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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妾灭妻?摄政王妃她不干了苏清月上官瑾结局+番外

都给朕退下 著

现代都市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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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苏清月上官瑾   更新:2025-06-14 03: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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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清月上官瑾的现代都市小说《宠妾灭妻?摄政王妃她不干了苏清月上官瑾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都给朕退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推荐《宠妾灭妻?摄政王妃她不干了》,由网络作家“都给朕退下”所著,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清月上官瑾,纯净无弹窗版故事内容,跟随小编一起来阅读吧!详情介绍:王妃远去镇守边关的摄政王夫君,在两年后终于回京。除了一身的赫赫功绩,他还带回来了有芙蓉之貌,千娇百媚的一名女子。自回来后,他百般呵护地牵着女子的手,毫不避讳地回了摄政王府。让独守空房、等了他足足两年时间的摄政王妃一时成了满城人家的笑料……...

《宠妾灭妻?摄政王妃她不干了苏清月上官瑾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是啊,昭云国最年轻有为,又勤政爱民的摄政王,还生得俊雅翩然、琼林玉树,恐没有哪个女儿家不喜欢吧。

不然这门亲事只要苏清月不愿意,她有的是办法全身而退,而不是像一个笑柄一样在这王府守了两年的活寡。

如今那上官瑾堂而皇之的带着别的女人回来,对他这位明媒正娶的妻子不闻不问。

换做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好受......

夙祈虽然戴着面具,但他浑身无不透着冷峻。

他的声音更是像流淌的清泉,虽好听却没有任何感情。

“上官瑾既然早就心仪自己的救命恩人,为何还要接受两年前您和他的赐婚?以他当年的地位和声望,只要他不愿意,没人能强迫的了他。”

他的嗓音莫名低沉了几许,“更何况他们叔侄关系还非比寻常......”

帘子被人缓缓掀开,女子嬿婉如春的脸庞一帧帧映入夙祈的眼中。

夙祈眸光顿了一下,低下头不再看她。

苏清月瞥了一眼虽低着头但身子依旧高大挺拔到挡住半壁光线的男人。

她嗓音媚懒,又似带着醉意,“是凤红雪叫你这么说的?”

夙祈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如实回答了她的问题,“确实是凤姑娘说的。”

苏清月莫名笑了一声,语调意味悠长,“凤姑娘?”

夙祈不得不佩服苏清月的敏锐力,不过一个称呼的改变,她就能感受到这其中的不同。

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夙祈。”

女子嗓音带着丝沙哑,莫名让人听起来深情。

但所有与她打过交道的人都清楚,“深情”两个字,绝对与榻上的人毫无关系。

凤红雪说得对,苏清月这个人看起来是极精明的,实际上归根结底,她就是个疯子。

她做事从不按常理,在她还将他留在身边这件事上,这个说法很显而易见。

“属下在。”他微沉眉回她。

女子很轻的声音随后传入他的耳中。

“连你也看出我的心思了......”

夙祈依旧低垂着头,并未回她的话。

像是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那道声音还在自顾地继续,“你们看到的,只不过是我和上官瑾两个人的婚姻。而拨开这层外衣,其实里面本质是皇权的较量和争夺。”

“你也说了,以上官瑾当年的地位和声望,只要他不愿意,没人能强迫的了他。而作为刚亲政的新帝上官錾必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他亲政后的第一道圣旨便是给声望、权威都胜过自己的上官瑾赐婚。一是为了试探他这位皇叔的忠诚,二是想通过上官瑾来树立自己帝王的威望。”

“上官瑾向来不遗余力地扶持自己的这位皇侄,又是正值上官錾刚刚亲政时期,他自然不可能会拒绝这门婚事。”

她静了一瞬,声音极缓地说:“至于他带回来的人......”

“我曾以为......”她顿了一下,“我曾以为,我总有一天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总有一天可以和自己心仪的人长相厮守......”

“果然......这些都是我不配想的。或许,师父他,说的是对的......”

四周再次陷入了安静......

夙祈从未见过如此消沉的她。

她向来是古灵精怪、高深莫测的。

今日的她大约是真醉了,不然也不会展露心迹,同他讲这么多。

“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夙祈不由盯着她既堕落又冷艳的脸庞。

苏清月捏了捏发胀的鬓角,“这件事,我还在盘算。”

夙祈知道,以她的本事,随时都可以离开。到如今还在盘算,应是在忌惮什么。

他问:“您是在顾忌颜老夫人么?”

苏清月并未反驳。

她可以假死,也可以不声不响地失踪,但是她终归活着,事情总有败露的一天。

这世间她并无什么牵挂,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外祖母了。

虽然她在颜家并未生活多久,也差点几次死在几个舅舅的暗算下,但外祖母是真心的疼爱她。

如果她这边行差踏错,必会牵连外祖母一家......

她摇摇有些混沌的脑袋,未再将那个话题继续下去,又提起一事,“最近总有人在我饭菜里投毒,不过剂量不大,应是想让我慢慢发病而死......”

夙祈似乎并不担心,也不惊讶,淡声问,“需要属下去调查是谁主使的吗?”

苏清月盯着他冷峻认真的脸,莫名升起一股荒唐感。

荒唐到她不由想笑,便也笑盈盈道:“若不是为了凤老板,夙祈你是不是也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嗯?”

又听她长长叹了口气,仰起脸说:“你说这世上怎么有那么多人盼着我死啊?”

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夙祈僵怔在原地。

但他并未反驳她的话,而是微微偏开了头,不去看她。

夙祈是个不善说谎的人。

苏清月对这一点倒是很清楚。

她杀了夙祈的大哥,但是凤红雪又曾经救过他们兄弟两个的命。

而凤红雪又是她的手下......

若不是看在凤红雪的救命之恩上,像夙祈这么厉害的人物又怎会继续屈居在她跟前。

怕早就将她杀之而后快,为他大哥报仇了。

空气凝结,窗外的狂风呼啸,有着摧枯拉朽的架势。

不知是不是因为变天的缘故,房间里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女子的声音率先打破宁静,“你去查吧,我总要知道自己要死在谁的手里不是。”

夙祈低头:“是。”

窗外闷雷巨响,风渐渐停歇。

“江南的生意让凤老板好生盯着。这几年太液国也不太安稳,搞不好会有战事发生,让她处理好各商会的关系。”

“还有,眼下正是入夏,这下旬指不定又要闹洪闹旱的,让她现在开始减少对各地粮食的出货,将粮先囤起来。”

她似乎又想起什么,顺道提了一嘴,“还有适量减少对京都城绸缎以及蚕丝的进货。”

前面的话夙祈还能听懂,可最后的这句他没明白她的用意,但他也没多问,再次领命:“属下明白。”

大雨倾盆,初夏的第一场暴雨如期而至。

......

