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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动春心

纨灯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夏医生,你丈夫找你。”“欸?我丈夫?”夏眠茫然地眨眨眼,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丈夫。他们在三年前通过相亲结婚,领完证婚宴都没来得及办,丈夫就被叫出国参与国际救援行动,之后一直没回来。三年间,小夫妻俩面都没见过,夏眠都忘记自己结婚了。看着门口那个外表俊朗气质凛冽的男人,夏眠陌生又别扭道:“你来找我干嘛?”男人理直气壮:“生孩子。”夏眠顿时瞪圆眼睛,面红耳赤道:“什么生孩子,我跟你又不熟!”【明艳甜美小医生x糙汉直男飞行员】【先婚后爱x婚后日常】

主角:夏眠,梁屿川   更新:2023-03-21 15: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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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夏眠,梁屿川的其他类型小说《婚后动春心》,由网络作家“纨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夏医生,你丈夫找你。”“欸?我丈夫?”夏眠茫然地眨眨眼,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丈夫。他们在三年前通过相亲结婚,领完证婚宴都没来得及办,丈夫就被叫出国参与国际救援行动,之后一直没回来。三年间,小夫妻俩面都没见过,夏眠都忘记自己结婚了。看着门口那个外表俊朗气质凛冽的男人,夏眠陌生又别扭道:“你来找我干嘛?”男人理直气壮:“生孩子。”夏眠顿时瞪圆眼睛,面红耳赤道:“什么生孩子,我跟你又不熟!”【明艳甜美小医生x糙汉直男飞行员】【先婚后爱x婚后日常】

《婚后动春心》精彩片段

早上七点,通宵做完手术的夏眠来到医院门口,挑了个早餐店坐下。

跟她一起的还有她的值班搭档,赵媛。

“老板,两碗云吞面,我的不要香菜,她的要香菜。”

熟练地点完餐,夏眠抽了几张纸巾擦拭桌子。

一旁,赵媛还在喋喋不休:“真的,好姐妹不骗好姐妹,我跟你说,男人就是一个好东西都没有。”

“不管他们一开始表现得多好,最后都会露出丑陋的真面目。”

“尤其天蝎座和处女座的男人,你遇到就直接跑,听我的,千万别回头,你姐我就是在这两种男人身上栽的跟头最多。”

“甭管他们长得多人模狗样……”

在赵媛不停的耳提面命中,热腾腾的云吞面被端了上来。

白花花的面条卧在碗中,汤汁清澈,上面漂着两点金色的油星子。店家还给放了点葱花,翠绿点缀其上,让整碗面看起来更加诱人。

熬了一宿也饿了一宿的夏眠拉下口罩,撩起一筷面吹了两下就迫不及待地送进了嘴里。

明明清清淡淡的说不上多么美味,可就是熨帖得让她忍不住微眯起眼,发出喟叹。

“欸你听没听我讲话?”赵媛看向她。

把嘴里的面咽下,夏眠点头应道:“在听在听,遇到处女座的男人就赶紧跑。”

“还有天蝎座!”

“好好好,还有天蝎座。”

半碗面下肚,夏眠缓过来了不少。

她往碗里加了点醋:“我觉得你还是别太信这个,总不可能几十亿人就那么十几种性格。”

赵媛道:“可我相亲相到的还有周围碰到的天蝎男全是人渣。”

夏眠想说可能只是你碰上的天蝎男恰好都是人渣,不代表别的天蝎男都是人渣,但姐妹就是这样,用不着讲道理,附和就完事了。

于是夏眠点点头:“是是是,天蝎座的男人全是人渣。”

赵媛满意了,又开始讲起其他重点:“还有啊,现在不是流行什么体型差嘛,确实看起来很萌很苏,但我说真的,眠眠你可别找那种比你高很多还比你强壮很多的,否则……”

话音一顿,赵媛看到了什么似的贴到夏眠耳边,压着声道:“喏喏喏,就比如那边那种。”

夏眠抬起眼:“哪边?”

“坐最里面那桌的。”

夏眠抬眼望去,看到了一个身着黑色T恤长裤的男人。

男人背对她们而坐,只能看到对方宽阔的肩背和劲瘦的腰线,还有那露在短袖外的胳膊,肌肉紧实,线条流畅,看着就很有力量感。

赵媛认真地对她说:“虽然这种男人看起来很有安全感,但要命的时候也是真要命,我昨晚才给一个小姑娘做了缝合。”

“总之从我的个人经历上来讲,我不建议你找天蝎座和处女座的男人,从生理契合度来讲,我不建议你这种小身板找太高大的男人,否则肯定会吃苦头。”

夏眠低着头专心吃面:“没事,只要我不找男人,我就不会吃苦头。”

赵媛惊讶地看着她:“不是吧,你真不打算找对象啊?”

夏眠摇摇头:“不找,工作上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有空找对象。”

“现在的女孩子怎么都一点不着急找对象,我带的那两个学生也跟我说不急。”赵媛单手托腮,摇头啧啧两声。

夏眠弯起眼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很快,两人吃完了早饭,夏眠率先站了起来:“我去结账。”

说罢她走到收银台,刚开口问了个“多少钱”,老板就说她们那桌已经有人结过了。

夏眠愣了下,回头看了眼四周,除了赵媛外一张熟悉的面孔都没有。

她问老板:“谁结的?”

老板回答:“就刚刚坐里面那桌的男的,他说他叫天蝎座,还说我只要跟你这么说你就能明白。”

夏眠:“……”

她不太想明白。

抿了下唇,夏眠又问:“那他还有没有说别的?”

“没了。”

“好,谢谢啊。”

夏眠点点头,转过身,回到赵媛旁边。

赵媛一脸莫名地看着她:“怎么了?”

夏眠抬手捧住赵媛的脸,一字一句地认真道:“媛媛,答应我,我们以后都不要在背后说人坏话了,好吗?”

赵媛脑子一下就转了过来:“我们刚刚说的话被那人听见了?”

夏眠冲她点了点头。

“听见就听见呗,我们又没有说他坏话。”

赵媛理直气壮,“而且我们那是夸他好不好?他听了估计心里得意得很。”

夏眠说:“他是天蝎座的,我们刚刚说天蝎座都是渣男,他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我不但骂天蝎座,我还骂男人呢。”

赵媛完全不以为意,拿着包站起身,“走走走,我得快点回去了,还得去准备一个手术呢,你呢?”

“回去先补觉,睡两个小时起来查房。”

夏眠跟赵媛并不是一个科室,赵媛在急诊科,而她在心外科。

她们两人在同一个学校毕业,又在同一个医院工作,加上经常碰巧在一个时间值班,接触很多,所以关系还挺不错。

昨晚就是轮到夏眠值班,急诊科又恰巧收了个急性心肌梗死的病患,所以她被赵媛一通电话叫了过去,又是抢救又是做手术,一直忙到天亮。

忙到天亮还不算完,九点她还得去查房。

和赵媛分开后,夏眠回到办公室小睡了一会。

闹铃一响她便睁开眼,用冷水洗脸漱口,把疲态强行压下后精神饱满地来到了住院部。

住院部的病人都很喜欢她,尤其是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总想着把自己的孙子外孙介绍给她,孙子外孙介绍不成还有外甥侄子之类的等着。

总之只要轮到夏眠查房,就少不了要被介绍对象。

今天也一样。

查完房,夏眠的口袋里多了五张名片。

“收获颇丰啊夏医生。”一个圆脸的小护士笑嘻嘻地跟她开玩笑。

夏眠也顺势跟她侃了起来:“人气高,没办法。”

小护士夸张地摇摇头:“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夏眠长得漂亮,身材也好,性格温柔还爱笑,是妥妥的招桃花体质。

事实上她也确实招了不少桃花。

从她进医院工作起,从同事到病人再到病人家属,向她表示好感的人不计其数,可偏偏她的心比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刀还要冷。

桃花来一朵她斩一朵,从不拖泥带水。

因此勤勤恳恳工作五年,回头一看仍是单身。

并且寡王这位置她还有越坐越牢的架势。

因为她打算申请接王医生的班,做下一年的住院总。

住院总,全称住院总医师。

需要住在医院,并且24小时待命,是个又脏又累又苦的活,但也是升主治医生前必经的一个岗位。

在这个岗位上,别提谈恋爱了,出趟医院都不容易。

如果夏眠真的成功做了住院总,那都不用她出手,桃花自己就先跑了。

小护士道:“夏医生,你真的要申请做住院总啊?”

夏眠弯起眼点点头:“对啊。”

“那这样的话你岂不是三十岁之前就能坐上主治的位置了?”

“是啊,厉害吗?”

“厉害!”

小护士眼睛亮亮地看着夏眠:“果然无爱自然神,男人只会影响你升职的速度!”

“没错!”

趁现在手头没事,差不多年纪的两人开心地插科打诨。

忽然,护士站的座机响了。

小护士收了笑,立刻一脸严肃地接起电话:“喂。”

见对方有事,夏眠挥挥手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结果才抬脚就对上小护士几乎皱成菊花的脸。

小护士对她说:“夏医生,找你的。”

“找我的?”

