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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拖油瓶弟弟的孤女

十一陈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她是二十一世纪的中医世家传人,穿越后本想靠着一手绝世好医术,改变她寄人篱下的孤女地位;却被偶然救了的男人,强烈求娶,还说要让自己一辈子衣食无忧,没有烦恼。笑话她燕然有了空间之后,本就能实现衣食无忧,至于没有烦恼,怎么会有人做到。只是燕然没想到宗祁那人真的做到了,无论她想到没想到的,这人都会提前给自己做到。

主角:燕然,宗祁   更新:2022-11-30 19: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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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燕然,宗祁的其他类型小说《带着拖油瓶弟弟的孤女》,由网络作家“十一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是二十一世纪的中医世家传人,穿越后本想靠着一手绝世好医术,改变她寄人篱下的孤女地位;却被偶然救了的男人,强烈求娶,还说要让自己一辈子衣食无忧,没有烦恼。笑话她燕然有了空间之后,本就能实现衣食无忧,至于没有烦恼,怎么会有人做到。只是燕然没想到宗祁那人真的做到了,无论她想到没想到的,这人都会提前给自己做到。

《带着拖油瓶弟弟的孤女》精彩片段

“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你个傻子,还敢偷老娘的东西?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燕大山,当初我就说不让你要这两个拖油瓶,又不是你弟的亲生孩子,你就是不听我的话,现在好了,这傻子都学会偷自个儿家的东西了,你就说咋办吧!”

耳边是妇人聒噪吵闹的叫骂声,燕然只觉得头晕目眩,她记得清楚,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是汽车冰冷的铁皮迎面撞击的撕 裂感,难道说,她在车祸后幸存了下来?

“还有这个小赔钱货,老娘管吃管喝的你瞧瞧她都干了些什么?现在都敢跟我对着干了是不是?”

燕然动了动手指触碰到了地面,寒凉的触感让她猛地睁开眼睛。

阳光大好,她下意识捂住眼,却意外的摸到了一片湿润,缓缓的适应了耀目的光线,她低头一看,指尖已经浸满了鲜血。

“小贱蹄子,你赶紧给老娘起来,后院的柴火还没堆好,你别在这里给我装死!”

腰上被猛踢了一脚,燕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正要让她闭嘴,却突然发现周围竟是一片陌生的环境,面前居高临下恶狠狠看着她的妇人,身上穿的是粗布麻衣,甚至还打上了补丁。

一切都是陌生的,燕然撑着手臂费力的站起身来,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

“好了桂娟,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都晌午了赶紧去做饭吧。燕然还得去拾掇柴火呢。”抽着旱烟的男人沉声开口道。

被声音所吸引,燕然抬眸看了他一眼,脑海中忽然涌入了许多完全与她无关的记忆。

直到她彻底消化了这些记忆之后她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她竟然是穿越了。

这具身体的主人本是生活在晋云国柳亭村与她同名同姓的孤女燕然,身边还有一个刚过八岁却痴傻的弟弟燕青。

他们原是燕家夫妇收养的孩子,原本一家四口生活还算不错。谁知天不假年,燕家夫妇在四年前摔下山崖双双殒命,两人后来被大伯一家收养,连带着燕家夫妇的房子和土地都被燕大山夫妇霸占,姐弟两人就这般寄人篱下,过着极为悲惨的日子。

如今的情况便是燕青在表姐燕莺莺的怂恿下偷了婶婶李桂娟的银钗子被发现,为了护着燕青,燕然被一棍子敲在了头上一命呜呼,她才侥幸的占据了这个身体。

“燕然,今儿的事儿的确是燕青的错,你这个当姐姐的不好好教育他也就算了,怎么还拦着不让你大娘管他?”

燕大山不悦的皱起眉头,指了指已经进屋的李桂娟道:“你们都得听你大娘的话,咱们这家里可没有你们撒野的地方,你是啥身份你自己清楚,别整日的找不自在。”

“找不自在?”

燕然冷笑一声,伸手把一旁不住哭泣的小男孩揽在了怀里:“大伯知道青儿脑子不好,往日更是听话的很,怎么会随意去偷盗大娘的物件?难道大伯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冷冽的眸光像是一道利刃一样刺入燕大山的眼底,燕然扭过头,目光落在站在门口一脸看戏模样的表姐燕莺莺身上:“或者,大伯也该问问表姐,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然,你胡说什么?”被突然点名,燕莺莺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起了毛:“偷东西的是这个傻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有没有关系,你心里清楚!”燕然冷冷丢下一句话。

这还是第一次从燕然嘴里听到这样冷冽的话,燕莺莺莫名生出了一股恐慌,却又故作镇定的开口:“这小傻子偷了我娘的东西没成,怎么,你这个赔钱货难道还想把事情推到我身上?”

“赔钱货?”

燕然轻笑出了声,环顾四周,抬手指着偏房里的东西道:“这一件一件,可都是我爹娘的遗物,现在全都躺在你家的房子里,若说是赔钱货,应该也是你吧,燕莺莺。”

“够了!”

燕大山一声怒喝,沉着一张黑脸走到燕然身边:“我看你这丫头是不想安分的过日子了,赶紧向你表姐道歉,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大伯对我和青儿不客气的时候多得很,我也不在乎这一次两次了,既然大伯和大娘都看我们不爽,那不如......”

燕然歪着头,眼底掠过一抹精光:“我们还是搬回老房子去吧,毕竟那是我爹娘的院子,我们住着总比在这里碍你们的眼要强的多。”

燕然口中的老房子,就是燕大树夫妇留下的那间土坯房,自从两人被燕大山给接到了这边,那处屋子就成了燕家的仓库,方才燕然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到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要搬出去。

怀里的小人此时已经不再啜泣,仰着脖子一脸委屈的盯着燕然。

看着小孩可怜巴巴的眼神,燕然转了转眼珠,当即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低下头附耳在燕青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见小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趁着燕大山不注意,一溜烟便跑了出去。

“小傻子,你跑哪儿去?”

燕大山骂了一句,也没多想,又把矛头对准了燕然:“你刚才说,你要搬出去?搬回你爹娘的老房子?”

“既然大伯嫌我和青儿碍眼,我们自然得为大伯着想,让你们清静清静。”燕然淡淡说道。

燕大山两条粗黑的眉毛紧紧的拧在了一起,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燕然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地方不一样。

他黑着脸,盯着燕然的目光极为深沉:“我告诉你,想搬到老房子,门儿都没有!你又不是大树的亲生女儿,咋地,还想着把大树的房子变成你自己的?赶明儿我就找个人家把你嫁过去,至于那个小傻子......”

“当初你可是一口一个会把他们当成亲生孩子一样对待,怎么你弟弟才刚走几年,你这就按捺不住想要把他们姐弟给处置了?”

一道冷沉的声音从院门外响起,伴随着脚步声越走越近。


燕大山原本还正琢磨着怎么教训燕然,陡然听到这声音,直接吓了一跳。

他咽了咽口水扯出一个尴尬的笑意:“里正叔,这......这是啥风还把您给吹来了呢?”

里正一脸阴沉,手边还牵着个满脸恐惧的燕青,门口更是聚集了十几个看热闹的乡亲们,燕大山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刚才燕青会突然跑掉,压根就不是害怕他,而是去找里正了!

看来,这小傻子,根本就不傻!

整个柳亭村的人都知道,两年前,里正的儿子陈升在山上被困差一点死了,是燕然和燕青两个孩子冒着风雪把他从山上拖下来的。因此,里正一家对燕然和燕青十分好,就算是燕家人,也不敢在里正面前欺负他们。

“我要是不来,你还打算怎么对他们这姐弟俩?”里正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是怒意,伸出手指着燕大山,“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燕大山低着头,伸手摸了摸鼻子,外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也怕丢脸,只得硬着头皮道:“里正叔,我今儿是被燕青给气急了才这么说的,这孩子你说他不学好,竟然去偷桂娟的银钗子,我这......”