然而只平静了几天的光景再次被一声火急火燎的声音打破。

“王妃,不好了!”



于是她不由得声音上扬了几分,“那你想怎么样?”

上官瑾终于松开了她,道:“扶本王起来。”

段司音忍了忍,还是照着他的话做。

她不想跟—个半死不活的人计较。

好不容易才将人拉了起来,就又听男人道:“你再为本王号号脉。”

段司音扭过头,就看见男人俊美的脸上毫无血色,凤眸半耷,虚弱地靠在软枕上,—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小案上。

“刚才号过了,比前两天要好些了。”段司音并不打算再为他诊脉,道:“等回到京城的时候,病应该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上官瑾微微挑眉,似对她的话—个字也没有听进去,“段司音,为本王号脉。”

听着他命令的语气,段司音抿了抿唇,只好将指尖重新搭在他的手腕上。

脉象与刚才并无什么不同,而且他每日用的药里都加了解药,等回京之日,便是他毒解之时。

这些段司音都心知肚明。

不过该做的样子她还是要做,毕竟还有几个月她尚要屈居人下。

她兀自想着,全然没有注意到男人复杂幽深的视线—直落在她诊脉的指尖上。

“你号脉的指法倒与别的大夫不大相同。”男人嗓音里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开口。

段司音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

确实与平常大夫的指法有些区别。

段司音却以为他是不放心自己的医术,不由反唇相讥道:“怎么,怕给您会错诊?”

上官瑾隐在袖中的另—只手不自觉收紧,语调却不显分毫,问了句与此刻毫不相关的话。

“你应该救过很多人吧。”

段司音神色顿了—下,收回了手。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了。

她回的语气淡漠,“不记得了。”

男人又问:“那你去过西南吗?”

提及这个地方,段司音眉宇间出现—丝若有若无的厌烦,声音也重了几分:“我不记得了。”

听到她如此敷衍又不耐的回答,不知为何男人嘲弄的轻笑了—声,用段司音难懂的神色看着她,“那就是去过对吗?”

对他莫名其妙的情绪段司音也有了丝不悦,她看向他,“去过如何,没去过又如何?”

看着她无所谓的神情,男人静静盯了她瞬,莫名笑了笑,“不如何,就随口—问。”

随后他收回手,头靠在软枕上再次阖上了眼睛。

......

回到京城后,上官瑾的身体果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段司音又回到了绛紫阁,似乎又恢复到了从前的平静。

然而他们回来的第二天,上官錾便摆驾来了摄政王府。

御景阁里,里里外外十分戒严。

屋里,—身便衣的帝王坐于案前,道:“听说皇叔病了—路,錾儿实在担心,所以才贸然前来,还望皇叔不要责怪......”

年轻帝王的担忧明眼可见,坐于他对面、—身竹月家常衣袍的上官瑾道:“我身体已无大碍,你也别太过担心,应以国事为重。”

上官錾点头,“錾儿明白了。”他又转头看了眼门口的人道:“这位是姜太医,他医术高超,朕将他带来伺候皇叔几天,这样朕才能在宫里安心处理政务......”

见他说这些话时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生怕身为皇叔的他再出言训诫,上官瑾淡笑着摇了摇头,“那就留下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男人的病还未全好,从前温文儒雅、雅人深致的他如今身上多了几分忧郁。

又感觉他心里似乎藏着什么事......


她叹了一口气,似挺惋惜,“如今圣旨已下,姐姐我也实在帮不了你什么了。若你的血真能够解我身上的毒,今后便算我欠妹妹一个恩情。你若今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姐姐说。”

她嗓音温婉地转身,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小刀。

段司音的视线在那把小刀上停了停,倾城绝美的脸上神色冷静到寡淡,有种超脱世俗的傲世,又有种看透一切的冷漠。

别人说了那么多,她只回了简短一个字,“好。”

苏清月总觉得她的回答有些敷衍,可女子那双漆黑又幽深的眸,又让她挑不出丝毫的诟病。

不知为何,苏清月与这位被世人所耻笑的王妃相处的越久,越觉得对方实则讳莫如深、高不可攀。

她像是天上的云,寒夜的月,带着让她无法企及的高度。

或许......她身上到底流的是王室的血脉吧......

苏清月强迫自己压下那突如其来地自卑感,又见女子一副寡言少语、不愿与她多说的样子,她也不再自讨无趣,执着刀走近跟前来。

眼见动手时,她又抬眼看向女子那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的眉眼,补充道:“这心头血需纯净没有掺杂才有效,所以,我就不给你用麻沸散了。”

要不是段司音自己懂医,便就信了她的鬼话。

但她并未计较什么,因为麻沸散在她身上根本起不到作用,所以用与不用都是一样的结果。

不过这苏清月口上说着“恩情”,实则却想着生剖她的心,可见此人的心地并不像平日里看起来那般和善温婉。

呵......

这么看来,她倒与上官瑾挺配的。

都是表面温和善良,实则都是狠心冷血的人。

看着女子唇角那丝似讽非讽的笑,苏清月有些心虚,下意识地躲闪开眼。

她的后背也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汗,也不想再继续周旋下去,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刀剑朝着那白嫩的肌肤上刺下去。

殷红的血液顺着刀刃汩汩流出。

苏清月不慌不忙地拿起桌上提前备好的一个玉碗,直至血液将碗装满,她才抽出了匕首。

或许是知道这碗血终于可以解了自己的邪毒,苏清月端着那碗血的手显得分外小心翼翼。

眼里也含着明眼可见的喜悦和激动。

女子不急不徐的声音宛若天际传来,将她唤醒,“苏姑娘,是否应该包扎一下?”

苏清月这才倏然回神,赶忙将手里的玉碗放下,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

她将药瓶里的白色粉末洒在那道狰狞的伤口上,又用纱布裹上,才道:“这个玉瓶里是我师父独创的创伤药,对于伤口愈合很有效用,今后留给你用吧。”

段司音听的出来,若不是她活着还有用处,苏清月根本不舍得这瓶创伤药。

师父......

段司音伸手接过那个玉瓶,凑在鼻下浅浅闻了闻。

药粉下带着一丝回甘的沁香,令段司音原本平静的目光顿时凝滞住。

这金疮药的气味如此熟悉,分明是......她的师兄绝尘所创!

呵。

呵呵......

苏清月竟然是绝尘的徒弟啊。

她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原来......

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故意设计啊......

原来,是有人故意要让她被自己所钦慕的人为了别的女子剜心而死啊......

什么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什么心头血,都不过是针对她罢了。

是啊。

她怎么忘了,这世间,只有她的师兄知道她的血可解百毒。

原来,师兄只会对她阴晴不定、阴骛残酷啊......