小护士点点头,表情一言难尽:“保安说楼下有个男的非说是你老公,而且他手上还有你俩的结婚证。”

夏眠刚走到小护士身边,准备接过话筒。

一听这话她直接收回了手,并作出诊断:“这人大概率是妄想症,你让他去挂精神科,找我没用。


夏眠没太把对方当回事。

毕竟她在医院已经工作了五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识过,可以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让她的心再掀起什么波澜。

不过她还是留了个心眼。

对于这种奇奇怪怪的人,还是多警惕点好。

中午。

夏眠从一堆病历中抬起头,长长地深呼吸了一下。

她起身动了动酸痛的四肢,决定先去吃饭,剩下的工作等吃完再处理。

下了楼,她一边揉捏后颈,一边往食堂的方向走。

没走几步,就看到保安大叔朝她走了过来。

夏眠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看着对方:“有什么事吗?”

保安大叔把她拉到边上,说悄悄话似的抬起一只手拢在嘴边,小声道:“那个男的还没走呢,你看我要不要报警?”

一边说,大叔的眼睛一边往外瞅。

夏眠顺势看了过去,没在大门口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她问:“他在哪呢?”

大叔给她指了指:“在对面面馆门口坐着呢,他都坐那儿一上午了,我估计他是在等你下班。”

一听这话,夏眠心下微沉。

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夏眠脑子里已经把近段时间做过的手术、接待过的病患及病患家属全盘了个遍,但盘来盘去也想不出有什么人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而且还是用这么奇葩的方式。

难道……

对方真的有精神病?

把自己错认成他老婆了?

见她不吭声,保安催促道:“夏医生,现在应该怎么办啊?他坐在面馆那我也不好去赶他,要不你报警,就说他骚扰你,我们门口的保安全都可以给你作证。”

对于一个不知底细且举止怪异的高大男子,安全起见,夏眠并不想跟其有什么接触。

于是她摇摇头,看着那人的身影道:“我今天下班走侧门。叔,麻烦你帮我盯着点他,有什么情况直接打我办公室电话,我下午都在办公室。”

保安大叔一口应下:“行!我帮你看着他!”

“谢谢叔。”

说完,夏眠就要离开,可就在这时,男人似乎是发觉了他们的视线,忽地抬起头,朝他们所在的位置看了过来。

瞬间,目光对上。

夏眠被对方精准且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但同时心里又生出一股怪异的熟悉感。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

会是在哪里呢?

黑衣,黑裤,还有这高挑的外形……

她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早上吃面的时候碰到的那个说自己是天蝎座的男人么?!

认出对方后,夏眠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但困惑的感觉更重了。

这人到底什么情况?

难道真的有精神病?

不然为什么一会说他叫天蝎座,一会又说她是他老婆?

不等夏眠仔细思考,男人已经从面馆的凳子上站起,直直朝她走了过来。

早上吃面坐着的时候还看不出什么,现在男人整个走在阳光下,夏眠立刻注意到对方比周围人要突出许多的身高,目测起码一米八五以上。

除了高,对方的身材也很突出。

笔直修长,健壮却不显得魁梧,远远看着像一棵苍劲的白杨。

走路时身形不摇不晃,步伐有力沉稳,再加上那剃得极短的头发和凌厉的目光,几乎让人瞬间就联想到了刀口舔血的士兵和军官。

这样的人,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

夏眠困惑归困惑,反应却一点也不慢。

她先是观察周围,确认周围有很多人且保安也在,如果对方要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有人能及时制止。

接着又观察男人的手和口袋。

男人的手里什么都没有。

衣服也单薄,对方穿的短袖上并没有口袋,倒是走动时右边的裤袋显示出了一点棱角的形状,但是是方形的,看起来更像是皮夹手机之类的东西。

也就是说,男人应该没拿什么利器。

但这也说不准,万一藏在什么看不见的地方呢?

总之,保险起见,她还是不要让对方近身比较好。

保安大叔想的也跟她一样。

男人刚从大门口走进来没几步,保安大叔就率先走过去大声喝住了对方:“你等一下,你找谁?”

男人停下步伐,朝夏眠抬了抬下巴,声音低沉微冷:“我找她。”

保安大叔不依不饶:“你是什么人?你找她干嘛?”

“我是她丈夫,我有事情要跟她说。”

这话一出,周围路过的人也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保安大叔厉声道:“我们夏医生根本没有结婚,哪来的什么丈夫?你不要瞎说八道,再这样胡搅蛮缠下去我们就真的报警了!”

男人听完并没有说什么。

他目光平静地看了夏眠一眼,然后伸手从右边的裤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本子。

保安大叔瞪起眼:“又拿这个出来?我跟你讲,做假证是违法的,信不信我把你送派出所去?我们医院旁边就是派出所,你给我注意一点!”

男人没有生气,只是轻挑了下眉,露出了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接着他抬起手,稍稍一用力就把小红本扔到了夏眠脚边。

夏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接着低头看去,发现男人扔过来的东西是一本……结婚证?

她拧起眉蹲下身,狐疑地捡起结婚证,并翻了开来。

下一瞬,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因为这结婚证里的女人确实是她没错!

只是比现在的她看起来要更稚气一些,脸颊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应该是她读研究生时候的样子,大概22、23岁左右。

夏眠又看向领证日期。

20xx年11月28日。

这一年她确实是23岁,在读研究生。

并且同年的12月3日,是她母亲去世的日子。

这个日期她铭记于心,绝对不会弄错。

所以这个证是在母亲去世前一周领的。

母亲去世前一周……

夏眠咬住唇,眉头拧得更紧,手也按上了思考得有些发疼的脑袋。

她拼命地回想着,越想,眼前的结婚证就越让她感到真实。

当年她为了让母亲安心离世,好像……

好像确实做出了跟人领证结婚的事情。

这时再去看结婚证上的照片,再去看眼前那个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熟悉感彻底决堤,倾泻而来。

这个男人……

好像……

还真是她的丈夫!


夏眠现在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她茫然又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张了张嘴,却仿佛失语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该说什么呢?

对着一个几乎没印象、忽然从天而降的“丈夫”,她又能说什么呢?

见夏眠一直不吭声,保安大叔急切道:“夏医生!夏医生你怎么了?”

男人则双手插兜,目光从容地看着夏眠:“终于想起来了?”

夏眠抿了抿唇。

她站起身,在保安大叔疑惑的目光中主动走到男人跟前,把已经合上的结婚证递了过去。

“还给你。”

男人没接,仍双手插兜站在原地,深黑色的眸子直直看着她:“不怕我了?”

“我怕你干什么。”

夏眠蹙着眉,有些气恼地把结婚证又往男人跟前递了递,“你拿着呀。”

男人这次终于接了过来,重新放回兜里。

没等他开口,夏眠又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只水笔和一个小便签本,开始记录:“你电话多少?”

男人看了她一眼,报了串数字。

记下后,夏眠又换了张纸,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递给男人。

“我现在还在工作,没有时间跟你聊天,等我忙完了我会找你的,而且我也需要回去再确认一下。有什么事都晚点再说吧,行吗?”

男人没有提出异议,点头应下:“可以,但别让我等太久。”

他的声音不高,语气也很随意,但却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强势。

夏眠闻言嗯了声,又跟保安大叔打了声招呼,然后饭都没吃就直接回了科室。

想了想,她还是请了半天假。

昨晚熬了一宿,现在又碰上个天降老公,她恍恍惚惚脑袋里一团乱麻,这个状态根本就不适合再继续工作。

请完假,夏眠直接回了趟老房子。

这个房子位于近郊地段,是个夹在胡同里的三层小洋楼,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这里承载着她二十三年的回忆,一直到母亲去世,她才从中搬离。

除了父母忌日,她几乎不会回来。

因为她对于这儿的快乐记忆已经被双亲离去的悲痛所覆盖,来这儿只会睹物思人,徒增伤感。

但这次她不得不回来。

她搬去新家后的东西几乎全是新买的,想找以前的东西只能上这儿来找。

打开门,夏眠熟稔地上到阁楼。

母亲去世那段时间的东西,都被她收到了阁楼里。

很快,在翻找了两个箱子后,夏眠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是一个红色的小本本。

一个内容和今天中午看到的那本完全一致的小红本本。

所以……

她居然真的已经结婚了。

在20xx年的11月28日,和一个叫梁屿川的男人,结婚了。

看着眼前的结婚证,夏眠直接呆住。

过了好几分钟,她才想起什么似的,继续在箱子里翻找。

母亲的医药费单,母亲的化验单,母亲的检查报告,母亲的CT和X光片……

在一堆雪花似的纸片中,她终于找到了一张已经泛黄的征婚启事。

上面写着——

【梁屿川,男,25岁,身高187cm,体重75kg,985大学本科毕业,职业飞行员,身家过亿,天资聪颖,长相卓越,性格极佳,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后面还有一连串的修饰词,以及一串电话号码。

夏眠抬手抚额,有些不敢置信,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自己怎么可能给这种诈骗似的征婚启事打电话?

而且还真的跟对方领了证?