“大伯,青儿的确是偷东西了,可要是没有燕莺莺的撺掇,他一个八岁的孩子,脑子还不好,怎么会知道大娘的银钗子在哪里?”燕然红着眼大声道。

她的头上脸上尽是已经干涸的血迹,嘴唇毫无血色,看起来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里正见她这般,不由得大惊,目光更是往燕大山的方向看去:“丫头,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其实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平日里燕大山夫妇对待燕然姐弟极差,更是动辄打骂,可到底也是家事,就算是有人说,也不过是点到为止,今儿大伙儿看到里正出面,也都纷纷开了口——

“肯定是那李桂娟打的,她天天看燕然不顺眼,这还能有好?”

“就是,咱们村子谁不知道他们两口子是什么德行,就是可怜了这燕然和燕青啊。”

“你们可别忘了,燕大山还霸占了大树兄弟留下的田地和房子,这么对待燕然他们,要是大树泉下有知,半夜都能找他们来!”

议论声此起彼伏,站在院中的燕大山只觉得芒刺在背,恨不得立刻让这些人赶紧消失。

燕然静静的看着燕大山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唇角勾起一抹无声的冷笑,旋即带上了一副可怜的模样,轻声说道:“里正爷爷,这......伤口是我不小心磕到了门弄的,跟......跟大娘没关系。”

她瑟缩着肩膀,大大的眼睛蕴藏着浓浓的惧意:“大伯和大娘对我们一直很好,我和青儿一天一顿还能吃点窝窝头呢。就连当初青儿摔下山,可不也是大娘给背回来的?还有我爹娘留下的几亩田地,眼下也都是大伯在管着,要是没有他们,只怕那些田地都要荒废了呢。”

这话说的便就引人遐想了。

三年前燕青还是个聪慧过人的孩子,却在一次和李桂娟上山之后掉下了山,等醒过来就变成了傻子,以前还没人多想,可经过燕然这么一说......

看着瘦弱单薄的燕然和燕青,一众人都噤了声。

表面上,燕然的话是在给燕大山两口子开脱,可实际分明是在说他们这几年来可怜的生活!

“很好很好,燕大山,你真是有好本事啊!”里正被气得直喘粗气,冷着脸看着燕大山,“你可真是对得起你死去的弟弟!”

“里正叔,我真的......”

“够了,你还嫌你欺负他们欺负的不够是不是?”里正狠狠的给了他一记眼刀,转头看向了燕然:“丫头,你们受苦了。”

燕然这具身体如今才刚刚十五岁,身边还有个痴傻弟弟,又不是燕家亲生的,想都能想到这几年他们过的有多么辛苦。

感受到了乡亲们的愤怒,燕然眸光微闪,满是血污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虚弱的笑:“里正爷爷,我们真的没事的,我们对大伯大娘的收留,也是真心感激。只是里正爷爷,这几日我一直在想一件事,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有爷爷在,谁也不敢欺负你!”里正坚定的说道。

得到了里正的支持,燕然也不再隐瞒,当即便道:“爷爷,说起来我和青儿在大伯家也住了几年,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现在我也大了,也能照顾好青儿了,所以我想带着青儿回到我爹娘留下的老房子去。”

“你说的倒是......”

“不行!我不同意让他们离开!”

里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从屋里冲出来的李桂娟给打断了。众人的目光也齐齐的落在了她身上,各个神情怪异。

李桂娟似是感觉到了这话的不对,忙又解释了一句:“燕然,大娘不想让你们搬走,是担心你们没法照顾自己,青儿这情况你也知道,他脑子本就不好,得多几个人看着才行,难道你都不为青儿打算的吗?”

燕然平静的看着李桂娟,不用想都知道她的用意,这哪里是为他们着想,分明是怕他们走了,顺道也把她爹娘的遗产给带走罢了!

“大娘,我谢谢您的好意,只是我和青儿现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所以我们不想再麻烦大娘了。”燕然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带出一条红色的瘢痕出来。

里正微微眯眸,目光在李桂娟和燕然身上来回徘徊。

他又何尝不知道,李桂娟这根本就是要霸占燕大树夫妻两个的遗物,不然又怎么会把老房子里堆满他们家的东西?

“桂娟哪,依我看燕然说的没错,他们也大了,况且大树留下的东西不少,也够他们姐弟生活,今儿就由我做主,让他们搬出去吧,你要是当真不放心青儿,每日多去看看就是了。”里正淡淡开口,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李桂娟动了动嘴:“里正叔,这......”

“大伯大娘,燕然在这感谢您二位这几年的照顾,燕然不会忘怀的。既然我和青儿要搬走了,肯定也是要生活的,所以,还请大娘把我爹娘留下的田地也一并交给我们打理吧。”

燕然朝着燕大山夫妇鞠了一躬,说出的话却是让两人愣在了原地。


燕大山的眸光沉了沉,一手捏着烟杆不断的摩挲着:“燕然,这田地虽然是你爹娘留下的大伯没有理由占着,可你是个姑娘家早晚要出嫁,往后你要是嫁出去了,这地是该给你还是咋着?大伯现下打理这些田地也是帮着你们,不然若是交给了你,一旦来年收成不好,你还得怪大伯是不是?”

呵。

燕然不由得在心中冷笑,这话说的当真好听,可实际还不是为了那几亩田地?

“是啊燕然,你大伯说的是,要不就等青儿大一些脑子好点之后我们再把地给你们,你看怎么样?”李桂娟干笑一声附和道。

这几亩地每年的收成可是不少,要让他们就这么白白的交出去,怎么可能!

燕然始终保持着一副微笑,看着李桂娟脸上复杂的神情,她低低开口:“可是大伯大娘,我和青儿搬出去也是要吃饭的呀,大伯大娘不肯把地给我们,难不成是想让我们饿死在外头?”

她的声音很低,却足以让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听得清楚,是啊,自从当初燕然和燕青被燕大山夫妇给接过来之后,他们姐弟俩手里的地契可都是交给了李桂娟!

“大山桂娟哪,你们这样做可就不地道了,那燕然和燕青本来就够可怜的,你还想霸占他们的地吗?”

“就是,这还是咱们都在这儿呢,要是咱们没来,这两个孩子不得更被欺负?”

“我早就说过,燕大山收养他们,就是为了大树从前那点地和东西,你看我说的一点没错!”

纷纷不绝的议论声落入耳中,燕大山和李桂娟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没错,当初收养了燕然姐弟是有为了燕大树家里财产的意思,但更多的也是希望借着这件事给他们两口子树立个好的名声,谁知这几年的苦心都被燕然这个死丫头给毁了!

燕然静静的听着乡亲们的议论,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这可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利用乡亲们的愤怒,借此来强迫燕大山夫妇把属于他们姐弟两的东西全部都给吐出来!

“燕然,大伯大娘怎么会这么想,你等着,大娘这就去把地契给你们拿来,正好里正叔和乡亲们都在这,也让他们做个见证,你看你有啥意见没有?”李桂娟眼珠乱转,异常果断的说道。

燕然挑了挑眉,虽然不知道李桂娟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若是能把地契拿回来,往后他们再想要回去,那就不可能了!

