筷汤饭菜也跟着飞起。

砰。

吴在京仰面摔躺在地,社夕七无可避免被飞出的食物雨淋了一身,头上油腻腻滴着酱油肉汁,上海青开出青青草原,白色的米饭盖在肩头。

场面一度震撼,周遭有捂着嘴看傻了的同学,也有好事的拿手机拍摄的。

社夕七闭了闭眼又睁开,一脸淡定地掸了掸肩头米饭,动作间尽显优雅帅气,仿佛在舞台上表演的明星,帅得耀眼夺目、酷得一塌糊涂。

接着他微微弯下腰,把手伸向吴在京:“起得来吗兄弟?”

吴在京拍开他的手,一个鲤鱼打挺,本应该是帅气地起来,结果地板比之前更滑。

轻微一砰,他又摔回去了。

社夕七转身就走,一手插兜,单手端餐盘。餐盘里的食物一片狼藉,他可没打算吃,干脆利落地收拾进餐具回收处和厨余垃圾处,保持着他最后的风度与倔强离开了。

女生宿舍402。

“破皮了,还好没怎么流血。你很疼吗?”谭琴动作轻柔地帮沙小貂消毒上药,药还是方才她特地跑去校外药店买的。

沙小貂忍耐着刺酸痛感,小脸苦皱,吸了吸鼻子:“我很娇气的。”

“看出来了。”谭琴闻言轻笑,忍俊不禁。

这个舍友可真可爱。

说来四人也是投缘,明明才刚认识,处得却很愉悦,四人在一起时竟有种旁人插不进去的氛围,仿佛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的亲姐妹一般。

互相很对眼缘,从报到的那一天,第一次相遇起,她们就注定是好姐妹。

“子娥,你没受伤吗?你当时可是摔得比我还严重。”

杜子娥不在意地摆摆手:“我皮糙肉厚,没事。”

贝诗媞捏起杜子娥的肥手:“让我看看。哎!你手心都磨破了!”

沙小貂闻言赶紧凑过去看,一见杜子娥磨损的手心,沙小貂就头皮微麻,仿佛感同身受地承接了这份疼痛一般感到不适。

表现出来的就是心疼的神情,小心翼翼地捧上那受伤的肥手,仿佛要哭出来了,鼻头都泛起粉色,嗓音也酸酸黏黏的:“这很痛吧……”

杜子娥收回手:“怕就别看,我不怕疼的,没觉得疼。倒是你,明天的军训还是请假吧。”

沙小貂摇摇头:“不用,我可以军训的。”

“你不是疼吗?”谭琴收拾好药品,问道。

“疼没关系,我可以坚持的。”沙小貂笑起来,“我虽然娇气,但我也很坚强。”

女孩们闻言笑开了。

夜里互道晚安熄灯上床后,贝诗媞突然想起白天军训的事。想起沙小貂说的嗑CP、想起蔡可可一脸嫌恶地说出“腐女”这个词。

其实她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往日她被母亲逼着除了学习还是学习,跟同龄人有着代沟,许多时候听不懂别人说什么,很多时候听不懂也不好意思问。不过沙小貂让她觉得很亲切,任何问题她觉得都可以直接请教,只是刚想开口就意识到现在太晚了,隐隐听到女孩细微的鼾声,听起来似乎是睡了。

这才刚上床没多久,竟然就睡了吗。

贝诗媞怕自己出声说话会吵到睡着的人,可要等明天再问又觉得等不及,一个问题悬着会让她难以入睡。于是她按亮手机点进百度,搜索了“腐女”一词。

这一搜,仿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不知道怎么的,她莫名其妙就沉浸在一本耽美小说里无法自拔,越看越上头,待到眼睛酸涩时揉了揉眼,猛然间意识到天色似乎越来越亮了。

贝诗媞惊愕地瞪大眼。

我这是彻夜未眠吗!


【军训第四天9.4周四】

一套军体拳耍下来之后,贝诗媞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困了。

烈日下汗流浃背,沙小貂已经结痂的膝盖伤口有种密密麻麻的痒意。

早上10:30,轮到他们班去校医院体检了。

分组的时候蔡可可宿舍与沙小貂宿舍8人一组,蔡可可的舍友们很好相处,8个女孩由谭琴担任小组长带领着完成一个个体检项目,7个女孩相处融洽,独独将蔡可可孤立排挤,没人愿意同她多说哪怕半句话。

游离在小团体之外如浮萍一般的女孩神色不虞,说话间阴阳怪气:“哟,你这怎么还摔成这样啊?要小心一点啊,还好没伤到脸。”

她们正在女外科接受体检,检查结束匆匆忙忙穿衣,沙小貂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想回话。

蔡可可不满地嘟囔:“真没礼貌,别人跟你说话理都不理,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很有优越感吗。”

沙小貂充耳不闻,跟其他女孩们一起赶去下一个体检诊室。

“要抽血了吗?”沙小貂凑到谭琴身边小声问她。

“嗯,别怕,其实不会很疼。”谭琴低声道。

“我会晕血。”

“没事,我们都会照顾你。”谭琴捏了捏沙小貂看似纤细,实则肉乎乎嫩生生的手臂。

手感很软,谭琴没忍住又捏了一下。

“我好紧张。”沙小貂深呼吸。

“别忘了,坚强。”谭琴举起拳头,作加油手势。

抽血时谭琴握着沙小貂的小手,在她耳边轻声哼唱流行歌曲,少女的嗓音很御,也很温柔,抚平了沙小貂心底的紧张。

针扎进血管,是利器穿刺的剧疼,过了一秒又被抽出来,沙小貂以为结束了,松下那口气打算起身,护士按住她:“等等,还没抽呢。”

“啊?”沙小貂迷惑地看过去,被那可怕的细针吓得又闭上眼一头扎进谭琴怀里,说不出话了。

谭琴搂住沙小貂的脑袋,皱眉看向护士,虽抿唇不语但满眼控诉。

护士看着那白白嫩嫩的手臂也觉得莫名心疼,顿觉更为棘手:“这血管也太细了,很难找,忍忍啊。”

在扎第3次时沙小貂疼得快厥过去,护士终于成功抽取这来之不易的血液,贝诗媞帮沙小貂按住棉签,谭琴搂着沙小貂起身。

可怜的女孩儿原本粉嫩的面颊血色尽褪,连唇都发白,目无焦距,虚软得几乎站不住。

“我恶心,想吐……”天旋地转,沙小貂咬咬牙极力压下种种不适的反应。

“怎么这么严重?”杜子娥傻眼,有些无措:“怎么办?我去找辅导员过来?”

“不用。”沙小貂忙道:“我休息一下就好,我晕血,还晕针,但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好渴啊,想喝水。”

蔡可可抽完血趾高气扬踱步而来:“呵,真夸张。”

“你闭嘴!”杜子娥闻言猛地瞪向蔡可可,凶悍一吼,附近的人全都唰地看过来。

社夕七刚好带着他的小组过来,见沙小貂小脸惨白楚楚可怜的憔悴模样,心中微动,很想上前将女孩拥进怀里,揉一揉她萌里萌气的脑袋。

但他也只能想想。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我扶她去有椅子的那边休息吧?”吴在京倒是自来熟地凑过去献殷勤。

也就是这时候他才注意到,除了沙小貂,另两个女孩也很好看,各有各的美。谭琴美得炫目,很有攻击性的美艳,御姐气场眉眼有几分锋锐;贝诗媞美得知性,温婉可人的邻家少女,银细框的眼镜为她增添几许书卷气息。都是不施粉黛最天然的美貌,迷得少年晃了晃神,一时不明白自己该喜欢谁。

女孩们搂着沙小貂离开原地,吴在京猛地回过神,意识到全程没有任何一个女孩理会他,似乎她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把他无视了个彻彻底底。

社夕七路过吴在京时抬手搭了一下他的肩膀:“真尴尬。”

吴在京耸耸肩:“你都替我尴尬了,那我还尴尬什么。”

社夕七无言以对地去抽血了。

沙小貂休息了一会,喝了点水总算缓过劲来,蔡可可宿舍的人已经先走了,贝诗媞挽着她跟舍友们一起慢慢往宿舍走。

“我去食堂打包吧。”谭琴说,“你们先回宿舍。”

杜子娥怕谭琴一个人打包拿不过来,也跟去了。

贝诗媞和沙小貂走着走着,见沙小貂穿着短袖迷彩T恤,疑惑地问:“小貂,你的外套呢?”

军训时按要求必须穿全套作训服,长袖外套也是必穿的,明明体检的时候贝诗媞看沙小貂还穿着呢。

“外套?”沙小貂迷糊了两秒,微微睁大眼:“好像,在校医院?”

“那得快点回去拿,等等要是丢了就麻烦了。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可以吗?还是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帮你拿?”

“那我先回宿舍吧,贝贝,辛苦你啊。”

贝诗媞跑着回了校医院,广告班的学生都结束体检了,不过两个辅导员还没离开,在一张桌子前整理学生们的体检表。

广告和动漫、美术三个专业都是由这两位辅导员负责的,男辅导员蒋钱负责男生、女辅导员清欢负责女生。

“清老师,蒋老师。”贝诗媞上前打招呼。

“怎么了同学,是落了东西吗。”清欢指了指边上的服务站:“失物都到那里认领。”

“谢谢老师!”贝诗媞礼貌地鞠了个躬,跑到服务站前一眼就看见了一件作训服外套,其它的失物是学生卡、水瓶、钥匙,作训服只此一件。

食堂,社夕七宿舍6人分坐两张桌子吃饭,严力霍腿两人吃得慢吞吞的,其他四人刷着手机等待,刷着刷着,贤俞突然“卧槽”了一声,将手机上的视频递给吴在京:“快看看。”

吴在京一看,赫然是他在食堂接连滑倒的经典画面。

吴在京脸黑了,点进去看视频来源,居然还是一个挺有名的搞笑视频博主发的,平常在这种搞笑视频号底下看别人出糗的场面总是能乐一乐,但对象换作自己就不一样了,难言的愤怒和羞恼挤上脑门,黑中夹红的面色掺杂着突突直跳的神经,让吴在京一时不知该找谁发火。

视频中社夕七也上镜了,更为这个场景增添了喜剧效果和反差对照,弹幕一片“哈哈哈”,今天早晨才发出的视频转发已达1000+,评论高达4千余条。

难怪早上遇见几个奇奇怪怪的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

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刷到这个视频,但全国各地看见甚至转发的人也不少了。在互联网传播的东西是永远删不掉的,被人转来转去成为大家逗乐的小视频或动图,时不时就会被人搬运出来吸流量,经久流传,无论过去几年都仍将存在。就像他们有时也会搬运转发那些网络上的搞笑逗乐视频动图一样,有人物也有动物。

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的素材。

社夕七翻了翻网友的评论,看见许多人觉得他帅,就放心了。

社死又如何,反正这里最尴尬的又不是他,他还是帅气的他。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吴在京问他。

社夕七淡定道:“只要你不尴尬就行。”

“我尴尬个P。”吴在京咬牙恨齿,“我想要这些该死的侵犯老子肖像权的消失!”

“你可以去告他们侵犯你的肖像权,但这视频不会消失了。”社夕七拍拍吴在京的肩:“既成事实,节哀。”

吴在京一拍桌子:“那我们就去告他们侵犯肖像权!不会消失总会给钱吧,妈的拿老子这张脸赚眼球吸流量不给老子出场费?那不是赤果果白嫖吗!”

“相信我,告完能不能拿到钱我不好说,但告了之后你肯定会比现在更红,大红大黑的那种,到时候你就是名人,全国人民都知道你一摔摔火了半边天。”社夕七一本正经的分析引得其他四个舍友忍不住发笑。

“打住。”吴在京都不知道要表什么情了,“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了。”

下午的军训即将开始,社夕七却发现作训服外套变小了,小得离谱。

“你这穿不上吧?这一看就是女生的尺寸啊,你是不是上午在体检那边拿错了啊?”盛范说道。

上午的体检很多人都先把外套脱下来了,社夕七是抽血那会脱下的。

这么说来,肯定是错拿了别人的外套,具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造成了错拿的结果,社夕七想不起来。

也不知是谁拿了他的那件,而他现在手里这件又是谁的呢?

早知道应该在作训服上做个标记或者写个名字的。

这边社夕七沉思了许久,那边沙小貂穿着松松垮垮的作训服外套出现在烈日下的青青草地上。

“这衣服拿错得太棒了!”沙小貂很开心,“我就喜欢这种大N码的宽松!看!多有嘻哈hip-hop风格,这都能直接来一段街舞了。”

蔡可可不屑地轻嗤一声:“说得好像你会跳似的。”

沙小貂和贝诗媞说得开心,没听见这句嘲讽。杜子娥听见了,懒得理会。

杜子娥早听蔡可可的室友吐槽过了,蔡可可这人就是杠精本精,看什么都不顺眼,处处杠,不必要理会这种人。

“好了我们差不多可以开始了,来,队排整齐,准备先报个数。”温柔帅气的教官走到女孩们面前。

另一边,广告班男生那边的教官几乎是咆哮地怒吼:“说了要注意着装!注意着装!外套发给你们是用来穿的!不是用来扔在旁边放手机用的!你看看,整个操场就只有你一个人没穿衣服!像什么话!”

社夕七站得笔直,目不斜视,无动于衷。

“还站着?还不快去穿上!”教官站到社夕七面前,对着他的鼻子吼,吼得社夕七倒退了一大步,后背撞上身后的男生。

身后男生下意识抬手扶了他一下。

社夕七倒不是被教官的气势吓到,只是教官离这么近嘴对着他鼻尖这么一吼,一股难言的口气扑鼻而来。

广告班男生就站在女生队伍边上,这动静引得女生们都看了过去。就见社夕七走到一边拿起地上的作训服外套——那对于高个男生而言过于紧小的外套。

社夕七提着外套领子看向教官:“不好意思教官,能跟你换件外套吗?”