那时候的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

夏眠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到二楼。

屋里的家具全都盖了层白色的塑料罩,她从中找出一张懒人沙发,拖到阳台上,然后整个躺了上去。

午后温和的太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微风吹拂,惬意无比。

夏眠眯起眼,再次打开尘封数年的结婚证。

梁屿川。

梁屿川。

她看着合照里那个帅气又陌生的脸庞,轻声默念对方的名字。

念着念着,那些被忘却的记忆悄然拂去尘埃,蠢蠢欲动地在脑海中跳跃。

她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具体的细节有些记不清,但大致的脉络她已经能够捋出来了。

她记得母亲是在她刚考上研究生的时候突然心脏病发,然后缠绵病榻,形容一点点变得憔悴枯槁。

那时的她想要休学照顾母亲,但被母亲严词拒绝,于是她只好放弃休学的念头,努力抽时间去照顾母亲。

但她念得是并轨研究生,要在读书的同时去医院规培,身上的负担沉重无比,几乎每天都是事赶事、活赶活,片刻都不得喘息。

所以别说照顾母亲了,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她照顾不好自己,母亲就担心她。

她不想母亲担心她,就越想把什么都做到最好,向母亲证明自己能照顾好自己,让母亲放心。

可要把事情做到最好,就得付出加倍的努力。

加倍的努力,就需要加倍的时间和精力。

就这样,她陷入了一个完全恶性的循环。

导致母亲病重后的每一天都在担心她,替她忧心,而她自己也浑浑噩噩,身体不好,心情也不好,整个人瘦到像张纸片。

最后那几天,她看着医生下达的病危通知书,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跑到了商场的相亲角。

就是在那里,她见到了这张浮夸到宛如诈骗的征婚启事。

然后一通电话、一次见面,换来了一张红彤彤的结婚证。

她拿着结婚证冲回医院,等待着母亲苏醒,好让母亲知道自己成家了,以后有人护着,有人照顾。

她可以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女儿以后会孤单、会被人欺负。

可以放开手,放心地离开。

可是她一直没能等到母亲睁开眼睛。

最后她是在监护仪上心跳变成一条直线时,边哭边贴在母亲耳边,大声地告诉她自己结婚了,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小孩,让她放心离去,不要再担心自己。

不过……

自己怎么就会把领证这件事给忘了呢?

夏眠蹙眉思索,很快,就从回忆里找了答案。

由于父亲在她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她可以说是母亲一手带大的。

母亲是她的主心骨,是她的避风港,是她的一切。

用现在的话来说,她就是个妈宝女。

在她心里,母亲是最重要的存在,所以失去母亲对她来说堪比一场毁灭性的打击。

母亲去世后她恍惚了一个月,也哭了一个月,甚至到现在她都不太喜欢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她的母亲。

再加上那时的她还没毕业,又要处理母亲的后事又要管理学业,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去想一个才见了一次面,连样子都没记住的男人?

而且她那时似乎还轮的是急诊科的岗,天天日夜颠倒,还时不时地要考试,脑袋早就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挤爆。

忘记一点对当时的她来说不那么重要的事,也很正常。

甚至现在证据都摆在眼前了,她还觉得有些恍惚。

……自己居然真的干出了闪婚这种事。

果然人不能在冲动的时候做决定,否则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现在木已成舟,证领了,男方人也出现了,后悔和懊恼都没有了意义。

眼下最重要是,她该怎么从坑里跳出来。


如梁屿川所愿,夏眠并没有让他等太久。

当天下午,夏眠就打电话给他,约了晚上在咖啡厅见面。

习习凉风吹过檐下的风铃,带起叮当脆响。

夏眠点了杯热可可,坐在角落的隔间里安静地等待。

很快,她等的人就来了。

搭在杯子上的手悄悄握紧,夏眠有些紧张地抬起眼,看向对方。

“你好。”她主动打招呼。

梁屿川点了点头,在夏眠对面坐下:“我来晚了。”

“没有,我也才刚到。因为不知道你爱喝什么,所以就没给你点。”

夏眠把菜单推过去,“想喝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不用,我喝白水就行。”

“好。”

夏眠注意到对方似乎是刚洗过澡,头发微微还带着点潮湿,刚才路过她旁边时她还闻到了一股非常淡的柠檬气息,很干净,也很清爽。

比起白天见面时满满的压迫感,夏眠觉得现在的梁屿川要显得温和许多。

她稍稍放松了一些,开口道:“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梁屿川靠着椅背,闻言看向她:“你是要做什么报告还是演讲吗?”

夏眠愣了下,有些小尴尬:“当然不是。”

她抬起手把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那我直接问了,为什么之前你一直都没有来找我,现在却突然来找我?”

“我之前一直在队里忙,没空。现在手头的事情告一段落,有了点假期,所以才有空来找你。”

“队里?你是在当兵吗?”夏眠好奇地问。

看着那双圆圆的眼睛,梁屿川道:“不是,我在海上救援队工作。”

夏眠“哦”了声:“那很危险。”

梁屿川没有否认:“是挺危险的。”

“所以你为什么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闲聊两句后,夏眠果断切回主题。

梁屿川颔首:“当然有事。”

他看着夏眠,直截了当道,“我想你给我生个孩子。”

“咳!”夏眠猛地呛了下。

她捂住嘴巴,震惊地看着梁屿川,“……孩、孩子?”

“嗯。”梁屿川表情严肃,语气认真,“我的工作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丧命,所以我希望能赶紧有个孩子,这样万一我出事,家里人也能有个念想。”

夏眠睁大眼睛,一脸莫名地看着他:“可是你想要孩子你干嘛找我呀?”

梁屿川看着她:“你是我的合法妻子,我不找你找谁。”

夏眠:“……”

好、好像是这个理。

“可是、可是我们俩认识都不认识,怎么生孩子?”

深邃的目光凝在夏眠脸上,梁屿川声音低沉:“你作为医生,难道还不知道怎么生孩子吗?”

夏眠的脸颊瞬间涌上热意:“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没有感情的两个人怎么能在一起生孩子呢?”

梁屿川看着她,语气平静地诉说着事实:“我们没有感情,不也结婚了吗?”

夏眠:“……”

梁屿川:“嗯?”

夏眠:“……”

对方如有实质的目光让夏眠感到压力倍增,她别开头,深呼吸了一下,道:“那时候跟你领证确实是我一时冲动了,我很后悔也很抱歉。”

“还有就是,我觉得生孩子的前提是父母必须相爱,否则在没有爱的家庭里出生,对孩子来说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

“如果做不到爱孩子、陪伴孩子、对孩子负责,那么我认为这样的家长对于生孩子这件事应该慎重考虑。你觉得呢?”

梁屿川没有立刻回答。

他喝了口茶,沉默了一会才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这样的人不配拥有自己的孩子?”

这话说得就太严重了!

夏眠忙道:“当然不是,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想法,我只是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在一个有爱的家庭里出生,否则的话我是不愿意要孩子的。”

感觉话题似乎越扯越远了,夏眠不等梁屿川开口,紧接着又道,“所以我们两个的观念是不合的,自然也就达不到你想要的结果。”

“因此我的意思就是,你应该去找一个和你观念契合的人,让她来给你生孩子,而不是找我。”

梁屿川:“可你是我的妻子。”

“我们可以离婚。”

终于把想法说了出来,夏眠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紧张,因为她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在她说出离婚二字的瞬间冷了下来。

“离婚?”梁屿川眸色深沉。

夏眠紧握着手里的杯子,强作镇定地跟梁屿川对视:“对,离婚。”

“我不同意。”

夏眠眨了下眼:“为什么?我们又没有感情,本质上就是两个陌生人,你难道真的要跟一个陌生人过一辈子吗?而且我也说了,当年跟你领证确实是因为一时冲动,我很抱歉也很后悔,所以……”

梁屿川接过话:“所以你利用完我就把我甩了,而我什么都没做就因为你的冲动变成了二婚?”

夏眠拧起眉,有些不快:“难道你跟我结婚不是因为冲动吗?不是冲动的话谁会跟一个陌生人闪婚啊?”

“我不是。”

夏眠怔了下。

梁屿川目光沉沉地看着夏眠,语气低沉且认真:“我不是出于冲动才跟你结婚,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气氛突然间安静下来。

沉默蔓延,两人目光相对,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过了许久,夏眠才呼了下气,直视着梁屿川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我只能说我很抱歉,但我确实没办法和一个没有感情的陌生人组建家庭、孕育孩子,所以不管你当年是冲动还是深思熟虑,你的要求我都无法满足。”

梁屿川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夏眠。

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夏眠接着道:“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婚,你去找跟你观念契合的人,我去找跟我观念契合的人。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梁屿川微垂下眼,手指在桌面有节奏地轻叩着:“不能跟没感情的人组建家庭,跟有感情的人就可以了?”

夏眠道:“当然,正常的婚姻不就应该是这样吗?”

“那你跟我谈出感情不就好了?”