“大娘都这么说了,燕然自然没有意见。”她低着头,一股一股的眩晕感直击天灵盖,许是因为那一棍子的原因,她现在整个人都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行,那你等着,大娘这就去给你拿地契去。”李桂娟扯出一个笑意,拉着燕大山便往屋里走去。

燕然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伸着脖子往屋里看,透过半掩着的窗户,能够看到李桂娟和燕大山正在翻找东西,一边找嘴还在不停的嘟囔着,不用想也知道是在骂她。

至于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说话的燕莺莺,此刻看着燕然的目光也是极为怨毒。

不多时,李桂娟便带着地契出来了:“燕然哪,这是你爹娘留下的地契,今儿大娘就交给你了,往后你要好好打理田地照顾青儿,知不知道?”

燕然没有丝毫犹疑的接过地契看了看,笑着对李桂娟道:“大娘,您放心,燕然心中有数,这几年也多谢大娘对燕然和青儿的照拂,以后我和青儿一定会报答您二位的!”

说到这里,她话头一转又道:“对了大娘,我家老房子里还有许多物件呢,您看您和大伯啥时候给拿过来?我和青儿马上就要搬过去了,那些物件占着地方,我们怕是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一会儿就让你表哥和表姐去收拾,你们先过去吧。”李桂娟的笑越发的勉强。

“好,那就多谢大娘了。”

燕然小心翼翼的收好了地契,她不知道未来还有没有回到现代的可能,但眼下她既然在这里,就必须要为原主好好的活下去!

想到这里,她冲着燕青招招手,不过半刻钟的功夫两人便收拾好了包袱往老房子走去。

已是傍晚时分,路两旁的人家已经燃起了炊烟,原本绷着的精神一放松下来,燕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脸上是火烧火燎的炙热,身上却还是泛起了冷意,她心中一凛,拉着燕青在路边的大石头处停下,自己给自己摸了个脉。

“这身子还真是虚弱。”

虽然没什么大毛病,但气血两虚却是严重的很,想来这些年的日子也着实是辛苦了原主。

“姐姐,回家?”

燕青扯着她的袖子,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迷茫,燕然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意,伸手想要抚摸他的小脸,只是眩晕感越来越强,还不等她把手落下,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从大石头上仰了下去。

“姐姐......”

伴随着燕青的声音响起,燕然只感觉鼻腔里钻入一股浓郁的檀香气味,紧接着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四周是潺潺的水声,温柔的风从脸颊拂过带来别样的触感,燕然动了动手指,睁开眼入目所见却是一片宁静的山林。

“青儿,你在吗?”

没有人回答她,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一抬眸就见到一间十分古朴的竹制小屋。

她屏住呼吸上前轻轻敲门,谁知手才刚碰触到门边,一道柔润的亮光闪过,门“吱呀”打开,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请问,有人在里面吗?”

燕然不敢贸然进去,驻足在门边却久久没人回答。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进门时,脑海里忽然炸开了一个声音:“治愈空间欢迎主人。”

治愈空间?

燕然愣了愣,这不是她以前在现代看的那些穿越小说里曾写过的东西吗?难不成现在她也有了?

脸上瞬间染上了一层喜色,燕然当即迈开步子走进了竹屋,看着屋子里的陈设,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


足足用了一个时辰,燕然才把整个治愈空间全部逛完,除了竹屋里堪比中医院的各种银针、刮痧、理疗的工具之外,河边种植的全都是极为珍贵的中药材。

河水也是十分清灵,喝了几口下去,身上的疲劳感已然消散的干干净净,就连额头的伤口,在用河水洗过之后,也再没了一点痛感。

燕然未曾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喜,要是能够利用这空间把燕青的病给治好那就再好不过了!

“姐姐......姐姐......”

正当燕然沉浸在空间带来的巨大惊喜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四周忽然被燕青带着哭腔的声音占据,她一怔,却见一道白光一闪而过,再度睁开眼睛,看见的赫然是满脸泪水的燕青。

“青儿?”

燕然动了动嘴,沙哑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

“姐姐......”燕青一张小脸皱在一起,见她醒了,立刻笑了起来:“醒了!姐姐,醒了!”

“青儿,姐姐让你担心了。”

燕然轻轻摸了摸小孩的脸,撑着手臂起身,已是深夜,屋中只有一盏昏黄的烛火,她看向周围,借着光能够看到窗户前正站着一个人。

深更半夜屋中多出个陌生人,燕然立时打起了机警,在她凌然的注视下,那人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俊朗的面容。

随着他的动作,清郁的檀香气味便散了一屋。

这味道让燕然猛然想起了晕倒之前的那个怀抱,她怔然看着对面的男子,嘴动了动,还不等说话,那人却先开了口。

“姑娘醒了就好。”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落入耳中,让燕然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

一身青玉色的长衫,腰间系着一根同色的腰带,垂在一侧的玉佩在烛火下泛着柔润的光泽,虽然穿着简单,可他身上环绕着的高贵之气却无法掩盖,只一看也能看出他身份的不一般。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那张温润的面庞上却格外的苍白,一双黑眸如同镶嵌的黑曜石,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燕然盯着他的眸子下意识看了燕青一眼,若是刨除去身份不提,不得不说,这男子的眼睛和燕青竟是有八 九成相似!

“方才多谢公子救了小女子。”

燕然从摇摇欲坠的床榻上下来,缓步行至男子身前微微行了个礼:“今日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举手之劳而已。”男子抬手虚晃了一下:“既然姑娘已经清醒,如今天色已晚,在下便告辞了。”

话音一落,男子转身便要出门,却被燕然冷不丁叫住:“公子留步!”

“姑娘还有什么事?”

他转过头,如古井一般的眸子深不可测,燕然微微一笑:“初秋天干,公子回去之后可每日饮用石斛茯苓饮,对您的气虚有很好的缓解作用。”

男子静静的看着身前的燕然,眸光逐渐深沉起来,他盯着燕然看了良久,忽而开了口:“多谢姑娘提醒,告辞。”

“哎......”

燕然本还想再说什么,然而男子却是片刻不停,只听得院中响起了木门关合的声音,很快又陷入了一片宁静。

月光凄凉,悬垂在天际如同一汪寂寞的湖,寒鸦飞过,带起一片枯黄的叶无声的坠落。

老房门外,原本已说了告辞的男子却是久久伫立,未曾离去,他身后还站着一个神色恭谨的男子。

“公子,您莫不是觉得这姐弟两个有什么不对?”站在他身后的黑衣男子说道。

男子面色沉了沉,掩唇轻咳了一声:“方才那孩子,那双眼睛和记忆里衍儿的一模一样。”

“公子您是怀疑这孩子就是小公子?”

“安祺,你记得传信回京告诉父亲,我会听从皇上的旨意在云锦镇好生疗养,让他与娘亲莫要担心。”

男子微微眯眸,转头盯住已经被关上的木门:“还有,记得要盯紧这对姐弟,也许不久之后我会在他们身上找到答案。”

安祺后退一步,朝着男子恭敬的行了个礼:“是,安祺明白。”

一夜安枕。

燕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上午,身侧的燕青还抱着被子熟睡着,她怕吵醒燕青,极小心的下了床榻,这才开始查看起老房子的一切。

房子是古代最为常见的土坯茅草房,因着长久没有人住的原因,房中的床榻和桌子都已经开始松散,若是不尽快修缮妥当,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塌了。

她叹了口气,又去院子里绕了一圈,倒是比想象中的好很多,除了厢房里被燕大山家的东西塞满了之外,其他的东西还算结实。

“不知道空间里是不是有能修缮房屋的东西,可就算是有,这空间又该怎么打开?”

