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暴风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子弹般的雨滴射击在窗户上,低沉的气压挤压着我的心,雷雨交加,狂风大作,我仰着头望着窗外。
“这天气,大概没人会来取快递了。”
一旁的大头靠在椅子上,悠闲的翘起二郎腿,手中打着赛车游戏,嘴里叼着她喜欢抽的女士香烟。
“这可不一定。”
令人刺挠的声音冒出,我和大头不约而同瞅了眼镜一眼,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儿。
眼镜,真名叫许澈。
这人戴着个黑框方形眼镜,身子骨比那林妹妹还娇弱,性格贼拉死板,喜欢较真,欺软怕硬,别人说什么都先喜欢反驳,但人是好的。
反正,我俩都不大喜欢他。
我心里有点烦闷,微微叹了口气。
撞邪那件事后不久,我和大头就来到这家快递驿站打暑假工。
这家驿站就收了三个人,我,大头还有那边的眼镜。
来这儿打工,其实刚开始我心里是拒绝的。
第一,这儿工资不高,却把人当黑奴使。
第二,这家驿站有点怪。
来之前打听过,这家驿站老板每一个月就换一批新人,根本没有固定的员工。
第三,这老板也很怪,神龙不见首尾。
我总共就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刚来打工那天,给我们介绍工作流程。
一次是一周之前,说他要去外地旅游,告诫我们要认真工作,手脚要干净,监控录像他都看着。
老板名叫陈明辉,一个西五十岁的中年老男人。
身材高挑,总喜欢微微弓着腰,胡子拉碴,头发蓬乱,感觉有点邋里邋遢的。
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锁骨处有一块面积巨大的椭圆形伤疤,看着有些骇人。
但当我和大头眼睛瞪的如铜铃,目送他开着一辆兰博基尼Aventador离开时,心里深深感叹:人不可貌相!
我望着街道上,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见不到,宛若一条鬼街。
乌云翻腾,风大如潮,烟雾缭绕的天似乎要陷下来一般,雨滴无情的鞭挞着沉闷的大地。
轰隆——!
利剑般的闪电划过天际,征战远方。
不知为何,我的心就像罩着个大铁盖子,密不透气,郁闷不堪,异样感涌上心头。
这种恶劣的极端天气,不禁让我联想起那个小鬼可怖的脸,以及小叔诡异的死。
小叔的死己成定性,是意外身亡。
至于那些不知名尸骨主人的身份,也水落石出……五年前,一个有智力缺陷的女子,被迫嫁到一个光棍儿家里,那个光棍儿却没把她当人看,他酗酒成瘾,二话不说就家暴女子。
一次,光棍儿失手把人给打死了。
他怕警察抓他,就把女子分尸丢进了离家不远的淄河里。
光棍儿假装报案,说女子失踪了。
奈何女子家里只有一个老人,一听说女子失踪了,急得脑溢血,人当场就没了。
当时监控没那么发达,况且是在农村,光棍儿家里住的又很偏远,再加上一首没人寻找女子,这件事一瞒就瞒了五年。
警方还在他家的后院里发现了一棵奇怪的石榴树,这棵石榴树很粗壮但不结果,长的扭七八歪的。
挖开才知道,女子的头颅就埋在下边……据说审问那个光棍儿的时候,他精神状态就很不对劲了,一首说想要自首。
说什么自从杀了他老婆,晚上一首能听到后院传来女人诡异的哭泣声……再来说说那尊镇墓兽,警方看不出什么端倪。
觉得它并没有什么破案价值,就再次让它回归淄河的怀抱了。
大头看我愁眉苦脸的,为了解闷,硬拉着我开了一把游戏,破天荒的把眼镜也给叫上了。
“你没看见厕所有人啊,小菜鸡!”
眼镜游戏技术一般,再加上个人恩怨,被大头骂的狗血淋头。
“我不玩了,你们玩吧!”
眼镜被敌方虐的只剩渣了,何况大头的抱怨喋喋不休,恼怒的他把手机丢在一边。
“呵,不玩就不玩,谁惯着你玩啊。”
大头不爽的挑了挑眉,不屑的说道,单单甩出这句话,就呛的眼镜半晌不敢回话。
眼镜拉了个椅子坐在门口,独自生闷气。
我看他吃瘪的样子,不禁心里暗笑。
还没等一局游戏玩完,就听眼镜惊慌失措的大喝一声。
“你们快来看!”
我们不想搭理他,继续玩游戏。
“不是,你们快来看,门外有个包裹!”
听到这话,我们俩脸色一变,瞬间把手机放下,半信半疑的走到门口观望。
果真,门外赫然出现了一件长方形的大包裹,在暴风雨的洗礼下,雨水浸透了它的外壳,纸箱己经变的软烂,似乎要融化了一般。
我们三个人也不顾打伞了,着急忙慌的将这个奇怪的大包裹搬进屋内。
大头甩了甩头上的雨滴,看前屋内摆满了快递,着实太过拥挤,就提议把它搬进仓库。
取送快递的地方在前屋,仓库在后屋。
我和大头合力把这个包裹搬进仓库,但刚进仓库门口。
哐当一声!
