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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阅读风月生执

先生醉也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风月生执》,是作者“先生醉也”笔下的一部​小说推荐,文中的主要角色有孟晚陆北琛,小说详细内容介绍:我暗恋的邻家少年,爱上了一个妓女。他为她流连风月,为她得罪晋北军阀,为她锒铛入狱。我着实嫉妒又心疼,“纪凌修,你想救她吗?娶我,我能救她。”我如愿嫁给他,给他泼天财富,助他青云直上。我以为只要我拼命对他好,总有一天会捂热他的心。可当他一朝上位,提着我爹爹头颅放我面前,“你们葬送了我的爱情,毁了我的人生,该是血债血偿。”看着他冰冷无情的脸,我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再次睁眼,我穿越回了与纪凌修结婚那......

主角:孟晚陆北琛   更新:2024-08-28 07: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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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孟晚陆北琛的现代都市小说《全文阅读风月生执》,由网络作家“先生醉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风月生执》,是作者“先生醉也”笔下的一部​小说推荐,文中的主要角色有孟晚陆北琛,小说详细内容介绍:我暗恋的邻家少年,爱上了一个妓女。他为她流连风月,为她得罪晋北军阀,为她锒铛入狱。我着实嫉妒又心疼,“纪凌修,你想救她吗?娶我,我能救她。”我如愿嫁给他,给他泼天财富,助他青云直上。我以为只要我拼命对他好,总有一天会捂热他的心。可当他一朝上位,提着我爹爹头颅放我面前,“你们葬送了我的爱情,毁了我的人生,该是血债血偿。”看着他冰冷无情的脸,我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再次睁眼,我穿越回了与纪凌修结婚那......

《全文阅读风月生执》精彩片段


“小丫头,做噩梦了吗。”里屋娘亲倦怠声传来,她唤了两声守夜丫鬟。

我如惊弓之鸟,随口敷衍了几句,方才慢慢镇定下来,摸着哭湿的被锦怎么也睡不着了,干脆起身,蹑手蹑脚往外走去,怎会做这种噩梦……

外面的雨愈发大了,万籁俱寂只剩雨声,我顺着楼梯来到顶楼阳台,站在冷风里想要吹散梦境里悚然难解的场景,前一世发生的一切我都记得清楚,从陆北琛屠刀下拯救我爹爹,从未忘却半分。

“小姐,回去吧。”宁府的丫鬟催促我,“夫人挂念你。”

冷静些许后,我转身回房,视线无意掠过院落,却见宁乾洲穿军装大步流星走进雨夜里,五六名军官陪同左右,皆是神情严肃。

他不是去军营了吗?什么时候回得家?大半夜的,又是去哪里?

我按着阳台,向外探出身体,“哥!”

宁乾洲止步,抬首看过来。

看见我的那一刻,他深重皱起的眉头松了一瞬,“去睡觉。”

“睡不着。”我喊了句。声音穿过密集雨声传到他那里,已经很小了。

他严肃锋锐的视线柔和几分,浑厚的声音穿透雨夜,“要来吗?”

我不知他说的“来”是什么“来”,但我点了点头,一种澎湃刺激的叛逆感使我不顾一切跑下楼奔向他。

军车疾驰在黑夜里,我依稀看见昏黄的风灯下,一个人影伫立在宁府门口,油纸伞遮住了半张脸。

仔细看去……陆北琛?

大半夜的,他鬼一样的站在宁府门口干什么?

该不会等我吧?

搞什么深情戏码啊!

这人不会真因为“跳水救人”那件事,转头喜欢我了吧?

上辈子他瞎了,这辈子又瞎了?