燕然感慨着,现下的她可谓是囊中羞涩,要想翻修房子没有钱肯定是不行的,可她和燕青这个情况,又哪里会有钱?唯一能够借助的便是空间,只可惜她根本就不知道进入空间的介质是什么。

“算了,还是先把房子收拾干净,至于旁的,往后可有的是时间。”

燕然打定了主意,便开始着手收拾起来,这第一个,自然就是被燕家人给塞满的厢房。

厢房的面积不算小,却根本没多少能下脚的地方,燕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拍了拍手便开始把东西往外扔。

院中激起了一层尘土,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女声忽的从院中响了起来——

“燕然,你这死丫头,你在干什么?”

尘土散去,燕然手里还拎着个铁盘子,看见李桂娟一脸愤怒的样子,她笑了笑,扬起手中的盘子道:“大娘来了啊,我这不是得收拾收拾房子,把这些没用的破烂给扔出去吗?不然这也太占地方了。”

她还特意把“破烂”两个字说的极重,直让李桂娟的脸变得扭曲起来。

“死丫头,什么叫破烂东西?”

李桂娟咬着牙,气愤的捡起了倒在一旁的篮子:“小贱蹄子,你就这么糟蹋东西是不是?我看你还真是反了天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打死我?”

燕然毫不在意的把手里的盘子扔到了李桂娟脚下,轻笑一声道:“大娘,我这收拾我自己的家,怎么还惹了大娘不高兴吗?还是大娘又想让我叫里正爷爷过来给咱们评理了?”

“燕然!你别给我嚣张!贱蹄子,你根本就不是燕家的人,凭啥占着我兄弟的东西?”

李桂娟被气得满脸通红,伸手指着燕然破口大骂,本来对于把老房子和地契都给了燕然这件事她就已经气得睡不好吃不好了,现在又听燕然说到里正,火气窜的更旺。

“我告诉你,你别惹急了我,小心我当真打死你!”

“大娘以为我会怕你吗?”

燕然笑了笑,脸上的冷意森然:“我只告诉大娘一句话,善恶终有报,至于是好报还是恶报,就得看大娘自己了。”

她虽然是在笑,可那眼神看起来却是格外的可怖,李桂娟被这眼神定得身上一颤,转过头不敢再去看燕然。

“娘,咱们是来收拾东西的,你就别跟表妹吵了。”

一直站在李桂娟身后的燕然表哥燕长安,实在是看不下去,扯了扯李桂娟的袖子道:“若是让旁人看了,怕是要说娘的不是了。”

这话也算是给李桂娟的怒气找了个台阶,李桂娟恨恨的移开目光,给了燕长安一记眼刀,忿忿不平的拿着方才的篮子把燕然扔出来的东西捡起来。

“长安,你还磨叽啥呢!还不把东西都收拾好装起来?就等着我一个人干活吗?还是回去你不想吃早饭了?”

李桂娟拿现在的燕然没法,只能把火气都撒在自己的儿子身上:“跟你那个死爹一样,不说就不知道干!”

院子里充斥着李桂娟的叫骂声,燕然却是听了方才的话之后情绪沉了下来。

对啊,她和燕青的早饭又该怎么办?

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燕长安把最后几个碟子装进背篓,看着一脸凝重的燕然憨厚一笑:“表妹,莺莺在家做早饭呢,你们肯定也没吃吧,去把青儿带上,回去吃饭吧。”

“吃吃吃,吃什么吃?人家都搬出来了,还用得着你在这里装好人了是不是?赶紧收拾好滚回去!有那些粮食,我去喂狗,狗还知道冲我叫唤两声呢。”

李桂娟啐了一口,叉着腰冷喝道:“人家现在可是壮的很,七八亩地都在手里攥着呢,你有那功夫担心人家吃没吃,还不如赶紧回去帮你妹子做饭!”

闻言,燕然不禁挑了挑眉,不得不说李桂娟这指桑骂槐的本事还挺厉害,这话可不就是在说她们姐弟两个是白眼狼嘛。

哪曾想自己的母亲会来这么一出,燕长安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只得低下头继续去拾掇着乱七八糟的杂物。

看着他这般,燕然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个表哥对她是真的不错,只是却没什么用,有那样一对父母,还真是可惜了燕长安这个人。

“表哥,不用麻烦了,收拾好你们快回去吃饭吧。”燕然微微一笑,“大娘也不用担心,我们既然已经搬了出来,就不可能再回去,哪怕我和青儿双双饿死,也断不会麻烦大娘分毫。”

语气里带着笑意,却也带着坚定的决绝,就连李桂娟都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和记忆里那个懦弱内向的小丫头重合在一起,那瘦弱的身躯,尖细的下巴,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从前的那个燕然,可从昨天到今日,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仿佛和之前的燕然隔绝开来,压根就不像是一个人。

“大娘是不认识燕然了?”

瞧着李桂娟打量的目光,燕然站在厢房门口背着手问道:“还是大娘有什么东西忘了拿?要我说大娘还是仔细着点,否则一旦出了这个门,再想进来可就难了。”

这话果不其然又顺利的点燃了李桂娟的怒火,她没好气的拍了燕长安一巴掌,气呼呼的道:“还不利落着点?没听人家说吗?这院子可不是咱们家的!”

“娘,已经收拾好了,咱们回去吧,这燕然和青儿也得收拾做饭呢。”燕长安道。

李桂娟听到这话更生气了,她不是不知道燕长安平日里对燕然的偏袒,可现在都到了这个时候,这个臭小子竟然还向着一个外人!

她冷下脸来,伸手在燕长安胳膊上狠狠拧了下去:“走走走,你倒是学会天天帮着外人欺负你老娘了是吧,我算是看清了,你才是个白眼狼!”

“娘......”

燕长安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李桂娟怒气冲冲的样子,他只得低下头,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篮子,一声不吭的先行出了院门。

李桂娟气得跺了跺脚,狠狠剜了燕然一眼:“现下你出来单过,应该开心的不行了吧?不过燕然哪,大娘可要提醒你一句,既然你选择搬出来,就得过好自己的日子,不然往后出了什么事儿,千万别指望着我们来帮你!”

话音才落,也不等燕然说话,她转身便气呼呼的出了院子。

小院恢复了安静,燕然总算是舒了口气,之前那种晕眩的感觉再度袭来,她撑着门框缓缓坐下,肚子忽然“咕噜”的响了一声。

她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从昨天穿越过来到现在足足有二十几个小时,可她却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方才跟李桂娟吵架不觉得饿,可这一放松精神,那股饿劲儿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姐姐。”

正屋门口传来了燕青小心翼翼的声音,燕然定了定神站起来,带着笑走到他身前:“青儿醒了?”

“饿,姐姐,青儿饿。”

小孩瘪着一张脸,小手还放在肚子上,那模样倒是可爱的紧。

燕然笑了一下,很快笑容就散了,如果再没有什么吃食的话,只怕他们姐弟还真要饿死在这里了。

“燕然丫头,在家不在家?”

“在。”

燕然应了一声,拉着燕青往门口走去。

大门没关,一抬眼就看见里正媳妇端着个大盘子走了进来:“还没吃饭吧?你里正爷爷让我做了点窝窝头给你们送来,快趁热吃!”


燕青一接过窝窝头,顿时双眼放光,那憨态可掬的模样,逗得燕然和里正媳妇笑得前俯后仰。

“谢谢里正奶奶,”燕然目光诚挚的望着里正媳妇,这话倒是出自真心。

她来这里的时间虽不久,可里正爷爷夫妇对他们姐弟的好,她却是看在眼里。

“傻孩子,跟我你还客气什么,你也赶紧吃吧,这窝窝头凉了就不好吃了。”

里正媳妇看着燕然姐弟两个瘦弱的身躯,眼眸中流露出些许的心疼,言语间流露出些许对燕大山夫妇的不满。

吃饱饭后,燕然非要亲自送里正媳妇出去,里正媳妇拗不过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颊上却是乐开了花,眼底徜徉着喜悦。

“里正奶奶,你可知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林子?”