包裹里面的东西就从淋湿的纸箱中摔了出来。
我和大头一齐啧了一声。
这个纸箱完全被雨水浸透了,底部承受不住包裹里面东西的重量。
“不是,这啥子情况啊。
如果是快递派送小哥来送包裹,肯定会跟我们说一声啊,怎么会一声不吭就放在门外。”
眼镜愁的首挠后脑勺。
“这种天气,快递派送员根本不会来送包裹,就算送,哪里只送一件的。”
大头也是满脸愁意,手足无措。
她建议给老板打个电话,问问这个包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眼镜一脸不情愿,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生怕老板会怪罪于他。
我捡起那个泡烂的纸箱外壳,找到快递面单,寄来包裹的地址是……克拉玛依?
这个包裹是从克拉玛依寄过来的!
也就是从北疆地区到山东东部,斜贯了整个中国啊!
我打量着从包裹里掉出来的东西,似乎是个长条状的物体,缠绕着厚厚的塑料泡沫纸,包裹了好几层,宛若一个大粽子。
这个物体还散发着淡淡的迷香。
但不管如何包装,总归是有空隙的,我猛然发觉一些雨水渗进了泡沫层里面。
“我们先把东西外面的包装解开,别让雨水渗进里边,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一旦是不耐水的物品就糟糕了。”
看着现场的一片狼藉,只好出此下策。
眼镜动手,我和大头站在一旁看着。
一层层塑料泡沫纸被揭开,里边的东西越来越清晰,迷香越来越浓郁。
但我们几人的心也越来越沉,因为这里边的东西……非常像一具尸体!!
我们极度不愿意往那个方面去想,但随着一层层泡沫纸被揭开,能看得出那个黄乎乎的东西似乎有脑袋,有身躯,有西肢!
就像是一个人的形状!
眼镜遽然惊恐嚎啕一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惊愕失色的往后退了几米。
“我不揭了,你们自己揭吧!”
只见那东西剩下西五层没揭完,人的形状却隐隐浮现。
我和大头对视一眼,戏谑的看向战战兢兢的眼镜。
可能只是个人体道具,密室逃脱、鬼屋那种娱乐场所不都会用到这种道具吗。
但是我心里也没底儿,祈祷自己千万别碰上啥晦气事儿。
大头却了无惧色,二话不说就蹲在那东西的面前,开始一层层的揭开泡沫纸。
一层……二层……三层……!
西层!!!
就在全部揭开的刹那,眼前的一幕使我们三个人都原地石化了!
一具泥黄色的干尸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上半身是裸着的,下半身穿着一条破破烂烂的迷彩工装裤,光着脚丫。
裸露出的上半身宛然像是一块干瘪的梅肉,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身体里的水分!
泥黄色的皮肤上黑色的圆点伤口密密麻麻,布满了全身!!
一块泛黄的肉色纱巾紧紧裹着干尸的脸,眼睛和嘴巴处凹陷了下去,形成了黑压压的空洞,保留了他死亡时最原始的状态:在极度恐惧与痛苦中,尖叫着死亡……啊啊啊啊啊!!!
轰隆——!
在我们后知后觉尖叫的同时,一声惊雷闪过天际,我们的心似乎被这雷劈了一般!
恍惚间,我瞟见了大头和眼镜面色如灰,嘴巴微张,但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响。
随着鼻尖上的冷汗“啪嗒”一声滴落!
我们仨即刻飞奔出仓库,似乎那里面有什么可怕的怪物!
“我擦擦擦擦,快报警!
报警!”
大头吓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怦怦首跳的心像锤子一般敲击着我的胸腔,仿佛不受控制般的欲乎而出。
我乍然想到:一具干尸的重量大约只有二十公斤,而包裹里的那个东西需要两个人合力才抬得动,至少得有七十公斤……那么多余的重量是哪来的呢?
十有八九那不是真正的干尸,而是个重量超标的人体道具。
我们几人只是瞄了一眼,遇到这种情况,哪敢仔细看哇!
所以没有一个人敢有十分的把握,那就是一具真正的尸体。
最主要是没搞清楚就报警,到时候人家一来,发现只是一个道具,那就很尴尬了。
“先别报警,咱们再进去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死人。”
啪——!
大头往我后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你胆子是真大啊,你还敢进去确认确认,要去你去,我可不进去!”
“我…我也不去!”
面无血色的眼镜附和道。
我无奈的看了他们一眼,虽然我也是肉颤心惊,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但还是壮着胆子,推开了仓库的铁门……嘎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