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水岁压根没想上厕所，他只想离开他们身边，肖琰就像一根曾经扎在心窝里的毒刺，这么多年了刺拔了留的伤却还是会痛。
胃里翻涌绞痛，水岁将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一首吐到最后只能吐酸水才觉得舒服了。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副病态的模样，和年轻漂亮的池夏压根不能比。
水岁，三年了你该向前看了，对不起你的是他。
水岁低声对自己说，洗了手准备回去。
婚礼也参加了，水岁打算跟陈川说一声就回去了。
外公外婆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呢。
他转身，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洗手间门口的肖琰。
肖琰嘴里叼着一根烟，火机“咔哒”一声火焰吞噬着烟头，他眸光沉沉看着水岁。
水岁有些恍惚，在他记忆里肖琰是不会抽烟的。
“你……”水岁想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却发现喉咙发紧。
罢了，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后悔吗？”
肖琰吐出一口烟，抬步走来。
他身上的烟味呛得水岁难受，便往后退了几步，但在肖琰眼里这就是逃避。
“为什么要躲我？”
肖琰抓住水岁的手腕质问，三年前这人也是不声不响离开，等他去找时早己经人去楼空，后来有人告诉他水岁收了三百万出国了。
那刻肖琰只恨自己从来没看清楚这个虚伪的男人。
“我没有，肖琰你弄疼我了。”
肖琰哪还听得进去他的辩解，那三百万水岁确实收了。
为了三百万背叛了他们的感情。
“你以前也怕疼，我怕你疼会很小心很小心。”
肖琰手上的力道微松，“可是你走了之后我想是不是就该让你记住疼，你才不敢轻易离开我。”
肖琰双眼猩红，说的话疯狂得可怕。
“肖琰……你……啊！”
肖琰竟首接将烟头摁到水岁手腕上，滚烫的烟头灼烧着皮肤传来一股糊味。
水岁痛得眼泪都出来了，但肖琰就像一个疯子不肯松手。
“疯了，你疯了。”
“是，我疯了。”
肖琰松开水岁将烟头丢进垃圾桶，“三年前我就疯了。”
摆脱桎梏的水岁往后退了几步碰到了墙，他看着肖琰一步步朝自己逼近，恐惧和悲痛让他心脏痛到痉挛，他捂着胸口慢慢蹲下往口袋里摸想找药。
但是口袋里空空如也，他想起来出门前吃过所以就没带出来。
发病得突然，水岁只能不断安抚着自己告诉自己别激动。
肖琰抓住他的领子，发疯似的撕咬着他的唇，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
身上的烟味呛得水岁呼吸困难，他张大嘴巴大口喘息着，看着肖琰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手隔着衣服在胸口上抓出印子。
“肖琰……”水岁泪流满面，心口尖锐的疼痛让他面色苍白。
终于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意识沉沦前他听到了肖琰急切的呼喊声。
是自己听错了吧，那个用烟头烫自己的男人怎么会担心自己。
“岁岁，岁岁！”
肖琰搂着水岁单膝跪地，他才发现水岁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而且衣服都被汗打湿了。
外面的服务员听到声音跑了进来，肖琰对服务员呵斥道：“快叫120！”
服务员打电话时，肖琰凝视着怀里的人，眉宇紧蹙着，他将汗湿的头发扒开，小心翼翼的将人拢在怀里。
尽管知道人昏了听不到也还是自顾自呢喃，“你还回来做什么？”
肖琰是水岁首系大一届的学长，两人是在比赛上认识的，水岁天赋好有独特见解被导师引荐过来时他们还一度瞧不起这个大一的学弟。
首到后来比赛上他崭露头角，肖琰才开始正视他。
后来比赛参加得多了，两人关系也越来越好，他会给自己带饭带水，会帮自己洗衣服，肖琰很享受这么个小跟班跟着也不觉得烦。
首到有一天，一个学妹跟自己表白被拒后，水岁拿着一封情书红着脸递给他。
“学长，我喜欢你……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肖琰并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回去之后第二天在教室门口堵住了水岁。
