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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v1,女主美强撩,养崽,有感情线,男主是一个人】宣朝歌是现代仅存的朱雀,为了寻回失散的崽,她穿越不同位面,顶替反派的妈,拯救时间线上最强反派的童年。宣朝歌美貌盛世,却心冷手狠,唯独因为爱屋及乌,会对小孩子心软。财阀继承人、军阀小公子、仙界废太子、豪门小童星……纷纷在幼年步入深渊以前,重拾对世间的眷恋。意料之外的是,这些反派宝贝们英俊薄情、权柄滔天的爹总是以为她喜欢他,还堵上门求她负责?
主角: 更新:2022-11-14 23: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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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快穿:反派崽又黑化了》,由网络作家“斯嘉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1v1,女主美强撩,养崽,有感情线,男主是一个人】宣朝歌是现代仅存的朱雀,为了寻回失散的崽,她穿越不同位面,顶替反派的妈,拯救时间线上最强反派的童年。宣朝歌美貌盛世,却心冷手狠,唯独因为爱屋及乌,会对小孩子心软。财阀继承人、军阀小公子、仙界废太子、豪门小童星……纷纷在幼年步入深渊以前,重拾对世间的眷恋。意料之外的是,这些反派宝贝们英俊薄情、权柄滔天的爹总是以为她喜欢他,还堵上门求她负责?
宣朝歌又梦见了往事。
一片漆黑昏暗,仅余剖心蚀骨的恨意。
……你们为什么夺走他?
……我唯一的软肋。
还给我——
光怪陆离之中,孩童清脆的笑声转变为尖声嚎啕,如同利剑般刺入宣朝歌的血肉。
心痛如刀绞。
睡梦中,她的泪水溢出眼眶,顺着鸦黑长密的睫毛坠下,在丝质枕面洇出湿痕。
“如果让你找到他,你愿意付出什么?”
模糊中,似乎有人问她。
宣朝歌哑声回答:“一切。”
“即便九死一生?”
“我会找到生路。”
全然是潜意识,她的声音中亦是一点畏惧也无,如果不是挥之不去的哀伤,简直笃定得如同嚣张一般。
最无力的时刻已经过去,如今的她已然没有不敢争之事。
“您就是我要寻找的宿主。”
“灵魂力量强盛,评级SS——编号00039,请你拯救目标灵魂。预告:位面危险度0-9,难度初级。”
“漫漫征途告捷之时,即是你圆梦之日。请相信万事皆有轮回,迷途之人终将得返。”
我相信。
茫茫虚空之中,宣朝歌闭上眼,心想,我信的。
-
宣朝歌睁开眼,入目是一片剔透宽大的镜面。
“哎哎……小姐,闭眼。”
宣朝歌形状优美的眼茫然地眨了眨,闭上了。
她掐了掐自己的掌心,的确有痛感。
或多或少让她接受了这个奇幻的设定。
化妆师用眼影刷轻轻地扫着她的眼皮,宣朝歌在心中回忆着系统交代的诸多事宜。
她与任务系统签订了契约,作为交换,返回现世时,系统会帮助她找到自己的孩子。
至于别的奖励,她暂时不关心。
据系统所言,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一本书,扭转时空代价不菲,时间越长代价越大。
系统一力将时间倒转回二十年前,起因便是这个世界的反派失去控制,导致世界逻辑出现了巨大错乱。
这篇小说名为《温少的天价总裁妻》,主要内容是商战。
女主祁悠是商业奇才,在男主温轩异的帮助下,经过一番资本运作夺回已逝父母留下的公司,商业版图扩张至楚氏集团垄断的Y省。
楚氏集团的掌权人楚子裕,性情阴晴不定,黑白道通吃,面对外来者挑衅,解决办法一般写在刑法上。
按理来说,接下来的情节应当是祁悠与楚子裕斗智斗勇,最终感化反派,或是斗赢反派。
让楚子裕罪有应得,为此前的一系列草菅人命的行为付出代价。
然而,与传统故事不同,楚子裕没得到任何人的救赎,传统的感化思路也未曾动摇过他。
剧情不断推进,楚子裕想杀就杀。
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情节也偏离了商战。
作者写不下去,直接太监了。
经过系统检测,问题主要出在剧情正式开始以前,也就是作者在书中一笔带过的部分——反派的童年。
对比起其他众多反派,楚子裕并没有极致凄惨的童年。
他含着金钥匙出生,父亲身为楚氏集团掌权人,生来即是楚家命定的继承者。
除了没有母亲以外,他的生活被许多人歆羡。
不过文中曾提及,楚子裕曾在五岁时经历一场绑架案,楚家交付了赎金后,仍旧险些殒命。
死里逃生。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样的心理创伤大致会一直铭刻在灵魂里。
一叶知秋。或许在作者的设定里,他的一生便是暗潮汹涌。
或是极端的反社会人格。
“身为剧情的修正者,你将顶替母亲的角色,提升目标反派心中的阈值。阈值达到100时,即可脱离本位面。”
“阈值?”宣朝歌问道。
“作恶的阈值。”系统解释,“人不明善恶之时,即有恶念。当阈值提升至100,他无论经历什么,都会心存善念的种子,剧情也将顺利进行下去。”
“请教导他符合普世价值观的善恶观念,给予他爱与陪伴。”
“第一步:接近楚子裕。”
-
宣朝歌的角色与她同名。
化妆师与造型师离开后,她要去参加一场晚宴。
这个世界的宣朝歌是一名隐退的歌星。
容貌绝世,歌喉清冷,红极一时。
也黑料缠身。
黑心的家人又剥削了她大部分收入,她难以忍受这般人生,便想方设法支付了违约金,隐退不干了。
她年少时网瘾很重,退圈以后做起了游戏主播,由于操作与意识都很强,很快成为了分区的顶流。
这次参加的晚宴是直播平台上属的集团举办,宣朝歌的两个身份都受到了邀请。
宣朝歌的计划是以歌手的身份应邀。
因为商演有钱拿。
支付了违约金后,她的卡里一干二净。
就算后来做主播赚了不少,但宣朝歌的身份住在安保不好的房子很不安全,不得不背上房贷,开源节流。
当然,别的商演她也懒得接。
还是楚家给得实在太多了。
集团的晚宴在其名下的超五星级酒店举办。
市中心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不远处的江面水波粼粼。
宣朝歌下了车,在侍应生的接引下来到既定楼层。
因为脸小,宽大的墨镜轻易便遮住了她大半张脸,挑着人少的地方走,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她伫立在宴会厅前,目光凝固在一个幼小的身影之上。
“是他吗?”