女生阵营里,沙小貂瞪大杏眸,扯了扯贝诗媞的衣袖小声问道:“你说那件会不会是我的?”

贝诗媞点点头:“有可能。”

“教官,报告!”沙小貂毫无预兆的响亮声音吓了贝诗媞一跳,原本在偷看男生阵营的女生们被这声音转移了注意力。

“请讲。”温柔教官微微一笑。

“我有事离开一下,马上回来。”沙小貂说。

教官很爽快地应允。

男生阵营,凶神恶煞的教官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对社夕七嘲讽道:“怎么?你还想抢我这教官的位置?不是换了衣服你就能当得了教官。”

“你让我穿外套,但这外套发生了一点意外,缩水了穿不了。”社夕七有理有据,“既然是你提的要求,那我也只能找你换外套了,换吗?”

沙小貂从女生的队伍跑来,突然横插进来跳到社夕七面前二话不说开始脱衣服,所有人都是一愣,就见她三下五除二脱下外套往社夕七跟前一递,笑脸盈盈:“我跟你换。”

社夕七眼神直勾勾盯着女生娇憨可爱的明媚笑颜看了几秒,直到沙小貂疑惑地眨了眨眼,他才故作冷淡矜贵地将手里的外套递过去。

沙小貂不爽了,微微噘嘴皱皱鼻子,一把抢过慢动作递来的外套,将男生的外套往社夕七怀里一塞,不屑地扬起小脸:“摆什么破姿态啊,跟我愿意和你套近乎似的,要不是拿错衣服我才不理你呢,你别多想了,哼。”沙小貂高傲地哼出个小鼻音,一甩头走回女生队伍。

社夕七傻眼,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以为女生喜欢高冷范男神这款啊!

教官站在社夕七面前嗤笑一声:“怎么?还不快穿好了归队?”

社夕七机械式地回归队伍,心不在焉,眼神直往女生队方向飘,教官没眼看这人浑浑噩噩的姿态,忍了又忍没忍住喊他出列。

“昨天还觉得你军体拳打得不错,现在你打这个什么拳?相思拳?”

男生们一片哄笑。

社夕七抿唇抬了抬眼。

“行了,别这么看我。”教官让社夕七这略带幽怨的神情恶寒了一下,“等等那边休息的时候我也让你们休息,你去给她道个歉哄几句不就完了,多大事啊。”

社夕七闻言惊讶地眨了眨眼。

男生们大呼小叫:“教官转性啦。”“教官看不出来啊还挺贴心啊。”“铁血柔情啊!”“哈哈哈神特么铁血柔情”……

“那边又在闹什么。”女生阵营再次被男生的动静吸引,好在那边的教官很快呵止,没有任由局面混乱下去。军训就该是严肃的,即便偶尔放松活跃气氛也不能太过。

终于迎来了中场休息时间,社夕七在教官和一众男生殷切的目光中硬着头皮压力山大地过来了。

沙小貂正和舍友们笑闹,见社夕七明显朝着自己走来,止住了笑声,疑惑地眨了眨眼。

来的不只有社夕七,还有部分跟过来看热闹的男生,女生们也都纷纷将视线投过来,令社夕七顿时有种怯场又骑虎难下的窘迫。

社夕七清了清嗓子:“呃,我能和你说两句话么?”

沙小貂点点头。

社夕七指了指远方:“我们去那边说。”

“哎呀你别磨磨唧唧,就只有休息十分钟,道个歉的事你还要去哪里说。”吃瓜男生们咋呼起来,“对啊对啊。”“快点儿啊我们看着呢。”

社夕七一脑门黑线,就是因为你们看着我才更尴尬!

“所以,是他们逼你来和我道歉的?”沙小貂问。

“不是!”社夕七忙道。

“好吧。”沙小貂耸耸肩,撇撇嘴蹙眉看了一圈吃瓜群众的憨态,抬起手赶苍蝇式地摆了摆:“不是就都别围着我们了,影响到我们休息了,能回你们的地方去么?”

社夕七皱眉冷扫男生们一眼:“你们回去,别妨碍我。”

“妨碍?我们是在给你壮胆好不好。”“不识好歹。”……

七嘴八舌的男生们不情愿走,最后是赶过来救场的吴在京用懒洋洋的腔调驱走了吃瓜男生:“行了你们差不多散了散了啊,开玩笑有个限度,人家的私事就不要瞎掺和了啊。”

十分钟休息时间已经到了,两个教官都默契地没有催集合。

沙小貂的舍友移步离开,给两个人留下说话的空间。

社夕七一脑门汗,微微松了口气:“之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摆什么破姿态让你难堪,我就是……装了个B。”

沙小貂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哈哈哈,我知道了,不生你气了。”

社夕七眼睛亮起来:“那可以加个微信吗?”

沙小貂眨了眨眼,犹豫。

“都是同班同学……”社夕七正要继续争取,沙小貂拿出手机打断他:“行吧加吧加吧。”

加上好友,互相交换了姓名,社夕七心满意足,就听沙小貂调侃道:“加个好友也好,以后要是再拿错了什么东西,就能直接问问你。”

社夕七笑起来,阳光下的少年全无高冷男神范,笑得爽朗中又隐约带着几分腼腆之态。

沙小貂心想,现在这样看起来比装B的时候顺眼多了呢。


下午的军训结束时,辅导员来通知众人晚上8点准时在男宿舍楼下架空层集合,练习合唱军歌。

“去食堂吃饭吗?还是打包?”谭琴问舍友们的意见。

“去食堂吧。”四个女生做好决定,手牵手往前走,社夕七宿舍6个男生在这时追了过来。

“沙小貂!”社夕七喊了一声,跑过来本想走到沙小貂身边,但沙小貂左手牵着杜子娥,右手牵着贝诗媞,贝诗媞旁边还牵着谭琴。社夕七只能勉强走在杜子娥边上,隔着杜子娥问沙小貂:“我们可以和你们一起吃饭吗?”

“随便啊,拼个桌的事。”杜子娥道,“不过拼桌也不妥,食堂一桌四个位,你们只能坐其他桌子。”

“请你们吃外面吧?我请客。”社夕七道。

沙小貂摇摇头:“还是吃食堂吧,外面贵得多了。”

走到主路,来来往往都是自行车电动车,四个女孩不能再牵成一排,贝诗媞和谭琴走到前面去,社夕七见机赶紧走到沙小貂边上。

“不要三个人并排,太危险了。”杜子娥立刻道。

社夕七摸摸鼻子,只得悻悻走在沙小貂身后,吴在京看着都替他憋屈。

吴在京和其他舍友落后几步之遥,小声跟盛范咬耳朵吐槽:“这些女的怎么回事,七夕说请她们吃饭都不要?外面贵也不花她们钱啊。”

盛范说:“这不是挺好的,说明她们不贪便宜,不想欠别人,朴实,适合过日子。”

吴在京嗤了一声:“谈恋爱啊,过什么日子。”

食堂根本没什么空座位,别说两个宿舍加起来10个人了,就是沙小貂自己宿舍4人都坐不到一起,只能分开坐。

不过,她们还是坚持堂食,打包毕竟得多花打包费,之前是因为沙小貂不方便来食堂才打包回宿舍吃。

沙小貂和杜子娥面对面坐着,旁边是陌生的女生,吃着聊着,沙小貂突然感觉到一股热流从下腹内涌下,流出,似乎洇湿了底下的布料。

沙小貂面色一变。

“你有没有……姨妈垫啊?”

杜子娥一愣:“你来了啊?”

“我能感觉到,不会错的。刚来。”

杜子娥:“我军训怎么可能带那个,那赶紧回去吧。”

旁边递过来一个色彩缤纷的小方片:“同学,用我的可以吗?”

沙小貂惊喜:“太谢谢了!”

“就是我这边面巾纸刚好剩最后一张了。”女生不好意思地说。

“啊,没事没事,有这个已经是帮了大忙了,那我去啦,谢谢啊。”沙小貂将小方片往裤兜一塞,一溜烟跑了。

回来的时候那女生已经走了,竟变成社夕七坐在那个位置,吴在京则坐在杜子娥旁边。

沙小貂坐下来,奇怪地问:“你们怎么坐过来了?”

社夕七笑笑:“想跟你坐一起啊。”

吴在京没想到社夕七这么直球,就差直接说我在追你了。

社夕七扯着话题:“食堂的菜色还可以啊。”

“一般般吧。”沙小貂没觉得多可以,就凑合凑合。

“哦,那……你平常都喜欢吃些什么?”

沙小貂索然无味地小口扒饭,认认真真回答这个问题:“我喜欢吃的,挺多的,最喜欢烧烤煎炸这类的,不过不太健康,不敢多吃。”

“害,喜欢还不敢多吃,那生活多没乐趣。”杜子娥闻言立刻吐槽。

吴在京瞥过去一眼,又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难怪你胖成这样。”

“我乐意,碍着你什么事了?有意见就滚。”杜子娥不客气地回呛。

沙小貂也不高兴了:“就是,有意见就滚蛋,一点礼貌都没有,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吴在京自知说错话惹人生厌,面子上又十分下不来,尴尬感顿生,偏偏嘴上又不服软:“胖是事实,怎么还不能让人说……”

社夕七猛地站起身:“别说了!走吧,回宿舍。”

“走个P!把话说清楚再走!”沙小貂拍案而起,气势满满:“如果你长得很丑你觉得大家也可以随便当着你的面说你丑吗!事实就非得说吗!那我现在也告诉你一个事实你有多没礼貌多不尊重人多令人作呕!你开心吗!不开心就给我道歉!”

吴在京瞪圆了眼,简直不敢相信原本奶萌软糯的沙小貂竟会这样凶悍,这样不依不饶。

食堂的人都被这么大的动静吸引,听了沙小貂的话议论纷纷,还有人认出吴在京就是当下网上传得火热的搞笑食堂摔倒视频男主。

现在仍是在食堂,仍是众目睽睽之下被围观,吴在京呕血地心想,他就不该再来食堂这不祥之地吃饭!

社夕七抬手按住吴在京肩膀:“你觉得你应该道歉吗?”

“你也要我道歉是吧?”吴在京一口郁气堵在心口。

“这是你的自由,但确实你有错在先。”社夕七揉了揉眉心。

吴在京不爽地挥开社夕七的手,转眸环视四周:“看个P,八百年没看过热闹怎么的。”

沙小貂眉头紧皱地盯着吴在京,一手捂了捂下腹,又很快放开。

“行,这件事确实我的错。”吴在京目光扫过沙小貂,在杜子娥脸上定格:“我确实不尊重人,伤到你的自尊心对不起了。不过胖瘦跟美丑不一样,丑是天生的,胖是后天的,你要是有点儿自律性,你也能是个美女。”吴在京看着杜子娥胖脸上圆润中处处透出精美灵气的五官,诚恳发言。

“自律不自律,也轮不上你来管。”沙小貂嘀咕一句,坐回餐椅拿起餐具,埋头戳着碗里的饭菜。

杜子娥摆摆手:“行了道歉我接受,你们还是走吧。”

社夕七微微颔首,拉了吴在京一把,吴在京也半刻不想再待,转身的时候就见宿舍其他四人和谭琴、贝诗媞两个女生不知什么时候在他们边上,也不知在这站多久了。

吴在京脸上一热,几乎不敢去看两个女生的神情,他颇有几分狼狈,赶紧招呼舍友离开。

杜子娥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谭琴笑笑:“在小貂霸气侧漏的时候来的。”

两个女孩坐了下来,杜子娥也赶紧坐回去继续吃,笑着夸沙小貂:“小貂,你刚刚真是A爆了!我真是太感动了,不如以身相许吧?”

沙小貂勉强扯起嘴角笑笑:“好啊。”

“你怎么啦?面色不太好。没关系啦小貂,我早就习惯了,咱们别跟那种自以为是的傻币生气啊,天底下傻币这么多,要是每次都生气,哪里气得过来?别气别气,我都没生气了,开心点啦。”

“我没事啦,没生气。”沙小貂脸蛋白白没什么血色,与她平日里红润的面色大相径庭。

谭琴细细打量:“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啊?”

杜子娥闻言关切地小声问:“你痛经吗?”

沙小貂点点头:“是,不过每个月都痛的,习惯就好了,没什么要紧。”

“我有止疼片,我们回宿舍吧,你吃了就会好。”

“不用不用,还不到要吃药的份上,没事你慢慢吃啊,吃饱了再回去。”沙小貂说着低头小口吃饭,“我也还没吃完呢。”

“你还吃得下吗?”谭琴蹙眉,一般痛经很多人是不大有胃口的,看沙小貂那面色和鼻头冒出的细汗,明显是疼得厉害了才会有的表现。

沙小貂微笑:“别担心啦,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不影响的。”

这个笑怎么看怎么故作坚强。

沙小貂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娇滴滴,但这几天相处下来谭琴觉得这姑娘虽娇不弱,每天的军训她都是除谭琴外最认真的那个。就算摔倒擦伤了膝盖明明怕疼得要死也坚持不请假,抽血时晕血得那么厉害也不影响她继续军训。

果然,晚上的军歌练习沙小貂也坚持到位了,止疼片也没吃,就喝了点儿红糖姜茶。她坚持不请假,舍友们也就不劝她,好在坚持到最后也没见她有什么问题,唱歌时比谁都认真,稚嫩的嗓音很有辨识度,像童声一般轻灵悦耳、干净纯粹。

“你唱歌真的好好听啊。”回到宿舍后,贝诗媞再一次发出感叹。

今晚这样的称赞沙小貂已经收到了许多,连辅导员清欢都夸她了。不过沙小貂觉得她这几个舍友唱歌也特别好听,各有各的特色。杜子娥唱功绝佳,能飙得一口好高音;谭琴嗓音御中带柔,听着很苏也很撩,擅长中低音;贝诗媞的歌声和她的人一样知性优雅,有种古典的韵味。

而沙小貂的脱颖而出在于她嗓音清脆,像那树上的黄鹂,很有穿透力又很空灵,天籁一般动人,无论多少人的合声都能一耳朵捕捉到她的声音。

像童音,但又不完全是童音,比童音更多了几分成熟,开嗓时气息平稳自然流畅,强大的掌控力下是游刃有余的轻快。

沙小貂与舍友们商业互夸了一波,洗洗睡了。

【军训第五天9.5周五】

“哎对了沙小貂,我昨天忘记告诉你,昨天我加了赞助你姨妈垫的那学姐QQ。”女孩们在食堂吃着早餐,杜子娥的手机就放在餐盘边上,她也是这会儿看到QQ聊天列表才想起来。

沙小貂闻言一愣:“你这社交牛比啊。”

杜子娥嘿嘿一笑:“那么人美心善的学姐,自然是要结交的。把她QQ推给你好不好?”