夏眠:“……”

夏眠觉得自己忽然就能明白为什么当年他们俩能结婚了。

她当时是因为母亲的关系脑回路不太正常,而眼前这个男人是从以前到现在脑回路就没正常过。

她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看着对方道:“感情这东西不是说有就能有的,而且我现在也没有时间来跟你谈感情,我真的很忙。”

夏眠是真的非常忙。

她也不是不想谈恋爱结婚,她只是想快点做上主治,等工作稳定了再考虑家庭这方面的事情。

否则按照她现在几乎每天都要加班的工作强度,跟任何人结婚都是在祸害对方。

更别提养育孩子了,她可不希望以后自己的孩子怨恨她这个母亲当得不称职。

所以,综合各方面因素考虑,她都认为自己现在不仅不适合谈恋爱,也不适合结婚生子。

“所以非常抱歉,我还是希望我们可以达成共识,和平离婚,否则这样一直拖下去的话,对我们两个人都不好。”

夏眠认真而又诚恳地看着梁屿川。

她的内心非常坚定——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离婚。

似是感受到了夏眠语气里的决绝,梁屿川没有再提什么谈感情之类的话。

他眼帘微垂,像是陷入了沉思。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越来越暗,落叶被风裹挟着飘向空中。

似是要下雨了,夏眠在吹进室内的空气中闻到了下雨前特有的青草气息。

又等了一会,梁屿川仍然没有开口。

夏眠没有忍住,再次说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尽早去民政局把婚离了吧。要不就明天早上吧,我可以抽点时间出来一趟。”

梁屿川微拧起眉:“你就这么着急?”

“是。”夏眠不再掩饰,直白地看着对方,“我希望越快越好。”

梁屿川盯着她的眼睛,过了一会,道:“行,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依你的,我们离婚。”

夏眠心下一松。

只听梁屿川接着道:“我这几年一直在外面忙,也没攒下什么钱,所以没有财产可以分给你……”

夏眠当即就想说自己不需要他一分钱,可话刚要说出口,她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他是没有财产可以分给她。

但她有财产可以分给他啊!

她去年才攒够钱把之前租的那套房子买下来,付完首付后还贷了一百多万的款,现在每个月都要还六千多。

最关键的是,这套房子,是在他们领证之后买的。

也就是说按照法律规定,离婚的话,她这套房子得分给梁屿川一半。

可这套房子的钱没有一毛是梁屿川出的,即使这样这房子也要分给他一半吗?

梁屿川还在说:“但毕竟你是女孩子,离婚对你的影响更大一些,所以我……”

“等一下。”夏眠忽然抬起手,打断了梁屿川的话。

接着她嘴角上扬,微笑地看着对方,“我突然有点想去洗手间,麻烦你等我一下好吗?有什么话我们待会再说。”


一走进卫生间,夏眠就打开手机马不停蹄地搜索起来——

『婚后单方面出资购买的房产,离婚后需要平分吗?』

『丈夫一分钱没出,离婚后也能平分妻子的房产吗?』

『只要是婚后产生的财产,就必须平分吗?』

『婚后单方出资购买的房产,要怎么做才能不分给对方?』

……

夏眠搜来搜去搜了许久,得出的结果无一都是她的那套房子有梁屿川一半。

除非梁屿川自愿放弃,否则必须分给他。

即使转移或隐瞒房产,顺利离婚,以后梁屿川发现了也可以打官司,要回一半的房子,并且还会对隐瞒的一方进行财产分割上的处罚。

再说,她也没有可信任的人能转移房产。

面对这样的结果,夏眠完全不能接受。

毕竟谁能接受自己辛辛苦苦买的房子,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什么都不做就分掉一半?

看着手机,夏眠眉头紧拧。

该怎么办呢?

她一时有些茫然。

她买的那套房子120平,购买时市值二百八十多万,再加上装修投进去的钱,这套房子花了她差不多三百万。

如果实在没办法,一定要分给梁屿川,她肯定不会给房子,那就得把一半的房子按当前的市场价折给他,也就是差不多一百五十万。

夏眠越想越心惊。

她本身就背着一百多万的房贷,这样一来,她的负债一下就变成了三百万。

三百万,什么概念?

只有把爸妈留下的那套房子卖掉,她才能还上这笔钱,否则工作到退休都不知道能不能还得上。

可爸妈的那套房子她是绝对不会动的。

所以,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梁屿川的人品。

如果他人品好,有分寸,那最好,大家各归各,和平离婚,皆大欢喜。

但就怕他人品不好,毕竟百来万呢,真金白银摆在面前,一般人怎么会不动心?

更何况她还一点都不了解他。

一直到离开卫生间,夏眠也没能想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总不能拿自己的房子去赌梁屿川的人品。

所以思来想去,最后夏眠还是决定先抽时间跑一趟律所,找个专业的律师咨询一下。

至于梁屿川这边……

夏眠回到位置上,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梁屿川道:“抱歉,刚才同事给我打了个电话,聊了下工作上的事,所以费了点时间。让你等久了,不好意思。”

梁屿川点了下头,神情平静:“没事,我刚才的话还没说……”

“居然都快九点了。”夏眠看了眼手表,故意用惊讶的声音说道。

梁屿川顿了顿:“是有点晚了。”

夏眠抬头看向他:“我就住这附近,回去只要几步路,很方便,你呢?你住哪儿?”

梁屿川没什么防备,也没想太多,直接回道:“我住酒店,离这里也不远。”

酒店啊……

夏眠的心稍稍提起。

“那你怎么回去?”她又问。

梁屿川道:“打车,十分钟就能到。”

打车啊……

所以就是没有房也没有车的意思?

这很不妙。

夏眠倒不是看不起人,只是眼下的情况让她不得不多长一个心眼。

尤其她下午还在家翻出了当年那张宛如诈骗的征婚信息表。

说实话,才稍稍试探了一下,夏眠就已经有点慌了。

想想看,一个三年前就自称身家过亿的男人,怎么会跟她一个父亡母病,一看就没钱的穷学生闪婚?

再想想看,一个真的身家过亿的男人,怎么会在失踪三年后忽然冒出来,对名义上的妻子说想要个孩子,并且还说出“这几年没攒下什么钱”以及“没有财产可以分给你”这种话?

没房没车不给钱还想白嫖个孩子……

这哪像是身家过亿的人能干得出的事?!

夏眠暗自深吸了口气,放在桌上的手也悄然攥起。

越想,她越觉得自己可能陷入了一场巨大的骗局。

她该怎么办?

报警吗?

可人是她当年自己联系的,证也是她自己本人去领的。

没人逼迫也没人威胁,一切都是她自主且自愿。

这又能算哪门子骗婚?

征婚信息倒是挺假的,但她只听说过隐瞒重大疾病可以撤销婚姻,没听说过隐瞒实际家境可以撤销婚姻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只要离婚,她就吃亏,而且还是吃大亏。

呜啊啊啊啊啊!

夏眠又悲又愤。

如果可以,她真想穿回三年前,把那个火急火燎领证的自己狠狠揍一顿!

此时,坐在对面的梁屿川目光一动,注意到了夏眠忽然攥成拳头的手,还有那快要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

他眼里露出一丝疑惑。

怎么忽然气呼呼的?

思索一瞬,梁屿川问:“你还好吗?”

心里都快憋屈死的夏眠实在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对着眼前这个疑似诈骗犯的男人,她没好气道:“我不好!”

梁屿川:“?”

看着那瞪得圆圆的眼睛和红扑扑的脸蛋,梁屿川有些迟疑。

她这……

难道是在跟他撒娇?


话一出口,夏眠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自从工作后,她已经很少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在医院,她需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病患和病患家属,直面各种各样的生离死别场景,所以为了更好地完成工作,她必须时刻保持冷静。

可眼下的情况显然不在她擅长的领域范围内。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

工作时遇到困难她可以依靠书本的知识、依靠过往积累的经验,再不济还可以求助同事、老师或者上级主任。

但感情问题她只能一抹黑,完全抓瞎。

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的感情问题,不是说一句分手就能结束一切的,其中还包含了婚姻、财产分割之类的复杂元素。

这哪是她一个毫无经验的小白能处理得来的?

既然已经确定这不是她一个人能解决的问题,夏眠也不再跟自己单薄贫瘠的情感认知较劲,她果断决定先结束今天的谈话,等找到解决办法,再约梁屿川进行下一次的谈话。

否则再继续下去,她只会越来越被动,最后被对方捏着鼻子走。

“抱歉,我同事跟我说我的一个病人出现了一点状况,所以我有点担心。虽然说到一半就离席不太礼貌,但没办法,我现在心思都在我的病人身上。”

夏眠眼里满是歉意地看着梁屿川,“非常不好意思,我想先回医院处理一下,等空了我们再约见面,可以吗?”