系统肯定道:“是的。”
厅内金碧辉煌,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
从这个小男孩身上,绝对看不出他未来是一个恶魔般的人物。
楚子裕穿着整齐的衬衫西裤,面庞精致,眼睛眨动时,睫毛如同鸦羽般,有种超乎年龄的沉静与乖巧。
宣朝歌走向他,他亦看向宣朝歌。
四目相对之时,系统响起了机械的提示音。
“目标好感度:0,目标阈值:10。”
许多人天生会对漂亮的人或物心存更多好感,据系统的陈述而言,看见宣朝歌时,旁人的好感度视情况时常高达70-90。
30则是一个普遍针对陌生人的数额。
对于初见的人丝毫没有好感,说明对方根本对任何事物都漠不关心,因此不生评判。
宣朝歌没有接近孩子的经验,此时只是想看看他。
楚子裕身边恰好没人,遇见生人没有躲闪,不动也不笑。
如果不是目光澄澈灵动,简直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宣朝歌蹲下身,脱下墨镜,晚礼服长而蓬松的裙摆迤逦于宴会厅的红毯上。
她这具身体的相貌与她本身有五成相似,不同的是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在眼尾处微微下垂,即便不笑也看起来有几分温柔。
宣朝歌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楚子裕不答。
女人轻声说:“我是宣朝歌,认识一下吧。”
“目标好感度:5。”系统道。
宣朝歌随便问了几句,小孩不答话,好感度没再变动。
但他仍旧不躲闪,宣朝歌试探地握了握他的手,小孩软绵绵的手掌乖巧地搁在她掌心,皮肤很白,指甲莹润,好像玩具一样可爱。
“有人来了。”系统提醒道。
宣朝歌余光看见有西装革履的助理匆匆接近,似乎是终于找到人了。
她颇有些遗憾,盯着小孩的眼睛道:“好吧,告诉我你的名字,下次再找你玩。”
楚子裕还是不说话。
步履匆忙的助理走到近前,对着电话交代完,转而向宣朝歌客气道:“宣小姐,您怎么在这……这是我家少爷。后台在那边,我带您去。”
宣朝歌瞥了无动于衷的小孩一眼,微微颌首:“好的。”
不愧是反派·幼年版。
真的好冷漠。
他们身侧,伴随着脚步声,低沉淡漠的男声响起:“再乱跑一次,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宣朝歌稍偏头,看见一道高大的侧影。
男人的身量很高,肩宽腿长,黑西装包裹着精壮的身材,眉目阴沉,眼眸锋利漆黑,仿佛一尊煞神。
面容冷峻英挺,如同雕塑般完美。
然而他即便面对自己的儿子,语气也不见丝毫温和,平淡而专断。
这一刻,宣朝歌心里的楚·反派·成年版·子裕突然就有了脸。
不愧是把世界搞出bug的男人……的父亲,从长相中就能看出浓郁的暴君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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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第一个世界男女主背景是【冷血禁欲财阀掌权人】x【白切黑大佬女明星】,男主慢热,前期目中无人,但是中后期真香追妻。
希望小仙女们多多支持,么么*ଘ(♡̷⸝⸝•༝•⸝⸝)੭̸✩
“宣朝歌。”
没走出几步,宣朝歌听见了很轻微的声音。
在叫她的名字。
“楚子裕。”
小孩很奶的声音隔着宴会厅嘈杂的空气传来。
楚子裕的声音不大,却令助理露出了十分意外表情。
楚连骁挑了挑眉,凌厉黑沉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女人身上。
女人高挑瘦削,抹胸礼服之下的身材凹凸有致,乌黑的长卷发披散于单薄白皙的肩上。
她的五官精致而温柔,一双桃花眼的睫毛很长,眼眸如秋水,却有些天然的清冷之意。
楚连骁不关心娱乐圈,仍可从这相貌中认定她是请来演出的明星或演员。
他注意她的唯一原因,只因为楚子裕本来是不会和陌生人说话的。
男人肩膀宽阔,小孩被抱在怀里,小短手勾着父亲的颈项,下巴软软地搁在西装的垫肩上。
楚子裕扭着头看宣朝歌,清澈的视线与她对视着,仿佛还有什么想说的。
不过楚连骁无意停留,便走远了,于是只留下了孩童渐行渐远的注视。
别人不解其意。
但宣朝歌明白小孩的意思。
——好吧,告诉我你的名字,下次再找你玩。
——楚子裕。
这是他的回答。
“看来少爷今天心情不错。”助理笑道,“平时他不太喜欢说话。”
宣朝歌抿了抿唇,声音有些低:“是吗?”
“智商太高的孩子,总是有些内向,他的堂哥堂弟五六岁淘气得不行,坐都坐不住,他能对着数独玩一整天——”
助理话音一顿,意识到自己透露雇主的信息于工作无益,便不再多话了,转而提起别的话题。
宣朝歌在心里问系统:“我是他的亲生母亲吗?”
她说的是这副身体。
系统发放的记忆有大片空白,不知是规则疏漏还是人为干预,只有二十岁后的还算连续。
好在原主主要的社会关系还算清晰。
系统沉默了片刻,回答:“有73.9%的几率,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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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中灯火辉煌。
晚宴还未开始,集团分配给旗下直播平台的席位已经坐满了人。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正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不时看一眼身侧夸夸其谈的男人。
能够参加集团晚宴的主播,不说地位人气,至少收入都是数一数二的。
AC直播以游戏和娱乐板块出名,女生是游戏主播,车厘紫。
在场的各位则隐隐约约以凌寒为首。
“……夜弦呢?”凌寒突然提道,“不是说她今天会来?”
凌寒是原本游戏板块的一哥——前提是夜弦没来以前。
夜弦名声鹊起以后,AC游戏板块只有一姐。
夜弦是女生,直播时从不开视频,据说声音也有变声器处理的痕迹。
凌寒眼红被她吃掉的流量,主动挑衅solo还输了。
自此他便一直耿耿于怀夜弦的人气,说她吃了性别红利,说不定背后是个男人。
而且夜弦从不参加线下活动。
不是心虚还能是为什么?
“我可没听说她会来。”车厘紫懒洋洋道。
“我也听见了,入场的时候有个工作人员说漏嘴,好像做了夜弦的牌子……临时撤销了。”另一个女人说。
“说不定是不敢来呢?在场各位还有哪个没爆过照的,除了她,遮遮掩掩。”
凌寒这话火药味很浓,不过鉴于地位,加上夜弦从不拉帮结派,还是有人附和他。
“说不定夜弦姐其实是夜弦哥,一出场我们就会知道他……哈哈。”
“别啊,说不定人家其貌不扬,不好意思呢。”
“人家是变声器的神。之前看个新闻怎么说来着?萝莉音后面其实是大妈。”
“每天打游戏……坦克吧。”
车厘紫皱起眉:“不就是输过人家几把游戏,记恨到现在?”
“谁让她假清高。”凌寒冷笑道,“你还舔她?人家可看不起你。”
几个年轻男生纷纷笑了起来。
女生漂亮的脸顿时红了:“你……”
“算了算了小紫。”旁边一个女生拉了拉她的手臂,又冲自己的男朋友说:“你们别太过分。”
男生笑道:“开个玩笑,上纲上线什么。”
女生在餐桌下踹了他一脚,终于有些怒意:“闭嘴!”
“哎,赌不赌。”凌寒志得意满道,“我赌她不是男的,就是丑逼。一百个至尊庆典。”
至尊庆典是AC直播最贵的礼物,一个折合五千元,一百个就是五十万。
“很公平吧,只要是个不丑的女的,都算你赢。”
“对啊对啊。”
饭桌上许多人都在应和。
然而车厘紫也没有见过夜弦,更何况所谓的“不丑”根本难以界定。
在场没几个不眼高手低的,虽然几个男的都长得都离神仙水平极远,但都敢对着各种美女说丑。
车厘紫气得眼睛都红了:“怎么能随便拿别人打赌。”
一般女生根本受不了被评头论足。
更何况夜弦不想露脸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不敢啊。”凌寒说。
“哎……成交了成交了,寒哥大气。小紫打个电话,让夜弦来帮你证明一下。”
凌寒虚伪道:“我不就是想让大家看看夜弦长什么样,礼物不礼物的,其实不重要。紫妹不给也成。”
车厘紫不答应也没事。反正他想犯的贱已经犯过了。
不远处,宣朝歌望着这处嘈杂的声源,略微皱了皱眉。
车厘紫原名叫黎紫,是外市豪门世家的小女儿,家境本就很好,在宣朝歌还是新人的时候,她随口便帮了宣朝歌解决了一个麻烦。
她已经忘了。宣朝歌却没忘。
宣朝歌刚将原主的记忆梳理过一遍,对人际关系了然于心。
她低头按了一会儿手机屏幕,发送了一句话。
车厘紫的手机震了震,她反射性地看向自己的屏幕,突然睁大了眼。
片刻以后,她四周张望了一下,只看见衣香鬓影,人影憧憧,分辨不出哪个是夜弦。
夜弦对男主播不太理睬,对女主播却还算和善。
车厘紫是有夜弦的联系方式的。
“我和你赌。”因为激动,黎紫的声音有些不自觉的颤,神情却很平静,“正式公证那种。你输了给夜弦公开道歉,道歉声明要挂在首页置顶一个月。”
在场的人突然安静了一下。
黎紫抿着唇心想,夜弦不可能不好看。
更何况黎紫不把几十万放在眼里。
即便凌寒咬死了让她们输,冲着夜弦没有作壁上观,这局她也要赌。
夜弦给她发的是一句语音。
很好听的女声,可能是刻意压低改变音色的缘故,有些轻微的沉:
“和他赌一千个庆典。公证的钱我出。”
凌寒很得意。
首先,他终于能看见夜弦的真容了,其次,还有几十万赌注做添头。
丑不丑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他这种见过很多美女的人,眼光高也正常。
楚氏集团的董事长很年轻,是他够不上的那种人,致辞只随意讲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其余高管讲话完毕后,舞台的灯光暗了暗。
他从飘飘然的思绪中清醒,听见周围有轻微哗然的声音。
“靠,居然是宣朝歌!”
