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散去,众人只见一柄血色长枪斜斜插入地面,长枪插入处,周围两三米地面上的土层都被掀翻一层,拇指粗细的裂纹遍布地面,枪身之上血光缠绕,阵阵浓厚的血腥味自枪身之上弥漫而开。
郑家车队的众人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一个个皆是瞠目结舌,原本瘫软的腿脚瞬时间都全部失去力气,一个个瘫坐在地,原本躺在地面险些昏死过去的郑岳,此时也用力抬头看向长枪,接着目光往竹林上空扫过,随后用尽力气喊到“不知哪位前辈高人在此,如若出手相救,郑家家主必定以厚礼相谢!”
黑袍人经过方才突如其来的变故,现已稳定身形,双眼盯着方才落下的长枪,眼中闪过一抹凝重,同时警惕之心大起,看这古怪诡异的长枪,以及方才长枪落下的力度,很明显这长枪的主人实力也不弱,起码不是眼前这群凡夫俗子可比。
就在黑袍人思量之间,却突然听见郑岳呼喊之声响起,霎时间,黑袍人再度将目光落在郑岳身上,突如其来的变故必须让他马上动手将这些蝼蚁全部清除,不管来者何人他都必须动手!只见黑袍人伸开双手,五指变爪,双腿微躬、身体前屈,身形一动便要朝着车队众人动手,然而下一秒却脚步一顿,阴冷的目光扫了扫周遭众人,随后冷哼一声,转身朝着马车飞射而去,显然黑袍人已经感知到正在飞速逼近的林擎,这才收敛了杀人的心思,转而对着货物出手,以便尽快离开此地。
这些蝼蚁算他们命大,自己已经以黑袍遮掩了身形面容,即便放他们回去,量那郑渊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黑袍人影瞬间逼近马车,凌厉的煞气令得马车周遭的众人一阵心惊肉跳,纷纷溃逃而开,生怕招来杀生之祸,黑袍人影逼近的同时惊人的煞气也使得马匹受到惊吓,开始不受控制的拼命挣脱缰绳,黑袍人见此,心中大怒“该死的畜牲!”随后对着马匹便是一掌,马匹顺势飞射而出倒地而亡,胸口一个尺许大小的血淋淋的大洞,内脏都已被全部搅碎,紧接着黑袍人单手对着马车上的货物,手指上的储物戒发出一阵淡淡毫光,随后将货物一扫而光。
十数米处躺在地上的郑岳见此,眼眶欲裂,出口大喝道“你敢!”然而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只能捂住胸口躺倒在地,眼睁睁看着黑袍人将货物打包,一时间急火攻心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车队剩余人员,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个个两股战战,根本不敢出言打断黑袍人,黑袍人将货物收起后,微眯双眼细细感应了一下储物戒中的货物,确定目标准确无误后,轻呼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竹林上空另外一股修行者气息逼近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冷意,随后冷哼一声,转身向着另外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竹林上空,林擎正在全力逼近发出求救信号的地点,但就在距离目的地点还有数百米距离时,林擎突然感应到目标地点散发出一阵剧烈的灵气波动,随后便传来一声惊天巨响,此番动静甚至让林擎都有些惊讶,但紧接着传来的一股新鲜的血腥味却让林擎心头一沉,看来这郑家族人此次遇上的麻烦不小。
林擎闭上双目心神向着前方细细感知,感应到目标地点大约有十数道气息,其中一道气息他并不陌生,正是与他一样的修行者,在林擎的感知之中,这道气息似乎又要有所动作,林擎瞬间睁开双目与此同时向前飞射的身形一顿,右手单手虚空一抓手上储物戒毫光一闪,一柄血色长枪就握于手中,随后举起长枪向着目标竹林,同时调动体内灵力灌注长枪之内,一时间长枪之上血光缠绕,一股股血腥之气从长枪内弥漫而出,在到达某一时刻时,达到临界点,随着林擎的一声爆喝!握着长枪的右手用力向着目标竹林使劲一甩,长枪顺势脱手带着剧烈的灵力波动飞射而出,数个瞬息之间长枪便没入远处的竹林之内,随后又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在爆炸炸响之后数秒,林擎又听见一声呼喊,当即全速催动体内灵力加速逼近目标竹林。
高空之上,沈月正站在灵舟船头,看着下方竹林林擎飞奔而去的方向眉头紧皱,到也不是沈月担心林擎会出什么事,对于自己的这位师兄他可是了解的紧,林擎不仅实力强劲,行事风格也向来谨慎,并且,就算是真的遇到棘手的对手他也相信林擎即便打不过,也能够全身而退,因此他只是担心会多出什么变故耽搁他们一行人的赶路时间,但事已至此,他也有些无可奈何,自己又不可能丢下船內的孩子们跑去支援林擎,更何况他也更加做不到把叶灵丢在一边这种事,因此也只能站在船头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再说回船舱內,叶灵正与其他孩子们聊的火热呢,突然感觉灵舟猛地向上爬升,孩子们一个重心不稳差点都跌倒在地,紧接着又感觉船身一顿,似乎停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叶灵等人吓了个不轻,待船身稳当之后,孩子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紧接着凌厉开口到:“船停了,我们是不是到了啊?”