沙小貂摇摇头:“不用啦,除非对方主动要加我。”

“害,交朋友嘛要主动一点啊。”杜子娥说归说,也没强求,话题很快揭过。

从食堂走往操场的路上,话题又一次刷新。

杜子娥:“说起来,我觉得那个社夕七对你有意思啊。”

沙小貂笑了笑:“对我有意思的人多了去了。”

“哎呦!哎呦!”杜子娥揶揄怪叫起来:“快说说,有多少男生追过你啊?都怎么追的?你都怎么拒绝的?”

沙小貂脸红了红,赶紧立马自打脸:“神经,我开玩笑的啦!”

四个女孩嘻嘻哈哈地笑闹,就这个话题互相调侃了一番。

沙小貂从小美到大,确实有过不少异性对她明示暗示过喜欢,但她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主要是觉得自己还小,没必要谈恋爱。

谭琴和贝诗媞也是高颜值,同样不缺暗恋者和追求者,谭琴对那些男生一概不屑,贝诗媞则是被家长过分管束的乖乖女。

至于杜子娥……

杜子娥在心中怜惜了自己一把,没人能欣赏她的美貌,没关系,反正她的择偶标准是胖。将来她是要找个比自己更肥壮的汉子的,虽然目前为止她还没遇见过那样的汉子,但她相信以后总能遇见的。到时候双双肥,谁会嫌弃谁?

谭琴一直暗中留意沙小貂不时捂一下小腹的小动作,抵达操场时最后问了沙小貂一次:“你真的能坚持军训吗?身体受得住?”

沙小貂心里暖暖的,这个才认识没多久的女孩是真的很关心她,她甜甜地笑着保证自己没问题。

她从来不曾因为每个月的例假错过任何事情。

一套军体拳下来,本就下坠着的痛感变得越发绞疼,但比起对外伤的恐惧,这种看不见伤口的疼痛沙小貂反而更能忍耐,她害怕的从来就不是疼痛,而是鲜血、利器和破损的皮肉。

终于到了休息时间,沙小貂小脸煞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看得边上的贝诗媞很是担心,正要出口关心,就听见班上的女生起哄着让教官给她们表演才艺。

沙小貂也很感兴趣,拉着贝诗媞一起席地坐下,满眼期待。贝诗媞见她精神状态不差,便也放心了些。

教官还真的大大方方开始他的表演,是一段很厉害的B-Box,嘴皮子噗兹哒兹地快速发出好听的鼓点,把一众姑娘们都镇住了。

本来都以为教官会唱军歌来着呢,谁能想得到会有这么炸裂的惊喜呢!

尖叫欢呼和掌声雷动,沙小貂也雀跃得整个人都快蹦起来,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眼前光芒万丈的教官。

“太厉害了!”沙小貂激动地抓住贝诗媞的手臂。

贝诗媞也很惊叹:“刚刚那是什么?好好听啊。是口技吗?”

蔡可可正巧在一片女声哄叫中精准捕捉到贝诗媞这句话,当即轻蔑地看过来,很是刻意地翻起一个瞧不起人的白眼:“土包子,连B-Box都不知道。”

沙小貂转眸瞪她:“闭嘴吧你,难道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蔡可可又翻起一个大白眼,正待说什么,就听教官道:“我表演完了,该轮到你们了吧?”

蔡可可闻言立刻不怀好意大声道:“沙小貂给大家表演跳舞吧,你不是说你街舞很厉害吗?”

沙小貂:???虽然的确擅长,但这话我有说过?

沙小貂对此半分印象都没有,也搞不懂蔡可可怎么知道她会跳舞。

只是她今天月经第二天,经量很大,虽然现在精神振奋,可小腹的疼痛却一点都没减少。她能忍不代表她能剧烈运动,她今天的军体拳打起来都透着一股疲软。

女生们兴奋地鼓掌起哄,那边也在休息的男生队伍靠了过来凑热闹,每一双眼睛都看向沙小貂。

不仅如此,这么大的动静,也吸引得远处其他专业班级的目光频频投射过来。

沙小貂还没说什么,谭琴站了起来:“不行,小貂本来就在生病,是带病坚持军训的。”

教官其实早就留意到沙小貂状态不佳,面色苍白的模样透着几分惹人怜惜的憔悴,原本嫣红的唇瓣如今也不剩什么血色。只是学生自己坚持军训没请假,这位教官面对女孩子惯常纵容着,可说是无条件支持女孩们的任何行为,采取不干涉的态度。

教官正想说不舒服就算了,蔡可可抢先出言嘲讽:“什么生病,不是军训得好好的?不会是吹牛说大话真要你上场你就不会跳了吧?”

班上女生大多明事理,也看出沙小貂面色确实欠佳,原本热烈的鼓掌起哄声渐止。

转而再看蔡可可昭然若揭的恶意心思,谁还能对这人生出好感来?

蔡可可对他人的鄙夷浑然不知,满心只想看沙小貂出丑。她自然是不认为沙小貂真的会跳舞,也不觉得沙小貂身体哪里不舒服。什么带病军训,肯定是她舍友为了给她挽尊临时编造的借口罢了,看这一脸菜色显然是因下不来台而尴尬的。就这副怂样,昨天还不要脸地穿着男生的外套说能来一段街舞呢,呕~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人家生病还非得要人家表演什么街舞?你干嘛自己不表演?”一个高个女生看不过眼,指着蔡可可质问。

蔡可可尖声道:“那我也没说过我会跳啊?不是我昨天听她说能跳街舞的嘛,谁知道她是在吹牛啊?”

杜子娥瞪大眼睛,正想反驳什么时候有过这回事了,沙小貂却站了起来:“我来一段吧,麻烦教官给我伴奏喽。”

沙小貂轻轻巧巧地一跃跳到前面的空地,教官见她已经“上台”,动作间看不出有什么勉强,便点点头:“那开始了——”

酷帅的鼓点从教官嘴皮子里一下下蹦出,沙小貂一挑唇角,跟随节奏卡点抬手屈膝。

嘭兹卟兹——

漂亮的回旋摆跨,扭腰间利落酷帅,抬眸时不再是娇憨清纯的模样,锋芒毕露的飒气分秒间扩散,像带着电流一般焦灼了空气。

先是有人发出惊叹,接着爆发出尖叫和掌声,沙小貂恰好一个抬手掌心朝下一压,压在了一个被嘈杂声音泯没的鼓点上,也把众人的激动吵囔给压噤了声。

众人顿时不敢再喊,屏住呼吸按捺住,所有的目光紧紧盯着沙小貂,生怕错过她的每一分神态动作。

沙小貂展颜一笑,烈日下穿着迷彩作训服的少女仿佛会发光,在教官的鼓点下甩着胳膊晃起飒爽玄妙的身形,脚底踢踏踩出鬼步,一个旋转身子重心猛然向下,接着身体翻转,动作间沙小貂脱下头上军帽,掌心隔着军帽作为缓冲,单手撑起了整个身体。

倒立!

街舞中的倒立动作,虽然只有短短一秒,但由这样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做起来足够震撼。尖叫再次不受控地爆发,见沙小貂起身间作出一个优雅中透着痞帅的谢幕动作,雀跃的欢呼越加放肆地倾泻喷发,噼里啪啦的拍手声声声入耳,把蔡可可震得五雷轰顶。

哪知沙小貂一停下来,苍白的小脸上还尚存笑意,呼吸急促,身子却猛然间向斜前直直倒地。

昏迷倒地重重摔落,失去意识的脑袋在水泥地面上用力磕碰——这是个有着水泥地篮球场的操场,坚固极了,并不像草地那样柔软。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社夕七反应最快,第一个冲来抱起晕过去的女孩。

“啊啊啊怎么回事!”

“她裤子上好多血!”

“她是不是有孕自己不知道跳流产了啊!”

刚才全被精彩的舞姿吸引,没人注意到裤子上越渗越多的暗沉血色。本来红色叠加在迷彩绿的布料上也看不出是血还是什么,但社夕七抱起女孩时挽起袖子的手臂在那洇湿的布料蹭过,明晃晃的血便沾到男生冷白的手臂上,在刺人的阳光下醒目得惊心。

一片混乱……

沙小貂虽出了大风头,但如蔡可可所愿,最后也出了大丑,可蔡可可并没觉得高兴,巨大的恐慌占据了她狭小的内心。

辅导员清欢赶了过来,当机立断拨打120急救电话,让社夕七将沙小貂抱到边上的医务处先处理左额角的撞伤。

医务处的护士看向沙小貂湿了一片的裤子:“她这是……”

跟过来的谭琴连忙道:“她来例假,这应该是剧烈运动才会漏出来。”

才不是什么流产!

沙小貂这回一跳晕成名。

120急救人员将她抬上车时她就清醒了,连声解释自己只是痛经痛晕,身体没其他问题,不需要去医院。但120来都来了,哪有空着回去的道理?还是将沙小貂拉去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抽血是医疗检查的基本配备,当下就将严重晕血的沙小貂再一次抽晕了……

那边清欢陪沙小貂去了医院,这边被迫留在学校的谭琴三人就负责帮沙小貂辟谣,解释沙小貂并非流产,而是月经。

虽然当着男生面说月经十分羞人,但若不解释……流产可比月经更加羞人啊!

蔡可可一言不发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敢再跳出来蹦跶,没想到另一个女生蹦了出来:“你们忽悠谁呢,月经怎么可能血那么多!那明显就是流产才会有的血量好吗。”

之前怼过蔡可可的高个女生邢开言闻言立刻怼道:“你流过产啊?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还是你心思就是这么龌龊非得给同学扣上流产的脏帽子才有成就感?”

第一个提出“流产论”造谣一张嘴的就是这个女生,叶辛。在邢开言看来,叶辛和那蔡可可就是同一类人,恶毒又善妒,令她十分厌恶。

因为这个变故,军训已经停止,教官早就宣布解散让她们各自回宿舍,男生很快被他们的教官叫回去继续军训。

女生队的教官去找他的带队团长报告情况了,而这些被解散的女生却迟迟没回宿舍,也没离开操场,还在叽叽喳喳喧闹着。蔡可可很快待不住想偷偷溜走,结果她没走几步就被女生们察觉,被她们拉了回来。

“走什么!今天的事情都是你害的!”

“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吧!”

蔡可可被众人的厌恶鄙夷逼得红了眼眶,哭腔尖细:“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

“你还不知道?”

她们的动静太大,男生队那头的教官不得不越界过来替她们的教官维持秩序,喝令她们要么立刻回宿舍去,要么就来跟男生队一起军训。

女生们立刻歇菜了,陆续散开离开这个大操场。

之后的军训时间,社夕七心不在焉,若不是清欢坚决拒绝他跟随,他就能够陪在沙小貂身侧了,也不知那女孩如何了。


【军训第五天9.5周五】

沙小貂从医院归来后被勒令休假,不得参与军训,清欢不知是不是闲得慌,当天中午还亲自提来一壶红枣桂圆红糖姜茶,盯着让沙小貂喝下一大杯,让沙小貂敷上暖宝宝去床上躺着。

沙小貂见反抗不了,便乖乖听话地躺下,一沾枕头就被困意裹挟,秒睡了。

清欢坐在沙小貂的椅子上看手机,舍友们整理好后准备出门去军训了。

谭琴低声道:“老师,我们要走了。”

清欢抬眸看学生们,点了点头:“嗯,去吧。”

杜子娥呆滞了一下:“您……不走?”

清欢理所当然道:“我走什么,我留着照顾她啊。”

“啊?”杜子娥傻眼,“不用了啦老师,我也可以请假留下——”

“叫你们走就走,你们要乖乖军训知道吗?”清欢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快走快走。”

三个女孩面面相觑,只得告别离开。

“辅导员什么情况?还亲自来照顾小貂,大学的辅导员都这样吗?”杜子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款老师,居然亲自来学生宿舍照顾来例假的女同学,“她这么闲的吗?”

贝诗媞牵起勉强的笑容:“搞得我一中午都很不自在。”有点尴尬。

下午的军训女生被安排和男生一起,她们的教官大概是因为沙小貂的事情被批评了,暂时不能回来带她们。

而男生队的教官对这群娇嫩嫩的女孩们也凶神恶煞,丝毫不留情面。

教官对部分女生不忍直视的动作各种嘲讽:“啧,你看看你做的这个动作,知道的是军体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跳大神。”

排在后方的男生有人憋不住笑出声,教官一个眼刀飞过去,下一秒却听见那个涨红了脸的女生指责他:“你怎么可以这样讲别人……”

教官一哂:“这是军训,教官还讲不得你了?”

女生脸皮薄,又受不得委屈,认为自己当众受到羞辱,当下就眼圈红红快哭出来的样子。

教官一愣:“别哭鼻子啊,都这么大个人了。我们当兵的从新兵蛋子到老兵,谁不是一路被骂被练过来的,再说我有讲一句难听话吗?你这要是搁部队里不得天天林黛玉?”

那女生吸了吸鼻子,怯怯地小声嘟囔:“我又不当兵。”

教官给整笑了:“好,你不当兵没关系,这里没谁会去当兵的,但这军训是你们学校安排的,你们考进来这个学校是干什么的?玩的吗?大学不是义务教育,大学是你们自己选择要读的,来了不服从学校的安排那你们尽管找你们老师,找你们校领导反映去。在我这里,我管你们军训,我就肯定会好好管,这是你们的学业,也是我的任务!”