真渣啊。

这魔幻的世界,我骂骂咧咧关上车窗。一转头,便看见宁乾洲看文件的冷峻侧颜,车内打了一盏煤油灯,照亮电报上的文字。他笔如游龙,在文件上做批示。

我激动的心情像是撞上冰山渐渐沉淀慎重起来。

这是属于宁乾洲的世界,铁血,铁律,庄严。

我该是谨言慎行以表敬畏,视线无意间扫过落款日期,觉得日期眼熟,但想不起来这串日期的意义。

我便小心翼翼问了句,“我们去哪儿啊。”

副驾瘦瘦的军官说,“华口城郊。”

天空闷雷滚滚,闪电划过天空,“华口城郊”两个字刺激着我耳膜,电光火石间,脑海里的备忘录飞速翻页,我忽然想起那串日期的含义!

4月28日,大量难民涌入平京城,遭到宁军屠杀。当时铺天盖地的新闻谴责宁乾洲,宁乾洲对此没有过多解释,却让他背上了“暴君”的骂名。但是十年后,宁乾洲的平生事迹中提到过,那次屠杀是敌军栽赃,目的是让宁乾洲失去平京民心。

疾驰的军车像是利剑刺破雨夜往城外驶去,车内氛围如此肃穆凝重,我攥紧衣角想象着该如何开口提醒他。

“为什么要去城郊呢?”我明知故问。

宁乾洲似乎揣摩着密件上的内容,侧颜讳莫如深。这种时候,他总散发着军家威严的距离感,让人望而生畏。仿佛换了一个人,全然不似龙灯那一夜的明朗撩人。他没回应,我便不敢再出声。

“那边出了点乱子。”瘦瘦的军官接过话,“需要少帅亲自前去解决。”

“我听说有好多难民滞留在城门外。”我看着宁乾洲,试探性提醒,“哥哥,您这样的身份贸然前往会不会有危险呢?比如,难民中有敌军势力丢个炸弹怎么办?再有人开枪怎么办?”

宁乾洲正在做批示的笔尖骤然停下。

那名军官没声音。车内忽然陷入诡异的沉默中,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该不会宁乾洲也是刚刚才接到消息的吧?我这样贸然提出这样的猜测很惹人怀疑,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没人接我话,我小心翼翼扯了扯宁乾洲的衣角,“哥哥……”


“ok,放心。”

我奶水不足,所以母乳和奶粉混合喂养。白日里给孩子喂母乳,夜里陆北琛亲自给孩子喂奶粉,折腾得两个人都睡不好,他却乐此不疲。

“纪星野,纪拏云。”他低声,“骏如健鹘鸪与雕,拏云猎野翻重霄,多好多好。”

自从有了孩子,陆北琛像是变了一个人,从闷葫芦变成了情绪外露的爽朗男人,他的喜悦不言而喻,开始筹备满月酒事宜。

出了月子,我来到储物间,一一查看那些贺礼名单,在厚厚的册子里,寻找我想要的那份东西,我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管我。

视线掠过一个匿名的贺礼时,我心里咯噔一下。

飞快翻出那份礼物,迟疑许久,轻轻打开。

便见一根石楠根烟斗静静躺在盒子里,烟斗手柄处雕纹着两个手牵手的小人儿,我下意识捂住嘴。

飞快环顾四周。

或许别人不晓得,但这根石楠烟斗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果然……

爹爹也给我送贺礼了……

这石楠根烟斗是我送给他的!还是定制的,那两个小人儿雕刻的是我和爹爹。

果然……

跟我预料的一样,他终究不会藏匿一辈子。

我紧紧攥住石楠根烟斗,爹爹这是暗示我,他要来找我了么?他就在我身边么?我晓得他早晚会找上我,可我又如此害怕他找我。

宁乾洲怎会放过他。

如果爹爹一辈子不出现,或许,宁乾洲一辈子不会动我。他会一直利用我钓出我爹爹……

一旦爹爹出现,宁乾洲抓到他以后,我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不晓得他会不会跟我秋后算账。

