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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我凤命?嫁薄情太子宠冠东宫全文

踏月摘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慕长缨只记得,自己倒在镇国将军府内那一片猩红血泊里,坠入黑暗。不知过去多久,心脏突然狠狠地收缩,如被一只手紧紧攫住。她捂住钝痛的心口挣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老妪狰狞,阴鹜,带着杀意的脸。老妪眼底闪过一抹诧异,随即抓起一个枕头就往她脸上按!眼前又是一黑,呼吸变得急促。惊骇间她反手一肘抡出,腿往上用力一蹬!“啊——!”她瞬间听到老妪摔倒的惨叫声。用力喘息着,慕长缨冷静下来环顾四周。晨间的日光斜照入窗柩,也让她看清了屋内的情况。这里不是将军府......还没来得及多想,地上老妪尖厉的声音响起来,“二小姐,姨娘要你的命,你今日就算跑出去,也难逃一死!”她怔然看着陌生的房间,微微拧眉,脑袋如坠了千斤巨石。慕家只有她一个小姐,父亲更不曾纳妾,...

主角:慕长缨承恩侯府   更新:2024-11-09 18: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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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慕长缨承恩侯府的其他类型小说《夺我凤命?嫁薄情太子宠冠东宫全文》,由网络作家“踏月摘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慕长缨只记得,自己倒在镇国将军府内那一片猩红血泊里,坠入黑暗。不知过去多久,心脏突然狠狠地收缩,如被一只手紧紧攫住。她捂住钝痛的心口挣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老妪狰狞,阴鹜,带着杀意的脸。老妪眼底闪过一抹诧异,随即抓起一个枕头就往她脸上按!眼前又是一黑,呼吸变得急促。惊骇间她反手一肘抡出,腿往上用力一蹬!“啊——!”她瞬间听到老妪摔倒的惨叫声。用力喘息着,慕长缨冷静下来环顾四周。晨间的日光斜照入窗柩,也让她看清了屋内的情况。这里不是将军府......还没来得及多想,地上老妪尖厉的声音响起来,“二小姐,姨娘要你的命,你今日就算跑出去,也难逃一死!”她怔然看着陌生的房间,微微拧眉,脑袋如坠了千斤巨石。慕家只有她一个小姐,父亲更不曾纳妾,...

《夺我凤命?嫁薄情太子宠冠东宫全文》精彩片段




慕长缨只记得,自己倒在镇国将军府内那一片猩红血泊里,坠入黑暗。

不知过去多久,心脏突然狠狠地收缩,如被一只手紧紧攫住。

她捂住钝痛的心口挣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老妪狰狞,阴鹜,带着杀意的脸。

老妪眼底闪过一抹诧异,随即抓起一个枕头就往她脸上按!

眼前又是一黑,呼吸变得急促。

惊骇间她反手一肘抡出,腿往上用力一蹬!

“啊——!”

她瞬间听到老妪摔倒的惨叫声。

用力喘息着,慕长缨冷静下来环顾四周。

晨间的日光斜照入窗柩,也让她看清了屋内的情况。

这里不是将军府......

还没来得及多想,地上老妪尖厉的声音响起来,“二小姐,姨娘要你的命,你今日就算跑出去,也难逃一死!”

她怔然看着陌生的房间,微微拧眉,脑袋如坠了千斤巨石。

慕家只有她一个小姐,父亲更不曾纳妾,哪来的姨娘?

跌跌撞撞走过妆案,铜镜中映出一张似曾相识的脸,让慕长缨震惊不已。

这......这不是承恩侯府二小姐云恬的脸吗?!

隐隐作痛的脑海中,属于云恬的记忆突然汹涌而来。

今日早晨,云恬如往日般,提着一壶亲手做的甜汤,给她那家境贫寒的未来婆母献殷勤去了,在半道上,她瞧见嫡姐云薇被一队御林军簇拥着进了一条暗巷。

她担心嫡姐的安危,神差鬼使跟了过去。没想到,云薇带御林军走的,却是一条通往镇国将军府的密道。

而后的记忆里,她目睹了御林军手起刀落,屠杀将军府满门女眷的全过程......