中场休息时,三个女生聚在一起吐槽,声音不小,至少周边的人能听得见,教官离得较远,但耳力好的话多少也能听见。

“还是我们苏教官人好,温柔长得又帅。”李灵欣如是感慨。

苏教官就是女生队的教官。

“对啊,还说什么他的任务,同样是任务,别的教官也没像他那么不客气啊,我看整个操场,整个系的教官就数他最凶,讲话又难听,很不尊重人,把我们当什么了。”林萱,那位被教官戏称在跳大神的女生吐槽道。

“说起来,都怪那个沙小貂,身体不行还要上来跳什么舞,自己流产不算还害得苏教官被批评。”叶辛岔岔。

李灵欣闻言一惊,赶紧竖起食指抵住嘴唇嘘声示意叶辛别说。

叶辛正想再说什么,邢开言高挑的身形靠近,泼辣地张口:“流你哈喇子的产呢,你每个月也会流一次产?怪沙小貂?那个沙小貂至少长得好看跳舞更好看,你长得丑就算了嘴还这么臭脑子还不好使。”

“你!”叶辛站起来才到邢开言胸口处,气得说不出话来反驳,就只能指控:“先撩者贱,我们好好聊天你非要找不痛快,还羞辱我!”

邢开言嗤之以鼻,掏了掏耳朵:“那你背后诋毁人别说这么大声让我听见啊。”

十多米外社夕七正向杜子娥等人询问沙小貂的状况,隐约察觉到这里的动静转头来看,谭琴率先起身朝这里走来,步伐迈得很大,气势上有种要来揍人的既视感。

只是才堪堪走到叶辛身后,教官就喝令集合。

集合时杜子娥仗着自己肥壮狠狠往瘦弱矮小的叶辛身上撞了一下,竟一下就将人撞得惊呼一声跌摔在地。

教官看了过来,训斥:“快起来站好!连路都不会走。”

叶辛气得跳起来,脸红脖子粗:“教官你没看见我是被她撞倒的啊!”叶辛抬手指向杜子娥,杜子娥灵活地一个闪身,那是非不分的手指便指向杜子娥身后的女生。

那女生一脸莫名。

“好了,赶紧排好队,准备报数!”教官板着严肃的面孔,队伍迫于教官的威压,赶紧迅速列好。

沙小貂做了好长的梦,梦里辅导员清欢温柔地威胁她:“乖乖听话睡觉哦,不听话的小孩就下油锅炸成麻花哦,先给你绑个好看的麻花辫怎么样……”

沙小貂猛一个激灵,睁开眼睛,一下就对上了床边被掀开的床帘外,辅导员清欢正注视着她的眼。

“啊啊啊!!!”沙小貂整个人一弹,尖声惊叫,吓得清欢也整个跳起来,手一松开床帘便落下盖回去,重新阻隔了视线。

“干嘛干嘛啊!”清欢一手拍着受到惊吓的胸脯,一手又掀起了床帘:“怎么了!”

沙小貂头皮发麻,手撑着身子坐起来往墙根缩,惊恐瞪着清欢美艳脸庞:“辅辅辅辅辅导员,我是不是还在做梦。”

清欢莫名其妙,紧接着危险地眯了眯眼:“梦到我了啊?”

“呃。”沙小貂卡壳。

清欢微微一笑:“看来,不是什么好梦吧。”

沙小貂咧嘴假笑:“不是——”

“行了,我就是看看你睡得怎么样。”清欢放下床帘,“身体好些了没有?还痛吗?”

“不痛啦不痛啦。”沙小貂面色红润,灵活而快速地从床梯蹿到地面。

清欢啧了一声:“小心着点儿,等等摔了。以后注意了,女孩子经期要注意休息,尤其是不能剧烈运动。别不当一回事啊,年轻的时候不保养身体,这么造作,以后老了你就知道了。”

沙小貂嘿嘿笑:“我记住啦,这次谢谢老师了。”

“还有啊,以后不要这么容易中激将法,你想证明自己,不一定非要那时候,大学四年还怕没有表现的机会吗?蔡可可那边我会找时间跟她谈谈。好了,你没事的话我该走了,她们应该也快可以回来了。晚上你继续休息,唱歌先不用去,明天早上也好好休息,明天下午如果确实没什么不舒服才可以军训。”

沙小貂乖乖点头,看着清欢打开了门,赶紧说:“好的,老师慢走!”

清欢顿住,笑:“这是巴不得我赶快走呢?”

“绝对没有!”沙小貂大呼:“您要是愿意,晚上一起吃晚饭也行!”

清欢失笑:“别以为我会客气啊。”

“啊?”沙小貂假作一愣,“您真要不客气啊?”

两人看着对方,笑起来,清朗的笑声荡在周边,夕阳下的宿舍走廊明丽而美好。

晚上的合唱练习结束后,清欢招呼蔡可可和叶辛一起上她宿舍喝茶。

蔡可可心里门儿清,惴惴不安,虽然清欢的态度仿佛就是请朋友一起喝喝茶这么轻松,但辅导员请喝茶,怎么可能只是喝茶!

“你们想喝什么?如果不爱喝茶,我这边也有奶茶和咖啡,速溶的,要吗?”

叶辛点点头,丝毫不客气:“我要咖啡,糖多加点。诶这个牌子的咖啡好喝。”

蔡可可不可思议地看了叶辛一眼,这人还真当是来喝咖啡的吗?

清欢不紧不慢地帮叶辛冲泡咖啡,转眸瞥了蔡可可一眼:“那你要喝什么?”

蔡可可牵了牵嘴角:“我不用了。”

清欢点点头,将杯子递给叶辛:“小心烫。”

确实太烫了,叶辛吹了吹,发现下不了嘴,便先将杯子放在了桌面上。

“我们来聊聊吧。”清欢翘起腿在两人面前坐下,美艳的高挑女人微微朝她们笑,笑意似乎很和善,眼神却很淡,透着不易察觉的冷光。“知道我找你们要说什么吗?”

蔡可可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叶辛有了猜测,直言:“该不是因为那个沙小貂找我们吧?可是老师,我什么都没做。”

清欢挑眉:“你什么都没做?”

叶辛虚了一下,但还是嘴硬:“我有做错什么吗?”

“你为什么造谣同学流产呢?”

叶辛撇了撇嘴:“不是流产吗?”

“当然不是,我亲自陪她去的医院检查,她就是经量太大。你知不知道这种造谣对一个女孩的伤害?你想想,如果你哪天月经漏出来被人看见,然后到处宣传你流产了,未婚先孕,你有什么感想?”

叶辛红了脸,低垂下头:“我知道了。”

“知道了?那你现在应该怎么弥补?”

“我不会再去说这件事了。”

“就只是不会再说?”清欢曲起指节敲了敲桌面,“哪有这么简单。”

“那,我会道歉。”叶辛不太甘愿地说。

“不仅是道歉,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说的话、做的事负责,你们都满18岁了,成年人了,都不是小孩了。即便是小孩,犯了错也不能推卸责任,懂吗?我要你当着全班的面向沙小貂道歉,并澄清你之前造的谣言。”清欢说着看向蔡可可,“还有你也是,能告诉我当时你为什么非要让沙小貂上去跳舞吗?”

蔡可可抿唇不语。

清欢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应,不耐烦地蹙眉:“别装哑巴。”

蔡可可见沉默无效,只得道:“对不起老师,我只是之前听沙小貂说跳舞很厉害,觉得好奇,就……想看。”

清欢轻笑了一声:“是吗?我这人说话比较直接,我就直说了,你是不是看沙小貂不顺眼?”

“我没有!”蔡可可连忙否认,抬头一对上清欢的目光又快速垂下头去,不敢与清欢对视。

“好吧,没有就没有。”清欢无所谓地拿起自己的杯子,缓慢地吹了吹气,滚烫的水气蒸腾而上,清欢没喝,又将杯子放下了。

太烫了,想喝口水怎么这么难。

清欢忍着口渴继续道:“其实看别人不顺眼这种,挺正常的,我也会。有时候我也会看某些学生很不顺眼,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恶,不可能对身边每个人都产生好感,总会有自己讨厌的人,这很正常。但是因为讨厌就去针对甚至去伤害,这就是很恶劣的行径。”

蔡可可一点都不想听这些,忍不住打断道:“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清欢皱了皱眉:“听我说完。”

“……好。”

清欢张了张嘴,顿住:“我刚才说到哪了?”

“……”

清欢见这两个人似乎挺顽固不化的,也没了继续说教的心思,摆了摆手:“算了不说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总之明天晚上合唱训练之前,我会让你们当众道歉,做好准备。”

叶辛一口咖啡都没能喝上,和蔡可可一起走了,两人走时连一句再见都没说。

清欢渴得要命,拿起杯子吹了吹,试探着喝一丢丢。

“糙,好烫。”

这位怕烫的辅导员,直到又过了半小时后才终于喝上水。叶辛那杯还没喝过的咖啡被清欢很嫌弃地倒掉了。

沙小貂躺在床上,想起晚餐时杜子娥告诉她,社夕七向她们询问了自己身体状况的事。

既然关心,为什么不直接发微信问呢?从加了微信到现在,两人还未在微信上有过交流。

沙小貂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点进社夕七的朋友圈,还手滑点赞了最新的动态。

沙小貂连忙取消点赞,又一想,就算取消了也还是能看到点赞过的记录。

只得又把刚取消的赞给赞回去了。


【军训第六天9.6周六】

烈日灼灼,沙小貂即便在宿舍内吹着风扇,那风也是热的,丝毫吹不散身上的热意。

今天真是尤其热啊,一大早就这么热,早上杜子娥出门的时候还在哀嚎着想和沙小貂一起宅宿舍里休息呢。

不过沙小貂倒是挺想和大家一起军训的。

她翻开新买的手账本,开始默写奶奶的日记。

【不要让身体上的限制影响你正在做的事情。

都说人老不中用,的确,就像今天,只不过一点小风寒,就让我乏力,但我仍然可以照常做我该做的事情,只要有毅力,无论如何,不会做得比平时差。儿子儿媳妇出差,我一个人也能照顾小貂照顾得很好。小貂真的很可爱,是我人到晚年最棒的礼物,这个小仙女听见我咳嗽还会关心我呢。】

奶奶没读过书,在别人看来没什么文化,但她认字,虽然偶尔会写错别字,文笔也很普通,但她很喜欢用日记记录生活的感受与馈赠。

这也是奶奶留给沙小貂的馈赠,奶奶在沙小貂4岁那年就离世了。

沙小貂呼了口气,眨了眨眼,眸光有些湿意,但却笑得很开心。

又是一套军体拳结束,湿漉漉的汗液浸得周身皮肤细细麻麻发痒,尤其背部更甚,难受得社夕七很想当场表演猴子搔背。

他只能想点事情转移注意力,想到沙小貂点赞他的朋友圈就身心愉悦。

谭琴说她下午就会来军训,虽然社夕七很想看见她,不过还是希望她能多休息。军训太苦太累,热得人快要中暑,娇滴滴的女孩儿身体又不舒服,怎么受得住。

社夕七心下叹气,才刚认识这女孩子,从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这好感来得莫名其妙,以前从未有过。明明曾经那么多女孩对自己表现出好感,甚至递情书告白,自己都不以为意。

沙小貂的确很漂亮,很可爱,与其他漂亮妹子不同,沙小貂并没有扮成熟,也没有故意装嫩的嫌疑,她那张脸就是很嫩,婴儿肥娃娃脸,满满的纯天然胶原蛋白,像个纯净的小天使。

最美的是她的眼睛……

“社夕七?”

“社夕七!”

“社夕七发什么呆呢!”

社夕七被人重重推了一把,推回了神。

“教官叫你呢。”

社夕七一窘,忙将原本就笔直的腰板挺得更直,直得都快往后弯去了,胸膛挺得雄伟、脑袋扬得鼻孔朝前。

教官向来板着的脸孔忍不住划过一丝笑意:“想什么呢魂都飞了,来,出列,给大家打一遍拳。”

社夕七的军体拳是这帮男生中打得最标准的,看得出基本功扎实,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就的稳当。

苏教官回来带女生队了,女生们大大松了口气,在休息时间追问教官昨天的情况。

“教官你是不是吃禁闭了啊。”

“吃什么禁闭,”教官失笑,“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行了,这不是才一下午没带你们吗,这么舍不得我?”

女生们嬉笑起来。

“当然舍不得了!”

“苏教官最好了!”

吵闹了一会儿,苏教官示意大家安静一下,才问了沙小貂的情况。

“她休息了一下就好了,下午就回来军训。”谭琴道。

教官点头:“那就好,大家注意啊,身体不舒服不要不好意思讲,这没有什么好逞强的,该休息咱得休息是不是,更何况我自认为我还挺好说话的。”教官说着扫过蔡可可一眼,“还有呢,以后,表演才艺这种事,自荐比较合适,就没必要再起哄别人了。那我们继续训练,都起来了。”

杜子娥站到蔡可可旁边,嘲弄地发出一声笑,蔡可可脸色青白难堪。

中午社夕七在宿舍脱下衣服去照镜子,发现后背布满密密麻麻的红疹子,难怪痒得他恨不能蜕了这层皮。

“哇烤,你这是怎么了?痱子?湿疹?荨麻疹?”吴在京从厕所走出来,夸张地大叫。

社夕七叹气:“大概是太热了捂出来的吧。”

“那你这皮肤也挺娇嫩的哈。”吴在京笑笑,兀自回了自己桌前。

“可以去买婴儿爽身粉试试。”霍腿走过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社夕七觉得可行,拿上手机转身出去了。

婴儿爽身粉学校超市就有,上次社夕七看见过,付钱的时候,收银小姐姐一直探究地上下打量他。

“怎么了,我买这个很奇怪吗?”社夕七忍不住问。

小姐姐忙摇头,笑了:“不奇怪不奇怪,我就是看你好像我上次看过的一个视频。”

社夕七闻言抿住唇,懂了。

小姐姐笑笑:“不好意思。”

拿着爽身粉回到宿舍门前,社夕七发现自己没带钥匙,结果敲了好几下门、喊了好几声都没人来开。

“糙。”社夕七低骂了声,后背痒得难受极了。

一旁的辅导员宿舍门打开,蒋钱探出半截身子问:“怎么了?宿舍没人?”