众人闻此皆是转眼看向凌厉,凌厉急忙摆手:“别看我,我只是猜的!”
叶灵做了个噤声手势:“别说话,我先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紧接着便起身朝着舱外走去,拨开舱帘,叶灵把头悄悄探了出去,探出头就看见沈月站在船头,背着手看着下方竹林,不等叶灵出口询问,沈月就已经转过身向着船舱走来,沈月自然是知道船舱内的动静的,看着探出个小脑袋的叶灵沈月一脸温和的笑到:“怎么,灵儿终于在里面待不住了?”
叶灵看着微笑的沈月眨了眨眼睛:“不是,月儿哥哥,只是刚才船突然停了下来,我想出来看看咱们是不是到地方了。”
沈月走到叶灵跟前,伸手轻轻摸了摸叶灵的小脑袋:“到宗门还早呢,起码还有两三日路程,接下来我们会找个地方让你们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再出发。”
沈月说到此处话语顿了一下,接着,神情略显严肃的又说道:“现在情况有些特殊,灵儿你就不要出来了,叫你那些朋友也都安静些,事了我们会再度出发。”
看着沈月神情,叶灵识趣的没在多问,看着沈月应了一声之后回到船舱之内,凌厉看着退回来的叶灵,抱着手问道:“怎么了,有问到什么吗?”
只见叶灵满脸严肃,随后挑着眼睛看了众人一圈,然后把目光盯在凌厉身上,把凌厉吓了一跳:“看,看我干嘛?我只是随便问问,又没有怎么样!”
叶灵白了他一眼然后撇嘴哼了一声:“哼!就不告诉你!”
随后背起小手抬起脚朝里面走去,一屁股坐在长凳上,扭头看向窗外风景,凌厉被叶灵这番作态气的满脸通红:“不说就不说!我才不想听呢!”
接着也往里面走去一屁股坐在地上,转过身对着墙壁又开始生闷气,程晓晓见此捂着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其他孩子也跟着一起笑起来,凌厉一听笑声心里更加火大,干脆捂住耳朵装作没有听见,叶灵见此这才悠悠的开口瞥了一眼凌厉大声说道:“咱们还没到地方呢,月儿哥哥说了,到宗门还有两三日呢,等下我们会去一个地方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才会继续赶路,然后就是,叫我们现在都安静点!好啦,没啦!”
众人听完才纷纷闭上嘴吧一个个安安静静坐回原位,叶灵看着角落坐在地板上的凌厉,开口问道:“我刚刚说的你听见没有啊?”
凌厉捂着耳朵的双手一收,然后背对着叶灵气呼呼的道:“我听见啦!哼!”
“哼!叫你随随便便就对别人发火,这回你也知道被人欺负的感觉啦?”还没等凌厉说话,叶灵看着凌厉后背继续开口道:“如果你以后不再乱欺负人,我也可以和你做朋友哦!”
背对着叶灵的凌厉一听瞬间满脸通红,跟女孩子做朋友什么的他还是头一回,于是乎紧绷着身体低着脑袋,小声地应了一句“嗯~”当然因为是背对着众人,所以没人知道他此刻的表情是个什么样,不过从他红彤彤的耳朵上可以看出,他应该挺。。高兴?的?
等到郑岳从昏迷中醒来已是两日之后,此时正值傍晚时分,郑岳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稍微回过神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古朴的房间,此时这个满脸髯须的四十来岁的大汉满身缠满绷带躺在一张木床上,胸口处的绷带上还能隐约看到一团巴掌大小的血迹,郑岳看着眼前的房间渐渐回忆起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来,隐约记得自己的车队好像是被什么人救了下来,但想了半天却只记得一柄从天而降的血色长枪。
低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绷带,郑岳试着爬起身子,用力的瞬间胸口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差点再次昏迷,但是凭着惊人的意志他还是顺利的坐了起来,这简单的一个起身动作竟让他用尽力气,此刻的他满头满身大汗,但是因为胸口的剧痛他也只能进行短暂而急促的呼吸,坐起身子之后,郑岳开始观察这个陌生的房间,除了一张古朴的木质圆桌和几条木凳之外就只有门边的一个盆架子。
在看到并无异常之后,郑岳心中的警惕减弱了不少,随后他将双脚放下床,正准备起身看看屋外,就在此时,房间的房门嘎吱一声就被人一把推开,一个年轻漂亮的二十来岁的红衣侍女端着一个木盆就踏进门槛走了进来,侍女进屋往木床方向看了一眼,发现郑岳已经醒来,当即一惊,随后满脸惊喜开口道:“郑大师傅,您醒啦?”