狭长的红盒子里,压着两套婴儿穿的小衣服,瞧那针脚,便知是爹爹亲手缝制的,从小到大,我穿的鞋子,衣服都是爹爹挑灯一针一线给我缝的,后来,我总嫌弃他做的衣服土气,不肯穿。他才不做了,给我钱,让我自己去买。

衣服下面压着红包,包里装着给我求来的护身符,我将这护身符挂在爹爹曾经送我的胭脂盒子上。

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样好的爹爹,为什么会做汉奸。

为什么是别人口中十恶不赦的坏人。

他为什么要害人。

我拿着烟斗,红着眼眶从储物室出来,迎面遇见陆北琛,他正抱着孩子到处找我,孩子要吃奶,饿得直哭。瞧见我红肿的眼睛,他喜悦温和的眼眸微僵。

似是不解,我为什么哭。

怕他多想,我装作无理取闹的样子,闷声走开。

他抱着孩子跟在我身后,“你哭什么?”

我佯装不想喂奶的样子,委屈道:“自从有了孩子,你的注意力就被孩子吸引走了,我就不重要了。”

他笑说,“你胡思乱想什么。”

我倒打一耙,“你不爱我了,你跟孟晚搞暧昧,趁我身子不方便,你是不是私底下去找过她。”

他凝神,“我跟孟晚什么都没有。”

“晚晚挺好。”我没事找事,分散他注意力。

陆北琛笑说,“好好好,我不跟她来往了,不问她要情报了。”

“你就不怕她给你的情报是假的吗?她是宁乾洲的人!她的心在宁乾洲那里!”我解释。

陆北琛不动声色,“我心里有数。”

自从我给他生了双胎儿子以后,他心情大好,不在这些小事上与我置气,话也说的敞亮了,他说,“事情要一件件办,圈子要一个个退,很多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

他把孩子递给我,让我喂奶。

来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将茶杯当棋子,一杯杯铺开,像是下棋那般,他耐心跟我解释,“平京的圈子退了,彦海这边就不能退太快,彦军是我们的护身符。”

他挪了一个杯子,“想要从彦军全身而退,我们先要退出彦军背后的资本圈。其次,彦军假意归顺宁乾洲这盘棋要收尾,最后,从彦军内部一颗颗撤离棋子,我才能全身而退。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看着桌面上几个水杯,低声,“最迟什么时候。”

“明年。”陆北琛将一个水杯放在将军的位置,“彦海地区不是平京城。这边的关系错综复杂,我一个人退出将会牵扯很多人的利益,一着不慎,就会给我们招来杀身之祸。”

我一边喂奶,一边抱着孩子轻轻走动,盯着那杯“将军”的水,陆北琛的资本圈子,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他背后有个利益集团,而他是实操人。

他若是退出,那些因他而注资军队的合作伙伴以及投资实业的财阀八成不允许,相当于资金链突然断裂,他必须找好下家才行。同时,他跟彦派军方一起布的局,如果他提前出局,共同的秘密无法保障,那些人八成不会放过他。

毕竟彦海军方不同于平京的财阀头子,军方惹不起。

彦铭看似中庸,也是老狐狸了。

我说,“彦铭知道你要提前出局吗?”

“还不知。”陆北琛说,“时机未成熟之前,谁都不能说。”

我点了点头,趁陆北琛出门之际,罗列了一个长长的名单,让小方传给彭昶,一个个暗杀。那些人皆是彦派军中洋人的走狗,亦是收了宁乾洲钱的双面细作,这些人将来都是刺向陆北琛的一把利剑。

上辈子,我曾偷偷瞧见过陆北琛的花名册,里面记录着他亲手写下的碍事的人名单,一个个除掉。

这件事可能发生在不久的将来,这辈子,就由我来处理这些人吧。

同时,我找画师按我的描述,描摹了一张画像,让彭昶寻找这个人。那是出现在我梦中的一张陌生的脸,是他开枪射杀了陆北琛。

我留了一张画像观摩,总觉着这个人有一点点眼熟,在记忆里搜肠刮肚,可是从没见过这张脸,两世都没印象,难道他只是一个随机出现的杀手?