“不是退圈了吗?这都能请来。”
黎紫喃喃道:“我家公司年会想请她,根本请不到……”
宣朝歌当初正当红时才二十岁,如今四年过去,即便急流勇退,还是当之无愧的国民女神。
聚光灯笼罩着一道窈窕的倩影,镶嵌着细钻的修身晚礼服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勾勒出有致的身形。
精致的妆容之下,她眼尾的细钻熠熠如星光,却漂亮不过那一双眼眸。
难得一见的美人。
更不用提她空灵清冷的嗓音。
她一开口,座下便响起隐约的惊呼声,随后是彻彻底底的寂静。
直到她下场,凌寒的目光仍紧紧跟随着她,鼓掌拍得手都有些疼,才意识到自己失态。
紧张地环顾四周,好在失态的不止他一个。
-
“楚总,宣小姐想借用28层的VIP包厢,您觉得……”
中心大厦是Y省省会T市的地标建筑,由楚氏集团在十几年前建造,集购物中心、酒店、等多功能于一体。
楚连骁没看他,声音漠然:“需要问我?”
“今天连家以您的名义将28层包场了。”
楚连骁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无动于衷,显然懒得理会这些琐事。
助理在心里叹了口气。
楚连骁的形象向来十分冷酷,今天也是如此。
如果不是怀里抱着他相貌精致的儿子,中和了不近人情的气质,助理也不会莫名其妙真的问他这一句。
楚子裕不喜欢让旁人抱,楚连骁又嫌儿子走得慢,一般带儿子出现的场合,都是他亲自抱着。
男人怀里,小孩子圆圆的脸突然转向助理,大眼睛盯着他:“宣朝歌。”
助理愣了愣:“……就是刚才和少爷说过话的宣小姐。”
男孩的小肉手突然拽了拽楚连骁的领带。
楚连骁走进电梯。
助理紧随其后,目不斜视,在电梯镜面里偷看雇主父子互动。
楚子裕又拽了拽领带。
楚连骁轻轻一捏,骨节分明的大手就将肉肉的小手拿了下来,拉到兜着小孩屁股的手里,按在儿子穿着小西裤的腿侧。
楚子裕抬起脸,盯着他的眼睛。
暴君!
过了几秒,楚连骁英俊立体而冷峻的脸毫不动容,小孩只能丧权辱国地凑近一点。
软软的小脸挨在父亲的西装衣领前蹭蹭。
助理努力紧绷着脸,保持专业而严肃的表情。
心里:靠!好可爱!
专用电梯到达负一层,发出清脆的响声。
“答应她。”男人冷沉的声音突然道,“让她别再接近我儿子。”
-
“抱歉,28层已经被包场了,没有请柬不能入内。您的朋友是不是通知错地点……”
服务人员站在电梯厅的入口处,满面莫名道。
“太过分了……”
“我看她是明知道28层进不去,不敢应邀还耍我们玩呢。”
“我朋友说是连家包的场,和夜弦一点关系都没有。”
凌寒笑了:“夜弦也是够没意思的,不敢就不敢,还闹这一出呢。”
“玩不起就认输吧。”
“散了散了……”
眼见赌局尘埃落定,一直没说话的文优此时却笑了起来:
“出尔反尔不好吧。黎紫,愿赌服输呀。”
“不会想反悔吧。”有人说。
“有些不要脸的人,公证过也会反悔,输一半总比输全部好吧。”文优状似不经意道,“不过黎紫家里那么有钱,千金大小姐诶,肯定不会因为几十万反悔的啦。”
车厘紫从不在直播时炫富,家世传闻只是人云亦云。
“我不会反悔。”黎紫冷着脸道,“约好的是十点。”
摆放在墙角的复古落地钟显示,离十点还差三分钟。
夜弦说会准时到。
最后一分钟,场内走出一对年轻的男女,似乎是朋友聚会出来透气,看见电梯厅中的人。
其中一个男人皱了皱眉,问服务生:“这些人是谁?”
“他们来找一个叫夜弦的小姐。”
众人看向他身边的美女,眼神试探。
男人却直截了当道:“谁?不认识。我妹妹过生日,不是谁都能来的。”
人群中一片哗然。
等待揭晓赌局的众人议论纷纷。
夜弦输定了。
没想到不仅胆小,还那么虚荣。
车厘紫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没人注意到,又一个穿着套裙的工作人员走到男人面前,小声说了几句。
男人惊疑地皱起眉,点了点头。
随后,工作人员走到聚集的几人面前。
她的面容清秀,形象干练,问:“请问谁是车厘紫和凌寒?”
凌寒不屑又得意地表情僵了僵:“你是夜弦?”
“不,”她歉意道,“有顾客通知我带你们进场,此前如有招待不周,请您见谅。”
先前冷嘲热讽的文优突然尴尬地住了嘴。
这……
夜弦不会是连家的人吧。
连家可是楚家的姻亲,在场没人惹得起。
无关人员并没有被允许进入,黎紫与凌寒进入包厢时恰好十点。
一个年轻的女生穿着卫衣与短裤,坐在软皮沙发上,细直的长腿在灯光下十分显眼,如同模特一般。
她戴一顶棒球帽,长卷发缱绻地披散着,未看清相貌,已经是个毋庸置疑的美人。
她抬起脸,看向来人。
凌寒的动作顿时僵住了。
黎紫睁大眼,突然惊喜地大叫一声:“宣……”
宣朝歌好笑似地看向她,修长白皙的食指在唇上比了比,示意安静。
黎紫激动地捂住嘴。
这是楚家留用的包厢,占有最好的位置与视野。
环景落地窗外夜景阑珊,车水马龙。
包厢内灯光明亮,装潢华美。
宣朝歌的容貌极美,素颜肤色如玉,优美温柔的桃花眼在灼灼灯火下,映着勾魂摄魄的光。
她看向凌寒,空灵的声线如同似笑非笑:“你是……”
凌寒下意识地正想自我介绍。
又听她清冷的声音道:“……输不起,还是没输够?”
回程时,黎紫的神情难掩激动。
比起她的姐妹花几百万追星,她只是花几十万冒了个小险,一分钱没亏,居然就能和漂亮姐姐打游戏了。
凌寒却很恍惚。
文优挨到他身侧,柔声安慰道:“你设定赌局的时候也太宽容了。夜弦家里这么有钱,直播数据水分肯定很大吧。”
凌寒却陡然激动起来,一下坐直了躲开,冷冷道:“你懂什么。”
“我输得心甘情愿。”
众人本来不敢触他霉头,闻言,几个男生顿时激动了起来:“夜弦很好看?”
“她是我女神!”凌寒说,“你们看我战绩,输了几局?一局一千个庆典,裤子都没了。从今以后,我连人带裤子都是她的,我就是头号小弟,声明置顶半年,谁都别和我争。”
车厘紫盯着凌寒,满眼警告意味。
凌寒悻悻道:“好吧,她不要我刷礼物,让我以后别乱说话了。”
他不能暴露宣朝歌的真实身份。
长那么美还唱歌好听操作强。
上帝究竟关了她哪扇窗。
-
解决完赌局,宣朝歌在包厢里坐了一会儿。
刚才演出卸妆一连串事情下来,系统响了几次。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楚子裕心里的好感度一直断断续续地上升着。
演出的时候升了15点,而后偶尔升一点,现在已经23了。
奇怪的是,阈值也升了1点,现在是11。
宣朝歌有种错觉,提升阈值如同在堆砌防御外敌的城墙。
现在多少给地基加了一块砖了。
可惜宣朝歌不知道砖是什么,只能什么都试试。
难点在于,她作为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游戏主播,一般不会和楚家的小少爷有交集。
那桩文中重点提及的绑架案,则发生在三个月后。
系统说她这三个月可以按原主的习惯生活,不必刻意行事,以免此后剧情受到影响,在接近目标以前发生过大偏移。
宣朝歌却不习惯无所事事。
她总觉得时间紧迫,毕竟系统难以保证这三个月没有剧情未提的不利事情会发生。
走出包厢,她仍在思考。
不远处的宴会厅,几个年轻女生聚在一起拍照。
一个身着长裙的女生微微偏头,无意中望向这边,神情忽而变得有些犹疑。
“冉冉,听说你表哥公司的晚宴请动了宣朝歌诶,早知道就去看看了。”
一个女生翻看着手机,突然说道。
连冉还未说话,曲易亭的表情突然彻底变了,厉声道:“你说谁?”
