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养性殿的路上,朱慈烺在思索着今日的事情应该如何圆过去。
这出戏本来就是他酝酿多日的,
如今崇祯看完了戏便让他觐见,估计此时已经怒不可遏。
剧本是他写的,他当然知道上面演的是什么。
所以对崇祯的反应也早就预料到了。
只不过,君心难测,朱慈烺还是要做十足的准备。
突然间,他眼珠转了转,来到了传令太监陈五常身旁:“公公走的这般急,想必是父皇在那边摔东西了吧?”
陈五常躬着身子向前走,心事重重,还有一些紧张,没有注意到身边是太子,顺口回道,“就差拔剑砍人了,快……”
说到这里,突然停顿,意识到到了不对。
看着身边的朱慈烺,急忙闭口不语。
朱慈烺笑了笑,然后问陈五常,“你觉得这一次我会死么?”
陈五常还是闭口不语,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得向前快走。
但是朱慈烺的声音悠悠传来,“这一次,我若是真死了,那我也不会忘了公公的恩情,到时公公提前泄密之事,我一定会说出来,让父皇好好谢谢你。”
“我若是死不了,那我也不会忘了公公的恩情,日后必定厚报。”
他这么一说,陈五常全身都已经颤抖。
身后这位主,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恁么狠毒?
他刚刚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他若是这次真被皇上给斩了,也要拉自己当垫背。
他要是没事,那以后就是皇上,到时候,一国之君惦记自己一个太监,那还能好?
所以陈五常心里很慌,无论什么情况,他这条命算是没了。
这一回,朱慈烺又到他身后,轻轻说道,“现在没人能听到,公公放心。现在能告诉我父皇那边怎么样了么?”
陈五常听到太子说,没人听到两个人刚刚的话,心中稍安,但是随后又听到太子的问话,脸色变白。
但是很快,他一狠心,做了决定,
“回殿下,这会若不是娘娘劝着,陛下可能就亲自来找您问罪了。”
呵!这是气的不轻啊。
朱慈烺脸上的表情有些释然。
他的本来目的就是要激怒崇祯,这样他才能认认真真听自己说话。
而他这一招险棋,成败就在于此。
若是成了,崇祯便可能不再将他当做孩童看待,就算不让带兵,那也会从其他方面继续考量于他。
若是不成,杀头倒是不可能的,废太子那是肯定的。
但是,只要太子身份被废,说不定他就能在大明亡国前逃出去,这样不是也很不错么?
所以,这一步在别人看,是死路,是险棋。
但是对于朱慈烺来说,无论如何,他都赢。
朱慈烺点了点头,毫无烟火气地递给了陈五常一张三十两的银票。
陈五常脸色大变,“殿下,这可使不得。”
朱慈烺笑骂:“这是本宫赏的,你就踏实的拿着吧,难道还有让本宫拿回来的道理?”
小太监连称不敢,然后很麻利的将银子收了起来,再三道谢。
自从朱慈烺穿越之后,他深知这些地位低微太监的重要性。他们可都是崇祯的身边人,对于宫中的事,有些比其他人更准确的消息。
所以,他对这些人平时都是极好的,有机会打赏,绝不会吝啬。
而这些太监,自从魏忠贤的阉党被铲除后,地位一落千丈。
但是他们的心思都很活络,看到朱慈烺这棵大树,也都想抱上一抱。
一来二去,朱慈烺在宫中也有一些太监投靠。
知道了崇祯那边的情况,朱慈烺也就没什么压力了。
就算是皇帝,崇祯也是个古代人。
而他,虽然才七岁,但是里面也是一个经历过现代社会的灵魂。
什么样的洗脑没见过?
现在他开始,说不定就把崇祯忽悠瘸了。
养性殿中,一地的碎片,周围的太监宫女早就被撵出去了。
当今圣上崇祯冷着一张脸,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而周皇后眼睛微红,显然是刚刚哭过。
朱慈烺这个时候走进养性殿,按照礼数见礼。
崇祯一看到太子,眼神之中精光乍现。
“好啊,你这个逆子,竟然还有脸来见朕。”
崇祯帝,刚刚登基就扳倒了魏忠贤这等阉党的存在。
他发怒之时,气场十分强大。
“我来问你,今天那出戏,可是你编排的?”
朱慈烺看着崇祯,没有任何的慌乱,“确实是我编排。”
这个时候,崇祯直接抽出一柄宝剑,指着自己这个七岁的儿子。
这个时候,他看着朱慈烺,完全没有将他当做是一个孩子。
“你当朕看不出来你那出戏说的是什么吗?为何要诅咒朕?为何要诅咒我大明?”
对,就是这种眼神,无论如何,只要不把他当成是一个孩子,那这出戏就没有白演。
“父皇,儿臣并非诅咒大明,只是如今,大明已经危在旦夕,建奴两次南下,流寇祸乱中原,长此以往,煤山之上的事情未必是假啊。”
一个七岁的孩子,就算到了现在,都能如此镇定。
崇祯心里感叹,不愧是自己的种。
但是听到朱慈烺的话,被气笑了,“哈,你是在说朕昏庸?哈哈。”
朱慈烺摇了摇头,“父皇登基以来,勤勉已经超过历代九成九的帝王了,天下如此,绝非父皇之错。”
他来自后世,知道崇祯其实到死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何过错,所以他索性在这里拍了一下马屁。
果然,听到朱慈烺这样说,崇祯眼睛一亮,似乎将太子的话听进去了。
朱慈烺又说,“错的是那些文官无能,一天到晚只知道在朝堂乱吵,没用的事情争论不休,真到了决定大事的时候,一个个全都变成了哑巴,”
“错的是那些武将无用,平乱不力,任由南北之乱延续,平时吹的好听,一上战场比谁跑的都快。”
听到这里,崇祯深有感触。
这些话,好像说到他的心坎里了。
自从登基以来,他有励精图治,大刀阔斧的决心。
但是一朝堂的酒囊饭袋,九年来,让他没有一件事能做成的。
他又想到戏文之中那一句“诸臣误朕”,体会颇多。
为何我都这样了,大明还是每况愈下,这些大臣,全部都是饭桶!!
想到这里,崇祯看着这个七岁的儿子,将剑放到了一旁。
“那些全都是你自己想的罢了!”
看着崇祯冷着的脸,朱慈烺似乎很高兴。
因为这一次,他完全没有把自己当成孩子,只是觉得一切都是自己胡思乱想。
没当成孩子,那就是好事!
朱慈烺千辛万苦,终于过了第一关。
接下来,他就要想办法更进一步了。
突然,他上前,走到了崇祯身边,伸手去揭崇祯的龙袍。
“儿臣如此做,其实还有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