我将画像挂在客厅中央细看,陆北琛洗完澡擦着头发路过,无意间瞥过那张画像,他怔了一下,忽然止步,缓缓退了回来。

负手而立,站在画像前,看了许久,他回头看向我,“你知道他?”

我愣了一下,惊诧,“你认识他?”

陆北琛默然看了我一会儿,又重复问我,“你……知道他的存在?”

“他是谁?”我下意识反问。

陆北琛微微挑眉,莫名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说,“不认识。”

可他刚刚那副神态,明明是认识这个人的!并且好像不希望我知道这个人。

我说,“这个人是谁?你一定要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

“不认识。”陆北琛扯下画像,拿出打火机烧了,“你哪儿来这个人的画像。”

我编谎,“我从宁府偷的,这个人会不会派来刺杀你的?杀手?”

他不屑一顾轻笑了声,“宁乾洲没告诉你这个人是谁?看来他还不知道。”

我没吭声。

“不重要。”陆北琛淡淡说了句,“你最好永远别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无论我怎么追问,他都守口如瓶,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他都不松口。

像是非常忌讳谈这个人。

该不会我又失忆了吧?不会哪块记忆又丢失了吧?不会吧?夜里我带着两个娃睡,陆北琛睡沙发,我半夜睡不着,爬起来问他,“凌修,你告诉我他是谁。”

“那你跟我同房。”他的声音淡淡传来。

我忽然住口。

自从查出怀孕到现在,快一年了,我没跟陆北琛同房过。怀孕时,我担心伤到孩子,现在生了娃,医生说三个月内禁止同房。

我憋了好半天,憋出一句,“真的?”

“真的。”

我反客为主,“你告诉我了,我就跟你同房。”

“不行。”他一口回绝。

最终,我受不了这种迫切知道凶手身份信息的感觉,妥协道:“你说话算话。”

“算。”

话音落地,长久沉默,我看着胳肢窝两侧的小宝宝,两人折腾的动静会不会把宝宝吵醒,犹豫间,陆北琛说,“来沙发。”

漆黑的房间里,我摸黑下地,往沙发处走去,真的很奇怪,每次涉及这些核心秘密,彭昶便摸不到底,越是接近宁乾洲的信息越是查不到,包括跟爹爹有关的信息,像是石沉大海,十分难查。

全靠上辈子掌握的线索,指导彭昶调查方向。

可是,仿佛这些核心信息陆北琛全晓得,他到底是如何摸到宁乾洲的底,是通过靳安?彦铭?这些身居高位的大人物所能接触到的情报层面,比彭昶更加便利。

哪怕我花了那么多钱,在镖局/酒楼/窑子窝/敌方内部培养眼线和细作,都很难查到上辈子缺失的核心情报,比如,那个枪杀陆北琛的男人是谁?比如十一到底是机密代码还是人名?比如我爹爹在哪里?

我还未摸索到沙发跟前儿,陆北琛伸手一把将我拽进怀里,他身体像团坚硬的火将我点燃,沙发狭窄柔软,却不方便他施展拳脚,陆北琛让我趴在沙发上,从后方扼住我的腰。

他对男女之事越来越得心应手,将我卷入温热浪潮之中,我的身体渐渐习惯了他温柔浑厚的节奏,从生硬抗拒渐渐适应迎合,他用深深的爱意驱散了我深藏的恐惧,慢慢治愈我割裂的心,这温暖的房间如沐春日滑滑腻腻的热。

虽然还是很痛,但是有了一丝丝欢愉感。

我受不住他的力道轻轻叮咛一声。

他像是被刺激到了,身子轻轻颤了一下,在我耳畔粗重喘息,“叫给我听。”