“你赶紧去吧,工作要紧。”梁屿川道。

“谢谢。”向对方点了下头后,夏眠站起身就要走。

梁屿川又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陪你一块过去吧。”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灯亮起,车辆和行人都比之前少了许多。

江城是一座休息得很早的城市,到晚上九十点钟,店家就都陆陆续续地打烊了,白日里还喧嚣吵闹街道全都安静下来,变得宽阔而冷清。

夏眠想也不想地拒绝:“不用了,我打个车十分钟就到,很方便。”

梁屿川还是道:“我送你。”

“真不用,我直接打车到医院,很安全。”

既然对方执意不肯,梁屿川也没有一定要送,于是他点点头:“那你路上小心。”

“我会的。”

说完,夏眠走了出去。

她打了辆车,没回医院,而是直接回了家。

回到熟悉的地方后,她整个人瞬间放松下来。

包包往衣架上一挂,接着脱掉鞋子,扑向大床,把脑袋埋进柔软的枕头,发出呜呜的叫喊。

发泄地喊了好几声,她才委屈兮兮地从枕头里抬起头,拿起一旁的手机,打开微信进行翻找。

想也不想的,她找到了和赵媛的聊天框。

【在忙吗?有空陪我聊聊吗?】

消息发过去后,她安静地等待着对方回应。

过了大概五分钟,铃声响起,是赵媛回了电话过来。

“喂。”夏眠立刻接起,她语气上扬,有种找到了救星的感觉。

要说情感问题,夏眠认识的人里只有赵媛算得上是大师。

在学校的时候,赵媛就跟不少男生相处过,毕业后更是相亲宛如吃饭,她见过的男人、遇到过的情感问题比夏眠要多上十倍百倍。

所以她今天遇到的这种情况,只有找赵媛聊天最合适。

“我刚下班,现在在吃饭呢,想找我聊点什么?”

夏眠听见了一点咀嚼的声音,她道:“要不你吃完再给我回电话?我也不是特别急。”

“没事,你说呗,反正干吃饭也无聊,聊聊天还能吃得更香。”

“那我说了啊。”

夏眠把自己和梁屿川的事情大致描述了一下,还没描述完,她就注意到对面格外安静,没有一点咀嚼的声音。

“媛媛,你在听吗?”夏眠问。

“在听。”电话对面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语气惊讶而又夸张,“没想到啊,我是真的一点都没想到啊,你居然这么潮,还玩闪婚!”

“哎呀我都说了我那时候是脑子抽抽了,否则怎么会给自己挖那么大坑,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啊?”夏眠仰躺在床上,脸上满是愁容。

“行行行,我来给你捋捋,你现在是想离婚是吧?”

“对,必须离婚。”

“离婚的话就得面临财产分割,你可能会分给他半套房子,而他却没有任何财产可以分给你,对吧?”

夏眠眉头紧皱:“对,不过我也没想要他什么财产,我就希望我不要他的,他也不要我的。”

“但听你的描述应该是不太可能,他估计调查过你,或者说这几年里一直在观察你,否则怎么知道你现在在哪个单位?你房子才买完没多久他就跳出来,估计就是奔着你的房子来的。”

夏眠瞬间有种危机重重的感觉,她抿唇:“那我怎么办啊?”

“很好办啊。”

“很好办?”

“是啊,你可以化被动为主动啊。他不是想要你给他生孩子吗?这不就等于他有求于你吗?子宫是你的,生不生孩子你说了算,所以你应该是主动的,他是被动的才对。”

夏眠从来没想过这些,她隐隐感到了一种大门打开的感觉。

夏眠坐起身,催促道:“然后呢然后呢?展开说说。”

“然后你可以说生孩子可以,但必须买套房子你才愿意生,这不过分吧?总不能啥都没有就让你生孩子啊,所以你提这个要求合情合理。”

夏眠感觉自己有点悟了:“他买了房,然后我再提离婚,这样他的房也有我一半。”

赵媛:“对!”

夏眠顺着思路,继续道:“我们都各自有了自己的房子,就不会再图对方的房子。”

赵媛:“对!”

夏眠扬起嘴角,眼里多了分光亮:“这样就可以和平离婚,免去财产纠葛!”

赵媛:“对咯!”

夏眠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但下一秒,她就想到什么似的笑容一僵:“可是房子也不是说买就能买的啊,万一他十年八年才买得起呢?难道我要十年八年之后再提离婚吗?”

“哎哟,我们眠眠可真是个单纯又善良的好孩子。”

夏眠怔住:“啊?”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替对方考虑,你管他买不买得起呢,你就直接说想要孩子可以,两年内必须买房,你把问题抛给他不就完了?又不是你求着他跟你生孩子,是他求着你给他生孩子。眠眠,你搞搞清楚,你才是占上风的那个!”

夏眠抿唇:“可他手里捏着我半套房啊……”

话刚说完,夏眠就听到了话筒里传来的叹气声。

她想,赵媛肯定在对面翻白眼了。

果然,下一秒赵媛就没好气道:“这不是有两年时间吗?反正你这两年没有谈恋爱结婚的打算,那就拿他练练手呗,而且这两年你总不会榨不到他一点东西吧?物质、情绪、肉体,都可以啊。”

夏眠睁大眼,感觉又有一扇大门在朝她缓缓打开。

赵媛还在说话:“让他请你吃饭,让他带你出去玩,还可以让他接送你上下班,给你拎包给你做饭送饭,要是长得不错身材也不错的话还可以让他给你暖床,当然,这个的话你得提前让他去做体检,必须确定他身体健康才行,总之,怎么减少损失怎么来呗!”

夏眠红着脸,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赵媛又道——

“总不能真的白白给出去一百五十万吧!”

“嘭”一声。

夏眠听见自己脑中传来一声巨响。

一语惊醒梦中人。

她盘腿坐在床上,拿着手机,忽然觉得自己大彻大悟。

是啊,一百五十万呢。

足足一百五十万呢!

自己怎么也得从对方身上得到点什么才行。

全亏总比少亏好啊。

想到这,尴尬和不好意思瞬间被理智和金钱压下。

夏眠从床头柜里拿出纸笔,接着把手机夹在肩膀处,语气认真道:“媛媛,你把重点再给我讲一下,我要都记下来。”


一通电话,聊得夏眠大彻大悟,神清气爽。

她真心实意地对赵媛表示感谢:“媛媛,你就是我的大恩人,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找我,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你!”

千恩万谢之后,夏眠看着记得满满的笔记本,心里安定无比。

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就像赵媛说的,她才是应该掌握主动权的那个。

毕竟子宫是她的,房子也是她的。

她不肯生孩子,那梁屿川又能拿她怎么样?她不肯离婚,那梁屿川怎么着也分不到她的房子。

所以她才应该是这段关系中的上位者,掌控者。

她不但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梁屿川,还可以理直气壮地支使梁屿川。

是梁屿川图她生孩子。

是梁屿川图她的房子。

是梁屿川主动送上门要做她的老公。

哪有什么都不付出就又想得个孩子、又想分到房子、又想拥有名分的?

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所以她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对梁屿川提出任何要求。

想清楚后,堵在心口的浊气彻底散去。

夏眠把笔和本子放到一边,拿了套干净睡衣就进了浴室。

洗完澡,她身心舒畅地躺到了床上。

一夜好眠。

第二天,夏眠精神满满地去医院上班。

除了赵媛,同事们并不知道昨天的“天降老公事件”,圆脸的小护士也以为只是一个脑子有病的骚扰者,见夏眠没事,就也没多说什么。

于是,夏眠顺利地上完了一天的班。

并且因为医院又来了批规培生的关系,人员没那么紧张,她也就不用再一直加班。

因此,下午五点,夏眠难得按时跟人交班回家。

回到家,她先给自己做了顿晚饭,吃完后拿出昨晚的笔记本,继续添添画画,加上了不少东西。

最后,她把自己做的笔记拍照发给赵媛。

很快,赵媛回了她一个充满赞赏的大拇指。

夏眠弯起眼,长舒了口气。

她把笔记本放到一边,唇角勾起,信心十足地给梁屿川发去消息,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

边发心里边想,这次她一定要把主动权拿回来!

-

夏眠是个不喜欢拖拉的性子,能早点解决的事情就喜欢早点解决。

因此在问过梁屿川后,她直接把见面的时间约在了今晚。

并且地点依旧是昨天的那个咖啡馆,位置也依旧是昨天的角落位。

距离晚八点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夏眠就提前到达了咖啡馆。

她往店里看了眼,梁屿川还没到。

她也不急,入座后拿出笔记,再次复习起来。

八点整,梁屿川准时踏入咖啡馆的大门。

一进去,他就注意到了坐在角落的夏眠,他名义上的妻子。

对方今天换了身衣服,穿了条米黄色的无袖长裙,两指宽的肩带搭在纤薄的肩膀上,露在外的肌肤如羊脂白玉般细腻光滑。

乌发垂在胸前,与雪白的肌肤形成强烈的对比。

再加上纤长的睫毛和红润的嘴唇,她看起来就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对他来说,她的身形确实如同娃娃般娇小,目测身高一米六三六四的样子,骨架也小而细,他觉得自己一只手就能把她举起来。

不过她只是看起来很瘦,凑近就会发现她的脸颊和肩膀一点也不瘦削干枯,反而皮肉充盈,肌肤白中透粉,带着一点诱人抚摸的肉感。

尤其是凹凸起伏的曲线,更加证明她身材的优越。

纤细却不失丰盈,可爱却又透着一丝成熟的风情。

这样的女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果然,梁屿川扫了眼周围,店里的员工、进来的客户,目光几乎都会在夏眠的身上停留几秒,甚至还有人明明在点饮料,目光却黏在了夏眠身上,好像夏眠的身上有菜单似的。

见状,梁屿川眉头皱起。

他大步走到夏眠旁边,刚要说话,目光就落到了夏眠的胸口。

夏天的衣服单薄宽松,又因为坐着的关系,布料没那么服帖,边缘稍稍翘起,露出一点缝隙,透过缝隙,可以窥见一点隐秘的弧度与暧昧的蕾丝边。

梁屿川的眉头皱得更紧。

虽然这个女人想跟他离婚,但怎么说现在还没离,所以她还算是他的妻,穿成这样被他看见也就算了,被其他人看到怎么办?