“嘿,老师。”社夕七忙先打了个招呼,才道:“不应该没人啊,我才出去没多久,他们刚才还在。”

“那你打电话问问?”

“哦,对哦。”

社夕七先拨了吴在京电话,正在通话中。

又拨了贤俞电话,关机。

好在下一个拨盛范的手机,终于接通了。

社夕七黑着脸进来:“你们都干什么呢?”

吴在京还在阳台煲电话粥,盛范指了指床上:“他们戴耳机睡觉,我刚才在厕所所以没听见,不好意思啊。”

社夕七摆了摆手示意没事:“是我自己没带钥匙。”

接着他发现,他找不到钥匙了。

“呃,我钥匙呢?”

“你上次放哪里了?”盛范问。

社夕七苦思冥想:“我这两天好像都没用到钥匙啊……”

“你这两天都没带钥匙出门吗?”

“都是跟你们出去的,没用上,没太注意。”社夕七敲了敲脑袋,仔细回想,突然灵光一现:“体检那时候!”

盛范内心无语了一下。前天到现在,才发现钥匙没了。

“有没有可能在沙小貂那里?”盛范说。

“你们说什么呢?”吴在京终于打完电话走进来,问社夕七,“你刚是不是给我打电话了?”

“我刚进不来门。”社夕七说。

“那你们在说什么沙小貂?”吴在京半是揶揄半是好奇。

听完盛范解释,吴在京一拍大腿:“那巧啊,你又有借口找她了。”

“要怎么问?直接问?”社夕七凝眸思索。

“直问啊,这有什么的。”吴在京说。

下午沙小貂果真来军训了。

为期一周的军训明天就要结束,教官们要筛选优秀的选手,在明天下午进行最后的军体拳汇演。

谭琴毫无疑问被选中,教官在询问了沙小貂的身体状况后决定让她也上场。

参与整个文化产业系的集体汇演是需要另行演练的,广告班男生出社夕七、伊北华、牛京、孔毅鹰4人;女生出谭琴、沙小貂、邢开言、吴梦佳4人,即刻便去了新的队伍——文产系汇演队。

一整个下午都在调整队形,按身高排列,不分性别。沙小貂为自己不是最边上那排而生出了几分庆幸与得意。还好还好,还不是最矮的,虽然她就在第2列,在整个队伍中也算较矮的那一边。

其他普通队伍早就解散了,汇演队还在一遍又一遍练习,务必做到全员动作整齐划一。

好在考虑到学生们晚上还要练习合唱,给他们留了吃饭的时间。时间很紧凑,一解散沙小貂就拉着谭琴拔腿往宿舍跑,舍友已经帮她们将餐打包回宿舍了。

社夕七完全没机会和沙小貂说上话。

沙小貂跑得飞快,谭琴喊她:“没必要跑,走路也来得及的。”

谭琴不像是跑不动,沙小貂意会到谭琴在为她的身体考虑,便缓下来慢慢走。

“也是,来得及就行。”

沙小貂事先并不知道蔡可可和叶辛要在晚上的合唱训练时间公开向她道歉并澄清谣言,所以清欢在全班到齐说了这事后,沙小貂挺惊讶。

她还是第一次见老师会为受了委屈的学生做到这个份上,何况她压根也没受什么委屈。以往她见过不少校园霸凌最后不了了之的,以前中学的老师,即便知道霸凌事件的存在,也无法尽心尽力去处理好,有的老师是有心无力,有的可能压根不想管。

对于蔡可可和叶辛而言,这无异于公开处刑,简直让她们丢尽了脸面,道歉也不见得多诚心。

沙小貂并没有像大家所预料的那样说句没关系的场面话,谁也没想到,她竟然不原谅。

“道歉我收到了。”沙小貂笑得那么甜,可接着话锋一转,“原谅就不必了。”

蔡可可和叶辛双双傻眼,清欢也给不按常理出牌的丫头给整懵了。

“谢谢清老师为我主持公道。”沙小貂真心实意感激,不过下一句话立刻将感谢的诚意破坏得干净,“清老师要是不嫌弃,教师节我请老师去食堂吃饭吧!”

清欢失笑:“食堂?”

同学们闻言笑作了一团。

“靠啊这太抠门了。”

“哈哈哈沙小貂真太逗了。”

“太对得起她爹娘取的名了,大沙雕。”

“幸亏她不是男的,要是情人节跟女朋友说我请你去食堂过情人节,还不被拍死。”

“不不不,她会凭实力单身。”

沙小貂笑着对清欢道:“学生老师在食堂吃饭多有氛围多有意义,教师节当然是要在学校里庆祝啦。”

清欢点点头:“说得有道理,好了好了,都不笑了,赶紧抓紧时间开始吧!”

今晚的合唱排练拖延得晚了些,踩着门禁的点放大家回去,于是社夕七又没机会和沙小貂说半句话。

盛范说:“其实你可以在微信问,你不是加了她微信了。”

社夕七一顿:“你怎么知道?”

“吴在京说的。”

“糙。”社夕七转头瞪向吴在京,“吴在京你是个大喇叭吧?”

吴在京闻言骄傲地唱了起来:“吹起大喇叭,打滴答滴打,打起小锣鼓,咚隆咯隆咚!”

霍腿笑喷了:“这什么歌啊。”

“儿歌啊,你没听过吗?”吴在京接着往下唱,结果没唱几句,发现整个走廊的男生都在看他。

糙,都不回宿舍,站走廊干啥!

牛京啪啪啪地鼓起了掌:“好听!”

吴在京翻了个白眼:“好听你要不要多听点?”

“好啊好啊!”大家起哄。

正起哄着,辅导员宿舍的门突然打开,蒋钱笑看着这些男生:“都赶紧回宿舍准备休息啊你们,不早了。”

蒋钱关上门回屋时忍俊不禁想,这届的大学生怎么这么有趣。

沙小貂惊奇地看见社夕七给她发微信了,内容挺莫名其妙的。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问你我丢的一把钥匙有没有在你那】

沙小貂:【???你是不是发错人了】

社夕七洗完澡才看到沙小貂的回信,顿时无语。

难道钥匙没在她那?

也是,如果她看见钥匙当时肯定就和衣服一起还给他了。

社夕七只好承认发错了,消息发过去后没再收到回信,社夕七抿了抿唇,只得作罢。

“你说钥匙没在她那?”盛范想了想,“要不,我们问问蒋老师看看体检那天有没有谁捡到你的钥匙。”

社夕七懒得再找了:“算了,直接去打一把比较快。”

“学校这边估计没有配钥匙的店。”盛范说。

贤俞接口道:“对,因为学校不配。”

其他人闻言喷笑。

“那我等军训完了去市区里配。”社夕七爬上床,“最近反正我们都一起出门的。”

军训汇演顺利落幕了,军歌合唱安排在中秋节晚会。

文产系一共12大专业,有的专业人数不太多,只有一个班;有的专业比较庞大,就以50人左右为单位分班,比如班级最多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分为了四个班级。

这么多班级一班班合唱表演下来,唱的全是军歌,到最后所有人都快听吐了。

广告班抽到第14个上场,沙小貂领唱,轻灵天籁般的童音令所有人精神一振。


【9.9周二】

今天放假,社夕七要去市区配钥匙,吴在京打算一起去,顺便到处逛逛玩玩。

“对了,你想不想把沙小貂她们宿舍的人也叫上?”吴在京怂恿。

“不了。”

“干嘛不了,你不是在追人?这么不积极追个鸟。”

社夕七无语:“配个钥匙叫上她们一整个宿舍的女生,你不觉得莫名其妙?”

“好吧,随你。”

两人坐上公交车后,吴在京又说:“挺搞不懂你的,刚开始看你好像很敢,后面加上微信以后就哑火了?你要是不追了,那我可要追了。”

社夕七转头瞥了一眼,冷嗤:“你要追追,我就不信你能追上。”

“嘿!我去!”吴在京一拍大腿,“怎么个意思,看不起我呢?”

“对啊。”社夕七笑了笑,漫不经心看向窗外的街道。

“行。”吴在京抬手指了指社夕七,“你都放话了,我要是追到她你可别哭。”

顺利配好钥匙,两人随意在街上逛着,社夕七的单肩包拿在手上,肩带随着手臂摇摆。

身后一辆摩托车疾驰而来,摩托车上有两个人,后座的男青年在靠近社夕七的一瞬间俯下身,精准地抓住那单肩包的肩带。

猝不及防间强大的拉力拽得社夕七跟着往前跑了几步,反应过来后社夕七并不放手,反而更用力拉住包身使劲一扯。

啪!

劣质单肩包瞬间崩断,飞车贼只抢了一条飞舞的肩带,包还在社夕七手里。

摩托车失控地飞出去,直直撞上前面的公交车。

剧烈的撞击响动,伴随路人尖叫惊呼,两个飞车贼不受控地飞起,双双砰然飞撞在公交车上,又跌在了地面。

社夕七几步跑上去,从飞车贼手中拿回那条肩带,顺带照他们鼻梁上各踹一脚。

社夕七打小喜欢武术,正儿八经拜过师,跟着一位虽然名不见经传但的确有真本事的老师父从小练到大的,这两脚下去,直接叫这两人都断了鼻梁骨。

社夕七其实收着力呢,就只是随便踢踢,没打算给他们造成多大伤害,压根不知道这随意两脚会有多严重。他不想惹麻烦,踢完火速拉着呆若木鸡的吴在京撤离。

“我糙!我糙!我糙糙糙糙!这都什么事啊!”吴在京稍稍缓过神就开始大呼小叫,“这年头还能碰到飞车抢劫!不是在扫黑除恶吗?我们刚才干嘛要跑?我们应该报警!”

社夕七淡淡道:“哦,那我们回去,你报警。”

吴在京:“那就不必了。”

过了一会,吴在京又跳起来,指着社夕七的鼻子:“我发现了,只要跟着你,就总有倒霉事!”

社夕七想了想,点头赞同:“确实。”

“你这名字就很有问题!社夕七,写起来一看不就是社死吗!你爸妈怎么想的?”

“我出生的时候社死这个词还没有出生。”

吴在京一噎:“那,那死这个字也还没出生?”

社夕七默。

“所以你干嘛叫夕七不叫七夕?看这名字你应该是七夕出生的吧?七夕不比夕七好听?”

社夕七回忆了一下:“我爸好像说过,本来我确实应该叫社七夕,但是那会儿登记的时候,他说话结巴了一下,所以那个人录错了,我爸懒得改,将错就错。”

“怎么个结巴法能把七夕变夕七?”

“可能是这样的。”社夕七学着他爸的口气:“那个,孩子就叫社……七夕生的嘛,就叫七夕……夕七……七夕好了。”

“……”

“走吧,我要去买针线。”

吴在京莫名:“买针线干嘛?”

“缝包。”

吴在京:“有必要吗!?”

{如果现实中遇到飞车抢包一定要及时松开手,不要硬碰硬,保护好自己哦。}

严力和霍腿也出门了,他们去食堂吃饭,顺便帮剩下的两个看家舍友打包。

找食堂还算顺利,回宿舍就不太顺利了。

“哎你走哪里?这里啦。”严力拉住走错路的霍腿,指了指他自认为正确的方向。

霍腿不疑有他,毕竟他知道自己有多路痴,听别人的应该靠谱些。

每个宿舍楼都有门禁卡,可巧的是正好有人开门出来,他们就这么进去了。

大部分宿舍的格局布置是一模一样的,即便有细微的不同,这两位也看不出来。

严力将钥匙插进锁眼,轻轻转动了一下。

哦,没转动。

再转。

嗯?

严力加重力气,钥匙和锁还是不合作。

“嗯?火腿你看下,这锁是不是坏了。”

霍腿说:“可能是里面反锁了,你敲门叫他们。”

严力莫名其妙:“干嘛反锁啊。盛范!贤俞!开开门啊!”

后边全程一直默默看着他们的高个男生忍不住笑了一声。

严力霍腿立刻转头看。

那男生好笑地问:“门打不开啊?”

“对啊,不知道为什么反锁了,他们在搞啥?”严力拿出手机,想打电话。

男生抬手拦了一下:“哎,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这是我宿舍,里面没人,你这钥匙打不开跟反锁没半毛钱关系。”

“啊?!”两人傻眼,同时满脸通红,满口抱歉地落荒而逃。

“就不应该听你的!”跑出这栋楼后,霍腿大呼。

“但你的也不一定是对的啊!”严力反驳。

“我就不该和你一起出门!”霍腿喊道。

白天太晒太热,已经军训了一周的女生并不想再出去暴晒,悠闲地待在宿舍一起追剧。杜子娥消灭了好几袋膨化零食和三瓶汽水,另外三个女孩则喝了许多养生茶、吃了一些坚果和山楂。

她们打算等太阳快落山时再出去嗨皮。

正准备出门时,沙小貂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宝贝妈妈的来电,沙小貂立刻欢快地接起来。

“喂!我的大宝贝!”

女孩们走出宿舍,沙小貂走在前面讲电话,连背影都透着开心。

“啊!你和爹地居然要来!那可以带上我舍友一起吧?好呀好呀我先问问她们!”沙小貂转头问:“我爸妈过来找我了!你们愿意和他们一起玩耍吗?”

