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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亮的瞬间畅读佳作推荐》精彩片段
隔壁床的奶奶笑了,我没有戴眼镜,但是我很想哭,那是一个满是不好意思与苦涩的微笑,还有一点小小的自卑。
“阿妹,奶奶没读过书,看不懂你阿姨的病历……”我张了张嘴,急忙话赶话地说:“没事的奶奶,阿姨自己会看啦,你叫她做自评的时候看一下就好啦,上面都有显示医保的!”
这段对话起源于医保的讨论,隔壁床的阿姨同样做完了第一个疗程,在纠结要不要出院,而出院,就要结清住院费了。
这对于被老公天天发住院账单细化的她来说,可是天大的问题。
对于照料她的母亲自然也是。
关于隔壁床的阿姨,我自然是有很多话讲的。
我第一天住的加床,第二天就给护士姐姐嘿咻嘿咻连人带被给转移到了现在的三人间,睡中间的那一张。
两边都是阿姨。
今天主要讲右手边这位。
我捕捉到的第一个微亮的瞬间,就来自于开头她的母亲。
其实最开始,住我右手边是一位沉默是金的奶奶。
她长得怎么说呢,精卫的很多病人都看不出多大年纪,我是其中之一,她也是,是能看出年纪在40以上,我犹豫着喊阿姨还是奶奶。
过了阵,反应过来去偷看她的病历卡。
好的,65岁的奶奶,就这样叫你啦!
她平常很少说话,只是偶尔会提溜着一大串香蕉回来慢慢嚼,这时己经和她一起住很久的隔壁阿姨就会讲:“又吃香蕉了喏,补钾也不给这么吃法!”
奶奶一笑而过:“反也没有别的吃头。”
毕竟我才搬过来没一阵子,她就走了。
看不出来是什么病,毕竟奶奶沉默寡言,我也不是特别好奇。
但我母亲好奇。
终于在奶奶出院的下午,她神神秘秘告诉我,她佯装无意,居然真从奶奶那问到了住院的缘由。
吃不下饭。
就是莫名其妙,一吃就吐。
人躺在床上三西天不吃饭,消瘦了一大圈,儿女到处看了查了,最后还是塞到了精卫。
她女儿陪了几天,见母亲吃药输液,终于能吃得下饭,看一切正常就走了。
中年人的繁忙日常,填满了他们的人生。
上有老下有小,在这里有了深刻地领悟。
奶奶出院那几天,子女电话轮番打来,对于谁来结清住院费和接她回乡下纠缠不休。
不过有一个很小的细节。
奶奶的手机铃声是调的最大,她有一个老年机,类似小灵通。
还有一个正常的手机,用来刷视频。
但是视频声音不大。
跑题了,好像也没跑。
接着讲。
奶奶走了,病房人很多,下午就又一对母女给架过来了。
我问护士姐姐来的是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吗,她头都不转一下地答:“也是母女嘛!
不是男的就好啦!”
嗯……也是。
还是一屋子女士方便。
结果来的是42的阿姨,和71岁陪护她的母亲。
阿姨说自己是焦虑症,伴发的抑郁症状。
她说感到脖子里有异物,几个省里的医院跑来跑去,检查做了一大堆,钱哗哗地往外流,最后她的兄弟媳妇建议说,你来精卫做个检查吧。
一来,焦虑症,正好还惊恐发作过,立马就住上院了。
阿姨在来我这个病房前,整整焦虑了五天才敢和她71的母亲出门。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感慨这一共提到的两个奶奶截然相反的生命力。
这个奶奶活蹦乱跳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我们一屋子五个人西个都得了感冒,只她一个健健康康的程度。
出门后,阿姨又为住院衣服不够换得买新睡衣,纠结了整整一个星期。
那次去取快递,看到她们两个人,在阴暗的小屋里跟老板娘来回拉锯,最后拿下了五十块钱的便宜裤子而回来给我们展示,感觉好笑又心酸。
阿姨说自己就是有钱舍不得花啊别人都说她怎么这么会省会过日子啊,可她就是纠结。
然后看她老公天天给她发账单,又难受上了。
“这个治疗做了拿劲!”
这是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导致我来这里住院一个月,学会的方言就这一句。
拿劲就是她不舒服,或者说逼得叫自己难受得慌。
反正就是治疗要钱?
那我不做!
那住院干啥来了?
诶嘿,来给别人传递焦虑哇!
来治疗自己的焦虑哇!
反正每天药是必须得吃,护士姐姐盯着你,替你拆开,你就拿着自己的水杯在她犀利的目光下啊呜一口吞下去。
她就把自己药包拿着,盯着上面写的每一个药反反复复地百度效果,还得追问我吃的啥。
阿姨啊阿姨,咱就一口气闭眼吞了,想象自己豪气冲天不好吗?
反正药物他短时间也不会换,查来查去好累啊——反正,非常焦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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