苏清月的医术和制药造诣深厚,可见他教导她时的耐心和用功。

他性情古怪,从不将自己的东西外送。

可他却将自己独创的金疮药送给了苏清月,亦可见他对这位小徒弟的喜爱和重视。

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徒弟啊。

他想让她给他的徒弟腾位置,才想用这种杀人诛心的法子将她一点点折磨致死啊。

师兄,你还真是恨透了我呢。

可是当年的事她也是受害者,她一直不明白他为何会这般痛恨她。

总想着用世间最残忍的办法置她于死地......

是不是那日她死了,他便没有这般仇恨她了?

可明明从前,他是她最依赖的人。

也是对她最好的人......

为何那件事后,他便成了一个将她置之死地而后快的人?

段司音捏着玉瓶的手一点点收紧,胸口的血还在不断往出渗,墨色的衣裙将那殷红吞没,只能看见胸口湿了一大片。

她却恍若不觉,不管也不看,只呆坐在那里。

忽然她只觉天旋地转,随后她整个人被人腾空抱起,直至将她平放在床上。

“你不要命了么?”

男人冷漠恭敬的嗓音里难得的带着几分恼意。

段司音微微歪头,就看见男人一张带着面具的陌生脸庞。

是夙祈。

段司音下意识地朝门口的位置看了一眼,“你怎么来了?”

夙祈知道她是在担心屋外的上官瑾,毕竟上官瑾也会武功,很有可能会察觉到他的存在。

但他此刻根本不暇想这些,“凤姑娘交代属下不论生死也要护您周全,如今您身受这么重的伤,属下怎能不露面?”

不知为何,段司音此刻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不知是她心里压了太多的事,还是流血过多的缘故。

总之她的表现太过平静,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受伤后的反应。

更有可能,是她对身体上的疼早就习以为常,所以哪怕是刚才的剜心之痛,她都沉静的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却不知在别人眼里,她实则受了很重、很残酷的伤。

夙祈见她没再说话,便垂下眼为她解开刚才寥寥草草缠上去的纱布。

一道狰狞的伤口赫然展露在面前!

他的手莫名抖了一下,那双漆黑的寒眸在那伤口处重重凝了一瞬,随后侧开眼拿了帕子为她清理伤口。

而躺着的人全程默不作声,目光望着一处,似乎有些出神。

夙祈全程也未说话,但能感受到他手下的动作格外轻柔和小心。

那细心的照料让段司音慢慢回过神来。

她没想到夙祈这双杀人的手救起人来,也能这么温柔细致。

她鬼使神差的下了一个决定。

“夙祈,等我和离后,你就去找红雪吧。”


虽然车内光线昏暗,但并不影响视物。

所以当他毫无征兆地跌进少女清透、淡泊如云的凤眸时,心口没由来的一跳。

再加上她一身近似雪白的衣裙,更与三年前那片雪地里出现的人影慢慢重叠。

蓦然袭来的熟悉感让他一时陷入错乱。

“你、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想问什么。

“王爷,都怪妾身不好......”

女子嚅嗫的声音拉回了上官瑾的思绪,再看去,那双眼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熟识感,徒剩做错事后的小心谨慎和畏畏缩缩。

像极了一只受了惊怕的小猫儿。

上官瑾则满脑子都在懊恼自己刚才为何会将她误认为三年前遇到的那个人。

当年的救命恩人他明明已经找到,那就是苏清月。

......

三年前的冬月。

他去西南处理布政使楚远之贪污受贿一案,回程的路上突然遭遇一群刺客的追杀。

那天的雪下得很大,漫山遍野皆是一望无际的雪白。

一场力量悬殊、惨不忍睹的厮杀后,他浑身是血的躺在雪地里。

鹅毛大雪覆盖在他脸上,没过多久就将他的身子掩埋。

朦朦胧胧间,大雪纷飞中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他身边。

一女子脚步轻盈地跳下马车,走至他身侧。

她一身雪白衣裙,面上也戴着一尘不染的面纱,全身几乎与天地一色。

或许是他因太过虚弱而意识模糊,他当时几乎误以为迎面走来的是雪中仙子......

她看着年纪尚小,但手法极其熟练,三两下就诊出了他的伤势。

全程她的话极少,但说的每一句都含着仰之弥高的清冷感。

倒与那日即寒冷又圣洁的雪天极配。

她转身与随从交代了几句,自己便被人带上了那辆马车。

后来的事他大都不太记得了。

当时他伤得极重,几乎命悬一线,只依稀记得那双沉静、似亲似疏的眼眸。

再后来他伤好后,那女子也如同仙子一般消失不见了。

回到上京城后,他便命人四处寻找那名女子的下落。

可之后两年都杳无音讯。

直至去年又一个雪天,他再次遇见了她......苏清月。

月儿她是一名医者,身上也有他当年馈赠的玉佩......

那时她正在为边陲受了雪灾的百姓义诊,他去视察灾情,便与她不期而遇。

她依旧一身白衣,头戴面纱,在受难的百姓里显得异常醒目。

或许是两年时间不见,第一面时他生出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不过后来他也证实了当年救他的,就是面前这位为百姓救死扶伤的女子。

他也知道了,那日如神仙降临般的女子,名叫苏清月......

......

想到这里,上官瑾收回了眼里刚才不受控制流露出的温热。

现下再细看,角落里的女子眼睛倒真与月儿有那么两三分相似。

“回去后本王会派人教你宫廷礼仪,希望你今后好自为之,莫要再懒怠了。”

段司音抬眸看了一眼明明外表温和儒雅,偏偏骨子里让人无形中觉得冷酷薄凉的男人,她泛白的唇抿了抿,缓缓垂头,“嗯。”

上官瑾也再无话可说,兀自捞起案上的书,默不作声地看了起来。

马车驶动,但一路上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

“王爷,到了。”侍卫的声音在外面传了进来。

上官瑾合上书,也没有再看一眼坐在旁边的人,弯腰出了马车。

段司音静静按向胸口,指尖微微泛着白。

“月儿,你怎么站在门口!”

段司音下车时,正好看见男人高大的身影将瘦弱的女子拥揽入怀。

她就站在马车旁那样静静地看着。

这时苏清月的目光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看见那抹浅淡的人影后,窝在男人怀里的女子微微愣了一下,露出类似惊讶的神色。

少女墨色的衣裙不知何时换成一身似雪的衣衫,如天空云少而高的立于马车下,如泼墨般的青丝风卷轻舞,冰肌玉骨,美得令她一个女子也惊艳。

早上她只远远看见她的背影,但没有想到这位摄政王妃,竟然有着这样一张极好的容貌......

苏清月收回视线,环着男人腰的手更带了几分力道。

忽然她只觉天旋地转,随后自己被人打横抱起,朝着府内走去。

苏清月鬼使神差地朝着马车旁看去,却见少女正侧头与下人吩咐着什么,并未看向这边。

她抬眸看向抱着自己地男人,灼灼璞玉般的容颜映入她眼中,引得她眸光轻颤。

感受到他对自己绝对的偏爱,她满腔的思绪和不知名的复杂快要溢了出来。

她的脸紧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的温度和心跳,“阿瑾,有你在,我便此生足已......”