“这村里南边山后十里地的云锦镇附近倒是有片林子,不过那里地处偏僻,罕有人烟,听说还有人熊出没哩!”里正媳妇压低了声音,颇有几分心有余悸。

“不过好端端的,你问这干什么?”

燕然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里正媳妇,这老房子必须要好好修缮一下了,可她现在囊中羞涩,只能捡些木棍砖瓦凑合一下。

“那可使不得!”里正媳妇听了连连摇头,连忙规劝道:“那地方危险着呢,我听说去年冬天云锦镇有个狩猎的就被人熊抓走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这若是出了意外。”

里正媳妇越想越后怕,任凭燕然如何解释,她都坚决不肯同意,甚至还搬出了里正。

“这若是被你里正爷爷知道了,非得跟我吵架不可,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告诉你里正爷爷,他指定有主意!”

燕然心知晓里正媳妇也是为了她好,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只得姑且应下,可心中却不忍再麻烦里正,里正已经替他们姐弟要回了地契,她怎么能再麻烦他们呢?

送走了里正媳妇后,燕然便一头钻进了厢房,准备挑一样趁手的家伙,厢房内凡是值钱点的物件儿早就被李桂娟扫劫一空了,她找了半天,也就这把镰刀还算看得过去,上面还带着斑斑驳驳的铁锈。

“姐姐,”燕青不知何时出现在燕然身后。

燕然下意识的将镰刀背在身后,朝着燕青露出了一个柔柔的笑容,“青儿乖,姐姐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待在家里,若是天黑前姐姐还没回来,你就先去里正爷爷家等我。”

燕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怔在原地不肯走,燕然见劝说无果,心中又着实放心不下燕青,只得无奈同意他一起去。

出发前,她不放心的仔细叮嘱道:“青儿,等会儿出去了,你就跟在我身后,记住,千万不要走丢了!”

见到燕青乖巧点头,燕然这才笑开来,伸出手摸了摸燕青毛绒绒的头,看着他略带委屈的双眸,心中颇觉有趣,对于这个乖巧懂事的弟弟越看越顺眼。

林子里一片静谧,只能听到微风拂动树叶,发出刷刷的响声,落叶在风中转着圈儿的跳舞。

燕然捡起一根木棍,搬到树下,用绳子仔细的捆了起来,今天的收获不算少,才短短半个时辰,她便找到了这么多的木棍,虽然没有洋灰砖块的房子结实,不过修补个床倒是绰绰有余了!

燕然蹲下身子,将绑好的木棍背在身上,瘦弱的身子止不住的踉跄了一下,她咬了咬牙,正准备要离开,左右巡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燕青的身影。

“青儿,别闹了,我们该回家了,再晚天就要黑了。”

燕然试探性的喊了几声,可回答她的只有寒风的呜咽声,她心中猛然咯噔一声,顾不得身上的木棍,忙不迭的转着圈四处寻找燕青。

“青儿,你在哪儿?”

燕然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恐慌,她连忙轻咬唇瓣,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的回忆着燕青可能去的地方,到底是她遗漏了什么?

“姐姐,我......我在这里。”

一道微弱的声音顿时引起了燕然的注意,她连忙循着声音的来源跑了过去,却在一个陷阱里发现了浑身泥泞不堪的燕青。

燕青撇了撇嘴,那双漆黑如墨般璀璨的眸中此刻却噙着泪,清秀的脸颊上布满了委屈,可怜兮兮的望着燕然。

燕然猛地匍匐在地上,朝着燕青伸出手,语气焦急道:“青儿,抓着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可他们两个到底身高有限,饶是燕然将大半个身子都探进了陷阱中,可她和燕青之间仍然想差半尺。

燕然焦急的巡视了一圈,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木棍,忙不迭的抽出一把木棍朝着燕青伸过去。

吼——!

林子里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燕然正全神贯注的拯救燕青,忽然感觉身前刹那间暗了下来,她身子不觉僵住,视线顺着向上抬起,一只硕大的黑熊猛地朝着她扑了过去。

她下意识的向后打了个滚,躲开了黑熊的袭击,黑熊一下子扑了空,顿时恼羞异常,抬起厚厚的熊掌使劲拍了拍胸口,转头朝着燕然又扑了过去。

黑熊动作敏捷,又体型硕大,单凭燕然根本无力逃脱,她干脆笔直的躺在地上,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了。

黑熊也被燕然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懵了,它伸出厚重的熊爪拨弄了一下燕然,可燕然打定了主意不动,任凭黑熊如何摆弄,身子岿然不动。

许久,她见黑熊似乎没有动静了,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可她只顾着躲避黑熊的攻击了,却忘了燕青还在陷阱中。

“姐姐!”燕青惊恐万状道。

燕然顾忌不了许多,当即便想要冲过去,可她脚下被木棍绊了一跤,狠狠地摔在地上,眼看着黑熊就要朝着燕青扑过去,燕然高声惊呼。

“青儿!”

千钧一发,一道迅疾如风的身影突然闪现,朝着黑熊背上踹了过去,黑熊顿时飞出去老远,咚得一声重重落在地上。

男子足尖轻点,大手用力的拎起来燕青的衣领,将他从陷阱中拉了出来。

燕然连忙上前紧紧搂住燕青,对着男子连番道谢,“多谢侠士出手相助!”

燕青蜷缩在燕然怀里,瘦弱的身子抑制不住的打着哆嗦,看得燕然心疼得紧。

“青儿乖,没事了,不怕不怕了。”

燕青在燕然的温柔轻抚下,紧皱的眉头这才渐渐舒缓开来,燕然适才想起方才的男子,顺势抬头,却见男子意欲离开,她慌忙脱口而出道:

“敢问侠士尊姓大名?”


安祺蹙了蹙眉头,似乎是在思索,不知欲如何开口,只得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男子请示。

“公子。”

男子站在树林深处,一身缬玉色的衣衫浑然天成,赫然正是当日救燕然的俊俏公子,宗祁。

燕然见到宗祁,愈发惊讶,见男子对宗祁态度恭敬,一时间心中迷茫惊讶,那双弯弯的柳眉愈发紧蹙得厉害。

“公子和这位侠士认识?”

“他是我身边的侍卫,安祺,”宗祁耐下性子解释道,那双清冷的目光却是不经意得落在燕然怀中的燕青身上,眸中深处酝色翻涌。

燕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暗自好奇,为何他们会这么及时的出现在这里?

眼看天色渐浓,燕然也无心再继续逗留下去,寒暄了两句,便打算带着燕青赶紧回去。

“今日之事,多谢二位相救,还请公子告知姓名,改日我必定亲自登门道谢!”

“不过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念,若是有缘,自会再见!”宗祁淡淡开口道,浑身透着一股清冷出尘的气质,倒是与他的长相颇为相符。

燕然见宗祁不肯说,也不为难,只是再三道谢后,这才搀扶着燕青准备离开。

可未曾想,她方才情急之下,居然扭了脚,如今左脚无法动弹,只能凭借着右脚,可她又要背着柴火,又要抱着燕青,一时竟无法前进。

“刚好我们有事要前行,姑娘若是不介意,可与我们同行一段路。”

宗祁回眸淡淡睨了安祺一眼,安祺顿时会意,主动上前背起柴火,伸手接过燕然怀中的燕青,燕青方才受了些惊吓,如今已然沉沉睡去,在安祺怀中倒也算安稳。

宗祁搀扶着燕然,燕然鼻尖隐约能嗅到宗祁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味,竟莫名让人有种心安的感觉。

“公子可有按照我说的做?”