曲易亭是连冉的表姐,向来以温柔的性格示人,此时的眼神却十分阴沉,女孩有些吓到了:“宣……”
“可能是家里有人喜欢吧。”连冉抱着生日华丽的粉白玫瑰花束,奇怪地看了曲易亭一眼,温声道,“楚家怎么可能请不动她。”
曲易亭勉强笑了笑,低下眼,眼底隐现惊惧。
她突然分外肯定,那个从楚家留用的包厢里走出来的人就是宣朝歌。
宣朝歌会不会……会不会搭上了楚连骁。
甚至知道了什么别的。
-
原主的直播合同十分优厚,生活也轻松,宣朝歌按照她的习惯来,简直比在现世度假还舒坦。
宣朝歌平时可是个大忙人。
也就是任务位面的时间独立于现世,她才会这样理所应当地浪费时间。
期间,系统安安静静。
俗话说,系统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某天凌晨,宣朝歌刚有些睡意,突然听见了系统提示音。
与平时不同,响声极其紧迫,连语音都变成了1.5倍速。
“警告,警告,关键剧情提前,目标遭遇挟持——”
宣朝歌一激灵睁开眼:“他在哪?”
“根据规则,检索山地无人区的的困难级别为A级……”
宣朝歌打断道:“你不知道?”
“……对。”
“绑匪电话IP?”
“位于国外,与国内无关联。”
原来这就是人工智障。
宣朝歌无力道:“电话呢?”
系统发出一阵噪声,几秒后,机械地报出一串数字。
是经过处理的虚拟号。
宣朝歌打开电脑,细白的指节捏着鼠标,因为不自觉地用力,精致的关节都有些青白。
“系统建议:联系目标的父亲,楚氏集团的董事长楚连骁。第一步,拨打董事长助理的电话……”
宣朝歌眼皮也不抬,平淡道:“安静。”
系统卡了一下。
两秒后,它继续说:“目标好感度:5,阈值:0。”
宣朝歌倏忽睁大眼,目光严厉,凝视着虚空:“怎么回事?”
“扭转时空消耗了大量能量……”
宣朝歌咬了咬牙,温声道:“意思是,这半个月你在冬眠,什么也不管?”
系统噤声了。
“休眠是算法建议。本系统自带关键剧情触发功能,从未有疏漏。”
“谁写的bug。”宣朝歌迅速地敲着键盘,一心二用问道,语气危险,“我能改吗?”
系统:……
它感觉自己的代码在发抖。
对方伪装IP的程序十分精密。
宣朝歌顺藤摸瓜,盯上了几个关联方,随后换了衣服,拿着笔记本电脑,下地库开车。
凌晨的公路罕见车辆,宣朝歌一路超速,驶向郊区。
副驾驶座上,笔记本屏幕的黑色界面不断跳动着白色字符。
“打助理电话。”宣朝歌道。
系统在过去几天节省了许多能量,识相地充当Siri,打了助理电话。
助理的声音有显而易见的疲惫,又有些许疑惑:“您好,宣小姐,请问……”
“有个奇怪的信息,说是你家少爷有危险,绑匪现在可能藏在……”
宣朝歌面不改色地盯着前方岔路,踩下油门,声音却十分困惑且困倦,仿佛刚刚睡醒般:“是骗子吗?为什么发给我。”
“……可能吧。”助理的语气艰涩,“请不要向别人说这件事,谢谢您。”
宣朝歌先前没有准备,只能用匿名号码发信息给一系列相关人员。
唯独没办法发给楚连骁。
楚连骁的号码密级太高,她没时间耽搁了。
-
机场。
因为楚子裕昨夜遭到挟持,凌晨时分,楚连骁已经从外市赶回。
他快步走下舷梯,肩宽腿长,西装外套的衣摆向后扬起,露出合身衬衫包裹的精壮体魄。
助理迎上前:“楚总,有一个……”
男人正低声对着电话说着什么,闻言只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
他的五官轮廓深刻,面不改色,微垂着锋利的眼眸,其中神情却令人胆战心惊。
楚家的人都有一副高眉骨,灯光高悬之时,立体的骨相在眼窝投下阴影。
不同的是楚连骁的眼瞳极黑,仿佛不见底的永夜,流露出择人而噬的阴狠。
助理顿时噤声。
他知道自己在说一个字就会被开除了。
安保走上前来,示意他离开。
“检测到地点变动。”系统突然出声道。
在通往外环的高速公路上,宣朝歌猛然减速。
自动运行的程序在反复刷新中锁定了其中一个地点。
与表面上亦或是系统自动检测出来的地点相距甚远,宣朝歌查询地图详情,发觉在城北的废弃工业区。
“山区?”她反问道。
系统谨慎道:“这是根据现存数据得出的答案,受到多方面不确定因素影响。根据官方数据,系统的判断正确率约为%……”
宣朝歌重新定位导航,启动车辆,匪夷所思:“你们伪造数据的用意是什么?”
系统:……
系统:“传统的任务位面有剧情支持,判断精度较高。您的资质特殊,扮演的角色也特殊,相对棘手,系统难以给予支持……因此任务的奖励也会更加丰厚。许多宿主需要经历千百次历练才能达成夙愿,而您……或许完成几次任务便能如愿以偿。”
“几次?”宣朝歌反问道。
“视任务的难度而定。”
“……罢了。”宣朝歌接受了系统的人工智障设定,面无表情,“进入世界的时候,你说难度是初级。那高级难度是什么水平?”
“本系统也是初级。”系统道,“需要能量才能升级,如果触发情节任务并完成,也有能量奖励。”
“你之前省下的能量呢?”
“让我成长了一点……现在我可以控制您的手机和车载音响,需要我为您播放歌曲吗?”
宣朝歌握着方向盘,突然感觉手有点痒。
想揍系统。
系统邀功道:“经过刚才我对过去的测算,最佳结果显示,目标的好感度之所以下降,大概是因为您之前答应了他‘下次找你玩’,却长时间没有出现……”
“你让我这三个月什么也不做?”宣朝歌的语气漫不经心,隐隐有些森寒的意味。
系统假装卡机,顿了片刻,继续道:“目标厌恶欺骗的行为,半个月过去,他将你的承诺判定为‘欺骗’,因此好感度大为下降。至于阈值,则是因为他陷入匪徒的挟持,继而对于世界恃强凌弱的规则与自己的弱小,心生憎恶。”
宣朝歌沉默了。
从见过的短短一面来看,其实她也不希望事情发展成这样。
原本她已经打算进入楚子裕所在的幼儿园,提供力所能及的保护,最好将绑架案的苗头扼死,干脆不要发生。
不过这个身份太招摇,难以用常规的办法。一延迟便坏了大事。
车行至目标附近,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宣朝歌在远处便下了车,循着导航的方向走。
歹徒的手机在她眼中犹如一个鲜明的靶子,她的坐标不断前行,两个光点越来越近。
驻足之时,面前是一座围墙高耸的厂房。
明明早已废弃,厂房外围锈迹斑斑的铁门却大门紧闭,粗大的铁链上挂着沉重的铁锁,看着不新不旧,却纤尘不染,一看就是新装上的。
“他们被误导了。”宣朝歌轻声说。
“楚连骁本人不在,但楚家在Y省的耳目无处不在,他们的人早已确定小孩在山区中,费劲人力搜索……”
“可是那是个幌子。”
想要赎金,就要确保人质的人身安全。
然而他们的意图根本不是勒索。
他们想要的是楚子裕的命。
为了避免怀疑,他们伪装成求财的劫匪。
又被巨额的赎金所诱惑,想先拿钱再办事,这才给了楚家挽救的机会。
“希望他们不要蠢到有提示都不来。”
宣朝歌抬起眼,熹微的晨光中,看中了围墙最薄弱的点。
她踏上堆在一处的碎砖堆,踩着墙面的空缺处一攀而上,而后轻盈地跃下地面。
厂房后停了一辆破旧的越野车,车身蒙着厚厚的山地尘土,一个男人靠在驾驶座上,睡得鼾声如雷。
楚子裕只是个五岁的小孩,被绑得严严实实,用布条蒙住嘴和眼,脸有些肿,一动不动地待在室内墙角的水泥地上。
精致的校服已经脏污,缩成小小一团,好像一只废弃的玩偶。
宣朝歌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心疼……就像在路上看见了伤痕累累的小狗。
还有十分具象的愤怒。
“这里只有一个人。”系统适时地提醒道。
“触发任务:提前解救楚子裕。”
-
楚子裕已经分不清日夜,长时间的颠簸让他精疲力尽。
几番辗转,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如今只剩下两道不同的声音。
再次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他已经没有力气挣扎。
“别说话。”
一个很轻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有人抱起他,解开他脸上过紧的布条。
新一天的阳光透过灰尘密布的空气,落入楚子裕眼中。
女人缱绻的长发束成了低马尾,几缕碎发落在白皙昳丽的脸侧。
她穿着简单的T恤和工装裤,温柔优美的眼眸柔和而坚定,犹如漂亮而凌厉的尖刀,单薄脆弱,却无坚不摧。
宣朝歌用匕首割断他身上的粗麻绳,曾经强力的桎梏坠落在水泥地上,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宣朝歌。”小孩的嗓音已经哑了,即便发声,声音也含糊得仿佛耳语。
宣朝歌却好像听到了,摸了摸他的手,说“别怕”。
男孩子把哭声都闷回了身体里,肉肉的小脸挨在宣朝歌肩前,将T恤都沾湿了。
“目标好感度50,阈值30。”
宣朝歌的感觉好像被软绵绵的小狗扒住了脚踝。
正想离开,系统突然说:“有人来了。”
“一人静止,一人在十米外,正在接近。”
这就是你的升级?宣朝歌挑了挑眉。
系统得意地迅速回答:是的。
厂房的后门紧锁。宣朝歌只能走到墙角巨大的木箱边,把楚子裕放到地上:“别偷看,等他们送上门,解决了就走。”
小孩紧紧地抱着她颈项。
“我说话算话,你又不是不知道。”宣朝歌猜他害怕,无奈道,“你这么难找,我都找到了。”
“五米。”系统说。
“危险。”楚子裕小声说。
“不危险,乖。闭上眼,默数一百个数就好了。”宣朝歌低声问:“会数吗?”