谭琴点头:“好啊。”

杜子娥也没意见。

贝诗媞微露难色,但也没反对。

沙小貂的爸妈开车来接她们,四个女孩挤三个位置,若是都瘦就还行,可偏偏有杜子娥。

尝试了几个方案后,决定让贝诗媞坐杜子娥腿上,贝诗媞非常瘦,比较好抱。

{不要学他们超载哦,尤其是长途,这是不对的,超载没出事故是运气好。}

贝诗媞没想到沙小貂的父母这么亲和好相处,不仅如此,还非常可爱,幽默风趣,与她们完全没有界线,更没有长辈的架子。

沙小貂喊她妈妈大宝贝,她妈妈叫沙小貂小心肝,这个词本该很肉麻,由她妈妈口中叫出来却非常亲热可爱,很自在也很轻松。沙小貂看起来和她妈妈关系好得不像母女,这相处模式倒更像热恋的情人。

特别是一下车就在商场门口搂抱在了一起,沙小貂还重重往妈妈脸颊亲了几口,妈妈立马也狠狠亲了回去。

把三个没见过世面的舍友看得挪不开眼。

等沙爸爸停好车过来,他们才一起走进商场,直奔事先预约好的海底捞。

大热天,吃火锅。

貂妈妈原本就有想过可能会请沙小貂的舍友一起,预约的桌子刚刚好能够坐6个人。

舍友们一听沙小貂父母的名字就明白了沙小貂的名字由来,爸爸叫沙凌,妈妈叫貂颖儿。

聊起名字这个话题,便一个个主动或被动地道出自己名字的由来。

杜子娥第一个侃侃而谈:“我爸妈都很能吃,永远填不饱肚子,所以就叫我杜子娥。我全家人都和我一样,不对,他们都比我胖多了,我在我家族里还算瘦的了。我爸那边的亲戚各个都很胖,我妈纯属自己吃胖的,我外公外婆都挺瘦的,完全看起来不像亲生的。”

大家都笑起来,谭琴也说起自己的名字:“我妈妈的梦想是成为钢琴家,不过她小时候没那条件学,所以……”

“那她让你学钢琴了?”沙小貂问。

谭琴点头:“不止是学,还考级,还比赛,成绩都还可以,但我最后没去学音乐而是学了美术,差点没把我妈气死。”

“你不喜欢钢琴是吗?”贝诗媞问。

“其实挺喜欢的,对乐器也玩得很得心应手,但对我来说,玩乐器就是玩乐器,那只是玩。我已经很熟悉的东西,没必要再继续学了,我就想学我没学过的新鲜的东西,而不是永远玩乐器。一个游戏再好玩,老是重复玩也会腻啊。”

“哇,你太酷了。”杜子娥面露崇拜。

“那你呢贝诗媞,”沙小貂好奇地问,“我觉得你的名字很像背试题。”

贝诗媞目光黯淡,勉强笑着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没有错,我妈希望我好好学习。”

沙凌在桌子下踢了沙小貂一脚,示意她别再继续这个话题,沙小貂意会,忍着疼转移话题。

沙凌那脚没控制好,不小心踢得重了些,还挺疼。

沙凌赶紧给宝贝女儿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涮羊肉,以示歉慰。

一个小时后,除了杜子娥外大家都饱了,沙凌离座去跟服务员说了句话又回来。

沙小貂猜测到爹地说了什么,一定是叫服务员拿生日蛋糕过来,昨天是她的农历生日,也是中秋节。昨天爸妈没办法给她过生日,所以今天过来当然是为了补给她一个生日晚宴。

她跟父母聚少离多,几乎每年都无法在生日当天过生日,有时候错过农历就争取过新历生日,如果都错过就找一天补上,哪怕间隔一个月也要补生日宴。所以沙小貂每年都少不了父母给的不是生日的生日宴。

欢快的音乐突然响彻整个餐厅,音响鼓动,十个服务员一起跟着推车上华丽的双层生日蛋糕走来。

排场震撼,周围好几个陌生人好奇地看了过来,也有见怪不怪的客人或淡定地吃吃喝喝,或过来一起凑一凑热闹。

服务员们热情地走来,说着生日快乐,将生日皇冠越过沙小貂,戴在了杜子娥头上。

沙小貂:“……”

杜子娥口中还含着一大口牛肉,一脸懵地含糊开口:“我没过生日啊。”

沙凌扶额,他先前和服务员说,“长得肉肉的很可爱的那个就是我女儿。”

大意了。

服务员知道认错人,忙道歉,拿回皇冠。

沙小貂举了举手:“是我。”

杜子娥恍然:“今天你生日啊?”

生日皇冠戴好,服务员又拿出了几个灯牌,笑着对沙小貂说:“美女寿星选一个吧!”

沙小貂扫一眼那几块灯牌。

【女神】【小可爱】【小仙女】【小公主】

沙小貂指了指【小可爱】。

“很适合您呢!”服务员小姐姐欢快地说着举起那块灯牌,另一个帅哥服务员举起另一块【生日快乐】灯牌。

五俊男五美女齐齐为寿星唱起了生日歌,是一首沙小貂从来没听过的生日歌。

“……对所有的烦恼说Bye~Bye,对所有的快乐说Hi~,亲爱的亲爱的生日快乐,每一天都精彩……”

举灯牌的两位对着沙小貂扭来扭去摇来摇去,其他的就跟节奏一下下拍着手,几个其他桌的客人也凑热闹在一旁拍手。

沙小貂顿觉几分羞耻和尴尬,下意识看了舍友们一眼。

贝诗媞僵硬地跟着拍手,那表情看起来比寿星更尴尬。杜子娥倒是非常融入,激动地胡乱拍手,完全不按节奏拍,搞得唱歌拍手的服务员受她乱七八糟的节奏影响,几度差点被带偏。

谭琴倒是淡然,笑得玩味,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寿星看。

貂颖儿嘻嘻笑着用手机录视频。

沙小貂无奈,只得配合着这个神奇的氛围扬起寿星式笑脸,接受来自众人的顶礼膜拜。

一曲终于结束,大家热烈鼓掌,高呼生日快乐,沙小貂微笑,端着寿星的架子扬声:“众卿平身——”

众人愣了一愣,接着接连发出爆笑。

“哈哈哈确实很有那味。”杜子娥笑得捂住肚皮。

离开餐厅,貂颖儿笑着问女儿:“惊喜不?”

沙小貂笑:“蛮惊吓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貂颖儿发出一连串魔性的笑声,惹得大家不得不跟她一起笑。

杜子娥笑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女孩们赶在门禁之前抵达宿舍,一个个神经都还兴奋着,根本睡不着觉,就一起看貂颖儿发给沙小貂的生日视频,边看边乐。

过了一会,貂颖儿发来一个剪辑过的版本,问女儿可不可以发网上。

沙小貂打开看,和舍友一起审了一遍。

“怎么样?”毕竟视频里舍友都有上镜,必须要问一问意见。

杜子娥赶紧道:“把我的镜头摘出去吧,太……太格格不入了。”

主要吧,视频里一个个颜值都高,舍友们就不用说了,沙小貂的父母无论颜值气质都是顶级,看起来过分年轻。连那些过来凑热闹的客人都比她上镜!杜子娥虽然不会自卑,但对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就别在别人的生日视频里丢人现眼了。

贝诗媞也要求去掉她的镜头,她表情实在太僵了。

沙小貂将舍友的要求传达过去,并附上自己的意见,让貂颖儿把那几个入镜的客人镜头切掉或是打上马赛克。

经过二审后,貂颖儿发在了微信、抖音和空间上,沙小貂和舍友们纷纷将视频搬运发在各自的账号平台。

沙小貂的发小林丽丽评论:【哈哈,今天这生日宴是过得离生日最近的一次。】

沙小貂回:【哪有,瞎说,明明有过两三次标准生日宴的】

微信上的评论只有共同好友才能看见,所以舍友们仍然认为今天才是沙小貂的生日本日。沙小貂不在意生日这件事,没想起跟舍友解释。

社夕七在天台锻炼结束后拿起手机,打算随便看看,休息两分钟再回宿舍洗澡。

下意识点进沙小貂朋友圈,见沙小貂过生日,暗暗记下这个日子。

也不知沙小貂过的是不是新历。新历的话,今天是9月9日,久久,特别有寓意,这两个数字叠加也特别可爱,和沙小貂本人一样可爱。

社夕七露出一个笑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个笑容有多痴。

农历的话,前一天是中秋节,也很好记。

对了,给沙小貂点个赞,再评论个生日快乐?

沙小貂之前可是主动给他点过赞的,所以现在社夕七的赞点得毫无悬念,必须得点。

但在评论说生日快乐的话,显得不太有诚意,还是私聊比较好。

社夕七想了很多,还考虑应该直接发文字还是加点可爱的颜文字,或者用表情包?

考虑半天,在聊天窗口点来点去,还没考虑出结果呢,一个很蠢的生日快乐表情包被他不小心点到,发了出去!

社夕七一惊,赶紧第一时间撤回,哪想屏幕上突然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不详的预感还没浮上来,新的聊天对话框已先跳了出来。

可爱沙(社夕七给沙小貂的备注):【我看到了哦】

沙小貂原本的微信名是【沙雕没谁了】,头像是一个很滑稽的沙雕图片(是真的沙雕图片,沙子雕像,雕了只四脚朝天摔倒的小兔子,兔头很大兔身很小,兔脸对着镜头,神态特别传神,那懵懵蠢萌的样子可爱得跟沙小貂本人有两分相似)。

社夕七盯着那只小沙兔发了两秒的呆,急忙打字:【生日快乐】

可爱沙:【刚才那个表情包挺可爱的,我还蛮喜欢的】

啊?

原来她喜欢那样的吗。

社夕七又仔细看了看那小小的头像,蠢的程度跟他刚才手滑点出去的那个表情包不相上下。不过头像好歹是蠢萌,刚才的表情包只有蠢,不带半点萌。

既然她喜欢,社夕七又找出了刚才的表情包,发送。

可爱沙:【已存,谢谢。】【晚安啦。】

社夕七:【晚安。】

既然已经道了晚安,没道理再打扰人家。社夕七稍稍收拾心情回宿舍洗漱,男生们都没什么细心思,没人觉得社夕七出去这一趟回来有什么不同。只有社夕七知道自己很不正常。

怎么跟个暗恋的傻白甜似的,唉。

社夕七躺在床上,控制不住自己反复来回翻着那短短对话框傻笑的行径,不由得狠狠唾弃了自己。

一边唾弃,一边又停不下来。

从对话框看到朋友圈,反复一遍遍去看那些视频和照片。虽然这些他都保存过了,在自己相册看就行,还不耗流量,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送出流量的手。

总觉得朋友圈的页面,比自己盗图盗来的相册,离女孩更近一点。

一个小时后,社夕七终于能够强迫自己放下手机闭上眼睛,转而在梦中与沙小貂相见。

【周三丨教师节】

清早,湿漉漉。

从美梦中醒来,社夕七尴尬地发现自己得洗裤子、被子和凉席了。

味道挺浓郁,幸好舍友们都还在呼呼大睡,更好在夏天的被子薄,凉席擦洗也很容易。

社夕七尽可能轻手轻脚清理犯罪现场,如此小心翼翼不想吵醒舍友,可偏偏舍友还是醒了,醒的还是最咋呼的那位。

吴在京一看社夕七手上的抹布,吸了吸鼻子闻到空气中残留的味道,立刻了然:“哟,这是梦到沙小貂啦?”

“糙!”社夕七低骂,指了指吴在京:“滚边儿去。”

“不滚,不滚,我就不滚。”吴在京即兴说唱了起来,扭着腰贴向社夕七:“要滚人家也要滚进你梦里。”

“糙!”社夕七想爆粗都翻不出什么新词,被打趣得面红耳赤的同时又被恶寒得鸡皮疙瘩乱飞:“你他么离我远点!”

201宿舍其他4人全体惊醒。

“怎么了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好一阵鸡飞狗跳后,舍友们都把事情闹明白了。

社夕七坚强地在混乱中清理好一切,吴在京笑得打翻了自己的水杯,终于顾不上笑了。手忙脚乱拯救桌面上的笔电和手机,好在拯救及时,没出什么问题。

“活该。”社夕七见他完事了,才嘲笑了一句。

吴在京笑着往社夕七肩头捶了一拳,打趣:“今儿咱宿舍水灾啊。”

男生们放肆大笑,笑声中,社夕七的手机突然响了,屏显上的来电智能识别居然写着中边街道派出所的字样。

吴在京和社夕七同时转头看见,都是一愣。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被飞车抢劫的那个位置边上有个中边公园。

社夕七抓起手机,去了阳台接起。

果然是因为昨天的事,需要他配合去那边派出所做个笔录,两个飞车贼说是被他踹断了鼻梁骨。

“好,我现在过去的话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车程。不过我还是想先澄清一句,他们的鼻梁肯定不会是我踢的,既然他们在抢劫我未遂后还要污蔑我,我这一趟去他们要是不拿点钱赔偿我的时间损失和精神损失我可不会善了喽。还请你们理解受害者的诉求。”

电话那头的警员忙安慰他,并保证绝对不会让受害者吃亏。

社夕七笑道:“理解你们,你们也辛苦了。那你们耐心等等,我这就出发。”

舍友们堆挤在阳台门口,五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社夕七,社夕七收起手机看向他们:“你们偷听得这么明目张胆?”

吴在京笑:“没偷,就是明目张胆。”

“牛比啊社会我社哥,”贤俞冲社夕七竖了竖大拇指,“接了派出所电话,还能跟警察索要赔偿的。牛不过牛不过。”

社夕七嗤了一声,推开人墙进屋:“我也不欠他们理由。”

“所以他们污蔑你踢他们鼻梁?”吴在京不可思议,“他们哪来的底气哪来的脸啊,就算踢了又怎么了,他们不该被踢吗?”

