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己入秋，正午的阳光依然毒辣。
田间，男人牵着一头老黄牛来到树荫下休息，他顺势坐在树旁的一块石头上，点燃了一根烟。
同村的老张走了过来，看到男人心事重重的样子，便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我说大年啊，你怎么还想着赌钱的事儿呢，上次输得还不够惨？
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等着你养呢，你就别再折腾了！”
老张语重心长地劝道。
男人烦躁地挠了挠头，说道：“老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但我总觉得手痒，想再去试试运气，说不定这次就能赢呢？”
老张摇摇头，叹了口气：“你这就是赌徒心理，越陷越深啊！
听我一句劝，还是好好干活，别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了。”
男人沉默了片刻，随后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说：“老张，你那儿子不也是天天赌钱，你还有闲功夫操心我？”
“我上了年纪，给自己存了点棺材本儿，只要他不动这钱，他想做啥做啥，我反正也管不住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年他就因为赌钱，输给了人家两根手指，现在连吃饭都费劲，你可小心点吧。”
男人将燃尽的烟头扔在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你这老头，是不是也盼着我手指被剁啊？
滚滚滚，真晦气！”
说完，男人牵着老黄牛，继续耕地去了。
老张好心劝阻无果，见黄大年仍是这混蛋性子，又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傍晚，男人回了家，将黄牛牵进牛棚，在食槽内放了些草。
进屋喝了半碗米汤，看了眼炕上正在熟睡的儿子和缝布的女人，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老实在家待着！”
说完，他急匆匆地跑出院门，准备继续去赌钱。
路上他想道：白天这该死的老张，竟说些烦人的废话，老子命好，肯定能赢！
第二天清晨，男人垂头丧气地回了家，坐在木凳上郁闷地抽烟。
昨晚不到三局牌，他便输个精光，只得瞪着眼看别人赌钱，心痒手也痒。
突然，他疯了似地开始翻找家中一切值钱的物件，无论大小，无论多少，只要拿去卖了钱，今晚继续去赌，他无比坚信自己一定会赢，只是时机还没到。
可家中寒酸，吃饭都是问题，哪来的值钱物件呢？
他来到院里，来回踱步思考钱的问题。
常年坐赌桌落下的病根，他的腰椎酸痛不止，只能用手捶捶，试图缓解。
转身间，他看见了那头在棚里安静吃草的黄牛。
一个念头涌上心间，他双目发亮，似乎找到了来钱的路子。
牵上黄牛，他去了村上的集市。
找到屠夫，一番交涉后，他拿走了钱，屠夫也牵走了黄牛。
可黄牛死命挣扎，仿佛己经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它回头看着黄大年，一双大大的牛眼流下了泪。
屠夫叫来伙计，帮忙将黄牛拽到摊位后面。
从脖颈处一刀下去，殷红的鲜血大量流出，黄牛不停地嚎叫，黄大年却置若罔闻，埋头数钱，生怕少得一分。
而这头陪伴了黄家十几年的黄牛，死了。
生前整日劳作，无怨无悔，死后却只是化作了黄大年手中的些许钱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