燕然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宗祁微怔,燕然当即脸上赦然,这才略微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上次见公子气虚,我曾提起过,让公子以石斛茯苓入药,此二味药皆可益气除热、强阴益精,若是再搭配上些强身健体的运动,定可缓解公子之症。”

“姑娘通医理?”宗祁愕然道。

“我小时候常跑去村中大夫家中把玩,耳濡目染,略知些许,”燕然故作镇定道,心中却是略微有些心虚。

好在宗祁只是颔首应下,并未深究,他们本想送燕然回到家中,到了柳亭村村口,便被燕然好言婉拒了。

“公子已经帮了我的大忙了,怎敢再劳烦您?况且,公子不是有事在身,若是耽误了了公子的要事,燕然心中更是过意不去了。”

“既如此,那姑娘路上小心。”

燕然脸上柔柔笑开来,她摸了摸燕青毛绒绒的头,“青儿,跟哥哥说再见。”

燕青刚从熟睡中醒来,双眸中泛起无辜的水漾,声音清脆开口道:

“哥哥再见。”

宗祁目光紧紧的望着燕青,那双原本冷漠的双眸竟犹如春水般融化开来,嘴角微微上扬,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被燕然精准的捕捉到了。

她心中猛地咯噔一声,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内心此刻疯狂的跳动起来,她慌忙垂下头,再不敢犹豫,拉着燕青,姐弟二人狼狈离去。

夜色朦胧,银白色的月光披洒在宗祁缬玉色的衣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光,他目光依旧紧紧的盯着燕然姐弟二人远去的方向,久久不曾回神。

“公子,小公子似乎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安祺犹豫着开口道。

宗祁眸中最后一丝温情散去,紧接着便被席卷而来的冷漠湮灭,“你去查一下,燕青的来历,还有那个燕然。”

“公子是觉得燕然姑娘身份有异?”安祺微微愕然,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燕然温润柔情的脸庞,未曾觉得有何不妥,不过既然宗祁吩咐了,他自是不敢违抗。

宗祁没有过多的解释,回想起燕然能一眼看出他的身体有恙,好看的眉头便不自觉的敛成一团,但愿是他想多了。

燕然姐弟刚回到老屋,远远的便看到里正媳妇正候在门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如今却是写满了焦急,燕然连忙规矩得上前问好。

“里正奶奶,你怎么会在这里?”

里正媳妇见到燕然姐弟二人,顿时欣喜过望,连忙上前拉住她,却瞥见她浑身沾满泥泞,本就满是补丁的衣裳上更是破烂不堪,又见到她们,当即大惊失色。

“这......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成了这样?”

燕然只好谎称自己在山里摔了一跤,里正媳妇心中明显狐疑,可对上燕然那双真挚纯洁的眼眸,也只好暗自压下心中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回来了就好,”里正媳妇一颗心总算是回归心底。

燕然回到老房子一看,才发现原本破旧的房子竟干净整洁了许多,就连摇摇欲坠的床榻桌角都被人修缮过了,顿觉大吃一惊。

她连忙单蹦着腿追上里正媳妇,气息微喘得询问道:“里正奶奶,这房子是不是里正爷爷修的?”

里正媳妇见瞒不过去,只好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小声嘟囔道:

“这事你可不要说出去,你里正爷爷好面子,担心你知道了心里会有负担,不让我告诉你,你呀,今后就安安生生的住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只管告诉我们。”

燕然心中感动之余,又愧疚难安,她思索了一整夜,翌日清晨,便主动到里正爷爷家登门拜访。

里正爷爷抽了口旱烟,将烟杆在土炕边上敲了敲,语重心长道:

“丫头,你可想好了,当真要卖了那几亩田地?”

燕然用力点了点头,斩钉截铁道:“爷爷,我都考虑清楚了。”

反正那几亩田地她留着也是浪费,倒不如将它们买了,置换一些银两,也好让她为将来做打算。

里正爷爷见劝说无果,索性也就由着燕然去了,他摸了摸燕然的头,那张古铜色的脸颊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感慨万分道:

“丫头,你比你爹当年有气魄!”

燕然要卖田地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柳亭村,李桂娟听说了此事,重重得将碗搁在桌上,连鞋都顾不上穿,便风风火火的闯进了燕然家中。


咣当——!

一声巨响,门应声而倒。

李桂娟愤怒的在屋内巡视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燕然身上,二话不说便对着她头上一顿招呼。

“你个小贱蹄子,谁让你卖田地的?”

燕然一时没有防备,手中的窝窝头就势滚落在地上,她心中噌得窜起一股无名怒火,目光对准旁边的水缸,舀起一瓢水便冲着李桂娟脸上浇了上去。

“一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

李桂娟身上一阵刺骨的冰凉,她顿时被拉回了理智,随之而来的便是愈加的愤怒,咬牙切齿道:

“好你个小蹄子,居然还敢对我动起手来了!”

燕然冷笑一声,语气不寒而栗道:“大娘,我这不分青红皂白的闯进我家,还抬手打人,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你少废话,你现在赶紧去里正叔家,告诉他,这田地你不卖了!”

“凭什么?”燕然二话不说便直接怼了回去,“这田地是我的,地契也在我手中,我想怎么处置,那是我的自由,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李桂娟被燕然气得面红耳赤,可偏生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气得牙根痒痒,语气威胁道:“就凭你不是燕家的人!你一个捡来的孩子,我把房子和田地让给你,已经给你脸了,你居然还敢卖了!”

李桂娟干脆一屁股坐在门前,双手环肩,那张憎恶的脸上满是不在乎,“反正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若是不同意,我今个儿就不走了,让大家伙儿都来评评理!”

李桂娟说话间,竟还真的掩面啜泣了起来,那副哭天喊娘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有人蹬腿了呢。

至始至终,燕然都冷眼旁观的望着李桂娟,唇边笑意却是并不抵达眼底。

“既然大娘这么喜欢让别人看,那倒不如索性打开大门,也好让乡亲们都欣赏一下大娘精湛的演技!”

燕然说话间,竟真的咣当一下将大门打开,她捂着双手,嘴里不停的吆喝着,“各位父老乡亲们,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都快来看看啊!”

燕然这一吆喝,那些过路的乡亲们不明所以,纷纷都被吸引了过来,不一会儿,门外就聚集了一圈人,伸长了脖子探着头得张望着。

李桂娟起先还不以为然,可眼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饶是她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有些顶不住了,眸中怒火滔天。

“燕然,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到底去不去说?”

燕然双手环肩,靠在门框上,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就连语气中透着几分慵懒随意。

“大娘,你刚刚也看到了,我的窝窝头都被你打掉了,我现在饿得腿都软了,怕是走不动了。”

“你!”李桂娟顿时气结。

燕长安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挤 进来,他看着坐在门前台阶上又哭又闹的李桂娟,脸上一片火辣辣的,强忍着羞涩上前拽了拽李桂娟。

“娘,您就别在这里丢人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岂料李桂娟压根就不听劝,她看到燕长安顿时大喜过望,连忙拉过他,慌忙说道:

“长安,你来得正好,你快劝劝这丫头,绝对不能让她把田地卖了!”

“桂娟呐,这毕竟是燕然自己的家事,你这不是逼人上梁山吗?”

“就是,李桂娟,这地契在燕然手中,她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要我说,你还是不要在这里丢人了!”

“造孽哦,这长安摊上这么个好事的娘,怕是以后没人敢嫁给他当媳妇喽!”

乡亲们的闲言碎语不断的传进燕长安他们的耳中,尤其是燕长安,脸色难看愈盛,他当即便一甩衣袍,拂袖起身,脸颊火辣辣的,没好气的说道:

“娘,您若是再继续胡闹下去,我就不管了,您自己收拾烂摊子吧!”