当时社夕七踢人的动作太过自然随意,比起踢人,更像是起身迈步抬了两下脚,所以吴在京也好、围观者也罢,压根没谁能看出社夕七是故意踹人。

至于街上的监控能不能让警察看出端倪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社夕七完全不虚,本来就是随便踢的两脚,在他看来根本构不上伤害,如果那两个飞车贼真断了鼻梁骨,那也只可能是出车祸造成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吴在京陪社夕七一起前往派出所,不过做笔录时他不能一起进去,只能在外面的办公室喝着警察倒给他的白开水坐等。

人生第一次喝警察为他倒的白开水、也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警察办公室的工作环境,吴在京好奇地东张西望,恨不得把屋子里哪支笔放哪个位置都给看个清楚。

小会议室里。

“请问你在他们发生车祸后,为什么还要上去拿那条东西呢?”

社夕七将斜挎在身上的单肩包拿下放在桌上,拉起肩带给警察看:“你说的那条东西就是这个,包不能没有带子。”

“你这是又给它缝上了吗?”警察拿起包仔细地看了看,“为什么不直接买新的包就好?”

社夕七吐出两个字:“我穷。”

“缝得还不错。”警察夸了句,稍微放松点谈话气氛,接着又问:“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报警,而是直接离开。”

社夕七笑道:“什么事都要报个警,警察不得忙死。反正我除了花钱买针线外也没有什么太大损失,留在那报警肯定会占用我不少时间,给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觉得得不偿失。只是没想到我今天还是得占用这么多时间来这一趟,时间就是金钱,我既然来了,我想我作为受害人,有资格要求那两人给我补偿,补偿不能低于三百块,这里面还包含我买针线缝这个包的材料费用和手工费。”

警察点点头,站起身:“这是应该的。感谢你今天的配合。”

笔录结束后由另一位警察对社夕七进行了一番安全教育,让他以后再遇到事一定要以自身的人身安全为前提,先把自身安全保证了,再去考虑财产安全。财产丢失可以及时报警,交给警方处理,不要去硬碰硬。

两小时后,社夕七居然真的拿到了300元赔偿金,开开心心同吴在京走了。

社夕七慷慨地大手一挥:“走,想吃什么,请你吃去。”

晚上,沙小貂和舍友们邀请辅导员清欢和她们一起去食堂共进晚餐,庆祝教师节。

清欢本来和蒋钱约了一起去外面庆祝,一收到沙小貂的邀请就果断抛弃同事,来赴可爱学生的宴。

沙小貂的惊喜策划几乎照搬了海底捞那套,在学校食堂复制上演,只不过生日歌变成了《感恩的心》,用花束替代了灯牌,外面打包来的一只蜜汁烤全鸡代替了生日蛋糕。

蜜汁烤鸡一开始就由贝诗媞提在手里,清欢还以为只是给她加餐。由康乃馨、向日葵和满天星组成的花束被事先寄放在食堂工作人员那,谭琴等清欢吃得差不多就一溜小跑借口上厕所取来。

谭琴个头高挑,明媚张扬捧着漂亮的鲜花款款而来,女孩们站了起来,杜子娥将烤全鸡打开放在清欢面前,沙小貂领唱了第一句。

“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有谁看出我的脆弱……”

食堂现场的学生都看了过来,清欢惊讶地捂嘴笑。

谭琴捧着花束微微摆动,女孩们的和声温柔情深,已经有不少人拿起手机拍摄,甚至有一些陌生人加入了这个合唱。只是一有外人加入,就将原本悦耳动听的和声破坏得干干净净。

沙小貂见其他人不太好听的声音毫无自知之明地搅合进来,便不再控制音量配合舍友,而是将自己独特富有穿透力的童声外放出来,一下就穿透了嘈杂的声浪,将所有人的歌声盖在下方。

擅长女高音的杜子娥也飙高了音调和声量,与沙小貂齐头并进。

一曲罢,在食堂众人沸腾的围观气氛下,谭琴双手将花束递给清欢,笑着说:“清老师,节日快乐!”

清欢起身双手接过,开心极了:“太惊喜了,幸好我来赴约了,不然就错过这么精彩的庆祝了。你们太厉害了。谢谢谢谢,真的很难忘。”

周围的学生鼓掌吹口哨,凑热闹地也开口祝贺清欢教师节快乐——虽然大部分人并不认识清欢。

反倒是几个刚好在现场的广告班女生远远看着,录完视频后反手就转给其他同学看。

【快看看我在食堂碰到什么,沙小貂她们宿舍居然真的请辅导员在食堂过节庆祝了,还搞这么夸张的排场】

【太厉害了吧?】

【她们巴结老师挺有一套,学不来学不来】


【周四】

大学的课程在今天正式开始,贝诗媞很有仪式感地在这个日子做了个特别记录。她有记录的习惯,每天做了什么事情、生活中大大小小的经历、看了哪些书、看见的和听见的、有意义的没意义的……一件件一条条在手机上用文字记录、偶尔还会附加上照片,存档在网盘里分门别类规整。

每天做这些看起来毫无意义的记录会消耗她的一部分时间和精力,但她乐此不疲,仿佛能从中得到生活的乐趣和意义。

这是全班第一次整齐地坐在教室里,上他们大学生涯的第一堂课——英语课。

对许多人来说,这真是太无聊了。

社夕七没能坐在沙小貂附近,他来得晚,班上的男生都抢着坐到沙小貂、谭琴和贝诗媞附近。这三个女生的颜,别说是在班上,就是放到整个系乃至整个学校,都是最漂亮的三个了,其他庸脂俗粉与她们根本没有可比性。学艺术的女生漂亮的不少,他们班大部分女生都算漂亮,但只要有402宿舍的三大美人在,其他女生就只能被比成渣。

沙小貂和贝诗媞都是想好好学习的认真学生,提早到教室就是为了占据最佳听课位置。前两排她们不喜欢,离黑板太近看板书反而更累,教室中间第三、第四排才是最舒服的距离。

她们选择第三排中间四张课桌,男生们就前后左右围着她们坐下。

社夕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男生争相搭讪沙小貂和她的室友们,教室就这么大空间,那边说了什么这边基本能听得清楚。社夕七听见男生们在夸沙小貂唱歌好听、跳舞好看,还夸她们为清辅导员策划的教师节惊喜太棒了。

贝诗媞和谭琴也受欢迎,但社夕七只关注沙小貂,所以在他眼里那么多男生全是冲着沙小貂去的。

吴在京凑在他耳边打趣:“哟唷唷,你有没有闻到空气中一股醋酸味啊。”

社夕七转眸看他一眼,又淡淡移回视线去看前面那最耀眼的女孩。

“我说啊,你要不积极点,到嘴的鸭子都能给她飞了,更何况你现在离到嘴还有点远。”

陌生的英语老师踩着上课的铃声进来,那些没能交换到联系方式的男生只得先歇下。

刚才的男生谁也没得到四个女孩的联系方式,打着同班同学的名义也没用。目前班上有加沙小貂微信的男生只有社夕七,而社夕七自然不可能把沙小貂的微信名片给他们——就算给了,沙小貂就会通过验证吗?

下课后,吴在京打探到谁也没加上沙小貂的好友,社夕七闻言心底愉悦。

“啧,看来这小妞还挺乖,这下你可以放心一点了。”吴在京说。

下一堂课近代史要赶去另一间教室上课,教室在另一栋教学楼,走过去五分钟。

于是那些还跑去上了一趟厕所的同学纷纷迟到了。

蒋钱在讲台边同近代史老师聊天,等人到齐才道:“占用大家一分钟我说个事。今天校医院那边告诉我他们军训体检期间捡到的失物只剩下一把宿舍钥匙还没人来认领,我就问一下有没有谁丢了钥匙,校医院说如果再没人认领的话,东西就要当垃圾处理掉了。”

201男生纷纷看向社夕七。

社夕七:“……”

他已经不需要那把钥匙了。

“行,没有的话我就走了。”蒋钱见没人回答,正打算离开,吴在京忙举手:“老师,有可能是我们宿舍的。”

吴在京刚才各种示意社夕七,可社夕七无动于衷。

啧,有了新钥匙忘旧钥匙,要不得。

“好,那我跟校医院那边说一声,让他们先帮你收着。你今天之内尽快去认领。”

社夕七莫名其妙,小声问吴在京:“我都已经配新的了,你还要那钥匙干什么?”

“啧,当备用钥匙不好吗?你让校医院当垃圾处理掉,鬼知道他们是怎么处理的,万一被谁拿了半夜进我们宿舍爆了你我跟你讲。”

社夕七原本还打算中午邀请沙小貂她们宿舍一起吃饭,哪怕在食堂坐不到一起,路上一起走一段也好。可吴在京要去校医院认领那把钥匙,社夕七不跟着去说不过去。

钥匙拿回宿舍一试,还真是社夕七丢的那把,吴在京将失而复得的钥匙供在了门上——他特别在门后贴了一个挂钩,用来挂这把钥匙。

下午的美术基础课实际上就是素描课,在专门的教室——也就是画室上课。一间画室最多只能容纳15人进行静物写生,再多画架画板就排不开了。

这栋教学楼一二层全是画室,画室作为固定使用教室,广告班分到了3间相连的画室,其中两间是打通的,一间是独立的。

谭琴率先选了那间独立画室,一群男生一看就挤破了头想跟进那间画室。

社夕七仗着自己身高腿长力气大,轻易挤掉其他男生,赶在第10个走进这间画室,顺便把吴在京也拉了进来。

其他男生还要再进,被一脸莫名的美术老师赶出去:“你们干什么?没看到满了吗?旁边不还有两间吗?”

美术老师后知后觉地心想,我这么受男学生欢迎吗?

作为最基础最重要的专业课,美术老师有两个,一个负责这间独立画室,另一个负责旁边两间相连的画室。一般选好了画室后整个大一年就不会再变,老师也会固定负责教这些学生,到下学期两个老师会进行互换,画室不变。

这间画室是个看上去挺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另一边是个粗狂蓄了长胡子的男老师。

谭琴之所以选择这间,原因无他——老师漂亮。彼时他们都不知道下学期老师会互换,他们以为老师会跟着他们直到课程结束。

“好了,接下来这学期我负责你们的美术基础课程,墙边的15套画架画板你们可以各拿一套,用美纹纸贴上你们的姓名学号。美纹纸和油性笔以及其他的一些工具可以在那边的柜子找到。你们知道所有这些工具材料都是包含在大家的学杂费里的,后续如果有需要你们肯定还得再交钱,那么我需要一个课代表,专门负责管理这块,就是材料的分配和班费管理……”

这位老师说了大半天,十几分钟过去,大家都还不知道她的姓名。

因为谭琴是第一个走进画室的,老师钦点她作为自己的课代表。

美术基础课的安排是连续上3节课,无课间。约摸过了半小时后,老师摆好了静物,要求他们1小时内完成素描写生。

“认真点,把这当成是一场考试,我要了解一下各位的水平。”

他们都是通过美术艺考的学生,都有着一定的绘画功底,但水平参差不齐。这是一本院校,能被入取的学生就算是艺术生成绩也不会差。那些美术稍差的定是靠着较高的高考成绩进来的,那些文化课成绩不好的美术水平必然拔尖,再者就是美术和功课都好但都不算拔尖、两边水平均衡的学生。

沙小貂就是属于专业拔尖,功课较差的那类,老师一下就注意到她,社夕七也是如此。令老师没想到的是,沙小貂的画风很张扬洒脱,笔触霸道锐利,大气中又不缺沉稳,风格跟隔壁那位长胡子长头发的男教授有三分相似。这小姑娘的外貌气质与她的画半点不搭边,反倒是社夕七的画更像小姑娘。细腻柔和,像温暖的夏风裹着奶茶的甜意,丝丝拉拉缠绵着铺散开来,笔触间顺滑又变化多端,对细节的刻画醒目而别致,隐约间还透着几分娇憨可爱。

沙小貂和社夕七的共同点是,他们绘画速度都很快,而且都是由整体构建再逐步细化,对形态的把控力都很精准。

都不是一般的高手。

老师心想,这水平,当老师都绰绰有余了,怎么会沦落到这所学院来。他们应该上更好的、更专业的院校才对,这两位高考成绩得有多差,才能让他们考来这里。也不是说这所学校不好,而是就艺术方面而言,综合大学远远不如美院专业。

这老师就是杭城美院研究生毕业的,杭美也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美院了。

而老师越看这两学生的画,越觉得这两人水平不在她之下,她甚至能从两人的画中学到东西。

看完这两人再看其他人,就觉得其他人全是歪瓜裂枣。

谭琴的画应该是除了沙小貂与社夕七外最好的,也很有独树一帜的个人风格,画面给人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明靓轻快。但她似乎基本功并不扎实,画面虽然好看,却存在很多问题。比如透视不到位,导致物体微微变形,细看的话会给人一种荒诞感——虽然这种荒诞感很有灵气,充盈着艺术感,但现在的考题是偏向于写实的写生,而不是抽象创作。

一小时很快过去,沙小貂和社夕七毫无疑问得到老师的满分好评。点评完每一个人后,下午的课程结束,社夕七赶忙第一时间问沙小貂她们是否一起去食堂。

沙小貂看了看舍友们,见她们没意见,点头应了。

10人同行的队伍太过庞大,不能满足他们一起并排走。社夕七不方便跟在沙小貂身边,但也尽可能跟在了她身后。

吴在京没眼看这巴巴的跟屁虫一样的家伙,落后一步跟后边的盛范贤俞走到一起。

聊起美术老师,盛范说他们的老师霍爱华曾在京美任教,后因家庭原因回到福城,便来到福大。

而问起吴在京,吴在京对自己的美术老师一无所知,只知道是个挺漂亮的女的。

贤俞无语:“你就关注到人家女教师漂亮了,其他的都没在听吗?”

吴在京更无语:“什么没听,是她压根什么都没说好吗?”