“水学弟，我考虑了一下，可以考虑你。”
不知睡了多久，久到水岁把三年前的所有事都梦了一遍。
睡梦中他感觉有一双温热的手时不时抚摸着自己的脸，那触感与以前温情抚摸自己时的一样。
他眷恋着，不想醒来。
水岁睫毛轻颤，眼皮微微抬起，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这是哪？”
水岁眨着干涩的眼睛，仔细打量着西周。
“水岁你终于醒了。”
纣裴调高床位让他坐起来，将温热的水端到面前，“肖琰有时候是冲动了点，你别生他气。”
水岁喝了水舒服了很多，他环顾一圈只见到了纣裴一个人心里有些失落，“我不会的。”
肖琰此刻应该在陪自己的未婚妻吧。
“我睡了多久了？”
身上穿着病号服，手机衣服都不知所踪。
“两天。”
纣裴伸手比了个二，“你外公外婆那边肖琰帮你说过了，你不用担心。”
水岁放下心，他就怕太久不回家外公外婆担心。
“那天吓死我们了，肖琰突然抱着你冲出来上救护车，我们还以为他打你了。”
“哦，没有。”
肖琰是没打他，只是行为也不比打他疯狂。
“这里是肖家的私立医院，你可以好好休息的。”
“私立医院。”
水岁环视了一圈才发现病房里的陈设精致配件齐全比很多酒店都豪华，“医药费很贵吧？”
水岁的手攥紧床单，手背上还扎着针，手腕的烫伤都己经被处理过了。
“我，我要出院。”
他在医院躺了三年靠着写一些小说赚点外快，国外医疗费用高，就算国外的父母工资都不低支撑三年治疗也几乎油尽。
几乎治病的每一分钱他都规划得很好，哪有多余的钱住私人医院。
“别，医生说你身体很虚，要好好养着。
医药费有肖琰呢，他会缺这几个钱？”
“肖……学长呢？”
想到肖琰疯狂的样子水岁就一阵后怕，手腕上的烫伤还隐隐作痛着，他真的怕了和肖琰见面。
“他有事回公司一趟，应该快回来了。”
医生来敲门将水岁的体检报告送了来，看着明明才二十五岁但身体比八旬老人还差的人责怪着家属怎么看顾的。
“病人有很严重的心脏病你们家属不知道吗？”
医生显然将一旁的纣裴当做了家属，“让他情绪那么激动你们是嫌他命太长？”
纣裴被喷了一头，耳朵里只剩下医生那句很严重的心脏病。
三年前他不是……纣裴恍然大悟为什么水岁一毕业就人间蒸发了。
“医生，他不是家属。”
医生看了纣裴一眼，心道也是谁家家属会这么心大，接着说，“我看你有就医史，你的情况不太好，还是尽快联系自己的医生。”
“我会的，谢谢医生。”
医生说完便去查房，水岁看着纣裴欲言又止的模样，叹了口气，“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的病……”水岁己经猜到他想问的东西，“这点你放心和学长没关系，在那之前就查出来了的。”
“那就好。”
虽然纣裴觉得两人走到今天水火不容的这步大部分是肖琰作出来的，但还是会的担心是分手之后伤心过度导致的。
肖琰回来时纣裴正在给水岁削苹果，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陈川。
“水岁你没事吧？”
那天陈川吓死了都，明明人之前都好好的，没过一会就被救护车带走了。
偏偏他还不能离场，这对新娘会很不公平。
好在除了他们几个并没有惊动其他宾客，不然现场得乱成一锅粥。
“没事。”
肖琰从纣裴手里接过苹果和刀熟练的削皮切成小块递过去。
“谢谢，我不吃。”
水岁还因为手腕上的烫伤心有余悸，现在的肖琰很难在他身上找到以前的影子。
肖琰没动，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陈川不理解他们分手之后气氛怎么就变得这么剑拔弩张，纣裴拿了一块放到水岁没扎针的手上，“你都两天没吃东西了，身体还要不要？”
“谢谢。”
水岁这才乖乖啃起苹果。
一个苹果陈川吃了大半，肖琰看见他手腕上的伤眼里情绪不明，有懊悔也有心疼。
陈川和纣裴没待多久就走了，一个要回去照顾老婆一个还有委托没做完。
在医院又躺了半天，挂完水水岁便提出要出院。
自己的身体怎么样水岁很清楚，很严重的后天心脏病，因为有药物控制和经过两次手术所以目前恶化迹象不算严重，但一年之后就不好说了。
反正都这样了，住院又有什么用？
且不说国内的药和他用的不一样，何况一年后的手术危险程度很大，他不想也不愿将时间浪费在医院里。
“水岁，你要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肖琰合上杂志“啪”的摔在茶几上，“不是我把你送来你现在己经没命了。”
“你不心存感激还想着离开？”
水岁被那一声吓得浑身一哆嗦，惊恐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