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点了点头,道:“那恶霸是出了名的顽劣,专抢妇人钱财,像我们这样穷苦人家的女子都遭了殃,即便是报了官,没几日便又被放了出来。”
女人哭得梨花带雨,身上一片青紫,手上也因为天气寒冷被冻红了。
晏溪暮面色沉了沉,道:“居然还有这等子事,”她看了看周围,询问这对母女,“大雪天的让你们孤身出来卖花,你们家男人呢?”
小姑娘正欲说些什么就被女子制止住了,“他在别处卖花呢。”
说此话的时候,女人的眼神一首不自在的飘往别处,晏溪暮看出来了,这是在说谎,不过,她并不打算拆穿,如果这女人不愿意说,便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会多说半句。
温和道:“既然如此,天气寒冷,你们早些回家。”
那对卖花母女,再次向晏溪暮道过谢,便转身离开了。
身后的紫罗有些疑惑,道:“姑娘,那妇人明显是在撒谎。”
桔梗也道:“是啊,提到她男人就好像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晏溪暮摇头,“我自然知道她在撒谎,可她既然不肯说,恐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咱们也不好插手。”
闻言,紫罗和桔梗都陷入了沉思。
桔梗随即想起了什么,有些担心道:“哎呀,姑娘,我们这一出来耽搁太久了,老爷知道了又会不高兴了。”
晏溪暮却不以为意,“反正父亲早就认为我不服从管教,知道了又如何,受罚而己,又不是没有受过。”
她这个父亲是妥妥的读书人,整日沉迷于书山学海,整日里就是读书和规矩,别的一概不过问,这也是他科举考试,一举中状元缘由之一,加上祖母只有他这一个孩子,祖父的骁勇善战他是一点都没继承到。
“姑娘,当真是好气魄。”
正当晏溪暮思考之际,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晏溪暮扫视周围,最终目光停留在一个扫地僧人身上,此人看起来和祖父差不多年纪。
“道长何出此言?”
那扫地僧人停下了手上动作,带着欣赏的眼神盯着宴溪暮。
“姑娘的武功了得,不知可否让贫僧领教一二?”
紫罗道:“我们家姑娘尚未出阁,怎么能同男子切磋。”
刚刚把那些恶霸打跑,己经是冒着风险了。
扫地僧“咯咯”的笑了起来。
“姑娘能为旁人出头,想来是从不惧怕这些世俗眼光的。”
扫地僧一语中的。
不得不说,他猜得不错,若是怕,她便不会出手。
晏溪暮看着那僧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首觉告诉她,这人绝不是坏人,她低头看着脚边的花篮,道:“你们拿着这些花先去供台放着,我等会就到,若是我还未到,就说我…己经上完香,自己回城中去了。”
“姑娘…”紫罗和桔梗齐声道。
晏溪暮点了点头,示意她们放心,她有分寸。
紫罗和桔梗虽不情愿,却也只能听话。
扫地僧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晏溪暮便跟着他来到了菩提寺后庙,后庙山脚下有个大院子,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就连昨夜下的积雪都己被铲除,院中种着一棵很大的梧桐树,树干上悬挂着几片枯叶,偌大的院子竟只有一个厢房,仿佛只有他一人在住。
扫地僧把扫帚靠在梧桐树干下,转过身就看到晏溪暮一脸好奇地打量着院子,又时刻警惕着,笑道:“姑娘如此警惕,是怕贫道吃了你不成?”
晏溪暮有点心虚,快速收回视线,道:“让道长见笑了。”
扫地僧摆了摆手,拿出干净的茶杯,蓄满了茶,递给了宴溪暮。
“先喝点茶,我们慢慢说。”
晏溪暮双手接过茶杯,嗅了嗅,茶香味沁人心脾,轻抿一口,入口清甜,苦涩不显,滋味醇厚,饱满,心道:“这是个茶道高手啊。”
“多谢道长的好茶。”
扫地僧看着她,眼底的欣赏越来越深,道:“姑娘擅茶道?”
“不擅,略微学过。”
晏溪暮道。
扫地僧笑意越来越深,让人捉摸不透,忽然,只见他一掌拍向木桌,桌上的杯盏浮在空中,迅速飞向晏溪暮,晏溪暮反应过来时,她侧身躲过,那杯盏离她的双目只有半指之宽。
晏溪暮的眼神逐渐变得狠厉起来,双足一顿,身子轻盈如飞,腾空跃起,霎时间拔高数尺,飘飘然落于围墙之上,身上的铃铛也随风“叮叮”作响。
那扫地僧速度极快,还不等她喘息片刻,便一脚飞踢过去,险些从围墙上掉落下来,旋即又是一掌,把晏溪暮逼到墙角。
就在他挥起拳头将要落下的时候,宴溪暮下意识用双臂去挡,没成想,拳头没落下来,而是被拍了拍头。
“姑娘根基稳固且身轻如燕,敢问师从何处呀?”
扫地僧将她扶了起来。
晏溪暮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没有拜师,身手都是家中祖父所教。”
晏溪暮似又想到了什么,问:“敢问道长法号?”
扫地僧摸了摸自己白色的胡须,笑哈哈道:“贫僧法号无忧,若是贫僧肯教你更厉害的武艺,你可愿拜贫僧为师啊。”
听到此话,宴溪暮有些惊讶,仅仅一日功夫,不,不对,确切来说,才仅仅半日,这僧人便决定收她为徒了?
挠了挠头道:“无忧道长,不知,你是看中我哪里啊。”
“你有一定的天赋,也肯吃苦,这两点就够了,而且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无忧伸出手指比了个二字。
见此,晏溪暮愣怔了一下,与她脑海中的某个老头的背影重合了。
晏溪暮福了福身,笑道:“小女姓晏名溪暮,无忧道长若是不嫌弃,我愿意认你做师父。”
无忧心暂停了一秒,回过神来问道:“姓晏,可是太师府的人?
难怪啊难怪啊。”
难怪?
莫非,他与太师府有什么关系吗?
晏溪暮不打算瞒着,道:“师父,实不相瞒,我是太师府西姑娘。”
听罢,无忧笑容更甚,原来还只是淡笑,现在却是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果然啊,果然是故人之后。
无忧咳了两声,摸了摸斑白的胡须,轻拍着她的肩膀,道:“好啊,好啊,那些繁琐的拜师事宜,我们就不做了,你叫我一声师父,这就算是认下了。”
晏溪暮恭敬的行了个大礼,喜出望外道:“师父!”
“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晏溪暮挽起袖子,静静看着无忧的表情,先是面无表情再到惊讶又摇了摇头,最后又“咯咯”笑了起来。
晏溪暮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自己卖了,面前这人怕不是有什么疯病。
“师父,我的经脉如何啊?”
无忧摇了摇头,道:“唉,有些可惜啊。”
晏溪暮蹙了蹙眉,有些担忧道:“为什么可惜啊。”
莫不是他诊出了自己有什么绝症?
过了半晌,无忧哈哈大笑起来。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身体素质还不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晏溪暮一脸被骗了的神情,好想一拳抡过去,但是…打不过。
“你这疯老头,不好好扫你的地,又在哄骗人了。”
一道清冷温润的声音响起,说话语气中带着些许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