而且她到底是一个女孩子,又娇娇小小的,随便来个男人都能给她制住。

他知道现在的社会提倡穿衣自由,但女孩子家家的,总得有点自我保护意识,毕竟指望什么,都不能指望男人的良心。

作为男人,梁屿川更懂什么叫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他克制住内心的想法,在夏眠的对面坐下。

刚要说“你好”,就见夏眠被吓到了似的倏地一下合上了手里本子,脸颊和耳朵肉眼可见的染上了红晕,像是做坏事被抓包似的。

“你、咳,你好。”夏眠欲盖弥彰地坐直身,强作镇定地把头发撩到耳后。

梁屿川看了她一眼:“刚在看什么?”

“没什么。”夏眠又道,“既然你到了,那我们直接开门见山?”

“行,你说吧。”梁屿川往后靠在椅背上,他随意地拉了两下领口,感觉有点热。

“是这样。”夏眠在脑子里飞快地整理思路,“你上次不是说想我给你生孩子,然后我拒绝了吗?”

梁屿川没什么表情地点了下头:“嗯。”

夏眠接着道:“我现在依旧是跟上次同样的想法,就是没有感情的话,我是绝对不可能跟你生孩子的。”

梁屿川道:“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还是要离婚?”

“也不是。”夏眠抿了抿唇,“我回去又想了一下,毕竟我们已经领了证,而且我也没有对象,你应该也没有吧?”

“没有。”梁屿川道。

夏眠点了点头,又道:“所以我觉得我们尝试着谈一下也是可以考虑的,不过女孩子嘛,想法肯定会稍微保守一些……”

保守?

梁屿川眉头微动。

是真的很保守,还是只是自以为的保守?

梁屿川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从他的角度来说,眼前这个女人绝对是性感的,撩人的。

虽然穿得很干净很清爽,裙子也是常见的长裙,除了胳膊和肩膀以及一小截的腿外,没有露出其他地方,可有时性感并不等于暴露。

即使长直发,素颜,也一样可以让人心跳加快。

梁屿川觉得夏眠就是这样的女人,干干净净,可就是让人觉得她的一颦一笑都很撩人,像带着钩子,叫人不自觉地把注意力落到她身上。

就是不知道夏眠自己清不清楚自己对男性的吸引力有多大。

男人直勾勾的眼神让夏眠感到了压力,她微垂下眼,忽然觉得语言组织起来都没那么顺畅了。

她硬着头皮接着说:“毕竟我们在法律上已经是夫妻了,不可能像普通人恋爱那样,一点点接触,一点点了解,我会希望能有一些保障,比如说……”

她顿了顿,略微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她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对一个陌生男人张嘴就要房要车。

这让她感觉有些羞耻,但又不得不说。

于是她暗暗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比如说,至少要有一个可以住得下一家三口的婚房。因为我们的情况和一般的小情侣不太一样,所以必须考虑到实际生活的方面。”

她说完,有些紧张地抬起眼看他,“我这么说,你应该能理解吧?”


夏眠的眼睛很大,眼形偏圆,水汪汪的,看起来有些稚气,可她的五官又已经完全长开,任谁看了都不会把她当成不经世事的小女孩。

所以当她用这样一双眼睛看向一个成熟男人的时候,不会让人觉得她很小,只会感到无比的心痒。

就像有一只小猫,在心上无意识地抓挠。

梁屿川想,可能有的人就是这样,撩人而不自知。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声音微微发沉:“还有别的要求吗?”

“嗯?”夏眠愣了下。

梁屿川又道:“我的意思是,我能理解。所以,你还有别的要求吗?除了房子。”

夏眠看着他,心说,这可是你自己要我说的。

于是思索一瞬,夏眠道:“车也要。”

万一他买的房子比她的便宜呢?这样的话有个车也不错,虽然是个消耗品,但就像赵媛说的,有了车后她就可以让梁屿川接送她上下班,也算是变相地从他那获取了一些价值。

梁屿川直接点头:“行,还有吗?”

夏眠垂下眼,一时想不出还能要点什么。

在她的计划里,她其实只要对方买个房子就可以了。

想了想,她道:“我要求的这些是有期限的,我希望你能在两年里买房,车的话时间不限。”

梁屿川问:“为什么是两年?”

夏眠道:“如果我正常跟人谈恋爱结婚的话,就差不多要两年。谈恋爱一年,然后见双方家长,再订婚结婚,又是一年,加起来就是两年。”

“所以就相当于你是用两年时间来考察我够不够格跟你结婚?”梁屿川问。

夏眠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行。”梁屿川颔首,又重新问起了之前的问题,“还有什么要求吗?”

不等夏眠开口,他接着问,“工资卡要上交吗?”

夏眠眨了眨眼,这是她完全没想到的,但只怔了一下,她就点了下头道:“你要交的话……也行。”

话音刚落,就见梁屿川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钱夹。

他打开钱夹,从里面拿了张卡放到桌上,又推到夏眠面前,说:“这是我的工资卡,还有我自己攒的一点老婆本,都给你。”

就、就这么直接给她了?

夏眠有些惊讶,并且她注意到对方的钱夹似乎用了很多年,已经有好几处破损和划痕,还有掉了几块皮。

里面一共是两张卡,给了她一张,就只剩下一张,另外还有几张人民币,但没一张是红色的,全是十块二十块的零钱。

这让夏眠想起了很多付不起治疗费的底层人群,他们根本生不起病,小病不治,大病治不起,真走到进医院的那一步,已经是穷途末路。

尤其她所在的科室是心外科,心脏相关的疾病就没有哪个是便宜的。

所以她经常能看到医院的病房和走廊里,很多衣衫破旧的人拿着和他们衣衫一样破旧的皮夹或者小包,从里面拿出辛苦赚的零钱,一遍又一遍地数。

于是她又抬起眼,打量起梁屿川的穿着,发现又是件黑色的T恤,没有标签,看起来和昨天穿得是同一件。

想到这,夏眠忽然感到了一点愧疚,桌上的钱也变得有些烫手。

但就在这时,她手机的屏幕亮了下,是赵媛发来的消息,问她怎么样了。

一看到赵媛,夏眠就立马想起了那句振聋发聩的“总不能真的白白给出去一百五十万吧!”。

瞬间,夏眠就恢复了淡定,收起了多余的同情心。

她要给他一百五十万呢!

他把工资给她又怎么了?!

夏眠一下挺直了脊背,理直气壮地伸手拿过了那张卡,并问:“我看你钱包里还有一张卡呢。”

愧疚没了。

钱也不烫手了。

她甚至膨胀了还想要更多了。

梁屿川看了眼钱夹里的卡:“这张卡里的钱都是我爸妈还有爷爷奶奶给的,我从来没用过,你要的话也可以给你。”

“哦,那不用了。”

夏眠虽然很想从梁屿川身上榨出一百五十万,但也不至于要把人家家人给的钱也拿走。

“对了,还有两个东西你一定要给我。”夏眠又想起了一件事。

梁屿川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戏谑:“不会零钱也要拿走吧?”

夏眠一顿,脸颊又有些泛红的迹象:“……才不是!”

“那是什么?”

夏眠道:“体检报告和无犯罪记录证明。”

这两个东西非常重要,都是为了保障自身的安全。

她今天说的这些也都是基于对方是个正常人的情况,否则对方要是真的有大病,或者真的是个罪犯,那一百五十万就当是为当年的脑抽买单了。

她也绝对不会想着从对方那里榨取价值来弥补亏损。

她只会跑得远远的,花钱买平安。

梁屿川道:“这是应该的,我明天就去你们医院做体检,证明的话可能要两天。”

夏眠嗯了声:“我也会把这两项证明给你看的。”

梁屿川又问:“等这两项报告出来,确认我是健康合法的公民之后,我们接下来的相处能进行到哪一步?”

夏眠看着他,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梁屿川见状接着道:“牵手,拥抱,接吻,做……”

“停!”

没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夏眠就立刻出声制止。

梁屿川也收了声,没再往下说。

他看出了夏眠的局促,于是道:“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在这方面害羞。”

“我没有害羞。”

夏眠暗暗呼了下气,垂在腿上的手悄悄攥起,“我只是觉得你想得有点远了,而且我之前已经说了,没有保障的话,我是不会跟你生孩子的。”

梁屿川嗯了声:“所以你的意见就是牵手、拥抱、接吻可以,但性行为必须在我买了房子后才能发生?”

