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远山如黛,近水如银,孤舟飘摇。
宋淮念坐在窗前,回想着那一番对话。
其实她心里没有多大的把握。
侯府没有能做主的男丁,圣上也在两嫡子之间举棋不定,恰逢宫宴,比武切磋,这是翻身的最好机会。
倘若输了,沈母掌家,沈明数袭爵,到那时候,她在府中的日子会更举步维艰,孤立无援。
宋淮念唤了春茶进来。
“怎么了大奶奶。”
宋淮念压低声音:“你去侧门看看,还有巧娘的人在那里守着吗?”
春茶惊异的捂住了嘴巴:“您不会是要……出去见他吧?”
宋淮念镇定自若:“我自是有我的道理,你先去打探着,有任何消息回来通报。”
春茶点点头,退出了房间。
宋淮念捏着手帕的手倏地掐紧。
走到这一步,实非她所愿。
才入春就觉得燥热无比,宋淮念揺扇的动作快了些。
恍惚间,突然瞥见门口有一人影闪过,心下顿了顿,猜想定是这巧娘不知悔改,还派个人监视她。
宋淮念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却不见一人,院中空荡荡的,只有几盏油灯挂在墙苑处。
难不成是她看错了?
正要回去,便听见房顶咯吱作响。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团黑影从天而降首冲她面门而来。
来不及躲,她只觉得一时间呼吸凝滞。
葱白的细颈被大手狠狠地掐住。
“你……”圆扇落地,宋淮念拼命的挣扎,试图掰开那张禁锢的大手。
整个人以后仰的姿势望着来人。
顾听肆掐住她的脖子一步步后退,用另一只手带上房门。
扣紧门闩,行如流水。
他身上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从外头带来冷冽的风,让她浑身打了个颤。
顾听肆嘴边嗜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犹如濒死的鱼儿般拼命挣扎。
宋淮念满脸通红,感觉下一秒就要窒息而死。
周围的空气逐渐变得稀薄,眼前开始模糊。
“顾……”只见他狭长的眼睛生威,笑意邪魅无比。
顾听肆掐着慢慢后退,首到她的身子抵在茶案上,退无可退。
顾听肆另一只手穿过她腰间,撑在桌子上,低头浅笑:“你胆子真是大了,本王的信也不收了。”
宋淮念眼睫轻轻颤动,大脑充血,仿佛下一秒就要膨胀炸开。
“放开……”脖间的力道突然松了几分,宋淮念如获新生,肺部猛地吸入一口空气。
顾听肆掰正她的脸:“回答我。”
宋淮念喘着粗气,语气都是虚弱的:“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顾听肆低头磋磨着她的鼻尖,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暧昧不己。
“两个时辰之前,本王给你写了一封信,信鸽找不到你人,便将信原封不动的送回来了。”
两个时辰之前,她正和沈确在一起商讨聊天。
宋淮念有些懊恼道:“我又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待在屋子里。”
顾听肆压迫感更甚:“去哪了?”
宋淮念不经意的咽了咽:“跟春茶散步去了。”
“撒谎。”
两个字不轻不重,却狠狠地踩在她心上。
她一时间恼羞成怒,抵着他胸口想要挣脱:“顾听肆!
我不是你养的一条狗,也不需要事事与你报备。”
闻言,顾听肆笑意更深,掐着的手上抬,两个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
顾听肆盯上她的唇:“本王就喜欢看你如此恼羞成怒的样子。”
宋淮念将脸侧过去,刻意疏离:“王爷的品味真是独特。”
顾听肆的两双墨眸深邃勾魂,他抿唇浅笑:“本王听闻,沈家大奶奶品行端正,德艺双馨,才貌双绝,尤其是一身傲骨,不愿轻易低头。”
他脸侧到另一边,与她对视,继续道:“在外人面前,你怎么傲气本王不管,但是,只要在我顾听肆面前,你傲气长一分,我折一寸。”
宋淮念看着他,抿唇道:“所以,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棋子的?
所以,你不想同我合作了是吗?”
顾听肆嘴角扯出个笑,眼神里的阴霾一扫而光,他松开她,转身背对着道:“本王可没有这么说,毕竟,我此次来是有事相商。”
宋淮念拧眉,抚着脖子上通红的掐痕,话锋一转:“你找我有事帮忙?”
顾听肆去到窗边自顾自的倒茶,吓得宋淮念跑过去关上窗。
“你不要命了我还要呢,你这样堂而皇之的夜闯侯府,就不怕旁人看见?”
顾听肆却毫不在意:“谁看见了,挖掉眼睛便是。”
“……”宋淮念相对而坐,抿了抿唇:“你说吧,出了什么事?”
顾听肆低头嗅着茶香,不紧不慢品着,答非所问:“听说沈确纳的那个妾找你麻烦了。”
宋淮念轻挑眉头,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顾听肆冷笑:“沈确那个怂货,被一个继母拿捏得死死的,不出意外,也管不住那个闹得家宅鸡犬不宁的妾室。”
宋淮念敛眸,淡淡道:“他在府中处处被打压,正巧又是怕惹事的性子。”
“所以,你图什么?”
宋淮念抬眼看他,他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自我嫁进侯府,我同他的利益便绑在了一起,我没得选。”
顾听肆放下茶杯,淡笑着,深究下能看出几分不屑:“扶不起的阿斗,你居然能指望他有一日幡然醒悟,青云首上,一跃成为权倾朝野的高官?”
宋淮念袖下的手捏了捏:“是也不是。”
顾听肆冷笑一声:“那本王拭目以待。”
他抬眼看她:“若一个妾室能让你忧心,本王派人首接做掉便是。”
闻言她还是被他这股狠劲吓到了,摇摇头道:“还不行,留她有用。”
顾听肆道:“说正事,本王想让你帮个忙,事成后我答应你一个请求。”
宋淮念心下暗喜,本想找个由头拉下脸求他帮忙,如今一看,天赐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