上官瑾含着温和的笑看向她,语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苏清月没有回他,只是将脸枕在他坚实的胸膛上,闭上了眼睛。

......

上官瑾果然派了人来教段司音礼仪规矩。

段司音也没有抗拒,听话地跟着嬷嬷学。

原本还因传言对这位王妃带着几分厌恶情绪的嬷嬷,也因对方尚算好的配合脸色也有些好转。

夜里,门口的灯笼在风里来回晃荡。

那几棵大榆树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掉落在地上的残叶又被风卷起,无处安落。

寝阁里,只有角落里留着一盏小灯。

昏暗的光线下,一身夜行衣的男子单膝跪在拔步榻前。

水青色的轻纱帷幔后,女子妙曼的身姿朦胧似烟。

“主子,凤老板回信说会尽力寻找卷柏的下落。”

卷柏,又在医书中被称为“九死还魂草”。

段司音带回来的那本《百毒经》里果然有她所中之毒的零星记载。

再加上她自己这些年的研制,眼下只要集齐《百毒经》里所提及的这味九死还魂草,应可解了身上多年的毒。

但是九死还魂草功效奇异,早已世间罕有,现在只有托身在江南的凤红雪替她寻找了。

帷幕后的人缓缓“嗯”了一声,再无下文。

自上官瑾回来后的一幕幕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原本似风似云般闲淡的少女如今变得愈发沉默寡言。

可见她过得并不开心。

虽然她从未在人面前提起过对上官瑾的心意,也不曾在人前展露过。

可不止凤红雪,就连夙祈也看出来了,段司音其实是......喜欢上官瑾的......


“就这么让你死了,岂不便宜你了......我的好师妹。”

他缓缓弯腰,将人抱起,将她平放在床上。

随后,那透着病样白的指尖—点点伸向她胸前的衣带。

沾满血的衣襟被解开,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之下。

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男子微微挑了—下眉头,随后从袖中掏出—个玉瓶,打开将里面褐色的粉末倒在那伤口处。

不消片刻,汩汩的血流终于渐渐止住。

男人慢条斯理的收回玉瓶,语带戏弄道:“若不是下毒对你没有用,我何至于费这些心思?”

他—边为她包扎伤口,—边道:“我最近又新研制出—种毒,中了它的人可以将自己身上的皮—寸寸揭下来。”

他将脸凑近双目紧闭、面色惨白的女子,边笑边道:“真想给师妹你用—用呢。”

他的话自然不会有人回应。

收拾好—切后,男子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又恢复了似高雅仙人般的模样,转身离开了。

他刚离开没多久,门口的丫鬟缓缓苏醒,她微微愣怔了片刻,随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样继续进了屋。

......

这次受伤后,段司音的伤口总是反反复复,—直好不了。

上官瑾派来的大夫走了—波又—波,都说伤在胸口,很是凶险。

最后段司音请求说她想去城郊的清净寺静养,上官瑾只能同意。

于是派人将她护送去了清净寺,并留下了几个下人和两位大夫,专门伺候照料她。

中秋这天,昭云国的首富雁老板进了京。

届时京都城的百姓夹道欢迎,纷纷都想—睹这位救苦救难、匡扶百姓的富商雁老板真容。

皇宫,璟瑄殿。

今日正好是中秋佳节,君臣齐聚—堂,大摆筵席。

为表对这位兼济天下的雁老板的重视,他的位置仅次于摄政王,与他邻座。

前不久大臣们已经吃过商贾的亏,左督御史的女儿洪玉芙到现在还在寺庙里清修呢,所以朝臣们对这样的安排虽有非议,可不敢再当面说出不满来。

相信陛下这样安排自有陛下的道理。

上官瑾看着这位已有—月未见的年轻人,许久未见笑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丝笑意,道:“来时路上可顺利?”

雁来音拱手笑道:“王爷派给草民的人都十分尽心,十分顺利。”

上官瑾发现他的唇还透着丝苍白,便问:“身子还没好全吗?大夫说你已经痊愈,本王怎么看你气色不大好?”

雁来音脸上戴着面具,虽然这面具如假包换,但是唯有眼睛和嘴唇不能弄假。

她没想到上官瑾连这么细微的细节也能看在眼里,于是低下头回道:“也许是疲乏了吧,不打紧。”

上官瑾点了点头,正好场上歌舞起,他便移开了眼,看向了殿中央的舞姬。

但细看之下,发现他目光放空,似乎有些悠悠出神。

雁来音正欲收回视线,不想与上首之人投来的目光相遇。

她只能站起来朝着年轻帝王举杯。

上官錾淡淡颔首,轻呷—口,示意他不必多礼。

雁来音这才回座。

整个宴席进行的有条不紊,不知是不是各怀心思的缘故,同时也觉得平平淡淡、不温不火。

席后,雁来音被圣上单独留下。

御书房里,—身明黄龙袍的上官錾随意坐在龙椅上,含着审视的目光淡淡落在下首—身布衣的年轻公子身上。


凤红雪又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孩子呢!”

段司音抱着孩子朝屋里走去,声音四平八稳地飘过来,“你再不好好说话,我让你变哑巴。”

凤红雪立马陪笑,“您当心脚下。”随后狗腿子似地跟上,亲自拉开一张椅子,“您慢坐。”

“......”

段司音怀里抱着孩子,一手解开自己随身携带的玉玦,一面逗孩子玩,一面问起了正事。

“河道那边一切可顺利?”

凤红雪为她斟着茶,道:“这事能出什么问题,我又不是才干了一回两回。”

她将杯子推至她能拿得到的地方,随后又为夙祈也倒了一杯茶。

夙祈看了一眼段司音的方向,抿着唇坐了下来。

段司音的神色却不似她那么轻松,道:“今年不同以往。一则,我的身份这半年内绝不能泄露,不然可能会影响几个月后的和离。二则皇帝那边的人越逼越紧,难保后面不会出什么意外。”

她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无数的人都想当这首富,却不知这泼天富贵下到处危机四伏,数不尽的人对你虎视眈眈。”

“我想......等这几年,就将手底下的财权一点点分出去。”

凤红雪也深知这里面的难处,无奈地笑笑,“谁又肯收你这些东西呢?你是咱们昭云国的首富,你的一根手指头都能压死一大群人,更何况那么弥天的摊子。”

段司音又忍不住亲了亲怀里肉嘟嘟的小孩,才慢条斯理道:“或许......可以和郁家合作。”

“郁、郁家?!”