梁屿川换了个委婉一些的词,但夏眠反而感觉自己的脸更热了。

她实习期就在医院的各个科室轮岗,并不是没有见过异性的身体和器官,但那时她从来不会觉得尴尬和害羞,因为那是她的工作,是正经的,是严肃的。

但此刻只是简单的一个专业术语,都让她的心跳加快了许多。

好像脱离了医院的主场,她就变得容易娇羞害臊起来。

这一点也不像她了。

夏眠用力攥了攥手,努力平复着心情,然后道:“这些都要看当时的情景以及双方的意愿,简单来说就是一切都顺其自然。”

说着,她垂下眼喝了口水。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比起之前的羞臊,现在还多了分悚然的害怕。

因为对方的目光实在太过直白,看得她有些招架不住。

夏眠总觉得对方像一头蛰伏着的,虎视眈眈的猛兽,而她则是被盯上的猎物。

喝了好几口水,夏眠才觉得舒服了些。

她呼了下气,然后接着说:“但基于我们的关系和一般情侣不一样,所以就像你说的,没有房子的话,我确实不会跟你,跟你……跟你做那种事。”

梁屿川下意识地想说“哪种事?”,但话刚到喉咙口,就被他又咽了回去。

他不想吓到她。

这时候,梁屿川基本能确定夏眠确实是一张干净的白纸。

他都没说什么,她就脸和脖子都红了,一点不似作伪。

他心想,夏眠可能连片都没看过。

梁屿川道:“行,都依你。那你对我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物质方面已经提了,相处方面也说过了,具体的细节比如接送上下班、请吃饭之类的,可以后面报告出来再说,于是夏眠摇了摇头:“目前没有了。”

梁屿川道:“那轮到我了,我应该也能对你提要求吧?”

夏眠很轻地皱了下眉,这一点她倒是没有考虑到。

想了想,她还是点了头:“你说吧,但不能太过分。”

梁屿川道:“不会的,我有分寸。”

夏眠看着他:“那你说吧。”

梁屿川目光直直地看着夏眠的眼睛,道:“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梁屿川说:“粘我。”


夏眠眨了眨眼:“粘你?”

梁屿川颔首:“对,粘我,我喜欢粘人的。”

夏眠:“……”

不等夏眠说什么,梁屿川又朝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

夏眠顺势看去,发现是两个牵着手的小情侣正在前台点单。女孩子纤细娇小,亲密地依靠在男孩的身上,两人仿佛连体婴一般,看着就黏糊得很。

夏眠收回视线,声音平静道:“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不是粘人的类型。”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粘人的类型?”

“我肯定不是。”夏眠的语气无比笃定。

如果她很粘人,那她就无法在无人陪伴的情况下一个人度过三年。

所以夏眠确信,自己是独立且成熟的。

“你之前跟人谈过吗?”梁屿川又问。

夏眠摇摇头,此时她脸上的红霞已经退去许多,神情也恢复了镇定。

她坐直身,眼睫微垂,喝水的样子看起来安静而沉稳,没了刚才的娇羞和紧绷。

梁屿川追问:“一次都没谈过?”

“嗯,没时间。”夏眠道。

“很好。”

夏眠微歪了下头,眼里多了分疑惑:“好什么?”

“我也没跟人谈过。”梁屿川说。

夏眠眼神变了变,不太相信地看着梁屿川。

梁屿川语气认真道:“真的。”

夏眠还是道:“不信。”

如果说夏眠是一眼可见的乖乖女,那么梁屿川就是一眼可见的坏小子。

虽然用固定思维来看人不太好,但人就是这样,总是会对第一印象先入为主,做出主观判断。

夏眠很清楚自己在周围人眼中是什么形象,是乖乖女,好学生,是听话的、文静漂亮的小女生。

所以她很有长辈缘,见过的长辈里就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

而梁屿川就非常符合一般人想象中的刺头、坏学生形象。

因为他的长相并不属于正直阳光那一挂,反而硬朗不羁,偏向于浓颜系,五官立体,眉眼深邃,挺鼻薄唇,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非常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很不好惹。

尤其他还把头发剃得极短,再配上高挑挺拔的身形和凛冽冷酷的气质,看着就很能打,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

但夏眠很清楚,这样的男生其实非常吸引人,一定会有很多女生前赴后继地要做他女朋友,所以她才不信他没有谈过恋爱。

“是真的没有。”梁屿川道,“我也跟你一样,没空。而且我身边根本接触不到什么女性,就算能接触到的也都是霸王花和铁娘子,那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梁屿川很尊重也很敬佩队伍里那些不畏风雨的女性,但敬佩与喜好无关,在情感上,他就是更喜欢娇娇软软的小女生,喜欢黏黏糊糊的粘豆包。

他对自我的认知非常清晰。

他很清楚,自己就是一个俗人。

否则当初也不会跟夏眠结婚。

他会跟夏眠结婚,除了当时家里逼婚的缘故,也是因为那时他对夏眠一见钟情了。

而一见钟情说到底就是见色起意。

他就是喜欢夏眠漂亮,喜欢她那柔柔弱弱可可爱爱的小白兔似的气质。

他就是这么肤浅,就是这么的没内涵。

他清醒地认知,并且坦然地承认。

夏眠看着梁屿川,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她不想太计较这个,毕竟大家都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谈过没谈过都很正常,没什么好较真。

于是她含糊且随意地嗯了声,重拾前面的话题:“话说回来,如果我做不到你想象中的那么粘人,你会怎么办?”

梁屿川思考了一瞬,道:“也不会怎么样,这不是什么硬性要求。”

夏眠感到了一点遗憾。

心说他要是出轨去找粘人的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要求他净身出户了。

“那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吗?”夏眠又问。

梁屿川问:“拿完报告后我们怎么相处?”

夏眠看着他:“嗯?”

“跟男女朋友那样处,还是跟夫妻那样处?”

梁屿川直视着夏眠的眼睛,接着又问,“你要跟我一块住吗?要不要跟我回家见我父母?”

夏眠怔住,硬着头皮道:“跟男女朋友那样处吧,见家长什么的就算了,也不用一起住,我有房子。”

说完又连忙补了句,“我租的。”

梁屿川:“行,我现在住酒店,你过来也确实不方便,地方太小。”

夏眠:“……既然这样,那要不今天就到这,其他的等报告出来再说?”

梁屿川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走吧,我送你。”

夏眠推拒:“不用,我住得离这儿很近,我可以自己回去。”

梁屿川的目光在夏眠白皙的肩膀扫过,坚持道:“我送你,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总归不安全。”

夏眠暂时不想被他知道具体的家庭住址,于是再次拒绝道:“真不用,我一直一个人上下班,都好几年了,周围我也很熟悉,不会有事的。”

梁屿川直接站起身:“我送你到小区。”

夏眠有些烦了,她拧眉坐在位置上不动:“我说了不用就是不用。”语气里带上了明显的不高兴。

梁屿川眼帘微阖,目光落在夏眠身上。

他们俩沉默地僵持着。

一个站,一个坐,一个带着气,一个很平静,落在周围人眼中就像是一对闹别扭的小情侣。

梁屿川脸色也有些冷下来了。

他在队里说一不二,周围人都很服他,见了他基本都会叫他一声哥,尤其他冷脸的时候,一帮五大三粗的男人都没一个敢吱声的。

偏偏眼前这个娇娇小小腿还没他胳膊粗的人一点不吃他这套。

见他冷脸她好像还更生气了。

她一生气,耳根子那片就容易红,胸膛的起伏也会变大。

气呼呼的,就像只炸毛的小猫,看得他想呼噜她的脑袋,给她顺毛。

脸忽然就冷不起来了,冰雪消融,梁屿川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漂亮?”他看着夏眠,语气有些无奈道。

夏眠愣了下,生气就生气,突然夸她干嘛。

夏眠抬眸看他:“那更不能跟你一起走了。”

梁屿川顿了下,有些被气笑了:“真行,不防别人只防老公是吧?”

“你才不算我老公。”夏眠别开眼,小声嘟囔。

梁屿川单手叉腰,感觉眼前坐的不是一个成熟的女人,而是个犟脾气的小女孩:“那我算什么?男朋友算不算?”

夏眠说:“不算,得拿了报告才勉强能算。”

这话说得梁屿川想给她竖个大拇指。

“行,你说了算,不送就不送了,回去记得给我发个消息,报个平安。”

梁屿川这么一说,夏眠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非要跟她犟的话她就会变得比对方更犟,但只要一向她低头说点软话,她就又会不好意思起来。

尤其梁屿川也算是好心,是她一直把人往坏了想,防备他。

于是夏眠想了想,语气软和了一些,看着梁屿川道:“明天拿到报告了,你就可以送我了。”

梁屿川:“……”

梁屿川有一瞬的失语。

顿了一会儿,他才有些好笑地点了头:“行,都依你。”


和梁屿川分开后,夏眠一个人打车回家。

回到家,她先给梁屿川发了条报备短信,然后跟赵媛汇报起了晚上的聊天情况。

聊着聊着,赵媛突然道:“欸对了,你有没有问他的家庭情况?”