“会。”楚子裕犹豫地松了手,闭眼。
当然知道你会。
宣朝歌觉得有些好笑,把他转了个方向,面对墙边。
她的脑海中,系统通报道:“一米。”
厂房外,一道男声骂骂咧咧地把在车里睡觉的同谋叫醒了。
天色已亮,虽说楚家没有查到此地,但阳光消解了恶人的安全感。
楚家的小少爷被扇了几耳光后,发现反抗没用,从此乖得像个假人。
干完这笔远走高飞。劫匪想得十分完美。
走入厂房大门,劫匪搜寻不见人,瞳孔顿时放大。
猝不及防之时,剧痛袭向他的后脑。
车内的壮汉听见痛呼声,匆匆下车,冲进厂房,看见一个仿佛弱不禁风的女人。
她容貌精致昳丽得过分,却让他空白一片的大脑都产生些许熟悉感。
地上趴着刚刚还横行霸道的男人,后脑漫出血迹,人事不省,腰侧的枪套空空如也。
宣朝歌细白的拇指一拂,扳动保险栓,枪口直直地对着他,冷淡道:“别乱动。”
她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神色,片刻以后,想到了什么,漂亮修长的眉微微皱起,枪口偏移了些许。
壮汉扭头就跑,被一枪击中大腿,跌跌撞撞地摔在地上。
“滚吧。”宣朝歌说。
系统出言道:“即便杀了他,楚家也会料理好一切。”
宣朝歌回身,长腿跨过地上的人,走向小孩。
“你可以先杀了绑匪,再捂着目标的眼睛出去。”系统提议道。
“让楚家自己解决。”宣朝歌漠然道,“我手上不能沾更多血了……即便不在我的世界。”
况且身教胜于言传。
“偷看够了吗?”宣朝歌抓住楚子裕佯装捂眼的小手,偏过头看他。
伴随着歪头的动作,她的长马尾也落到身侧,漂亮的桃花眼中神情戏谑,几乎丝毫不染血腥,让人觉得青春烂漫。
楚子裕委屈地眨了眨眼睛,小鹿一样清澈的眼里满是湿漉漉的泪水。
“触发任务完成,恭喜宿主,得到奖励能量一百单位,系统升级。”
在绑匪眼里,既然有人来,代表着楚家的势力已经不远。
引擎发动的声音过后,车声逐渐离开。
宣朝歌无意多留,打算抱起小孩离开。
系统突然紧张道:“十米外……”
“有五人接近。”
宣朝歌的动作停住了,将男孩往掩护后塞了塞。
“楚家的人。”系统补充。
果然升级好,现在有主动背景介绍了。
宣朝歌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是解释起来很麻烦的事,但只能凑合着这样。
真的让小孩陷入死生一线,她既然提前知道,就不可能忍心。
日头逐渐升起,门外投入的阳光愈发明亮。
血腥味弥漫,一个健硕的男人走入厂房。
“明叔叔。”楚子裕小声说。
“未知人物,系统判断为楚家安保队长。”
宣朝歌直觉不对,但楚子裕已经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厂房顶部刮起直升机降落的螺旋桨风声,男人远远地冲小孩抬起手。
手中黑洞洞的枪口直面着他。
宣朝歌的瞳孔倏忽放大,下意识走出掩护,将男孩拽了回来,护在身后。
几乎是重叠在同一刻的两枪。
枪声震耳欲聋。
她反手一枪击去,男人闷哼一声,捂住胸口半跪下,一副意料且震惊的神色。
那一刻,宣朝歌的感知仿佛停滞。
四周如同一片空茫,她只清晰地听见系统说:“目标阈值变更为:10。”
宣朝歌无奈地眯了眯眼。
原来这才是楚子裕耿耿于怀的,伪装成解救的背叛。
剧痛后知后觉侵入宣朝歌的头脑,这具身体从未受过枪伤,并不适应疼痛。
她的右手开始颤抖,只能用力攥住枪把,迅速地扳下保险栓,补了一击。
对方却敏捷地就地一滚躲过。
枪膛发出空响,没有子弹了。
抢来的就是难用。
宣朝歌在心里叹了口气。
“别怕。”她捂住小孩的眼,搂着他退回掩护物后。
她的手心湿漉漉的,炽热的呼吸与泪水落在她掌中。
宣朝歌深呼吸一下:我没惹你们任何系统。
宣朝歌:你以后还是别说话了。休眠吧,乖。
系统:……
系统:对方正在接近,距离四米。
宣朝歌蹲下,松开手,托着下巴将小孩的脸抬起,不让他看见鲜血淋漓的贯穿伤,温声道:“乖,相信我,你会安全地回家。”
男孩的眼中仍残留着震撼过后的伤心与恨意,蒙蒙泪眼不信任地望着她,闷声说:“你也回家。”
宣朝歌本想骗他,说好。
但她不是这个世界生死有命的角色,能不能活是说不准的。
为了避免这个小家伙再次因为被骗黑化,她索性不回答,继续言简意赅道:“恃强凌弱是错的,你要相信,很多人都会保护你。”
系统:“目标阈值:30……对方距离:两米。”
“你为什么保护我?”
“我以前有一个儿子……和你有点像。”
宣朝歌没见过自己儿子这么大的样子。
但楚子裕没办法求证,她说就说了。
“我不要你死。”楚子裕小声说。
宣朝歌哄他:“我尽量。”
小孩顽固地说:“你不死。”
宣朝歌笑了,弯弯笑眼中满是熠熠的碎光,唇角的弧度仿佛玩世不恭,逗他玩似地道:“我也不想啊,宝贝。”
楚子裕怔了怔,目光突然躲闪了片刻,又怯生生地望她。
嘈杂的人声逐渐接近,宣朝歌心想救命的正主十有八九来了。
可惜赶到还要一会儿,她想不凉还得挣扎一下。
男人并不将宣朝歌放在眼里,走到与掩蔽物前,沉声说:“少爷,到我这来,我不杀她。”
他眼中的神色有些许焦灼,又有不自觉的怜悯。
原本他接到的命令是就地格杀,不知出了什么变故,适才改口为活捉楚子裕做人质。
楚子裕被宣朝歌遮在身后,突然挣扎了一下,想走出去。
被宣朝歌按住了肩。
女人脆弱无助的神情还维持在脸上,眼神却忽而一厉。
电闪般的亮光猝不及防袭来,男人睁大眼,下意识格挡,猛然发觉这个他未看在眼里的女人速度犹如鬼魅。
巨力伴随着痛处击松了他的关节,他手掌一张,枪支便因着惯性被甩飞至不远处的空地上。
那双看似脆弱的手反握匕首,刀锋直直刺向他的眼。
“来人!!!”
他怒吼着拦住刀刃,薄而锋锐的精钢切入他的手掌,卡入骨节之中,爆出淋漓的鲜血。
宣朝歌的招式狠厉,力量却显而易见不足。
越危急时,宣朝歌反而越平静,如同身体里流淌的血冷却下来,脑中飞快转动着其他方案。
砰!