燕长安说罢,竟真的便甩袖离去了,李桂娟脸上挂不住,看着燕然幸灾乐祸的模样,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你给我等着!”李桂娟恶狠狠的叫嚣道,在众人的嬉笑嘲弄声中仓惶离去。

燕然这才敛去了眸中的笑意,拍了拍手,谢过了各位乡亲们,这才转身重新回到屋内,刚坐在土炕上,便感觉脚底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

她拖下鞋袜一看,原本白嫩莹润的小脚此刻高高肿起,活脱脱的像个发面馒头,她顿时叹了口气。

昨天回来后便一直忙着不歇脚,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瞧着这架势,得赶紧把瘀血消了,可她身边又没有药材。

正在燕然发愁之际,忽然腰间的桃花坠掉了下来,她赶忙弯腰去捡,等到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清泉高山,鸟语花香,俨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样,面前一座竹屋曲巷通幽,赫然正是她那天看到的景象。

“欢迎主人来到治愈空间,”冰冷的机械声随之响起。

燕然微微怔愣,她下意识的看向手中的荷花坠,却是发现手中空空如也,当即心中一阵惊慌,正欲低头四处寻找,却无意中瞥见,荷花坠已经稳稳的佩戴在她的腰间。

她手中的动作顿住,目光深深地凝望着腰间模样精致的荷花坠,只觉得那荷花坠栩栩如生,仿佛真的要舒展着活过来一般。

难道说,这荷花坠便是开启治愈空间的介质?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荷花坠,竹屋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化,她的眼前逐渐变得明亮起来,一道耀眼的采光闪过,等到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又回到了老屋当中。

燕然不死心的继续抚摸了一下荷花坠,果不其然,她又重新来到了治愈空间,这一变化让燕然激动不已,看来她猜得果然不错,治愈空间的介质就是荷花坠!

燕然兴奋得捧起清泉连饮数口,清凉的泉水顿时滋润了她的整个身心,连带着灵台都清醒了不少。

只是喝几口便有如此奇效,若是泡个澡,岂不是能强身健体?

燕然说干就干,正当她宽衣解带之时,耳旁忽得传来一阵细微痛苦的呻 吟声。

“姐姐,救我!”


是燕青的声音!

燕然来不及犹豫,连忙从治愈空间中抽身而出,她猛地掀开眼睛,正对上一张尖酸刻薄的脸庞。

李桂娟没想到燕然会突然醒来,黑夜中燕然眸中闪烁着寒光,令人汗毛竖立,李桂娟心头猛地一惊,下意识的准备抽回手来,却被燕然敏捷的反手握住。

燕然嘴角倏尔一笑,眸中却是冷意森森,“半夜三更,大娘鬼鬼祟祟的跑到我家做什么?该不会是想要来偷地契吧?”

难怪她之前给地契的时候,答应的那么爽快,原来竟是想出这么龌龊的招数!

李桂娟被戳破了心思,脸上一时讪讪不已,正巧此时燕然擦亮了火石,耀眼的烛光猛地凑近李桂娟跟前,逼得她无处可逃。

她当即便想要伸手去挡住脸颊,却忘了她的手还在被燕然抓在手中,懊恼羞怒之际,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个小蹄子,识相的话,就赶紧把地契交出来,否则......否则不要怪我对那个傻子不客气!”

燕莺莺从庭院中拽着燕青进来,她手上使劲儿的拧着燕青的耳朵,燕青耳朵通红的厉害,清秀的脸蛋上挂着明显两行清泪。

他一见到燕然,便忙不迭的开口:“姐姐,我疼。”

燕然眸中恨不得要喷出火来,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厉声道:

“畜牲,放开他!”

她作势便要冲上前去,却被李桂娟拦住,她丰满的身躯挡在燕然身前,将燕青挡了个结结实实,双手叉腰,俨然一副母夜叉的模样,嘴里吐沫星子满天飞。

“想让我们放了他也可以,把地契交出来,否则!”

哼!

李桂娟嘴里冷哼两声,虽并未直接说明,可话中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燕莺莺本就对燕然心怀不满,如今被她骂了,顿时怒从心起,那张原本有六分俏丽的脸蛋此刻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

“娘,跟这个小贱人还废什么话?”

自始至终燕然都低垂着头,墨色长发掩住了她的半张脸,让人看不清楚她眸中神色,可她身上透露着冷气,却足以让人浑身打颤。

“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主意打在青儿的身上!”

那一声似是叹气,又似劝诫,她话音落下,眸中霎时间冷意乍现。

砰——!

一声巨响,窗户被冷风吹来,与此同时,原本摇曳的烛光顷刻被熄灭,屋内重新陷入一片漆黑当中。

当夜两道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夜空,惊得柳亭村内熟睡中的众人浑身一个哆嗦。

翌日清晨,燕然打开房门,明媚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余光扫在一旁的李桂娟母女身上。

只见李桂娟母女二人被双手双脚绑在猪棚处,脸上一块青一块紫的,头发乱蓬蓬的宛若鸟窝一般,察觉到燕然注视的目光,李桂娟生生打了个哆嗦。

“大娘,昨夜睡得可还好吗?”燕然心情颇为大好的询问道,眉眼弯弯,嘴角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李桂娟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眼眸中满是惊恐之色,嘴里咿呀个不停,燕然这才惊觉,她们的嘴还被抹布塞着呢,她一把拽出了李桂娟嘴里的抹布。

李桂娟刚一松口,便迫不及待的说道:“燕然,你这个小畜牲,竟然敢教训我,你这是欺师灭祖!”

呵!

燕然冷笑连连,眸中夹杂着浓浓的不屑,揶揄道:“看来大娘的记性不太好啊,这么快就忘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了,要不要,我再帮你回忆回忆?”

燕然作势便要朝着李桂娟靠近,李桂娟和燕莺莺顿时吓得龇牙咧嘴一顿乱喊,燕莺莺小脸煞白,气急败坏的开口道:

“死丫头,你......你不要乱来,现在是大白天,你若是再敢乱来,我......我就喊人了!”

虽说是威胁,可燕莺莺这话中威胁的意味却是不足,反倒是有几分忐忑害怕。

燕然就是逗一逗她们,她今天跟里正爷爷约好了要去卖田地,可没空跟她们继续纠缠,威胁恐吓了两声,便把她们放了。

两人这次可是长记性了,刚一松绑,就犹如兔子般撒丫子跑了,鞋都跑丢了一只,都不敢回头去捡,惹得路人们议论不已。

“这李桂娟母女跑的那么快,该不会是撞鬼了吧?”

“保不准,她们平时可没少干亏心事!”

路人们的非议声传进燕然耳中,惹得她一顿娇笑连连,只觉得几日来胸中憋闷的这口恶气总算是发泄出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昨晚她原本是打算要亲自动手的,可没等她动手,这两母女就自乱阵脚了,她全程抱着青儿,听着这两母女尖叫,直到天快蒙蒙亮,两人精疲力尽,这才歇下来。

八成是真的撞鬼了吧!

燕然扭头便将这码子事情抛之脑后,一蹦三跳的去找里正爷爷了。

她走了以后,厢房中才走出来两道人影,宗祁怔怔望着燕然,尽管距离很远,可莫名的他却能准确的看清楚燕然脸上的笑容,明媚的胜过春日的暖阳,心中竟微微怔然。

“公子,您一夜未歇息了,身子恐受不了,剩下的就交给属下吧,您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安祺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担忧。

宗祁这才收回了目光,突然胸口一阵窒息,猛地咳嗽了两声,安祺顿时惊得脸都惨白了几分,慌忙作势上前搀扶住宗祁。

“公子,您没事吧?”