我不吭声。

“我没听你叫过。”他声音沙哑微抖。

”我不会……“

“试试。”

他在我身上将所有没尝试又好奇的欢愉都尝试了一遍,那热血青年的冲动和新鲜感分外折腾人,我难为情,不肯发出声音。

我不晓得他哪儿来的旺盛精力,一夜好些次,全然不瞌睡那般,直到天快亮了,他才放过我。夜里娃子要喂奶,我被迫侧躺在床上,边哺乳,边被陆北琛折腾。

他嫌我长发碍事,顺手帮我绾起。

早上他出门时,交代阿姨将我儿子带去婴儿房喂奶粉,我一觉睡到下午,被小方吵醒。

她说,“微姐,别睡了,你妈来了。”

我一个激灵坐起身,瞪大眼睛。

小方站在门口,探头进来,看着满地凌乱的衣服,她一脸坏笑,“真的,你妈来了。”

我飞快穿起衣服往楼下跑去,便见我娘亲稀罕地抱着我两个儿子,“哎吆,这小模样,可真漂亮。稀罕死我了……”

娘亲瞧见我下楼,笑容愈发甜蜜,高兴的用手指逗弄孩子的小脸儿,稀罕得紧,“微儿,快看看,这小宝儿,咋这么稀罕人呢!哎吆,跟宁乾……”

她话音一顿,笑出声,“真该让你哥瞧瞧,多漂亮的孩子,还一次生了俩儿子!真出息了!微儿,这下,你的位子可稳住了。”

我从她怀里接过孩子,将另一个放回摇篮里,“你怎么来了?”


娘亲掩嘴笑起,往门口走去,跟纪凌修擦肩而过时,她停步,“你以为你可以保护她,事实上,是我们微微在保护你。你做了什么,自己清……”

“相爱的人,是互相保护的。”我急忙出声打断,“凌修一直在保护我。”

娘亲意味深长看我一眼,视线又扫过我的腹部,有种深沉算计的笃定感。

“我去趟医院。”我对纪凌修说,“晚上就回来了,别担心。”

“别当圣母。”纪凌修淡淡睨我,“没好下场。”

我慎重点头。

跟随娘亲上了车,我回头看去,纪凌修站在门口,神色阴沉。我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宽心。

他神情温和几分,也招了招手,让我放心。

车辆径直开往军部办公大楼,娘亲说,为了镇压混乱局势,半个月前宁乾洲现身以后,就一如既往正常办公,不同的是,郑褚如影随形。

娘亲很少来军部,今儿个带着我招摇过市。

郑褚之前将娘亲送至纪公馆以后,便匆匆折回军部。此刻,郑褚往返于娘亲和宁乾洲之间沟通着什么。

娘亲恼了,“我都带人来这儿了!让我回去?我是为了谁?好些日子没回家了,吃住都在军部!我上哪儿找他去!”

娘亲来半天了,办公室的门都进不了。她没那么容易打发,一把推开宁乾洲办公室的门。

此刻,办公室内坐着三名高级将领,副统帅姜常卿正神情严肃说着什么。

娘亲突兀的举动使屋内谈话声骤然停下,宁乾洲坐在办公桌后的皮椅上,缓缓转脸看向门口。

虽然做足了心理建设,但是他视线投射过来的时候,我依然受到不小的冲击,被死死钉在原地。他深邃犀利的眼眸波澜不惊,精准捕捉到我们所站的方位。

看起来,全然无恙。

眼眸深透。

那种身居高位的从容自洽,散发着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肃穆淡定。

跟那晚疯狂暴力的男人判若两人。

我忽然转身就逃,娘亲一把抓住我胳膊,扬声,“你哥工作繁忙,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跑什么?”

