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姥姥姥爷希望她大学上个师范学校,毕业了回来小城里当个老师如此平安顺遂一世,可是我的母亲一意孤行,认为一眼望到头的教书生活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于是不顾家里的反对坚持考到了省会城市里最好大学的中文系,追逐自己的文学梦。
并且还在大学里认识了跟她一样有着文学梦的我的父亲夏河洲,顺理成章地这两个同样怀着文学梦的年轻灵魂很快就相爱了。
在我姥姥的叙事里对我这个父亲的描述始终是很负面的,说他这个人爱好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切实际,不够阳刚,没有男人的血性,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而热恋中的人,当时我年轻的母亲当然是听不进这样的话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自己的情郎就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山无棱天地合都不会分离。
首到这段感情里出现第三个人,这就是夏梓涵的母亲,郁芳,她是当时他们学院院长的女儿,比他们小第一届。
大概是那个年代里的女性,尤其文艺女青年都深受琼瑶文学的影响,她们的梦中情人也都是白白净净,文质彬彬,鼻梁上一副无框眼镜,手里拿着厚重的文学书籍,张口莎士比亚,闭口曹雪芹的文艺男青年。
据说郁芳女士对年轻的夏河州一见钟情,即使在知道她己经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在这场三个人的爱情角力里,我的母亲苏念安女士首先受不住压力,一厢情愿认为成为院长女婿更有利于自己情郎的留校保研,前途和未来。
于是深受文学作品影响的她,在毕业后留下分手的书信不辞而别,而郁方女士在这个时候成功趁虚而入,在毕业后不久,夏河州确认留校保研,他们很快步入婚姻。
而后面不知道怎么的夏河州在研究生期间去西南支教,居然在那里又偶遇了不辞而别的苏念安,在异地他乡的两个旧情人很快又重燃爱火。
那时他们又一次认定对方才是自己今生挚爱,夏河州己经决定回去就会立刻郁芳离婚,放弃现有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郁芳在婚后的这段时间里似乎也深刻地明白,抢来的爱人终究不是自己的,在得知他们在西南重逢,居然也同意了跟他离婚,即使那个时候她刚怀孕不到西个月,也刻意跟自己的丈夫隐瞒了怀孕的事实,这一刻她决定纠正自己的错误,祝福他们。
在夏河州回来办离婚的时候,苏念安发现自己也怀孕了,所以我和夏梓涵诞生于他们三个文艺青年狗血的爱情故事里。
至于后面夏河州为何没有离婚,据说是因为她的母亲,也就是我和夏梓涵的奶奶以死相逼坚持不同意夏河州离婚,认为苏念安女士就是红颜祸水,如果夏河州为了她放弃当院长女婿他就别认她这个妈,还跪在郁芳面前让她千万别跟自己的儿子离婚,夏家祖祖辈辈就没有离婚的,他要敢离婚就是对不起泉下有知的父亲,对不起她一个女人这么多年养大他的辛苦。
兴许是她的情绪过于激动血压高升进了医院,夏河州只好把离婚的事押后,以至于后面再不敢提,甚至让苏念安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而我的母亲当然最终还是没忍心割舍掉我这条小生命,她最终回到了自己的父母的家,不顾两老的勃然大怒,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
而她因为孕期总是郁郁寡欢,情绪低落,在生下我之后就撒手人寰,她年迈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眼泪都要哭干了,把仇与怨都放在夏河州身上。
在夏河州来的时候甚至要拿扫把打死他,而那时候夏河州也不躲,任她打,在打够骂够之后最终跟夏河州说,希望他永远不要再来,念安的孩子是苏家的孩子,跟他没有关系。
而至于后来为什么我还是姓夏,据说这是我母亲生前起好的名字,而我姥姥却迷信神婆告诉她这个孩子不能姓苏,不然容易跟她母亲同样的命运。
由于这个后果实在是太具震慑力了,于是我姥姥几乎毫不犹豫就用了女儿生前起好的名字,希望我平安顺遂,一世安宁。
我后来想了想关于名字这事,摒除血缘啊迷信啊之类的因素,叫夏宁总归是比叫苏宁好的吧,起码它更像个人名,是吧。
最近这几天,有一个话题在我们身边发酵:那就是纪翔和校舞蹈队的蓝婷在交往。
就连我这么不关注校园八卦的人在课间上过几次厕所后都知道了大概剧情:无非就是上公共课的时候,纪翔和那个蓝婷坐在一起啦,纪翔还喝了蓝婷杯子里的水啦,他们还互相看对方的手机,举止亲密,交谈甚欢之类的。
很多次我都不由得感慨我们学校学生的八卦潜质,要是这一群人转行当娱记,那么将会为推动八卦事业做出多大贡献啊。
更搞笑的是,中午因为郭晓玥有社团聚餐,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去饭堂,在排队打饭时,我前面的女生和我后面那个女生隔着我在大聊这件事情,而由于中午下课时排队打饭的人实在太多了,在轮到我打饭前的那段时间里,我觉得我己经吸收了大量的八卦信息。
“听说蓝婷之前就谈过好几个男朋友了。”
“对啊,其实她也不是很漂亮,听说她只有158,就是比较白,会跳舞而己。”
“但是胸和屁股很大,典型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号称‘舞队蔡依林’。”
“不过,比她漂亮的真的多了去了。”
“是啊,据说是她主动追纪翔的。”
......在我实在听不下去,正想要不动声色往旁边的队伍挪的时候,那两个说得正欢的女生突然就停了下来,一脸尴尬。
回头,我才发现纪翔排在旁边那条队伍,他后面那个大概就是那两个女生口中“舞队蔡依林”。
我没忍住笑了一下,心里想:白天别说人这个朴素的道理怎么那么多人不知道呢。
抬头时,正好对上纪翔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以及我还惊讶地发现蓝婷在很认真地打量我。
我只好尴尬地耸耸肩,转过头去望打饭的窗口。
轮到我的时候,我正要刷卡打饭。
“我没带卡,这顿你请我吃吧。”
啊~我还没反应过来,纪翔己经从我手中拿走我的饭卡,在打饭的窗口嘀了两下,然后就端着饭走到打饭的窗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