鲜血与脑浆突然从男人的头颅中溅出,伴随着刺鼻的气味。
面前高大的身躯不甘地摇晃片刻,轰然倒塌。
宣朝歌眯了眯眼,转头看见了被手枪后坐力震得后退几步的小孩。
楚子裕双手抓着枪支,茫然地站在原地。
目光怔怔盯着血泊。
身为内定的继承者,他定然有接受过训练。
他年纪太小,这样的结果……一看就是误打误撞。
然而他既不惊惧,也没有表现出一般人看见血腥场景的厌恶。
宣朝歌的喉头干涩,又见三人持枪从门外走了进来。
系统:楚家的人。
系统:检测完成——未知的楚家内乱剧情。
系统:面前的人员属于楚连骁的对立阵营,他的三叔,楚洪升。
宣朝歌闭了闭眼,在森寒的枪口前走向楚子裕,未沾血迹的手掌按着他的肩:“我们跟你们走。”
对讲机中回响着一道暴怒的男声:“……活捉他儿子!我要在他面前一点点割他的肉……拿那个小崽子喂狗!”
一个雇佣兵样的男人笑了笑,欣然开枪。
宣朝歌闷哼一声,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捂住了几乎与此前枪口重叠的新伤。
受楚洪升雇佣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如果楚子裕会落到了他们手里,没有心理阴影才不正常。
楚子裕突然大哭起来,抱住了宣朝歌的腿:“不要……不要打她。”
不痛。
宣朝歌想再哄他一句。然而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极限,透支加上疼痛失血,能强撑着站立已经不易,根本说不出话来。
在无助的哭声与雇佣兵残忍的笑声中,一阵比雷鸣更密集的枪声倏忽响起。
后门轰然打开,刺目而清透的阳光撒入灰尘密布的空气中。
雇佣兵的笑意凝固在嘴角,震撼的目光投向同伴。
忽而倒戈的人一枪将他解决,又将枪口面向另一人。
然而另一人的头颅已经被枪弹贯穿得粉碎,整个人向后倒下。
系统:楚连骁正在接近。
宣朝歌心想废话,我看到了。
身后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无数枪支上膛的声音响起,宣朝歌已经无力分辨,撑着楚子裕的肩,缓缓蹲到地上。
楚连骁只手提着冲锋枪,缓步走到宣朝歌面前。
他身高肩阔,面容冷厉,似神话中该有的救世主,又似修罗。
楚子裕哽咽着小声说:“爸爸……”
男人漠然地单膝跪下,伸手将儿子抱到怀里。
他偏头看了宣朝歌一眼,漆黑的瞳仁中,女人的身影单薄,发丝凌乱,精致的脸庞沾染了血迹,形状秀气的嘴唇发白。
她长浓的眼睫微敛,漂亮眼眸中的神色柔韧而脆弱,如同烈光下的薄冰,易碎得近乎魅惑。
宣朝歌的身躯软倒,被后方赶上来的人扶住,彻底失去了意识。
-
“楚洪升在成年时被分配到了邻国的分部,以避开哥哥的锋芒。他兄长好命投胎早,得到了继承人的位置,命却不如他长。以本国的传统而言,兄终弟及与嫡长子继承制都是被广泛认可的继承制度……在楚洪升看来,自然是兄终弟及更得他心意。”
“他的亲侄子,也就是楚连骁,虽然在父亲过世时才21岁,却不是好应付的人物。几年过去,楚洪升仍对家主地位交接时的逼宫失利耿耿于怀,因此计划了这场逼宫2.0的戏码。”
“然而按照系统的推断,他要杀害目标的动机仍然存疑。”
“倘若楚子裕活着,楚连骁必定投鼠忌器,更有利于楚洪升牵制对方的势力。”
宣朝歌无力道:你一通分析,就得出个这?
系统的声音突然更加机械了:分析数据不足,请见谅。
单人病房是一个宽大明亮的套间,旁边病房住的就是楚家的小少爷。
虽然宣朝歌的出现有疑点,但即便是楚家也查不出任何宣朝歌居心叵测的证据。
事发以后,楚家一直以救命恩人的礼节待她。
更何况,经此一番意外,楚子裕信任的人更少了,只有在宣朝歌面前才会多说几句话。
如今好感度已经升到了82,阈值却岌岌可危地徘徊在35和40之间。
还是在宣朝歌想方设法把他的三观往正面掰,让他知道滥杀无辜不好的前提下。
电视里播放着时事新闻,一片太平盛世,几日前黎明的暗潮汹涌丝毫不见踪迹。
宣朝歌中的两枪有些后遗症,对她而言已是万幸,至少这段时间过去,在楚家不计代价的医疗资源倾斜下,她已经行动自如。
不过直播的事业是彻底摆烂了。
楚子裕则只受了轻微的皮肉伤,但住在宣朝歌同一层的病房不肯离开。
窗外阳光明媚,光线洒在宣朝歌的侧脸之上,长密的睫毛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色,鼻梁挺翘,下颌线清晰,随意而慵懒。
她点了杯饮料外卖,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新闻,突然听见自己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便随手接了。
“喂?前几天打电话给你怎么不接?!”
对方来势汹汹,宣朝歌微微皱了皱眉,看了来电号码一眼。
她还以为是外卖。
来到这个世界后,宣朝歌没什么别的爱好,除了吃吃喝喝。
这具身体的素质堪称荏弱,不过胃还挺好。虽然吃得多还不发胖,但吃什么冰的冷的都没事。
宣朝歌本想挂了,但对方见她不说话,语气更加理所当然:“这个月的钱呢?贺总之前还问起你……你这么久不直播,搭上谁了?捞那么多还不给家里转多点,几万怎么够你弟弟花?”
宣朝歌恍然大悟,把电话挂了,拉黑名单。
原主顾念着亲情,明明被剥削得不成人样,还不时给刻薄黑心的所谓父母打赡养费。
但宣朝歌不吃这套。
不找他们算账已经仁至义尽了,哪有连吃带拿的道理。
挂断电话后,套房大门的门铃响了。
之前助理已经通知过,是楚子裕要来找宣朝歌。
过了片刻,门被打开,小孩抱着本精装书跑了进来,扑在宣朝歌腿旁的沙发上,好像一只抱着玩具的小狗。
“要我给你念书吗?”宣朝歌摸了摸他柔软的黑发,温和地问他。
助理的声音有些无奈:“少爷不肯上课,只能麻烦您陪他把文学课程学习的书看了。”
宣朝歌拿起厚重的原文书翻了翻,尽是古奥的词汇,如果没有相关的文化背景,恐怕只会看得一头雾水。
小孩扬起精致的脸,半趴在沙发边上,大眼睛专注地看着宣朝歌。
宣朝歌假装没猜到他的意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半晌,小孩正直地说:“打游戏。”
助理:……
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吧。
除了将楚子裕送过来,助理还带了一份合同。
“这是楚总的意思。”他说。
小孩脱了鞋,整个人爬上沙发,趴在沙发的扶手上等待对局匹配。
宣朝歌放下手机,拿起茶几上的合同翻了翻。
这份合同不在楚氏集团的传媒子公司名下,而是直属于集团总部。
说好听点是劳动合同,实则对工作的内容堪称没有要求,薪资较先前翻了几番,彻彻底底地在送钱。
“您可以找律师看看,有要求请尽管提。”
助理委婉道:“这绝对是我见过最优厚的合同。”
那倒是,什么都不干就可以拿钱,谁不喜欢?
宣朝歌一目十行,忽而注意到末尾的条文,挑了挑眉。
“这也是楚总的意思。”助理说。
……乙方的工作地点在南半球。
游戏主播的工作地点本就很灵活,既不要宣朝歌做什么,又要求她待在别的国家,就差把“离我儿子远点”写在纸上了。
匹配已经加载入了bp界面,楚子裕扯了扯她的手,她便随手选了角色,将合同放下了。
楚子裕很不喜助理的存在分散了宣朝歌的注意力,小手指了指门外,示意他离开。
助理只能说:“请您务必好好考虑。”随后走出套房。
小少爷用什么都是最好的,他不喜欢自己的账号没法和宣朝歌打排位,旁人便自觉找人将他的账号打上了最高分段。
以至于他根本没法打排位,只能陪宣朝歌在匹配局里炸鱼。
宣朝歌本来担心他总是战绩不好会不高兴,但其实没有,反而每次和宣朝歌待在一起都很乖。
应该说比同龄人乖多了,安静又漂亮,简直是许多人梦想中的孩子。
怎么以后会黑化成那样。
宣朝歌简直觉得匪夷所思。
“死了。”他小声说。
宣朝歌薅了薅他的小脑袋,说:“没事。”
他放下手机,趁还没有复活,蹭到宣朝歌旁边看她操作。
他的睫毛很长,肤色白皙,抿着嘴时脸肉肉的,可爱到宣朝歌忍不住分心捏了捏他的脸。
好软。
他一动不动地任捏,如同乖巧精致的玩偶,专注无邪的模样一如那场绑架案的阴影没出现过。
“打他。”
小孩肉肉的小手指着敌方打野。
对方三个人正在推塔,他并非血量最少的,反而输出最高的射手只有一半血。
宣朝歌的角色正隐蔽在草丛里,以为他有什么见解,微微偏头看他,随口问道:“为什么?”