她攥住我手腕,硬生生将我拉进办公室,“乾洲,我把微儿带来了,多少给她一个说法吧。”

副统帅姜常卿见有家务事要处理,便带着另外两个人先行离开。

娘亲反手关上门,来到宁乾洲面前压低声音,“你要拖到什么时候?军医被人盯得紧,没办法自由活动,稍不留神就会暴露。要么组织专家会诊,做好暴露的准备!要么让微儿先帮你看看能不能治。”

宁乾洲看着我。

为了试探他是不是真瞎,我轻轻移动步子,他没反应。我脚步微微重一点,他根据声音方向,不动声色投递视线。

他的眼睛……确实出了问题,看似犀利凝神,但……不那么聚焦……如果有人故意试探他,就会察觉端倪。

要有多强大的心脏,才敢在这种绝境中若无其事站在炮火正中央。

稍有差池,他就会万劫不复。

我看了眼郑褚,他时时刻刻站在宁乾洲身后,应该就是提醒他各种突发情况,让他及时应对,不至于暴露。

“微儿还是雏儿!小姑娘家家的!第一次就被你这么给糟蹋了!”娘亲低斥,“你多少给她一个说法!否则,你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宁乾洲眉头不易察觉皱了一下。

娘亲让我很难堪,我不是上门寻说法的,正要开口解释,娘亲一个眼神横瞪过来,不准我解释。

“知道她下面缝了多少针吗?半条命都差点没了!”娘亲似是故意刺激他,“你那么伤害她,她能不计前嫌来救你,你最好想想怎么补偿她!”

这直白羞耻的话语,让我面红耳赤羞恼极了,我恨恼盯着娘亲,娘亲递给我一个眼神,让我继续忍。

这件事该怎么处理似乎很棘手,宁乾洲迟迟没回应,他清瘦了很多,皮肤病态苍白,人依然精神。

他想抽烟,但忍住了。

“让我放了纪凌修是吗?”宁乾洲忽然开口。

语气前所未有的……平和……颓然中几分淡淡温柔,似是怕吓着我。

我怔了一瞬,点头。

“让他不要再插手平京内部事情。”宁乾洲语气平缓稳定,“回彦海好好做他的生意,我不会再动他。”

这是跟我谈条件?补偿?我看了眼娘亲,娘亲冲我点头。

我说,“知道了。”

“我的老师。”宁乾洲望定我,“你放人。”

“哦,好。”我应了声。

室内陷入突兀的沉默之中,似乎条件谈完了,没话说了。

“这就完了?”娘亲笑了声,“感情女人的清白,只配拿到谈判桌上谈,你们男人爽那一下子,女人的一辈子就完了!你让她以后怎么面对纪凌修?微微差点被你弄死了。”

娘亲似是非常了解男人,揪住宁乾洲极强的责任心,道德感以及人伦纲常不依不饶,无限撕扯他的愧疚感。

就算宁乾洲理智到不近人情,可面对娘亲的道德审判,他十分罕见地开始犹豫不定。

我感觉他那句“还要我怎样”的渣男语录都到了嘴边上了,顾及我的感受,他始终没说出口。

“你听好了。”娘亲说,“以后微微的任何要求,你都要无条件满足!无条件答应!她以后跟纪凌修结婚了!你不仅要保护她!你还要保护纪凌修!别让她守寡了!”

我怔怔看着娘亲,这一刻忽然明白了娘亲的良苦用心。

“不上升家国大事的基础上。”宁乾洲许诺,“都依她。”

“纪凌修呢?!”娘亲掐着腰,“你让那小子戴了一辈子绿帽子,却不知道!多惨!”

“保。”

我暗暗惊讶,娘亲太了解宁乾洲了吧!若是我万万做不到,我只会跟他对抗,冷战亦或者威胁,偶尔讨好。

但都不在他的“点”上,娘亲将他的“点”踩的准准的!