宗祁摆了摆手示意无碍,原本红润的脸上却是透着些许惨白,声音低沉宛若珠玉般落地有声。

“无碍,你去多派几个人,盯紧那两个人,不许她们日后再接近衍儿!”

一想起昨夜那两个可恶的女人,竟敢对衍儿下手,宗祁身上便霎时间被寒气笼罩,一双眼眸更是冰冷的吓人。

“公子放心,属下必定会安排妥当!”

安祺顿了顿,犹豫着开口道:“公子既不放心,为何不将小公子接回去?”

宗祁冷冷睨了安祺一晚,安祺这才自知失言,慌忙单膝跪地,恭敬垂首道:

“属下知错,不该多言,还请公子责罚!”

“日后我不想再听到类似的话,你跟随我多年,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宗祁声音骤然变冷。

安祺不敢再多嘴,慌忙转身去安排了。

燕然兴高采烈的到了推开里正爷爷家的门,刚一进门便脆生生的开口道:

“爷爷,我进来了。”


燕然刚进了屋内,正对上一个面容清俊的男子,男子见到燕然,显然也愣住了,白净的面容上竟闪过几抹红晕。

燕然从原主的记忆中提取到,眼前这个男子正是里正爷爷的孙子,陈景仪,比她小一岁,长得倒是模样周正,身上透着股子书卷气,跟柳亭村中那些土生土长的乡亲们倒是截然不同。

她一时新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陈景仪脸上愈发滚烫,这一幕恰巧被进来送瓜子的里正媳妇看到,私底下连忙戳了戳里正爷爷。

“老头子,你瞧这娃娃,多般配!”

里正爷爷看到燕然格外高兴,随手便抓起一把瓜子递给燕然,“丫头,来来来,把这里当真是自己家,不要拘束。”

燕然也不客气,接过瓜子兴高采烈的嗑了起来,不过她也没有忘记自己此番前来的意图,忙不迭的开口询问道:

“爷爷,田地的事情您问得怎么样了?”

“就知道你这丫头心急,你交代的事情,爷爷早就给你办好了,正好云锦镇有个员外打算要买几亩地种庄稼,你这次可是赶上好时候喽!”

燕然顿时大喜,她这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就连忙从桌位上弹坐起来,瓜子皮散了一地,激动的开口道: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去看地吧!”

燕然风风火火的就要出去,被里正爷爷一把拦住,他那张饱经风霜的黝黑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无奈摇头摇晃道:

“你这孩子,我昨天刚夸了你,你今天儿就沉不住气了,这卖地也不是小事,得双方把价格先敲定下来,这样吧,刚好景仪的私塾放假了,让他陪着你去趟云锦镇,跟李员外碰个面,也好商量一下价钱。”

“里正爷爷,您不跟着我们一起去吗?”燕然略带不舍,从她到这里后,就只有里正爷爷一家对她掏心掏窝的好,她心里下意识的依赖里正爷爷。

里正爷爷眼眶中也是热泪滚烫,他拍了拍燕然的小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爷爷老了,走不动了,你别看景仪年纪小,他算账可是厉害得很,别说是咱们这柳亭村,就是十里八乡的,也找不出几个能比得过他的!”

里正爷爷一番花式夸赞,陈景仪本就滚烫的脸颊更是犹如火烧般,黑曜石般璀璨的双眸不经意的看向燕然,正对上燕然粉 嫩莹润的脸颊,忙不迭的羞涩移开头去。

燕然也不是傻子,就算她以前没有谈过恋爱,可从她一进屋起,里正爷爷夫妇的眼睛就没从她和陈景仪身上挪开过,她心中虽万般无奈,可当下也不好拂了里正爷爷的面子,只好硬下头皮应下。

她走之前还特地把燕青托付给里正媳妇照顾,燕青拽着燕然的袖口不肯撒开,脑袋耸拉着,活脱脱的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惹得燕然哭笑不得。

“青儿乖,姐姐回来的时候给你买糖葫芦!”

燕青疑惑的抬头,漆黑如墨般的眸中布满了疑惑,瓮声瓮气的问道:“姐姐,糖葫芦是什么,好吃吗?”

燕然唇边笑容逐渐蔓延,脸上灼灼其华,宛若盛放的桃花一般,柔声道:

“糖葫芦就是用糖把山楂包裹起来,青儿喜欢的话,以后姐姐每天都给你买。”

陈景仪出来的时候,恰巧撞上姐弟俩这一幕,他怔怔的看着燕然,只见她身上仿佛镀了层柔光似的,让人竟一时移不开目光。

燕然察觉到身上有两道炙热的目光,循着抬起头,正对上陈景仪,两人目光不期而遇,陈景仪心中猛地咯噔一声,慌忙转头,脸上浮现不自在的红晕。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出发了,晚了就赶不上孙大叔送货的牛车了。”

燕然这才依依不舍的和燕青告别,两人赶到村口的时候,正巧孙大叔也刚来不久,见到两人,当即就乐了,露出两排白花花的牙齿。

“我刚才还纳闷呢,这是谁家的瓷娃娃,长得跟从壁画里出来的一样,原来是咱们村的金童玉女啊!”

孙大叔虽然年近五十,可身体硬朗得很,说话也中气十足的,平时闲来无事,就喜欢打趣两句。燕然倒是还好,她脸皮厚,还朝着孙大叔调侃了两句,陈景仪本就脸皮薄,这会儿子功夫下来,脸颊红得宛若熟透的苹果一般,愈发诱人。

燕然无意中瞥见他通红的耳垂,忍俊不禁道:“你还好吗?要不要喝杯水歇一会儿?”

她掀开篮子,才赫然发现,这里面全都是一些坚果零嘴,还有两大瓶的桂花酿,都是临行前里正媳妇强塞给她的,没成想,这会儿倒是排上了用场。

燕然直接拿起一瓶桂花酿,看都没看便径直递给了陈景仪,自己则拿起另外一瓶,正准备送 入口中,谁料到,陈景仪忽得一口喷了出来。

他呛得咳嗽连连,脸色涨红得宛若酱猪蹄一般,吓得燕然连忙上前替他拍了拍背顺气,却不想,她这刚一凑上前,陈景仪躲得更远了,眼中露出些许惶恐和羞涩,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只是想替你拍一拍背,顺顺气,又不吃了你,你躲那么远干嘛?”燕然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孙大叔听了,顿时哈哈大笑,“这小陈公子是咱们村唯一的读书人,讲究一个什么......,哦,对了,男女授受不亲,燕然丫头,你可莫要吓坏了他!”

“孙大叔,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景仪唯恐燕然误会,连忙开口解释,可这话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要怎么解释,自己不能饮酒?

“孙大叔,瞧您说的,好像我欺负了他似的,我就算是有这个心,也不敢啊,要是里正爷爷知道我欺负了他的宝贝孙子,不得把我大卸八块啊?”燕然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孙大叔顿时仰头哈哈大笑。

“我倒是觉得你这丫头聪明伶俐,我喜欢,要是里正叔找你麻烦,你就来找我,我家小儿子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赶明儿我就告诉我家那口子,让她找个媒婆上你家去提亲去!”

“那可不行,我听说孙大娘厉害得很呢,我还想多陪青儿几年呢,”燕然三言两句便将孙大叔的话化解了去。

陈景仪看着他们两个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气氛好不欢快,当即眉头愈发紧蹙,嘴唇微微蠕动,几番欲言又止。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刚才太得意忘形了,牛车突然半路陷入了泥坑里。

咯噔——!

牛车猛地颠簸了一下,燕然一时没有防备,眼看着就要栽下马车,千钧一发之际,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及时抓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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