凤红雪不知为何站了起来,不自觉地看向身边的男人。

夙祈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诧,随后他也跟着站起了身。

不过他是伸手将段司音怀里的孩子接了过去,抱在了自己怀里。

正好段司音的胳膊酸了,也没有阻拦。

按理说郁家和雁老板这两大巨贾应成竞争关系才是,想必皇帝也是这么以为的。

但若是察觉到他们两家其实暗地里是合作关系,皇帝还能像以前那样信任郁家吗?

想必任何一个皇帝遇到这种事,都会寝食难安吧。

这无疑是将郁家推上了风口浪尖啊!

“这.......这样好吗?”凤红雪有些迟疑地开口。

段司音缓缓呷了一口茶,才道:“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先皇的姑姑雅岚公主当年下嫁郁家,如今的他们也算是与皇族沾亲带故,想来皇帝也不会轻易拿他们怎么样。”

她莹白的指尖捏着茶杯,望着茶水里漂浮的茶叶,“况且我也本无心这些琐事,只想着日后能够找一处隐蔽的地方,能够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

或许是因为这里坐着凤红雪吧,这个让人看不透的女子第一次对人袒露心声。

凤红雪不知是在看夙祈怀里的孩子,还是在看夙祈,担忧的眼里又有些发怔。

“这次上官瑾陪我来江南,多半是受皇帝嘱托来查我的。所以我不会再来这里第二次,也不会去赈灾现场。你若有事,就让夙祈来颜府找我。”

凤红雪点点头,“好。”

段司音起身,打算就要离开。

不过好像又想起什么来,她将手上的玉韘摘了下来,丢给凤红雪,“把这个送给你孩子玩。”

随后转身便出了门。

凤红雪心有余悸的打开手心,小心翼翼地捏起那枚玉韘,见它安然无恙,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玉韘可是段司音极喜爱的东西,别看它小小一个,却值一座城池呢!


自新帝登基后,便远去镇守边关的摄政王在两年后终于回京。

除了一身的赫赫功绩,他还带回来了一位病西施一样的女子。

女子生有芙蓉之貌,千娇百媚,举手投足间又透着病弱的易碎感。

只往一处站着,就让人陡生怜惜,想将她捧在手心好生呵护。

摄政王虽平日温润如玉,性格也极好,可身边除了摄政王妃再未有过其他女子。

如今他百般呵护地牵着女子的手,毫不避讳地回了摄政王府。

独守空房、等了他足足两年时间的摄政王妃成了满城的笑话。

原本这位王妃的名声就不好。

她虽是容慧王的小女,只可惜因为生辰与家主犯冲,自小被养在她外祖母那里。

而她外祖母一家从商,虽家大业大,终归是上不得台面的身份。

当初若不是新帝听闻她的美貌,又怎会将她许配给仙人之姿的摄政王?

不过听人说,当日摄政王与她拜完堂就马不停蹄地去了边陲,二人至今还未圆房!

外加上这位王妃一向深居简出,又听闻得喜欢穿一身墨色的衣裙,怀里时常抱着只通体发黑的猫儿。

外面更是传得言五言六。

毕竟那王妃算起来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哪位姑娘家平日会喜欢穿颜色那么暗沉的衣服?

......

摄政王甫一回府,就命人传来宫里的御医,为他领回来的那位病西施看病。

然而这些久居深宫的御医,竟对这位女子的病束手无策。

“月儿,再给你师父写封书信吧......”

凝黛阁的暖阁内,眉目如画的男子含着担忧看向床上的人儿。

床上的人一身素净单薄的衣衫,墨发未戴任何珠钗,披散在肩头。

一张清秀精致的小脸带着病样的惨白。

苏清月单手撑起身子,墨发从肩头滑落,衬得小脸更加苍白病弱,她缓声道:“好,我再试试。”

然而她的话也只不过是安慰眼前人罢了。

她只是不忍他为自己的病情担心劳累......

可她眼里的苦涩终归如乌云盖日,让那双以往明亮的双目蒙上了一丝黯然。

这事......说出来也可笑。

世人皆知鬼医的名声。

此人对普通病灶并无兴趣,独独在用毒解毒上面出神入化。

而这世上也基本没有他解不了的毒。

但他性情古怪,风流不羁,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

大弟子绝尘,二弟子冥河。

然而这两人却比鬼医还要神出鬼没,几乎鲜有人见过他们的真貌。

而苏清月自己正巧就是鬼医大弟子绝尘的徒弟。

可是尽管有着这层身份的加持,她依然身中奇毒而不能自医。

师父绝尘他又行踪不定,此前寄出去的信无一不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难道,她真的这么快就要死了吗?

可是,她明明好不容易才要达成心中所愿......

她明明好不容易才得到他的真心......

难道她当初的选择是错的吗?

师父,当日是您主动要收我为徒,为何如今又丢下我不管不顾了呢......

她极力压制着心中的绝望和苦涩,抬眼便对上男子担忧的目光。

男人生得龙章凤姿、翩然俊雅,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他又是皇亲贵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这世上再没有比他完美的男子了......

一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整日为她的病情忧心如焚、想尽办法,她突然释然了。

只要能得到他真心一日,她便无悔当日的决定!

至于今后是死是活,只有听天由命了......

捏着玉佩的手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汗,她松了手心,眼里的雾霾顿散,岔开了话题,似玩笑道:“阿瑾,你如今这般大张旗鼓地带我进府,该如何跟你夫人解释?”

上官瑾微微蹙眉,莫名有些心烦意乱,语气言简意赅:“没什么好解释的。”

后知后觉自己刚刚语气有些冷淡,怕她多想,又温声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和她说清楚,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苏清月本也是想试试他的态度,虽知这般开口有些冒进,可终归是她最在意的。

而他略显冷漠的回答便知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将他这位正妻放在心上。

即便是皇上指婚,那又怎么样?

不得自己丈夫的真心,便和府里的丫鬟有什么区别。

衬着这个时机,苏清月状似随口问:“阿瑾,你会休了她吗?”

上官瑾眸光微顿,看着面前女子苍白的脸多了丝复杂,回答的却毋庸置疑,“不会。此生我都不会休了她,也不会与她和离。”

他紧接着解释:“我与她是皇上赐婚,所以不管如何,她永远都是这个府里的王妃。”

世人皆知当今皇帝不过比摄政王小六七岁,却是摄政王一手带大。

二人关系非比寻常,自皇帝亲政后摄政王更是格外拥戴。

所以只要是皇帝下的旨,哪怕是他自己的婚事,他也毫无怨言地接受。

苏清月听后虽然心中难免有丝失望,但又心知他对那王妃并无感情,只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才容她在王府。

她好想问一句,那我怎么办?

可害怕等来的并非自己所想的答案,只得咬着唇不做声。

或许是男人察觉到她的心绪不宁,声音莫名地温柔下来。

“你放心,我既将你带回了府里,自会给你一个交代,定不会让你不明不白地待在王府。”

他这般言语,倒显得她有些拈酸吃醋、无理取闹,于是嗔笑道:“你的事你自己决定就好!”她苍白的脸颊袭上一抹粉色,“什么交不交代的!”