三言两语,就拿下了宁乾洲。


我压下心头的胆怯,落落大方走上前,微笑,“乾洲哥哥。”

宁乾洲叩下文件,慢条斯理,“想吃什么。”

我直奔主题,“来个孟晚吧。”

他抬头看我,不动声色微笑,“还有吗。”

那种冰冷肃穆的压迫感一扫而光,此时此刻,他气息深沉从容,恰到好处的馥郁芬芳,如华贵无暇的璞玉散发着清冷温润的光泽。

冰冷与温醺之间随时切换,变脸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们这种人真是收放自如啊……

“再来个派送时间。”我微笑,“就今天下午好不好。”

他气定神闲点了单,全是我爱吃的,就连我最爱吃的烤猪蹄都有。我微微凝神,这里明明是全平京唯一一家洋人的西餐厅,宁乾洲却让洋厨子做中餐。

仿佛他来到这里,一切都要按照他的规矩办。看来,他真的暗中摸排过我的底细,就连我的喜好,他都一清二楚。

“谢谢哥哥。”我笑容灿烂,明眸闪闪,“全是我爱吃的!哥哥真疼我。”

他不言不语,不接我的话,安静用餐。

我借着酒劲儿,大胆凝视他。

这个传说中的人物此刻真真实实坐在我对面,活的。

他英气入鬓,眉目威严持重,整个人特别精神犀利。漂亮的容颜只是他的附加值,非凡的气度才是他最致命的吸引力。

我很好奇,他满头黑发干净利落,为什么双鬓的发尖尖是银白的呢,好时髦啊。

酷帅极了!

“你是神仙吧!”我双手按着桌子,抬起身子,好奇的跃跃欲试。

他意味深长看着我。

“你是神仙。”我笃定,烁烁凝视他。

酒壮怂人胆,说的就是我这种人……

以前不敢长时间跟他对视。此刻,我敢接住他深邃犀利的眼神,不躲不避。

“喝酒了。”他说。

“哥哥,你真的很爱孟晚吗?”我好奇。

他眉峰微扬,“喝了多少。”

我没喝多少,就是有点上头。

前一世,我婚后经常借酒消愁,把酒量练挺好。但是我忘了,现在,我只有15岁,还不会喝酒,临出门前那几口酒灌猛了。

此时,酒劲儿上来了。

“神仙哥哥。你下下凡,跟我谈条件成吗?怎样你才会放了孟晚呢?只要不让我嫁给纪凌修,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坐回位子上,神秘笑起,“我是穿越时间的神仙哦。”

“那批货呢。”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唇角。

我抬手撑住有些眩晕的脸,迷迷望着他,山似玉,玉如君,君是他。这人的一举一动都优雅体面到极致啊,真是个钢铁美人儿。

“哥哥,你把孟晚给我,我把那批货还给你。”我托腮笑盈盈望着他,那批货是截获敌军的先进军火,对宁乾洲十分重要。

宁乾洲慢条斯理擦手,“你父亲这两日在警z察厅喝茶,他挺挂念你。”

我保持着托腮的姿势没动,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可我酒醒了一大半,我父亲?在警局?他这是威胁我?预料之中,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并没有被我牵着走,他不肯妥协让步。

他认定的目标,不会因我的投机取巧而改变,更不会因我为他所做的牺牲而改变。毕竟就算我不出现,他也会凭借一己之力全部得到。

所以他的立场不会动摇分毫。

但我要定孟晚。

我微笑,“孟晚对你那么重要吗?”

我加持了那么多筹z码都交换不了她。这场博弈中,对于我的冒犯,宁乾洲不费吹灰之力强硬回击我。他用孟晚吃定纪凌修。再让我跟纪凌修结婚,以此交换孟晚。如今,利用我父亲震慑我。

一颗棋子,吃定三方局势。

他真的这般在乎那个女人么?无论如何都要留她在身边?