慕长缨瞬间瞠目欲裂。

母亲......嫂嫂们......

她心口顿时气血翻涌,泪眼朦胧。

在云恬记忆里惨死的,正是她和她的家人啊!

恐怖的记忆持续而来。

在目睹镇国将军府满门惨死后,云恬还看见,她那温婉贤淑的嫡姐云薇,一脸欢喜地从御林军手上接过宫中贵人的“赏赐”。

那是一瓶可以让身怀六甲之人难产丧命的宫中秘药。

云薇说,那是给不日即将临盆的嫡母何氏,准备的“贺礼”。

一片混乱中,云恬落荒而逃。

回到侯府,她迫不及待将云薇要毒杀嫡母的消息,告诉了生母苏姨娘。

可苏姨娘不但没有打算告诉嫡母何氏,反而立刻锁门,将她关了起来。

犹记得,苏姨娘面目狰狞地瞧着她,一字一句道。

“事到如今不妨也让你死个明白,云薇才是我的亲生女儿,早在十七年前你们出生的那一夜,我便将她和你这病秧子调换了身份。”

“这些年,若非为了云薇的前程,像你这种病秧子女儿,送给我我都不要!”

惊惧间,云薇的婢女送来了那瓶宫廷秘药,苏姨娘随即兴高采烈地走了。

临行前不忘叮嘱陈嬷嬷一句,“处理干净,别留后患。”

思绪一点点回笼,慕长缨不禁红了眼眶。

原主云恬本该是承恩侯府尊贵的嫡长女,却被心若蛇蝎的苏姨娘掉了包,自此沦为从小四处看人眼色的庶女。

她从小患有心疾,苏姨娘每月都利用她的病从中公支取补品药钱,可这笔银子却都进了苏姨娘的私库。

念着生养之恩,这些事云恬从未与嫡母和父亲提过半句。

所有的委屈,都自己默默承受,可换来的,却是苏姨娘毫不留情的灭口!

而云薇......

慕长缨痛苦地阖上眼。

那条通往将军府的密道,是慕长缨和云薇十岁时在一次捉迷藏中发现的,云薇答应保守秘密,所以,她连爹娘也未曾告诉。

只因,她一直把云薇当成了亲姐妹!

可正是这样的“姐妹”,在慕家男儿尽数战死沙场,反被有心人污蔑通敌叛国的时候,狠狠背刺了她!

恨意犹如海潮,从四面八方涌来,一浪接着一浪将她灭顶。

这时,危险的脚步声也再次逼近。

陈嬷嬷趁她晃神,从地上爬起来,操起一张檀木矮凳狠狠砸来。

殊不知,身为将门嫡女,慕长缨自幼习武,随父兄从军三载,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警惕已成为一种本能。

她灵巧侧身避开,再睁眼时,明眸闪过一抹狠戾杀意。

脚下一个箭步上前,她一手拧住陈嬷嬷手臂的瞬间,另一手拔下她发髻中的银钗。

狠狠扎向她的脖颈动脉!

电光火石间,陈嬷嬷人已经绵软地瘫倒在地。

瞪大的瞳孔还透着难以置信。

殷红的血液喷溅在云恬那张莹白病弱的脸上,在此一刻,竟然异常和谐。

绣鞋毫不留恋跨过地上的尸体,走向铜镜。

慕长缨盯着铜镜中染血的脸,拿起绢布,一点点拭去血迹。

一张皎若秋月的无双容颜映照镜中。

她自认是个美人胚子,可云恬的美与她截然不同。

镜中的云恬气质柔美,雪肤花貌,眼波轻柔似水,隐约可见病态的苍白,让人忍不住想对她多些呵护。

“云恬别怕,你的冤屈我都记着......”