随即转过了身去。

上官瑾展颜轻笑一声,即谈及起绛紫阁的那位,他们回来已有一段时日,也该去见见面了。

以免时间久了,有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到时再惹出什么祸端反落了人笑话。

他起身为苏清月拢好被角,“月儿,你先好生歇着,晚些我再过来陪你用膳。”

苏清月也没再闹,回身点点头:“好,你去吧。”

她抿了一下唇,又道:“听闻那王妃与我也差不多大,又听闻自小养在民间,想来也是个胆小的。况且人家终归等了你两年,你好些说话,别吓着她了。”

上官瑾那双高洁似月的眸看她的眼神温柔更甚,“有那力气为别人着想,不如想想怎么跟你师父写信?”

苏清月又羞又恼,抬手推搡他,将他推离:“好好好,知道了!”

上官瑾这才有些失笑地转身走了。

绛紫阁。

这里相比王府其他各院要显得格外安静。

尚算宽阔的院落里简单的摆放着一张石桌石凳,零星竖着几棵正枝繁叶茂的大榆树。

再未见其他的布置和陈设。

可见院子里的主人并未把这里当家一样用心经营。

又或者说,懒于经营。

上官瑾虽这两年征战沙场,可这之前他一直在京都城。

各官宦的府邸他不是没有去过,无一不是山山水水,花团锦簇。

他向来是个勤奋的人,对于懒惰和安于现状的人并无多少好感。

那双看似饱含风情,实则冷若冰霜的剑眉不易察觉地蹙了起来。


因他来时并未提前通传,所以门口正打盹的丫鬟并未发现负手走进来的男人。

视线掠过院子,园中的丫鬟嬷嬷少的可怜。

这些人各个神色懒怠,或躲在屋檐下小声闲聊;或两耳不闻窗外事地打着盹。

如此放松懒散的景象并不像其他房里的下人那般谨慎小心。

下人们尚且如此,可见主子又哪般的懒惰糊涂。

虽是陛下赐婚,依然抵挡不住心里的厌恶,他清咳了一声,门口及角落里偷懒的丫鬟嬷嬷顿时一激灵。

待他们循声望去,但见气度高华的男子一身墨色鎏金锦袍,负手站在檐下。

好看极了的眉眼间站着如寒霜般的冷意,惊得所有人一哆嗦,纷纷慌忙跪地请安。

所有人吓得不敢出声,空气顿时变得凝结,平时浑不在意的呼吸此刻也像是喉间别了一把刀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上官瑾朝着门口的丫鬟问道:“你家主子呢?”

听着他如山泉跌落而泛着清冷之意的语气,丫鬟忙不迭地回:“王妃她刚用了药,正在休息......”

上官瑾蹙眉,这才记起他这位王妃身体也不大好。

他未再理会跪着的一众下人,举步进了屋内。

丫鬟看他进屋,身子支起要说什么,但想起男子发沉的脸色,终没敢开口。

又跪了回去。

屋内倒是清清爽爽,不似外面那般闷热。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浅香。

似酒似茶。

总归和想象中女儿家闺阁中的氛围并不太相同。

一张红木贵妃榻上,躺着一身姿曼妙的女子。

女子身上盖着薄纱,墨色的裙摆似流云般托在榻前。

露在外面的半截胳膊肌似羊脂,似玉生香。

如泼墨般的乌丝铺散在肩头胸前,一张小脸半遮在轻纱下,让人看不清真容。

而女子怀里,正趴着一只毛发漆黑的猫儿。

那猫正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闯进来的男人,耳朵立起,十分警惕。

随后“喵呜”一声,从美人怀里跳了出去,一溜烟不见了身影。

它一跑,榻上的人幽幽睁开了眼。

她尚带着丝朦胧的凤眼朝着门口看去,就见一男子一身墨色锦袍,长身玉立的逆光而站。

男人清绝的容颜氤氲在如白玉的光晕里。

她眸光微微怔了一下,眼里浅浅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翻身下了榻,朝着来人福身道:“妾身给王爷请安。”

女子的声音清透好听,又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懒意,听在耳中让人如饮陈酿,入耳十分动听。

二人虽未洞房,但是成亲那天是见过面的。

女子刚嫁过来时也不过十七岁。

两年不见,生得越发令人惊艳。

冰肌藏玉骨,娇娇倾国色。柳眉积翠黛,凤眼含星辰。月样容仪俏,天然性格清。

上官瑾虽不是重女色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着令人心惊的美。

尤其是那双好看的眼,似邪似正,似暖似凉,一时让人看不透她。

一身黛色衣裙,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无端让人觉得矜贵、冷艳。

“起来吧。”

上官瑾很快恢复起初的冷清,负手走了过去,嗓音淡淡:“今后不用行此大礼。”

他掀袍坐在一边的圈椅上,儒雅的动作中又带着历经战场的洒脱。

他缓缓抬眼,就对上女子那双看似清澈实则深不见底的双眸,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缓缓蹙眉,率先开口道:“想来你也听说了本王从外带回来一名女子......”

他刻意将说话的声音放低缓了些许。

因为他记起临过来时苏清月说的话,段司音虽是王族出身,可自幼在民间长大,也是成婚半年前才回的京都。

想来性子多少会胆小懦弱,为了能够顺利将后面的话说出来而不让她哭闹,所以他尽量压着情绪。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女子听了他的话后,并未有多少的神色,嘴角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那双弯弯似月的眼正静静等着他将话说完。

上官瑾心里莫名闪过一丝愧疚之感。

这丝愧疚感和不适来的猝不及防,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若不是嫁给他,这样姿色的女子在任何家族里都应是备受夫君宠爱的存在。

可她终归嫁给了一个不爱她的人,还苦等了他两年时间。

这两年对别人来说弹指一挥间,可对一个刚嫁进王府就独守空房的人来说有多难熬,他不是不知。

可眼下便是无法躲避的现实。

这是他的宿命,也是她的宿命。

相比于苏清月,她是多么微不足道的存在。

那可是他苦找了三年才找到的人啊......

若不是两年前新帝亲政急需树立威信,若不是他没有及早的找到当年曾在雪中救他一命的女子,他也不会娶她。

可事到如今,只有将她一负到底了......

“她名叫苏清月,曾在我病重时救我于危难。如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

他抬眼看向她,“所以,我此生必不负她。”

不负她,便只能负她这位原配妻子了。

段司音微不可察地抬了抬眉,唇角缓缓勾出一丝笑来。

可那笑莫名让人尝出一丝释然。

“所以王爷想要怎么做?休妻么?”

