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若还不清醒的话,只怕是瞒不住了!
槐夏攥紧手心,强装着镇定回话,“我伺候着小姐更衣,一会就来!”
“那槐夏姐姐可要快些,莫要耽搁,免得让冯管家在外边久等了!!”
门房小丫头斜着眼旁敲侧击,语气暗含讥讽。
槐夏蹙着眉,不耐烦怒喝道,“知晓了,什么时候轮到你个三等丫鬟来指摘我了!”
狗仗人势的下贱胚子!
真以为勾搭上那冯管家便高人一等了?!
奴才侍奉主子本就天经地义,那冯管家不过仗着冯氏才入了府,什么时候一个奴才比主子的派头还大?!!
真真就是欺负她家小姐没人撑腰,谁都敢来压上一头!!
呸,烂心肝的玩意,这会子还上赶着作威作福,早晚得遭报应!!
思忖间,槐夏愈发觉得心口气闷难平。
若是夫人还在世,小姐必不是这般境遇….!
瞧着那明显落了下风的槐夏,采薇唇角扯出一抹得意弧度,毫不掩饰地幸灾乐祸起来。
这府里的丫头们,谁不是卯足了劲儿往上爬!
偏生这人是个清高烈性的主儿,整日拿鼻孔瞧人。
深宅大院里,若不懂得审时度势,抓住机会,又怎能出人头地?
她不过是想博一个好前程,有什么错?!
如今,府中是夫人当家作主,大小姐哪怕占着个嫡出小姐的名头,可实权却是牢牢握在夫人手中。
便是忠心,跟着大小姐又能捞着什么好?!
哼,不知变通的蠢货!!
采薇面露鄙夷,暗自嘲讽。
槐夏敏锐察觉,狠狠剜了她一眼!
真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槐夏沉着脸,毫不客气地将人撵了出去,绝不能留她在这儿作妖。
万一再整出什么幺蛾子,麻烦可大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让小姐清醒过来,毕竟那冯氏可不是省油的灯,若耽搁久了,指不定怎么在背后嚼舌头根子,搬弄是非。
就老爷和小姐这父女情分,哪还经得起挑拨?!
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槐夏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取出银针扎在了裴姝的百会穴上。
裴姝的手指微微地动了下,槐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心中也稍稍有了些底气。
她定了定神,紧接着又果断精准连下两针,分别扎在了风池穴和脑户穴上。
裴姝缓缓撩起眼皮,原本混沌迷离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变得清明起来。
她吃力地睁开双眼,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映入眼帘的是软烟罗纱帐,雕花罗汉床。
芙蓉纹路的窗扉半掩着,炽烈而零碎的光芒透过细密的篾帘,星星点点地筛进屋内,既温馨又显得有些扎眼!
裴姝下意识地抬起手挡在眼前,纤细的手指微微弯曲,试图遮挡光线。
她蹙着眉,眼睛在手掌的阴影下努力适应着光亮,逐渐适应之后,她的视线开始缓缓地偏移,最后定格在了梳着双丫髻的槐夏身上!
裴姝猛然一惊,她……她这是重生了?!
还重生回了上上辈子?!
她轻轻地动了动手指,肌肤温热的触感让她无比确信!
她真的重生了!
槐夏见人清醒过来,眉梢染上喜色,但还是心有余悸,眼角不自觉泛起泪花,哽咽着嘱咐,“小姐,您可算是清醒了!
奴婢着实忧心。
往后您莫要再去食那五石散了,那都是害人的东西!”
说完,她动作轻柔的去取下扎在裴姝身上的银针。
裴姝就那样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个和她一般大小,却对她倾注所有的小丫头,刹时间,只觉喉咙发紧,愧疚死死扒在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