郑岳自然不认得眼前的这名侍女,但他认得这名侍女穿的正是郑家的侍女服,再加上此女开口便叫自己郑大师傅,除了本家之人还有谁会知道这么个称呼,因此郑岳也彻底放下心来,郑岳看着眼前的侍女虚弱的开口问道:“我昏迷几日了?”
“回大师傅,您已经昏迷两个日夜了。”侍女将手中木盆放在盆架上说到。
郑岳正要再度开口,却突然开始剧烈咳嗽,侍女见此赶忙上前一手扶着郑岳手臂一手轻轻拍打郑岳后背,同时急切的说到:“大师傅您不用着急,如果您想问家主的话,家主吩咐过了,待您醒后就叫我前去通知,家主会亲自过来看望您的。”
郑岳慢慢缓过来,抬起手臂示意侍女自己无碍,然后快速说道:“你现在就快去通知家主,就说我已经醒了,不要耽搁!”
侍女退到一边,行了一礼回到:“是!”紧接着就推门而出,反手将门带上后就向着院外走去,郑岳则坐在床边开始思考着如何将事情完整的叙述禀告给家主。
半盏茶的时间转眼就过,然后郑岳便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正要起身开门,房门就已经被推开,接着一名身着青灰色衣袍的中年儒生便踏门而进,郑岳一见此人立马就准备跪地行礼满脸痛哭流涕:“郑岳愧对家主信任,没有完成任务,还请家主责罚!”
然而还没等自己跪下,面前的中年儒生便对着自己一挥手,郑岳只觉得身体一轻,随后又重新坐回床上。
“责罚就不必了,你刚刚醒过来还是好好注意自己的伤势。”中年儒生瞥眼看了郑岳一眼随口说道,接着就步走到圆桌旁顺势坐下,一旁跟进来的侍女赶紧倒好茶水。
这名满头灰白发色,留着寸许花白胡子,身材高挑却稍显单薄,满面书生气息的中年男子便是如今的青竹镇郑家家主郑渊!此人虽然满面书生气息但其实力已经达到引灵第九阶顶峰,数年前他也曾经是青灵宗的一名弟子,但是后来因为冲击聚灵期失败最后只能离开宗门回到家族成了这一族之长。
郑岳闻言连忙道:“是,谢家主开恩!”
郑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斜眼看了一眼郑岳淡淡的开口:“行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好好说清楚,不要漏过半点细节。”
郑岳拱手行了一礼,接着就把当日发生的一切仔仔细细给郑渊说了一遍,郑渊一盏茶喝完,郑岳也刚好把这一路护送货物的经过复述完毕,接着郑岳便坐在床边一言不发,等着郑渊反应。
郑渊放下茶杯,转头看了一眼郑岳,手指缓慢的敲打着桌面,良久后闭眼轻轻呼了一口气:“嗯,基本和那些下人说法一致,也补充了不少细节,你好好养伤,剩下的事我会自行处理。”
郑岳闻言心里一松,随后拱手回到“是,家主!”顿了一下接着看向郑渊小声问到:“家主,岳,还有事不明,不知当日是谁将我救回郑家的,当日那黑袍人又是何方人物?”提到黑袍人时郑岳眼里闪过一抹怨恨之色。
郑渊见此淡淡看了郑岳一眼:“是我两位在青灵宗的师弟刚好路过,顺手把你带回来的,至于那名黑袍人,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行了这些事都超过了你的能力范围,以后如果能有你的用武之地我自会安排你,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天色也不早了你自行休息吧!”说完,郑渊便起身带着侍女出了门,郑岳也赶紧起身恭敬相送。
此刻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郑渊带着侍女走在院中,此时他的心里可是极端不爽,若不是当日正好遇上青灵宗一名新任外门执事长老的上任典礼,而自己又刚好在那典礼邀请名单之上,再加上这青竹镇还属于青灵宗眼线之内,那等事关那个遗迹的货物肯定是由自己亲自动身护送,自己仅仅只是晚回来了半日而已,没成想自己千般小心,万般谨慎还是被人摘了桃子!一想到此郑渊心头的无名鬼火更加旺盛!攥紧的拳头朝着旁边假山便是一拳锤了过去,两米多高的假山瞬间四分五裂,崩落的满地都是!
郑渊顿下脚步,闭目深呼吸了几口气,平定心神后,转头对着旁边侍女恨恨地说道:“若不是那该死的典礼让老夫脱不开身,还有当日那几个碍事的散修,你也应该是和郑岳他们一起回来才是!那几个散修,都处理干净了吧?”
侍女闻言心里一惊,但脸上却毫无情绪波动:“那几名散修不堪一击,请家主放心!”
接着郑渊又对着侍女吩咐到:“素儿!你现在就外出,动用家族所有关系眼线,务必将那黑袍人给我揪出来!好好查查那几名散修是否和那黑袍人有什么联系!什么时候查到那黑袍人行踪什么时候你再回来!如若查不到,你就提头来见我!”
“是,家主!”郑素儿盈盈行了一礼,随后身形一晃便消失无踪,郑渊眼神虚眯,看着郑素儿身形消失处,良久,才迈着步子朝着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