“是没说还是你没听见啊?”身后的严力也发出质疑。

吴在京跳脚:“嘿我说你们,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沙小貂听见他们的话,笑着回头:“我们老师是真的没有自我介绍,一句都没提。”

“啊?那怎么样,她一来就开始上课?”严力问。

“差不多吧,做了一些安排,选了谭琴当她课代表却连谭琴的名字都不问。早上让我们画一幅静物写生,还一个个评分点评,点评得很详尽,专业性蛮强的一老师,点评每个人都是一针见血的,很到位。别小看她看起来很年轻,跟着她能学到很多。”

吴在京不以为意地笑笑:“是吗?她还说你两水平比她还高呢,这是谦虚还是?”

沙小貂笑笑:“我是这届本省的艺考状元,差1分满分。”

吴在京闻言惊道:“真的假的?”

社夕七低头笑了笑:“难怪我只能排在第二名。”

吴在京问道:“你几分?”

“差3分满分。”

省排名第一名和第二名相差2分。

无论是第一名还是第二名,当初在他们各自的画室和学校都是大肆宣扬过的,但不同学校不同画室的人不一定知道他们。艺考本就不像高考那么受关注,就算当初关注过的人也只是羡艳一下就完事了,基本不会有人记住他们的名字。

也得亏这两人专业给力,艺考作品惊艳了招考老师,在两人高考成绩过不了线的情况下将他们破格入取。

杜子娥一听沙小貂文化成绩差到连本科线都没过,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啊,我看你早上上课都很认真在听啊。”

沙小貂一看就是很认真刻苦的好学生,怎么可能成绩这么差!

沙小貂一点也没觉得惭愧,理所当然道:“怎么不可能,我就是因为成绩不好才认真听课的啊。”

吴在京一言难尽地看了社夕七一眼:“我看你也学得很认真,一上午笔记做了一大堆。所以你们是怎么做到认真学习还学得一塌糊涂的?”

社夕七没说话,沙小貂替他说了:“所以我们要是再不认真,会考得更差啊。”

这……可能就是上帝的公平性吧。上天赏赐了他们超高的绘画天赋和顶级颜值,却剥夺了他们的智商……吴在京无不惋惜地在心中暗想。


这一番聊天于社夕七而言收获颇丰,沙小貂发现原来她与社夕七有这么多共同点,便与他亲近了许多。在食堂选座时还主动要与他坐一起说说话。

于是杜子娥便和其他两位舍友坐在另一边,吴在京被无情地抛弃,孤零零和陌生同学拼桌坐。

高峰期在食堂想几个人坐在一起是不太可能实现的,两个人还行,多人就必将拆开了坐。

由于他们晚上还有两节课要上,时间比较紧凑,沙小貂虽然一开始说是为了和社夕七聊天才坐到一起的,但一扒起饭来其实不太顾得上说话。他们刚才排队打饭耗时太长了,必须得尽快结束这顿饭才能赶得上晚上的课。

社夕七一边动作优雅地进食,一边充满兴味一瞬不瞬盯着对面专心吃鱼的女孩。

沙小貂吐鱼骨吐得很熟练,咬一口鱼肉边嚼边在嘴里把肉和刺分离,肉吃下去,刺噗出来,间或再扒上几口饭吃点别的菜,吃几口噗一下鱼刺。

鱼刺基本都噗在餐盘里专门的那小区域,偶有几个用力过猛乱飞的,飞在了桌面上。这鱼很大一只,沙小貂吃得太快乐了,又是噗地一口,新的鱼刺从她嘴里飞射出去,直直飞进了前面社夕七的那碗汤里。

今晚的最远射程。

沙小貂眼睁睁看着,愣愣地眨了眨眼,抬头看向社夕七。

社夕七憋住笑,一派淡定:“怎么了?”

“你不是看见了吗,我鱼刺飞你碗里了。”

“没关系。”社夕七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那就好。”沙小貂闻言安心地低头继续干饭。

社夕七:“……”

这女孩当真可爱。

晚上贝诗媞正要进厕所洗澡,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杜子娥看了看,见是【妈妈】的来电,便喊住贝诗媞。

贝诗媞一见是母亲的电话,扯了扯嘴角,脸色不太好看,拿起手机没急着接,而是告诉杜子娥她要先出去讲电话,让杜子娥先洗,厕所里的东西先帮她拿出来放她椅子上就好了。

电话响太久自动挂断,杜子娥看着贝诗媞捏着手机走出了宿舍,三个女孩面面相觑。

“她妈妈的电话让她……如临大敌一样”杜子娥找了个很贴切的形容词。

大家是见过贝诗媞的父母的,那夫妻俩很严肃,不苟言笑。她爸爸还好些,她妈妈在开学那天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让人觉得这个妈妈很不尊重女儿。如果只是严厉也就罢了,可这种不尊重不仅仅是严厉,更像是吹毛求疵的主人对待下人甚至是奴隶的态度。她妈妈只在这宿舍待了不到两小时就给大家留下这样的印象,可想而知,贝诗媞是生活在一个怎么样的家庭环境里,她们无法想象。

开学报到那天除了贝诗媞,其他三人都没有家长陪同,都是自己一人来报到的。沙小貂是因为父母都在出差实在来不了,沙小貂从小就很习惯父母经常不在身边;杜子娥的爸妈是开饭店的,爸爸是主厨抽不开身,妈妈是老板也不能随便离开;谭琴是单亲孩子,她妈妈希望她考音乐学院,结果她却参加了美术艺考,她妈一气之下不再管她,自然更不会陪她来报到。

她们独身一人,到宿舍自然得自己擦洗整理,可那天贝诗媞居然也得自己动手,她父母就在一旁看着她弄,跟监工似的。只是简单的擦洗宿舍桌床而已,她的妈妈全程指手画脚,对贝诗媞的做法哪里都不满意。那时候贝诗媞觉得很丢人,她们也感到尴尬。沙小貂干脆戴上耳机听歌隔绝那喋喋不休的声音,结果她妈妈还管到沙小貂身上来了,说沙小貂连整理东西都要听音乐,实在不是什么好习惯,对耳膜伤害也很大,这样下去早晚会聋掉。

沙小貂可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性子,当场怼道:“要不是你吵到我了,我也不需要隔绝噪音。”

当时她妈妈的脸色,现在女孩们一回想起来都还历历在目。沙小貂怼完就继续戴耳机,将音量开大到可以隔绝女人糟糕的声音,所以虽然眼角余光看见女人骂骂咧咧,却不知道都骂了些什么,也没兴趣知道。

那时候贝诗媞虽不作声,心里其实是暗爽的,并且觉得沙小貂很帅,做了她绝对不敢做的事——对她妈妈顶嘴。

贝诗媞的父母离开后,四个女孩相处融洽,很快就熟悉起来,谁也没再提起她的父母。

从开学到现在的每一天,贝诗媞都必须在晚上主动打电话给妈妈,即便她心里极其不愿也不得不主动打这通电话,这是妈妈的要求。每天都必须向妈妈汇报自己的情况,汇报完再听妈妈长篇大论的说教,妈妈每天都会在听完她的汇报后提出意见,与其说是意见倒不如说是批评。而每当妈妈结束例行批评后,她还不能说再见,必须得主动关心父母的近况,问一句您和爸爸今天过得好不好。如果贝诗媞没主动问,必然还要受批评指责,妈妈会说她不懂得关心父母。问候完父母后,电话还不能结束,妈妈会让爸爸过来跟她说话,而她的爸爸每次都不知道该对女儿说些什么,永远只是干巴巴地叫声女儿的名字。贝诗媞必须努力找话题同这个基本不会回应她的爸爸尬聊几句,因为妈妈会在旁边盯着爸爸讲电话。爸爸讲完电话还必须将手机还给妈妈,这时候妈妈会问贝诗媞刚才和爸爸都聊了些什么,再对父女两点评一番才能说再见。

贝诗媞每次跟妈妈讲电话都会离开宿舍避开舍友,尽可能找没人的地方,生怕被人看见听见。

今晚上完课从教学区走回到宿舍已经九点半了,到宿舍后大家都想快点洗澡睡觉。她们让贝诗媞先洗,贝诗媞就想着自己赶紧洗完澡才不会让舍友多等,竟然忘记了还要打电话这茬。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就能忘了呢?

妈妈在电话那头很不满地斥责她,贝诗媞说她晚上要上课,刚才才回到宿舍。妈妈并没有因为这个解释就放过她。

“晚上要上课?你是今晚才知道的吗?”

“……不是。”

“学校有没有提前给你们课表?有没有?”

当然有了,不仅她有,妈妈那边也有,课表一出来贝诗媞就发给妈妈了——这也是妈妈要求的。

“你知道今天晚上要上课,你昨天就可以提前告诉我,或者你上课之前告诉我一声也行,而不是让我和你爸在这边白等你这么久,眼巴巴地等这么久。从这就可以看得出来,你就是没把我和你爸放在心上,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贝诗媞咬着唇红着眼眶没吭声。

“怎么不说话?心里不舒服了是不是?妈妈说的又让你不服气了是不是?”

“没有的,对不起妈妈,我知道错了。”贝诗媞忍着浑身的战栗,强压着声音里的哽咽。

过了一会,她强压下所有的情绪,尽量平和地聆听母亲的教诲。

母亲似乎满意了些,态度稍有缓和,询问起她今天的功课。

“你说美术基础其实就是素描课是吧?那老师有没有夸你?”

“……没有。”

“没有?”妈妈的声音微微冷了下来:“那老师夸了谁?”

“我舍友,还有一个男生。”

“你舍友?哪个?”

“沙……沙小貂。”

好不容易有所缓和的气氛又徒然降至到冰点,贝诗媞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在闷热的夏夜里手脚发冷。

停顿了几秒,她听见妈妈说:“沙小貂,就是那个特别没礼貌没教养的女孩子啊,那这人还比你有本事啊。”

贝诗媞呼吸滞住,喘不上气来,用力闭了闭眼,拳头攥得死紧。

妈妈的声音还在继续:“诗媞啊,你争气点,那样的人都能得到老师的认可,你更不会有什么问题。还有啊,平时不要跟这种女孩走得太近,妈妈看人准着呢,这样的人没素质也没品德,你们同宿舍你可要注意着她点,防着她点。”

贝诗媞满腔怒火被冰封住破不出来,所有想反驳的话语都堵在喉间。

“你要知道妈妈爸爸有多爱你,每天要为你操多少心。要不是你不争气,成绩够不上厦城的美院,也不用跑到福城去读书,爸爸妈妈每天都看不见你,也不知道你每天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没有你们,我好着呢。

“你太单纯了,不要太容易相信别人,让我们担心。”

与她们相处比你们好太多!

……

电话终于挂断后,贝诗媞背靠着墙壁,放软了自己瘫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地面发呆。

过了一会儿,她收拾好心情,重新拾起温婉的浅笑,走回宿舍。

贝诗媞走到四楼才想起自己没带钥匙,但很快,她就看见402的宿舍大敞着门,暖黄的灯光照射出柔和的区域。

已经很晚了,今天这么高强度的课程,大家这么累了,这个时间点她们都该睡了。

但她们为她留了门。

贝诗媞心尖发颤,方才无论多么压抑都没流出的泪水瞬间破防,贝诗媞不受控地发出一声突兀的泣声,惊动了深夜中的寂静无声。

杜子娥寻着哭声冲出时,贝诗媞已蹲在地上哭成了泪人。

“怎、怎么了——”杜子娥声音都劈了,贝诗媞哭得不能自已,完全无法控制,401的门打开,邢开言见此一愣:“失恋了吗?”

杜子娥顾不上旁的,想着不能让更多的人看见,忙将哭得虚脱的贝诗媞强行从地上拉起来搀着往宿舍拖,一边冲邢开言道歉:“实在对不起啊,她……呃家里的事情,别乱传,她单身哪来的失恋。”

真亏杜子娥这种时候还能想着帮贝诗媞辟谣。

贝诗媞一进门,抬眼就见沙小貂慌张地从床上下来:“贝贝你没事吧!”

沙小貂下床梯下得太急,吧字还没收声,脚下踩空,整个人摔下来。

嘭!

杜子娥忘了关门,目瞪口呆,贝诗媞也吓得瞬间止了哭。

听见响动胡乱冲洗完身上泡沫的谭琴猛地打开厕所门跑来:“怎么了!?”

沙小貂崴了脚,疼得整个人都懵了,邢开言在门口张望:“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谢谢。”杜子娥回过神来忙要关门,“不好意思啊吵到你们了,我关门了。”

邢开言识趣地点头走开,门关上。

谭琴将沙小貂扶到椅子上,贝诗媞眼睛红红地打着哭嗝蹲下来看她的脚踝:“对、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沙小貂有些头晕想吐,闻言忙忍着不适道:“什么啊,是我自己摔倒的,哪里是你害的了,你别这么想啊。”

杜子娥见沙小貂脚踝渐渐浮现出红肿之态,无措道:“怎么办,怎么处理啊,热敷还是冷敷啊。”

谭琴果断道:“冷敷,但我们没有冷敷袋也没有冰块,楼下有自助饮料机,马上去买一瓶上来。”

“好,我去。”杜子娥忙拿了手机开门跑出去。

贝诗媞低垂着头蹲在一旁盯着沙小貂的脚,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谭琴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贝诗媞的头:“别乱想,你没有任何问题。”

“对啊,我自己太笨了,又不是第一次这样摔倒了,常规操作啦,不要大惊小怪的。”沙小貂语气轻快,抬手拍了拍贝诗媞的肩膀:“嘿姑娘,别垂头丧气的。”

贝诗媞勉强笑了笑,吸吸鼻子抬头看沙小貂,眼眶又红了。

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哽咽。

谭琴一把抱住贝诗媞,将哭得一抽一抽的女孩用力拥进怀里,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哭吧,我们陪着你。”

沙小貂让贝诗媞整得也想哭了,一下子泛起泪花,带着哭腔说:“对,哭吧,我们陪你哭。”

片刻后,沙小貂哭着瞪视谭琴,不满地控诉:“你怎么还没哭!”

谭琴:“……”

恕我哭不出来。

杜子娥匆匆忙忙买了瓶冰水跑上来,喘着粗气一进门就傻眼问谭琴:“怎么她两都在哭?”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