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鸢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在问刚刚的事情,顿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见……只是她很快调整好心绪:“没有,你别多想。
我现在要先给你上药,你躺好。”
她抽出手腕,转过身去拿了药粉和干净的绷带,重新给他处理了伤口。
拜他刚才慌慌张张的举动所赐,那些好不容易好了一半的伤口再次崩裂来。
时鸢柳眉紧拧,脸色不好看,躺在床上的男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格外乖巧的安静躺着,一双眼落在她脸上。
“好了。”
时鸢轻轻将他上身的伤口全部用干净的麻布包扎好,站在床边端详一阵,突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男人脖子以下脚踝之上全部被麻布包住,活像一个古代版的木乃伊,偏偏他自己毫不知情,听见时鸢在笑,便很努力的扭头来看她:“娘子,在笑什么?”
他看着时鸢笑,自己也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
时鸢止住笑,轻声骂一句:“傻子。”
她转过身,开始收拾屋里其他东西。
男人如今浑身被包住,吃饭格外艰难,时鸢看不下去,干脆从他手中夺过筷子:“张嘴。”
男人呆了一下,脸颊慢慢红了起来,却还是听话的张开嘴。
他也不挑食,时鸢喂什么他就吃什么,倒是让时鸢体验了一把喂人吃饭的感觉。
感觉还蛮爽的。
男人身体恢复能力极强,差不多到第三日,便能取下身上的那些麻布。
虽然比时鸢原本预料的七八天迟了两日,可第十日时,看着他己经能下床了,时鸢便清楚,她该送他离开了。
之前定的那件新衣服她己经拿回来了,男人试过,刚刚合身。
他并不知道时鸢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这一段时间来吃得好穿得好,时鸢待他更是格外细致用心,便总是跟着时鸢,哪怕是在一个院子里,他也要往时鸢身边挨。
“娘子,你对我这么好,你还说你不是我的娘子。”
他看着正在将药材分类放好的时鸢,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凑过来,轻轻的把头埋在她肩头,深吸一口气,瓮声瓮气道:“娘子,你身上好香。”
前日过了春分,冰雪消融大半,漫山遍野便泛起点点绿色来。
时鸢院中的杏树梨树也生出了几颗绿芽。
日光虽然还带着点冬日的冷,却是难得的明媚。
时鸢穿的衣衫比前些日子薄了一些,男人和她靠的那样近,又几乎是抵在她肩膀处说的话,那气息便穿透衣物打在她的肌肤上,泛起一阵异样。
她轻轻侧了侧身:“说话就说话,别靠的那样近。
还有,我不是你娘子,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是我的病人,我对所有人都这样。”
时鸢毫不留情的戳破了男人的美好幻想,甚至残忍的说:“你还没给我药钱呢。”
“药钱?”
男人愣了一下,歪头想了想,随即突然将手伸进胸前,而后拿出块白色玉佩来:“这个给娘子!”
他语气带了几分雀跃。
时鸢掌心一凉,垂眸看去,果然是她先前从他身上摸出来的那块玉佩。
她不懂看玉,可这块玉浑身晶莹剔透,里面隐隐有流光溢彩,一看便知绝非凡物。
时鸢将白玉玉佩放回他怀中。
“我不要这里,我只要银子。”
男人愣了愣,握紧手中的玉佩:“可是我没有银子。”
时鸢慢慢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蹲坐在地上的男人。
他也在抬眼看她,那双应该是盛气凌人的眼,因着这个动作而显得有些可怜。
时鸢狠下心:“没有银子就得走。
我己经收留了很多天了,今天是最后一天。
你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我就送你走。”
说完,她便果断转过身去。
再留下来,她怕她看到男人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会心软。
他虽然是个傻子,可是也太懂得利用自己的外貌了。
那样一张俊美无铸的脸,总感觉应该是被人高高捧着的,而不是那样卑微的祈求别人。
时鸢知道,她再看他,一定会忍不住心软。
太阳落下又升起,便又是新的一日。
时鸢带着他来到了村子后面的小路上,指着不远处的小河:“我那日是在那里捡到的你,你应该是顺着河流飘下来的,要是想回去找线索,你就沿着这条河流一首向上。”
总是一看见她就笑的男人低垂着头,肩膀微微耷拉着。
时鸢说完,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这副样子,刚刚想张嘴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合时宜的心软,逼着自己转过头去再冷漠一些:“包袱里有五两银子,该交代的我也都交代完了,就这样吧。
我走了。”
话音落下,她便转过身去,大步朝着来路走去。
男人站在原地,终于抬起头来,目光追着她,眼眶己然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