心中恨意如烧开的沸水,滋滋冒出气泡,语气却毫无波澜起伏。

她伸手拂过那张变得干净明媚的面颊,眸光深邃,凛冽摄人。

“从今以后,你便是我,我便是你......”

“谁要我们的命,我定让她死在前头!”

这是承诺,更是宣誓。

将仪容整理了一遍,她稳住心绪起身,朝紧闭的房门走去。

如今正值早朝,承恩侯入宫未归,几位兄弟外出的外出,当值的当值,上学的上学。

方才,云薇派人将秘药送到苏姨娘手中,说明她不打算亲自沾手此事,为了避嫌,她定然不会这么快回府。

也就是说,嫡母落难,这府里便是苏姨娘只手遮天......

循着记忆,云恬朝嫡母何素晚所住的清心园跑去。

苏姨娘是老夫人的侄女,承恩侯的表妹,入府多年向来温柔贴心,不争不抢。

平日里她对何氏敬重有加,对云薇更是千倍万倍的好,远胜自己“亲生”的女儿云恬。

也正因为此,何氏今日才防不胜防!

苏姨娘离开已有好些时候了,也不知那毒药何氏喝下没有,若真喝了,还得让人提前请个大夫才是......

云恬急促的脚步一滞,转身朝前院走去。

刚抬脚,忽然几道身影从天而降,几名黑衣暗卫护着一个受伤的人,急急朝后院而来,风拂过,带来浓浓的血腥味。

她抬眼,对上一双幽深沉冷,却又熟悉的眼睛。

“云砚之?”

她下意识喊出那受伤之人的名字。

云砚之乃是承恩侯养子,因受承恩侯器重,一入府就记入何氏名下,成为承恩侯嫡三子。

三年前,她爹慕清淮受承恩侯所托,将云砚之收入麾下,与她和肃王世子三人一同留在北疆慕家军中历练。

慕家军镇守大齐国北疆长达二十载,在军中,云砚之一直是她爹的左膀右臂,三年间,在好几次与比邻蛮奴人的血战中,立下汗马功劳。

她与云砚之的关系也说不上多好,偶尔打过几次配合,还算默契。

不过,自从去岁九月,他们三人同路从北疆回到京都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云砚之......

思及此她陡然一惊,以云恬的身份,该唤云砚之一声三哥才对!

今日,云砚之一身黑衣,神容冷峻,侧脸上还溅上几点血腥,仿佛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阴沉和杀意之中。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伤心情不虞。

他没有发现云恬语中的不妥,甚至未曾多看她一眼,径直从她身边疾步走过。

云恬没有错过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那一抹苍白之色,俨然是受伤了。

“三哥留步!”云恬攥紧手心,终是开口叫住了他。

何氏如今十分危险,她若先去请大夫耽搁时间,说不定回来时苏姨娘已经得手了。

倒不如向云砚之借个脚程快的手下......

云砚之自来与这个身体孱弱的庶妹几乎没有交集,但他还是停下脚步,撩起眼皮。

“何事?”

云恬深吸了口气,“母亲难产,情况危急,求三哥派一个武功高强的下属替我走一趟花柳巷,请花神医出诊!”




饶是人称神医的华霓裳,也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将何氏的毒解得七七八八。

可毒药的后劲让何氏整个人虚弱不少,腹中胎儿蠢蠢欲动,她却已经脱力。

又两个时辰过去,何氏还在痛苦挣扎。

门外,苏姨娘和云耀之迫于无奈跪着,云恬则默然立在一旁檐廊下等着结果。

让她意外的是,受了伤的云砚之竟也没走。

他伫立在不远处的杏花树前,如一棵挺拔的劲松,冷敛而沉稳,站姿一如他在军中的模样。

日上三竿,他们终于等到门外来人。

却是承恩侯贴身的护卫匆匆来报云砚之,“侯爷受了杖刑昏过去,被抬回屋了。”

云恬乍一听,忍不住抬眼。

只见云砚之微微蹙眉,那双眼眸好像没有温度一般,“他替慕家求情了?”