夏眠边刷牙边说:“没。”

“干嘛不问?说不准他家里很有钱呢?”

“怎么可能。”夏眠满嘴泡沫,声音含含糊糊。

赵媛道:“你看啊,你提房子车子他连惊讶都没惊讶一下,并且你说两年就两年,他也没要你宽限期限啥的,一般人哪能这么淡定地就接受你的条件?”

夏眠喝了口水,咕噜一阵后吐掉了泡沫:“我又不是立刻就要,而且我用这两年考察他,他也可以用这两年考察我啊,两年后他不买房我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她们俩的计划本身也不是真的指望对方买房。

毕竟江城的房价每平米一万五往上,一套房起码要百来万,除非靠家里或者能力特别出色,否则三十岁前买房是件很难实现的事。

夏眠买的那套房不光掏空了她所有的积蓄,还用掉了母亲去世前留给她的钱,即使如此,她也还是贷了一百多万的款。

由此可见当今社会普通家庭买房有多艰难。

而且不管梁屿川买不买房,她都会跟他离婚,所以对于对方的家庭,她不想了解,也不想接触,没必要。

“他的钱夹都是破的,皮都掉的能看到里面的布了,里面也全是零钱,连张一百块都没。奥对了,还有他的衣服,他昨天今天穿得都是一模一样的衣服,也不知道换没换过,应该会换吧,天这么热怎么可能不换衣服?要是不换的话,说明他就那一身能穿出来见人的,换过的话,正常人谁会买两套一模一样的衣裤,估计是搞活动买一送一那种吧。总之他给我的感觉是没什么钱。”

赵媛闻言唔了声:“没钱的话,那就只能榨他的情绪价值了。你啥时候把他带出来给我看看,我帮你估估价。”

夏眠疑惑道:“估价?”

“对啊,我帮你估估他的肉体能值多少钱。”

夏眠:“……”

“害羞了?”

夏眠漱了下口,垂下眼道:“那倒也没有,就是感觉这样有点奇怪。”

“唉,你这人就是道德感太强,做事畏畏缩缩的,我跟你说,你只要在人前谦虚正派就行了,私下用不着那么正经,一不犯法二不害人的,就私下跟姐妹聊聊男人而已,有什么可奇怪的?你不会因为他看起来很穷,所以就心软了吧?”

“嗯……好像是有点。”

“你啊,唉,我该怎么说你。这样吧,你只要一心软,就想想你那被分走的一百五十万,保证你立马娘心似铁!”

这方法果然有用,夏眠的眼神陡然清明坚定了许多。

她飞快漱口,擦了擦嘴对着手机道:“媛媛,你再多跟我说几遍一百五十万。”

赵媛一点就通,立马语气夸张道:“一百五十万没咯!”

“一百五十万飞走咯!”

“房子住着住着一半就没咯!”

“本来二十年就能还完贷款,这下还到退休都还不完咯!”

“你、太、可、怜、咯!”

夏眠闭上眼,捂住缓缓滴血的胸口。

对于一个房奴来说,没有什么比还一辈子贷款更恶毒的诅咒了。

深吸了口气后,夏眠道:“媛媛。”

“欸?”

“明天他来咱们医院体检。”

“所以?”

“你给他估个价吧。”

-

第二天,夏眠起床上班。

她买的房子离医院步行大概十二三分钟,很近,所以她一直都是步行上班。

因为昨天晚上想事情想得有些失眠,所以早上闹铃响了后她又继续睡了十五分钟,导致没时间在家安安定定地吃早饭,只能一边走一边吃。

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她手里的饭团还剩一半。

正吃着呢,脚还没踏进大门,门口的保安大叔就“欸欸欸”地朝她小跑了过来。

夏眠咽下嘴里的食物,有些茫然地看着保安大叔:“怎么了?”

“又来了!那个人又来了!”保安大叔脸都快皱在一起了。

夏眠问:“哪个人又来了?”

“就前天那个在这儿蹲你半天还说是你老公的那个!被我拦下来了,就在花坛那待着呢,他说他是来体检的,肯定是找的借口!”

夏眠本来脑子还有点昏沉沉的,这下瞬间清醒了:“他在哪儿?”

“那儿!”保安大叔朝花坛一指。

夏眠定睛一看,果然是梁屿川。

他又是穿着一身黑,并且衣服裤子还是和前两天一模一样的款式。

夏眠不禁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整个衣柜里的衣服裤子都是同一个款式。

“叔,没事,他是我认识的人,他可能这儿有点问题,所以我叫他来做个体检。”夏眠指指自己的脑袋,“你忙吧,没事的,我过去跟他说。”

“真没事?”

“真没事。”

有她打包票,保安大叔才半信半疑地回了保安亭。

夏眠把饭团包好收进口袋,朝梁屿川的方向走了过去:“什么时候来的?”

梁屿川从花坛边站起:“比你早来十五分钟。”

夏眠道:“那还好,你进去吧,我跟保安大叔说过了,以后他不会再拦你了。”

梁屿川站在原地没动,他双手胸,面无表情地垂眸睨着夏眠:“你跟他说我脑子有病?”

夏眠没想到他耳朵这么灵,愣了下才道:“我不想跟他多说,所以就随便找了个理由。”

“哼。”梁屿川冷哼了一声。

夏眠抿了下唇:“对不起。”

“算了,跟你计较只能把我自己气到。”梁屿川转过身,“体检在哪做?”

夏眠忙伸手指道:“在那栋楼。”

“嗯,我去了,待会把报告给你。”

夏眠道:“不用那么急,过两天给也行。”

“那不行,我可不想你下次跟别人提起我的时候再说我脑子有病。”梁屿川声音和表情都是一样的冰冷。

夏眠:“……不会,我今天真的就是随口一说。”

梁屿川瞥了她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刚才夏眠指的那栋楼走。

夏眠站在原地,摸了摸脖子,有些尴尬。

但上班时间要到了,她也顾不得太多,赶紧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忙碌总能让人忘却时光,夏眠投入地看着手里的两张片子,正观察对比着其中的不同,思考后续的治疗方案,就听见有人敲了敲她的门。

“请进。”

话音刚落,一个欢快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快快快,快给我说说,早上在门口跟你说话的那个男的是谁?不会他就是你那个闪婚对象吧?不会把不会吧?!”一进门,赵媛就机关枪似的一阵突突。

夏眠还在看片子,闻言头也没抬道:“你怎么来了,到饭点了吗?”

“都十一点半了!快,别转移话题,快告诉我他是不是就是你那个天降老公?”

“是啊,你看到他了?”夏眠这时才从片子里抬起了头。

“居然还真是!”赵媛一脸的惊讶和兴奋,“我早上来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你俩站一块了,但是今天宋音跟我一块来的,我就没敢喊你,怕万一说错话闹出什么尴尬,所以一直憋到现在才来找你解惑。你可真行啊,这么个极品你还担心赚不回那一百五十万?”

夏眠放下片子,看着赵媛:“你的意思是……”

赵媛一副老油条似的口吻道:“他这种的在牛郎店少说一天两万起,要是会讨好人,那方面再猛一点,五万十万都有富婆找。”

夏眠有些惊讶:“这么贵的吗?”

“那可不,他那脸蛋,那身材,那肌肉,那气质,都是极品啊!就算他一天两万好了,你只要睡他七十五次就回本了。”

夏眠:“……”

“睡七十六次你就开始赚了。”

夏眠:“……”

“不过考虑到你俩这体型差异,估计你的体验会打点折扣,前期可能得磨合一段时间,那就算睡他一百次好了,睡他一百次你就能回本了。”

赵媛手抵着下巴,神情认真得像是在分析病情一般。

她接着道:“不过还是得看实际情况,你可以先跟他睡一次,根据实际情况来推算到底要跟他睡多少次才……”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人从外面再一次被推开。

夏眠和赵媛都瞬间闭上了嘴。

见到来人后,她们俩更是直接同步瞪起眼,一齐僵在了原地。

只见梁屿川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里拿着两张纸,好像没有注意到她们俩僵硬的表情似的,神情平静地走到夏眠桌前,把纸放到了夏眠桌上。

“这是我的体检报告。”梁屿川道。

夏眠眨了眨眼,喉咙有些发紧:“哦,哦,好,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我过两天会把我的资料一块给你。”

梁屿川垂眸看着夏眠,深色的瞳孔幽深无比:“还有件事。”

夏眠赶紧朝赵媛挥了下手,赵媛紧抿嘴唇,迅速离开并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这下,办公室里就剩下夏眠和梁屿川两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办公室很大,可夏眠就是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心砰砰直跳,后背也有些发毛。

夏眠看着梁屿川,声音干涩道:“你还有什么事啊?”

梁屿川没有吭声,他盯着夏眠看了一会后忽然俯身,在距离夏眠大概一厘米的地方又猛地停住。

他们眼对着眼,鼻子对着鼻子,彼此的呼吸交织到一起,看起来暧昧至极。

夏眠抿住唇,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这时,梁屿川缓缓开口,用他那把低沉磁性的嗓音道:“你想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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