对上那双如清泉般的眼,上官瑾心里闪过一丝异样,总觉得这般好像反倒如了她的意。

又觉得她表现的太过平静,一时摸不准她到底作何感想。

可她越是这样,他越是放心不下。

毕竟她不似其他大家闺秀那般自小被管教约束。

她从小生于商贾之家,保不齐会将民间一些腌臜的手段带进王府里。

为了苏清月着想,这点他不得不防着。

他强压下心底里再次蔓延出来的厌恶,算是安抚她道:“你放心,本王绝不会休了你。这王府里,你还是王妃,没人动得了你的位置。只要你今后安安分分,本王自会给你周全。”

上官瑾淡淡审视着她似玉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那双幽深的眼又带着丝毋庸置疑的震慑,让人无从抗拒。

女子如画的黛眉微微拧了一下,露出类似失落的神情。


上官瑾却莫名松了一口气。

看出她到底年纪尚小,有无多少城府智慧,终还是沉不住气,泄了底气。

她心中此刻如何难受,他虽并不大关心,可还是将该说的话说完:“我知你一时接受不了,可事已至此你只能学着接受。你若今后有什么需求,尽管派人来找我,我会尽量满足。”

说罢他站起了身,似不想再多呆下去,临走时又记起什么,回身道:“后天宫里有个宫宴,本王会带你去,届时你提早准备一下。”

说完,男人便毫不迟疑地大步离开了。

目送着男人远去的背影,直至人影彻底消失在了院门口,女子才缓缓收回视线。

与刚才不同的是,她眸中有丝惆怅,又有丝戏谑。

她明白,上官瑾之所以会带她去宫宴,不过是出于对皇帝的敬重。

毕竟他们的婚事是皇帝御赐的,而他又最是拥戴这位新帝了。

这次上官瑾明目张胆地带着另一个女子回来,若不表明自己的态度,皇帝怕要多想了。

段司音薄唇微微勾起,莫名带着丝玩世不恭。

“啧,真没意思。”

若是别的女子做她模样可能会觉得此人俏皮可爱,可她那双明亮的眼明明透着莫名令人胆寒的邪魅。

“主子。”

夙祈悄无声息地单膝跪在她身后。

段司音懒懒起身,绸缎布料顺着雪白的胳膊滑下,打着哈欠朝里屋走去。

“讲。”

她踢掉了鞋子,柔若无骨地侧倚在床上。

她动作不羁,带着睡意的声音里满是慵懒。

而她的一举一动皆丝毫没有顾忌跟前的男人。

不知是她太过于信任此人,还是根本没把他当人看。

夙祈有如此矛盾地想法并非他胡思乱想。

而是面前的女子他从未参透过......

她看似慈悲,实则冷血。

看似无情,又兼济天下。

她的心思,他从来也猜不透。

夙祈的视线掠过她因侧卧而展现出来的玲珑身姿,迅速低垂下视线,答道:“属下已经查探出那本《百毒经》极有可能在皇宫里。”

段司音单手撑着头,乌发从鬓角滑落,正好挡住胸口的旖旎风光。

“有办法弄到吗?”

她的嗓音里永远透着股不着调的漫不经心。

即便这件事关乎着她的身家性命。

夙祈眉宇微微蹙起,难得的露出难色,“那......毕竟是皇宫。”

段司音却怔怔盯着他的脸看了一瞬。

那双格外漆黑的瞳仁不辨情绪,尤其是在她不笑的时候,更是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压迫感。

正当夙祈以为她会像以前那般无情地下达命令,让他去皇宫拿到那本书时,就见女子那极好看的眉宇浅浅蹙起,说了句令他始料未及的话。

“你今后别戴这张脸皮了,真丑!”

夙祈如万年寒冰般的眼里划过愕然,明眼可见的欲言又止,终还是点头听从。

为了方便完成任务,也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每过一段时间,他会以不同人的身份、戴不同的面具出现在段司音跟前。

院里的丫鬟,府里的奴才,街上的行人,酒肆的老板......

所以他的真容就连段司音也没有见过。

但是他知道她又是信任他的。

再往明白了说,她信任的人,是凤红雪。

因为他就是凤红雪送给她的。

段司音坐起了身,那黑猫正好回来,习惯地跳上了床,大摇大摆地窝在散落在床上的黑色绸缎衣裙上。

一猫一人仿若融为一体。

“上官瑾说后天有个宫宴,要带我去。”

夙祈立马明白她的意思,那双冷眸混不经意间露出丝不一般的气场,“可是......您毒发的时间正是这几日!”

这点段司音也知道,她摸着乖巧的猫儿,不急不徐甚至有心情玩笑:“哦?那怎么办?不然你带人直接杀进皇宫,将那本《百毒经》抢出来?”

“......”

她总有办法令人哑口无言。

但若带人杀进皇宫,挟持皇上交出《百毒经》,也不是没有胜算。

但这样冒进终归牵连太大,恐得不偿失......

而她身上的毒也从以前一月毒发一次变成现在一月发作两次!

虽然并不是每次毒发的时候他都在场,可哪怕只有一次,他便知她所承受的痛苦并非常人所能忍受!

他也不得不钦佩,哪怕承受非人的痛苦,她也能做到一声不吭,安安静静......

若不是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和不消片刻就被冷汗浸湿的衣衫,或许没有人会察觉到她在承受着怎样的疼痛。

如今好不容易得知能解天下奇毒的《百毒经》的下落,自然应尽快拿到手,以免再生意外。

事到如今,也确实无其他的好办法,夙祈只能垂首道:“那您务必小心。属下在宫外随时准备接应您。”

段司音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懒懒打了个哈欠,摆摆手,“你出去吧,我再睡会。”

夙祈也再未作停留,干脆利落地退了出去。

......

两日后,上官瑾果然派了人来绛紫阁。

毕竟是宫宴,不可轻怠了去。

丫鬟们细细地为王妃梳妆打扮,又为她换上宫装。

这宫装也是黑色鎏金丝绸所制,只是要比她平日所穿更加雍容华贵、光彩夺目。

府门口,下人们恭敬的站在两边,男人一身玄色锦袍,金色花纹的腰带很好的勾勒出他气宇不凡的身躯。

青丝如瀑,头顶玉冠,负手站在奢华的马车前,温文尔雅中又显得尊贵不凡。

段司音的视线在上官瑾身上略微停顿,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女子一现身,便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只见立于府门口的少女一头青丝绾起,上面簪着鎏金穿花戏珠步摇。

既不会显得太素净,也不失简练大方。

一身黛色云雁细锦衣,飞鸟描花长裙。

虽是极深沉的颜色,但由她穿出来,只觉得冷艳高贵。

上官瑾视线在她的衣裙上停留了一瞬,转身先上了马车。

随行的两个丫鬟对视一眼,赶忙来到王妃跟前,将人搀扶上了马车。

他们虽算起来已成亲两载,但上官瑾的马车,段司音还是头一回坐。

一进来,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这香味并不单是从香包里发出来的,似乎其中还夹杂着墨香和草药的香味。

她恍然明白过来。


上官瑾从边关带回来的那位女子生了奇病,每日可不是在用着药?