语气笃定,清淡。

护卫颔首应是,“侯爷和肃王各挨了二十廷杖。”

云恬心尖猛地一颤。

承恩侯和肃王向来与父亲交情颇深,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放心把云砚之和肃王世子送到父亲麾下。

慕家出事,连肃王求情也受到太后和皇上责难,别说是承恩侯了......

那么,他呢?

云恬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张英朗睿气的俊颜。

肃王挨了廷杖回府,京都城闹出这么大动静,他定然也知道了慕家的事......

知道慕长缨已经不在人世,知道她再也无法与他长相厮守。

也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

不过,他向来率直冲动,肃王和王妃那么疼爱他,应该也会拦着他,不叫他冲动妄为吧?

思绪一点点清明起来。

不得不承认,云砚之让她隐瞒今日去过慕家的事,不管对云恬还是对承恩侯府,的确都是最好的选择。

这时,云砚之又问那护卫,“慕家人如何了?”

云恬神色忽然紧绷。

他早已从她口中得知慕家女眷惨死,所以这句话问的,应该是慕家人的尸首......

云恬下意识竖起耳朵。

“太后懿令,丢到乱葬岗了......”

她脑袋嗡一声炸响,又听那护卫道,“不过肃王受刑之前已经派人提前候在那了。”

“尸首一送过去,便将他们送到东郊密林里,让他们入土为安了,不过,听说慕大小姐的尸首一直找不到......”

“买几具女尸毁脸充数,对肃王那边,就说是父亲的意思。”云砚之忽然出声打断了他。

不知不觉,泪水模糊了云恬的眼睛,让她看不清云砚之侧脸上的神色。

只听到他声线平稳,似是毫无波澜。

云恬心里打鼓。

听这意思,她的尸身不见了?

可她分明倒在母亲前面......

耳际,传来护卫叹服,“还是三公子行事周全。”

“肃王和父亲不过是关心则乱。”云砚之撩起眼帘,话锋一转,“回来的一路,可曾遇见大小姐?”

云砚之竟然主动问起云薇。

护卫显然有些诧异,“大小姐不在府中?”

云砚之闻言,脸色晦暗不明,“去给父亲请个大夫,若醒了就让他好好养伤,母亲这边的事暂不必让他知道,退下吧。”

云恬还在想慕长缨的尸身这么会不见,就听到云砚之两声压抑的轻咳。

抬眼间,云恬敏锐地察觉,他的呼吸有点重。

宽阔的肩膀下,后背肌肉贲张,右后心的一处,隐隐透出一个深色印子。

伤口渗血了。

似是感觉到后背有人窥视,云砚之微微侧脸,云恬连忙低头。

思绪却活络起来。

对于慕长缨尸身不见的事,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是早有所料,还是本就漠不关心?

大清早,云砚之堂堂一个骠骑将军告假没有上早朝,去了哪里?

这偌大的京都城,谁又能伤得了他?

要说今日京都城最大的刀光血影之处,无非就是慕家了。

可是原主云恬目睹慕家人惨死的记忆里,分明没有云砚之的身影,况且......

她再次想起云砚之刚刚那句近乎冷漠的反问。

承恩侯府的人岂会与逆臣有关系?

逆臣......

心中如被剐了一刀,云恬的脸色不知不觉变得惨白。

是了。

像他这般拎得清的人,又岂会在这种时候赶去慕家送死!

“三公子,苏姨娘晕过去了。”一名小厮前来禀报。

一抬眼,就见云耀之揽着苏姨娘,正在喊人送苏姨娘回房。

可显然,没有云砚之点头,清心园的里的下人无一人胆敢上前帮他们。

云耀之只好自己踉踉跄跄爬起来,见云砚之走来,急声道,“三哥,日头太猛了,姨娘身子本就孱弱,从未受过这样的苦,更何况事情并未明朗......”