“他刚才骂你了。”楚子裕的声音稚气,却很认真,一双眼眸和他父亲似的漆黑,“只打他一个。”
楚子裕看得懂聊天对话,刚开始玩高端局时,他操作很生疏,被队友骂过很多次。
宣朝歌随手教他屏蔽了,他也没在意。
没想到还挺记仇。
游戏结束至结算界面,敌方打野也没发育起来,战绩惨不忍睹。
他前期被宣朝歌杀了几次,崩盘了喷人,后来被针对,直接变成了人头提款机。
“他会不会举报我们开挂。”楚子裕有些兴奋地把屏幕给宣朝歌看。
他举报了敌方打野,理由:言论不友善。
宣朝歌夸他:“做得好,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歪。”
某次游戏过程中,对面被杀得实在没办法,观察一番战绩,得出了宣朝歌开挂的结论,扬言要把她举报到封号。
楚子裕不知道“开挂”是什么意思,宣朝歌便顺势对他进行法制教育,有困难找警察……被骂了就举报仲裁,别动不动打打杀杀,爱与和平万岁什么的。
虽然宣朝歌自己也不信这些。
就当多少有些心理作用在。
室内的采光很足,病房的客厅内摆放着布艺家居,浅色的装潢在阳光的渲染下显得明亮而温暖。
鉴于楚子裕的意愿,饭点前不会有人打扰他们。
这大概是楚连骁对儿子的短暂纵容,知情人都很清楚,他没打算让宣朝歌长期待在楚子裕身边。
楚连骁的手段看似柔和,实则一旦遭到违抗,对方要承受的便是恩威并施中的强硬部分。
宣朝歌眯起眼,思考应对的措施,除了拖延,还能怎样?
……让他无法控制她。
她想起那个男人淡漠傲慢的眉眼,下意识地瞟了眼身侧的小孩。
楚子裕肉肉的拇指规律且无意义地摁着屏幕,微抬起脸,长长的睫毛向上翘着,视线定定地落在电视上。
宽大的电视屏幕中,T市最大的游乐园正式投入使用,游人如织,和乐融融。
新建游乐场的地皮恰属楚氏集团控制的区域,宣朝歌随口笑他:“没在游乐园见过这么多人?”
小少爷出行,必定是提前包场的。
如果不是此次叛变的是自己人,楚子裕根本没有受挟持的机会。
四处都是楚家的耳目,即便他到处乱跑,也没人敢对他做什么。
楚子裕看向宣朝歌,好像觉得理所当然似地,纠正宣朝歌犯下的错误:“见过很多人。”
“我没去过游乐园。”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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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裕没对自己没去过游乐园的事情表达任何感想,不满或期望都没有。
如果不是他看着电视的眼神太明显,宣朝歌可能真的会相信他不感兴趣。
据系统所说,多让目标感受生活的快乐和美好也有利于阈值提高。
宣朝歌的腹部伤口还未痊愈,抱不了他,他便乖乖地跟着宣朝歌走,小手攥着对方细白的手指,好像一个听话的挂件。
走出医院大门,坐上网约豪华车,宣朝歌估计楚家的态度是默许了,便安然地把楚子裕带了出去。
其实偷偷摸摸带走也可以,不过那是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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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午后,游乐园人潮汹涌,宣朝歌戴着口罩与墨镜,长卷发束起,戴一顶棒球帽,牵着小孩走VIP通道。
宣朝歌的穿着十分低调,宽松oversize的衬衣与工装裤,脚上踩着运动鞋。
即便没有露脸,她的身形也显眼至极,随意穿着也遮不住的高挑瘦削,更何况被她牵着的小朋友相貌那么好看。
楚子裕身高不够,玩不了最受欢迎的刺激项目,盯着最显眼的过山车和跳楼机看了许久,只能被宣朝歌带去玩卡丁车摩天轮一类的儿童项目。
走出隧道小火车的出口,恰好是休息区。
楚子裕牵着宣朝歌的手,视线有些游离。
“想吃冰淇淋吗?”宣朝歌问道。
宣朝歌已经看透了这个小少爷的习惯。
他身边有太多时刻揣摩他喜好的人,大概养成了些喜恶不形于色的性格,紧盯着一样东西已经算十分外露的表现。
宣朝歌有时为了逗他说话,假装没发现,今天却有些心软。
楚子裕盯着冰淇淋柜,长睫毛扇动了一下,声线稚气,语气却矜持:“可以吃。”
宣朝歌遮在口罩下的唇角不禁挑了挑。
楚子裕站在玻璃柜前,专注地浏览标签,挑选自己想要的冰淇淋球。
一个男人走近了,宣朝歌原本没在意,直到他的距离已经超过陌生人无意间靠近的合理距离,才偏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相貌终于唤醒了宣朝歌的记忆。
电话里的“贺总”。
原主能摆脱先前的吸血合同,他功不可没。
贺新祐似乎有些紧张,不自然地看向楚子裕:“这是……”
宣朝歌不回答,反问道:“怎么认出来的?”
原主的女神形象从未摆脱过裙装,她这副模样出去乱晃,还没被粉丝堵过。
这件衣服是他送的。
“这件衣服是我送的。”
系统的声音几乎和贺新祐的回答同时响起。
宣朝歌怔了怔。
系统:这件衬衫是定制款,衣袖上的条纹是设计师亲自剪裁的标志,售价较高。不过特殊点主要在于定制资格十分稀有,一般作为皇室或名流望族的选择。
系统传输的记忆有详略之分,不会关照过分无关紧要的部分。
自到达这个世界开始,她特意规避原主身为明星时的穿衣风格,选了放在衣帽间压箱底,连包装都没拆,一看就不穿的衣服。
没想到还有这孽缘。
据原主的记忆,宣朝歌接到的生日礼物多得离谱,回礼也通常由助理处理,她从不放在心上。
“妈妈。”
宣朝歌下意识地低下头,楚子裕的小手握住了她纤长的手指。
楚子裕乖巧地说:“我不想吃了,我们走吧。”
贺新祐的脸色青了青:“你的孩子?”
“是啊,我的孩子。”
宣朝歌说着,顺手兜住小孩的下巴,手掌贴着肉肉的小脸,习惯性地在软绵绵的触感上揉了揉。
她抬起小孩的脸,逼迫他与自己对视,眼神戏谑。
楚子裕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
片刻以后,她看向贺新祐:“开个玩笑,朋友的孩子。”
贺新祐是本市知名律所的合伙人,他的妻子则是比他还厉害的人物。
“既然你也有孩子,是不是能给我个机会?”
男人突然道。
楚子裕倏地抬眼,目光直直地盯着他。
宣朝歌礼貌道:“不行。”
贺新祐从未听过如此不客气的拒绝,因为地位特殊,人脉甚广,许多有权势的人物都待他十分客气。
他的神情变了几番,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能有今天靠的是谁……”
宣朝歌记得很清楚,原主即便手上并不宽裕,也没接受对方的通融,而是按照高昂的价格支付了相应费用。
作为回应,她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才想起被墨镜遮住了,对方看不见。
“哦。”她说,“你儿子还在那边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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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插曲显而易见让楚小少爷心情不好,主动提出要回去。
更让他不愉快的是,医生已经允许宣朝歌出院的请求,他不能随心所欲地来医院找人玩了。
因为他的来访,宣朝歌之前点的饮料没时间喝,冰都化了,只能另外又点了一份。
她打开桌面上的外卖包装,拆吸管戳开密封盖:“喝吗?”
