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母每天都盼着纪时衍给她带回来个儿媳妇,这一盼就是二十多年。
“小洱,你好……”刚进家门时,纪母就愣住了。
纪时衍房间里一直摆放着一个穿校服女孩的照片,这在纪家从不是秘密。
当初纪母答应和于家联姻,也是因为于淼淼和照片上的人有三分相似。
趁着江洱接电话,纪母问他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纪时衍有些无奈地开口。
“妈,我还没和她表白呢。”
“爱一个人的前提是尊重她的选择,我这算什么,知恩图报吗,我不能这么自私。”
“如果小洱喜欢我,那这件事告不告诉她都没关系,如果她不喜欢我,我也不能主动提起她最伤痛的一段过往。”
纪父拍了拍纪时衍的肩膀,微微点头。
“这才像个男人。”
“年轻的时候我追你妈很有一套,这些秘籍我终于可以传给你了。”
纪母翻了个白眼,将跑过来的纪欢喜一下抱进怀里。
“叔叔,那个坏男人又逼姐姐过去找她了!”
纪时衍刚要起身,就看见江洱走过来告别:“别担心,我和他单独谈谈。”
“这些事情总要说清楚彻底结束的。”
出了门,江洱走到街角咖啡店旁,看见何以桉站在那,鼻尖冻得通红。
不知道他等了多久。
“小洱。”
江洱打断他,把档案袋推到他身边。
一月前,何云桐闹着回家那晚,于淼淼发消息来挑衅,江洱把消息转发给他,他并没回复。
而在这段时间内,江洱时不时就会收到各种手机号发来的,他和于淼淼的合照,他写给于淼淼的情书内容,他给于淼淼买的钻戒图片。
一直到今天上午,那段视频。
何以桉嘴唇发白,身子微颤。
哪怕此刻凉意渗入,他额头还是浸出了汗珠。
“……小洱。”
“我都不知道。”
“我没有收到那条消息,一定是于淼淼,这个贱人……”他紧握着拳,直至感受到痛意才松开。
“你知不知道并不重要,本来我是不想将这些东西打印出来,作为我们离婚的证据的,毕竟是婚内出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你分到的钱也许要少很多。”
江洱言简意赅地补充了下原因。
“我怕何云桐想跟着我。”
何以桉心里咯噔一下,他喝了口冷掉的咖啡,斟酌着字眼。
“可我不想和你离婚。”
“小洱,没看出来于淼淼装病是我的错。
可你以为纪时衍又是什么好人吗,他是于淼淼的未婚夫,他们早就有一腿了,你要跟着他,和小三有什么区别。”
“我们在一起十四年,整整十四年,你既然能用几天时间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不肯给我一次机会!”
原来他还记得,是十四年。
江洱低头看着双手,手指伸出来都数不完。
确实是太久了,久到何以桉哪怕变心了也离不开她了。
“我一直以为于淼淼得了癌症,快要死了,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她,想满足她最后的愿望让她不留遗憾地走而已。”
“可这并不是你说的变心,小洱,相反,我从没想过和你分开,我发誓我爱的只是你。”
何以桉看见江洱并没有因为这句话产生太多情绪,他急得快要哭了。
事实上,早在和江洱见面的第二天,纪时衍就把这些事都讲了,就差把户口本给江洱让她核对消息。
“小洱,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我错了,我是真的错了。”
“算我求你行吗,当年我救了你一次,现在你也原谅我一次——”不知何时开始,一点一点地失望,逐渐累积,变成不可挽回的绝望。
江洱听到这些只是木然地坐在那里,没有委屈,没有痛哭,甚至不再冲他发脾气,只是静静地坐着。
曾经舍命救他的男孩,长大后,把这件事当作他变心的筹码。
心底泛起细密的疼痛。
江洱闭上眼,动了动唇,许久后才发出声音。
“何以桉,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吵架是因为为什么吗。”
看他说不上来,江洱自顾自地回答:“我生日那天,于淼淼说自己很难受。”
“凌晨十二点,何云桐刚许完愿,你就说你要走。”
“然后,我拉住你。”
“你将我甩在蛋糕上,还没完全熄灭的蜡烛烫伤了我的手臂,你看了一眼,骂我斤斤计较。”
江洱语气平淡到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何以桉,你还能找到你的婚戒吗。”
“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它早就被于淼淼扔掉了,正如过去的一切,任何事发生过都是有痕迹的,我们谁也没办法心无芥蒂地翻篇。”
“再过七天就开庭了。”
“我不逼你,你自己想吧。”
何以桉捂住嘴,任由泪水滑落,死命压抑住自己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