“最迟明天早六点,我要看到那批货。”宁乾洲点到为止。

他从容不迫收尾,起身离开,我冲上前张开双臂拦住他。

宁乾洲淡淡俯视我,犀利的眼眸似乎洞穿我灵魂,冷静到不近人情。他大概一米九的伟岸身姿,有种遮天蔽日的压迫感,将我笼罩在夯实的阴影中。

“我不会嫁给纪凌修。”我踮起脚尖凑近他颈项,“但我能帮……”

我一字一顿跟他做王牌交易,纵观他的人生大事件,我此刻跟他所做的交易几乎掐住了他的命脉,让他横扫千军战无不胜,我不信他还会对我无动于衷。

说完,我昂然迎上他的视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展开在他眼前,既然用那些不轻不重的筹z码拿不下他,那我就只能扔王炸了。

果然,宁乾洲冰川巍峨的眼眸危险眯起,他缓缓弯腰,像是一个大人看小孩儿似的,视线与我齐平,神情淡淡调侃地打量,似乎在观察我。

尽管他神情温和疏离,可他身上游离的那丝若有似无的杀意一直存在,视线将我锁定。

末了,他唇角勾起浅笑淡淡,微微抬起掌心,一条闪着银光的项链从他指间垂落,还未等我看清,他暧昧俯身替我戴上了那条项链,附耳低语,“回礼。”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我耳畔,淡淡木调香缭绕我鼻腔,我瞬间僵挺背脊杵在原地,他离我太近了,我几乎能感受到他薄z唇煽动的频率,像是挨着我脸颊。

从没有男人与我这般亲密过。

我瞬间耳根滚烫。

连“谢”字都忘了说,待我反应过来,回首看向他时,他已然离开了。士兵撤离,只留下那名熟悉的军官护送我回家。

宁乾洲说回礼……

是什么意思?是我送他玉玺的回礼?还是替他挡枪的回礼?亦或者是成交的意思?他同意了?!

那我爹爹……

我将项链藏进衣领里,飞奔回家,便见我爹爹坐在正厅哼着小曲儿,脚泡在热水桶里,没事人般拎着鸟笼逗鸟。

“老爷回来没多久。”小丫鬟低声说,“进门的时候愁眉苦脸,一回来就让人给他洗脚,听说小姐回来了,老爷这才支楞起来,像没事人似的。”

我爹乍然看见我,用指头一直点头,呵斥我半月不回家,唠叨个没完没了。最后连脚都不泡了,用抹布一擦,拉着我去后院,非让我面壁思过。

我说,“爹爹,你不是被抓了吗?”

我爹爹吹鼻子瞪眼,“什么我被抓了?你邓叔叔在岭南的货被压了,我去岭南帮了两天忙。你竟敢十多日不回家!”

我……

宁乾洲骗我?他诓我?

我在循序渐进接近他,他在一步步钓我鱼?打亲情牌没用,打谋略牌也没用,各种筹z码丢过去,他都不接招。直到我抛出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早知道我替他挡什么枪啊!我他娘的直接甩王炸底牌给他交换孟晚不就行了嘛!

我爹把我锁进闺房,命我反省一个月,不准外出。

他前脚锁我门,我后脚爬窗跑了。

一众家丁追在我身后,眼看我要冲出大宅院,迎面撞上纪凌修那尊瘟神,他又来逼婚了!

我被迫爬上院墙,“爹爹!纪凌修!你们能不能别捣乱!我要回孟晚,就再也不闹了!”

“爹爹如果不管你,你小命就被你折腾没了!”我爹瞪着眼睛指着我,“你自己说说,这些日子你干什么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我强词夺理,“我要孟晚去了啊!宁乾洲答应给我人了!”

我爹大骇,“我的小祖宗,你犯忌讳了你知道吗?你怎敢抢他的军火……”

纪凌修微微皱眉。

不等我爹说完,我从墙头跳上了一辆路过的驴车,又趁院内混乱之际,跳下驴车钻进了胡同里,几个三叉胡同口跑完,成功甩掉了他们。

转头,再一次被纪凌修堵在胡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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