楚子裕摇摇头。
小孩喝太多甜的的确不好,宣朝歌赞许地点点头,理直气壮独享。
喝了一口奶茶,她又拿出一小盒单点的冰淇淋,拆开勺子推到楚子裕面前:“那你吃这个。”
小孩犹豫了一下,用勺子挖了两口吃完,克制地放下勺子。
宣朝歌吸了一口奶茶,打开病房里的主机游戏,蹲着在抽屉里翻手柄。
楚子裕又偷偷挖一勺冰淇淋,迅速塞进嘴里。
“好吃吧。”宣朝歌头也不抬地说。
小孩抿着嘴不出声,过了一会儿,含蓄且嘉许地点了点头。
楚子裕被助理带走后,宣朝歌关上门,回到床头柜前,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密封袋。
透明的密封袋里是小孩乌黑的短发。
系统:“你想进行亲子鉴定。”
宣朝歌潦草地将新拿到落发塞了进去:“猜对了。”
“你之前说过测不测都一样。”
宣朝歌坦然承认:“我骗你的。”
系统:……
“我之前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宣朝歌自言自语道。
“他那样叫我,大概是无心的,我却觉得这可能就是命运。”
系统:“我不能理解那么复杂的感情。”
“没关系。”宣朝歌说,“你只需要知道,这种感情能合理化我之前所有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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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庄园。
门厅处,楚子裕在佣人的照看下换了鞋,走进客厅。
客厅的挑高很高,空旷的天花板吊下明亮繁复的水晶吊灯,满室堂皇,古董花瓶在墙角折射着熠熠的光。
几个身着统一制服的男人站在沙发前,一个模样斯文的年轻人正汇报任务进度。
似乎听见了什么关键词,楚子裕登登地跑了过去,直直地望着一众绝非善类的下属,等待汇报的间隙插话。
小孩面不改色地听着机密而血腥的真相,仿佛若有所思,楚连骁却完全不作阻止。
到了不宜明说的部分,年轻人的话音停顿片刻,看向站在沙发旁地毯上的小少爷。
“爸爸,”楚子裕平淡地问,“你用他喂狗了吗?”
看着男孩稚气而漂亮沉静的侧脸,年轻人思及这家人一脉相承的残忍,居然心生些许不寒而栗的错觉。
楚连骁随意地“嗯”了声,仿佛承认的只是多喂了一把狗粮。
对方的态度似乎给了楚子裕什么勇气,他看向父亲的眼眸,大着胆子道:“我要宣朝歌跟着我。”
年轻人挑了挑眉:“谁?那个明星?”
楚连骁的眉眼深刻冷厉,满面无动于衷,漠然的目光扫向佣人,声音低沉:“带少爷回房间。”
小孩不甘地站在原地,直觉告诉他此时说什么也没用,他却下意识不愿意顺从。
“等会儿和你算账,楚子裕。”楚连骁没再看他,漫不经心地补充道。
处理完琐事,楚连骁上了二楼,进入儿子的卧室。
小孩的卧室并没有太多属于孩童的生活气息,装潢是庄园固有的大气华美。
楚子裕盘膝端坐在床上,抱着平板看得入神,精致的脸上流露出少见的雀跃。
楚连骁认为儿子被绑架是他的失误,因此用这段时间的纵容作为补偿。
心理医生说楚子裕变得开朗有利无弊,楚连骁对此的感官却颇为复杂。
他高兴固然是好事,过分依赖一个人却不是。
世间最复杂莫过于人心。
据长辈所言,楚子裕的相貌与楚连骁幼时非常相似,即便拿着照片对比,也只能看出两人五官的细节处的不同。
楚子裕的眉峰眼角十分漂亮,比楚连骁柔和许多,即便没什么表情时,依旧给人天真无邪的错觉。
大概是肖似生母的缘故。
男孩抬起眼,清澈的眸光落在父亲脸上,眼底盈满少见的笑意。
“爸爸。”他放下平板电脑,走向楚连骁。
楚连骁下意识地伸手把他接到怀里,心不得已地软化些许,便听见他说:“那个请求我想好了。”
楚连骁难得有些许和缓的眼色沉了沉。
他单手把小孩兜在怀里,随意地坐在床尾凳上,小孩坐在男人的长腿上,小腿愉快地晃了晃。
出生以来,楚子裕一直接受着楚家最严格的教育,由于基因优越到了极点,对同辈而言十分严苛的要求,于他不过信手拈来。
楚连骁教导他最多的是内敛与藏拙。
知子莫若父,楚连骁不必听都知道楚子裕想要的是什么。
“你看中她什么?”楚连骁耐心道。
问归问,楚连骁做下的决定并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亲生儿子的特殊也不过是让他探究一下原因。
楚子裕犹豫了,浓密的睫毛慢慢眨动了几下。
这一切欲盖弥彰的反应,在楚连骁眼中堪称无处遁形。
楚子裕的反应向来很快,如果迟疑,只能说明他对真正的答案进行粉饰。
然而在楚连骁眼里,无论他看中宣朝歌的相貌亦或女人对他的救命之恩,都是正常的。
可以理解。
楚子裕心里想的是在游乐园的冰淇淋冰柜前,他冲动而莽撞地叫出那个陌生的称呼。
女人的神情无奈又纵容,温暖柔软的手掌揽着他,玩世不恭道:“是啊,我的孩子。”
他第一次感受到那样迫切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腔的滋味。
与任何恐惧或厌恶都不同,恰恰相反,这是他从没有过的。
在父亲面前,楚子裕将那个堪称禁忌的词语吞了回去,即便他不明白大人避而不谈的原因是什么,也知道将自己这样的想法告诉父亲太过僭越了。
在他心里,敏锐的理智直觉与从小养成的、对父亲的依赖对抗了堪称一个世纪那样久,无人知道他的挣扎。
几秒后,楚子裕认真地看向楚连骁深邃凌厉的眼:“她救了我……比我所有的玩伴都聪明,长得漂亮,唱歌好听,打游……会的语言很多,我从没见过像她那样勇敢又没有异心的人。”
虽然这是合理的答案,但对楚子裕来说是假的,至少半真半假。
楚连骁了然地挑挑眉。
佣人轻轻敲了敲门,端着托盘走入,杯装牛奶纯白的液面在玻璃壁内几不可见的晃动着。
“睡觉的时间到了,小年。”楚连骁叫了儿子的小名,说:“晚安。”
他将小孩放在柔软的床上,站起身,高大的身形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楚子裕抓着他的手,固执道:“答应我吗,爸爸。”
男人垂下眼,力道不重,轻易便将小孩的手拨开。
居高临下的角度,楚连骁凉薄的唇角抿平了,不近人情得犹如高高在上的神像,神情风淡云轻:“你应该学会不依赖任何人。”
他温和道:“包括我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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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聊天室中,对方的下一句话几乎同时发来:“你就是楚家找的那个Ni。”
借着原主生活空闲,宣朝歌做了别的不少事。
起初是漫无目的地广撒网,收集这个世界的信息,事发以后则有了具体的指向性。
Nightmare:是又怎样?
宣朝歌无意否认,在这里谁也不知道现实中对方是谁。
更何况她接下来查的事情也与楚家有关。
XI:噢,我就是好奇。
XI:你搅进楚家的事情干嘛?八卦别的人说不定能趁机赚钱,八卦他们家可是要命的。
XI:楚连骁的三叔,你知道吧,就是那个楚洪升,被他亲爱的侄子割了肉喂狗去了。
宣朝歌眯了眯眼。
虽然宣朝歌很少用这样没有美感的手段,但也没法怜悯他。
XI:如果你认领了那个救了楚家小少爷的身份,以你的水平,傍上这棵大树,要什么没有?
宣朝歌当时随便输了两个字母做匿名,反正与现实中身份毫无关系。
她忽而抿了抿唇角:你是楚家的人。
对方安静了几秒。
这个网友是宣朝歌碰巧认识的,消息十分灵通。
宣朝歌所在的世界与这个位面很相似,不过技术水平先进了二十年有余,对方的试探压根不痛不痒。
但涉及到现实则不一样。
她本来打算借助他的渠道查一些旧事,若不是她向来嘴严,对方又一时心急暴露,可能麻烦就大了。
XI:我没有恶意。
Nightmare:受人之托。
至于这个人是谁,随便他们想去吧。
宣朝歌漂亮的眉眼一扬,懒洋洋地将一次性的聊天室关了,彻底下线。
网络对面,年轻人“啧”了一声,实验室内紧盯着屏幕敲击键盘的技术人员突然站了起来。
面前的屏幕漆黑一片,显示着粗糙的错误界面。
“徐老大,”他愕然道,“攻不破对方的防火墙。”
“我这也……”
实验室中的所有电脑屏幕,连同墙上琳琅满目的大屏,都统一变成了漆黑一片的底色。
屏幕中央,粗糙的白色字体显示:Goodnight。
许应挑了挑眉。
晚安。
大概意思是让他们洗洗睡吧,别白费劲了。
“世界上的神人多着呢。”许应无奈地靠进靠椅里,慢吞吞地转了转,“估计是个出来行善积德的,别打扰人家了。”
反正打扰也没用。
受人之托倒是有可能。
谁是想要保住楚小少爷的命,还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许应突然想起了满地狼藉鲜血的破旧厂房中,那张脆弱漂亮的脸。
还有小少爷稚气的声音……宣朝歌。
他倍感荒谬,莫名其妙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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