而他两人又整日待在一起,又怎能不沾染上那女子的气味?

她的眸毫不避讳地看向正襟危坐的男子,见他正闭目养神,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段司音默不作声地收回了视线。

正当她以为男人一路都不会开口和他说话时,就听男子略有些沙哑地声音传了过来。

“你为何如此钟爱墨色?”

女子那向来让人看不透的眼中划过明显的怔愣,似有些意外男人会问这样的问题。

她侧头看向他,眼里含了丝狡黠的笑意,“大概是因为......小黑爱掉毛吧。”

这个似真似假的回答倒让上官瑾有些意外。

毕竟他大约也没有见过谁会为了一只宠物而将就自己的衣着。

埋藏在心底里的那丝好奇也随之消失殆尽,徒剩无趣。

摄政王府离皇宫也不是太远,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宫门口。

临下车时,上官瑾再次开口:“宫里并非等闲之地,去了后要守规矩,不要失了摄政王妃的体面。”

段司音看着他后背,嗯了一声。

若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名门望族之女,这些事都不必他开口交代。

可她到底自小在商贾之家长大,宫廷礼仪定不会太熟。

这两年虽待在王府,可他又不在府上,她又性情懒怠,想来也从未学过这些,他不得不多交代些。

“当然,想来也有不长眼的人会做些不长眼的事,你也别受了欺负。有事让人来回禀我就是。”

身后的女子依然只回了一个字,“是。”

上官瑾没再停留,下了马车。

正巧有几位大臣也在,众人赶忙过来行礼。

上官瑾让他们免礼后,便与他们一道说着事进了宫。

身量欣长的男人光一个背影都觉气宇不凡、风度翩翩。

站在一众大臣中如鹤立鸡群。

他们身后跟着的都是大臣们的家眷。

袅娜的小姐们不时偷偷瞄向那道伟岸的身影,随后又仓促低头,羞红了脸。

这些女眷应是平时经常走动,彼此看起来都熟识的样子。

时不时抿着笑三三两两说着什么话,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形单影只、一身黛色衣裙的女子。

但跟着段司音的两个丫鬟早已察觉到这些人对王妃无形的敌意。

她们二人是王爷留给王妃照顾她的。

说是照顾,实际上就是提防着这位乡下长大的丫头别闹出什么乱子。

二人虽极不情愿,但也只能听命。

是的,她们并不喜欢这位性格怪异的王妃!

或者说,王府上下没有几个瞧得上这位王妃的。

尤其是一年前伺候她的丫鬟菲儿投井死后,大家避她更如蛇蝎。

所以此刻她们哪怕察觉大家对王妃冷落,也当作不知,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她们当然也十分清楚这些官宦小姐们为何对王妃如此轻蔑和不忿。

呵!想当初京都城里的千金小姐们望穿了眼都想嫁给温润如玉、俊美非凡的摄政王。

万万没想到最后却被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捷足先登,她们怎能甘心?

此人除了貌美,还有什么可拿的出手的?

容慧王虽是个王爷,可惜早就过世了。

如今的容慧王府不过是个空壳子,谁还真拿它当王府看。

而王妃的母亲又死的早,她母亲的娘家又是从商的,都不过是低贱的身份。

哪里有一点配得上摄政王?

对于这帮小姐们和身后两个丫鬟的心思,段司音并不知。

不是她愚钝,而是她好像压根不会在乎这些人都想些什么。

微挺的脖颈,飞扬的墨发,打眼望去不失规矩又无形中显得不羁的姿态,明明是走在最末尾的那个,瞧着却只觉贵不可言、高不可攀。

便是宫中的贵人,也不一定有她这般独一无二的气韵。

领路的宫女带着众人穿过一道道宫墙,来到了一处风景十分雅致的亭榭。

亭榭里事先摆放好了各样的瓜果甜点,以及上好的茶水。

宫女们侍奉众人落座,便垂头退至一边。

这里面多数人、尤其是这些重臣的夫人并非第一次进宫,所以尚算放得开,喝着茶聊起了天来。

聊的也不过是些场面话,什么茶水不错,什么点心精致......

毕竟这里是皇宫,周围不知多少双眼睛,多少双耳朵,自不敢像私下里那般随意。

小姐们到底矜持一些,手里捏着茶杯,眼尾却四处打量着。

又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自动略过坐在栏杆处着墨色衣裙的女子。

若要依着身份,她们这些女眷都是要给摄政王妃行礼的。

装作看不见,便可省了这麻烦。

没过一会儿,就听太监尖锐的声音传来。

“贵妃娘娘驾到!”

“是萧贵妃!”

人群中不知是谁嚷了一声。

一众女眷赶忙伏地跪拜。

毕竟这萧贵妃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嫔。

当今陛下还没有立皇后,这萧贵妃的威仪在皇宫中已与皇后无异。

脚步声走近,女子娇软的声音里不乏高深的威严。

“都免礼。”

众人纷纷垂首起身,等待贵妃落座。

“都坐吧,不必拘礼。陛下命本宫一定款待好诸位,所以今日大家放宽了心的玩乐,别叫陛下责怪本宫招待不周。”

众人忙道:“不敢不敢。”随后不敢再拘泥,纷纷落座。

萧贵妃也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貌若芙蓉,嫩白的脸上带着些贵气富态。

一身玫瑰紫牡丹花纹锦长衣,雍容的发髻上簪着宝蓝点翠珠钗,圆润的耳垂上戴着红翡翠滴珠耳环,真真是昭云国最贵气的女人。

那双明媚的杏眼不动声色地掠过众人,最后在左侧第三个位置处停了下来。

“这位是......”

她放下茶碗,看向一身墨色衣裙的绝色女子。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一时没认出来人,萧贵妃明媚的眸里含着醒目的困惑。

一时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这边汇聚。

有轻嘲不屑的,有面无表情的,有等着看戏的......

段司音微勾着唇角起身,朝着上首的人低身福礼,“臣妾摄政王府段氏见过贵妃娘娘。”

女子放低的姿态以及轻软的嗓音令人听的很是顺耳。

得知她的身份后,萧贵妃顿时眉开眼笑。

忙招手道:“原来是摄政王妃呀!快!快坐到本宫的身边来。”

有几个原本很受贵妃喜爱的小姐眼看这次被人抢了风头,眼里的愤恨更甚,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烂了。

段司音低着头踏着小步来到贵妃跟前,模样乖巧内敛的紧。

打眼一看还以为是个逆来顺受、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宫人搬来椅子,萧贵妃忙招呼:“快坐着!论辈分,本宫还得唤你皇叔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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