云砚之似笑非笑睨他,“母亲又是中毒又是难产,足足折腾了四五个时辰,流了多少血汗还未脱险,苏姨娘这才跪三个时辰便受不了了?”

他扫过苏姨娘惨白的脸,语带嘲讽,“一个妾,倒是比堂堂承恩侯夫人还要娇贵!”

云耀之心中凛然。

众人也都反应过来,侯爷被皇上打了二十廷杖昏过去,怕是有一段时日起不来了,大公子忙着打理生意,二公子尚在南疆军中。

这侯府主事之责,顺理成章落到三公子身上。

看三公子这架势,苏氏今日怕是落不了好......

“既然父亲身体抱恙,那这家丑,便不得不由我亲自替他老人家料理了。”云砚之抚了抚褶皱的袖袍,淡声吩咐,“拿水来,把她泼醒。”

云耀之心脏一阵阵猛缩。

还未开口阻止,一盆冷水当即兜头盖脸地泼到苏姨娘脸上,一股刺鼻的腥味弥漫,苏姨娘当场惊醒,尖叫出声。

定睛一看才发现,动手的人,正是刚从屋里捧着血水盆走出来的姜嬷嬷。

姜嬷嬷面带愠怒,毫无诚意地告罪,“听闻苏姨娘打不起精神,老奴手里正好有一盆夫人用过的水。姨娘不必客气。”

苏姨娘此刻一身狼狈,腥气萦绕在沁湿的鬓发间,血水渗进里衣,只觉全身黏糊糊的。

“呸!”不小心喝进去半口血水,喉间翻起阵阵酸气,几欲作呕。

她气得浑身打颤,“你、你这老刁奴!你竟敢......”

“苏氏。”云砚之打断了她。

“二妹指控你联手云薇用宫中秘药毒害主母,为掩饰罪行,又对二妹和姜嬷嬷狠下杀手,甚至还在十七年前,蓄谋掉包襁褓中的云薇和云恬,谋夺嫡女身份。”

“桩桩件件,你可认罪?”

午后的园子里暖风阵阵,拂在苏姨娘湿漉漉的身上,她只觉得全身发冷。

她痛恨云恬的心狠告发,却忘了,对这个将她当成亲娘孝敬了十七年的女儿,自己又是如何狠下毒手的。

此刻,她顾不得许多,厉声喊冤,“我不认!我没有杀夫人,换女之事,更是无稽之谈!”

话落,她重重磕了个响头,“求三公子明鉴!”

云砚之指尖摩挲着腰际的香囊,“哦,不认是吧?”

他慢悠悠扬起下颌,语气陡然凌厉,“把人给我带上来!”




细想起来,从小到大,每每有云薇在的时候,云耀之看云恬的目光里,就会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无奈她身子孱弱,比不上云薇健康明媚。

无奈她胆小怯懦,比不上云薇端庄大气。

无奈她学识浅薄,比不上云薇知书达理。

可偏偏,百般不堪的云恬,是他的同胞妹妹,而千好万好的云薇,终因嫡庶有别,从小与他不多亲近。

云恬甚至时常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

如今看来,真是可笑至极。

“你笑什么!”云耀之从未在云恬脸上,见过这般冷漠讥诮的表情。

她对自己和姨娘,从来都是敬重有礼......

可眼前的云恬,对他只有漠然和厌憎。

云恬甚至懒得与他争辩,单刀直入,“四哥怎么不问问姨娘,母亲难产,姨娘不请大夫,却将母亲屋里的人都绑了,想干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云耀之诧然看向榻上。

何氏正被几名产婆围住,痛苦呻吟,声音渐渐虚弱。

他又扫过被堵了嘴五花大绑的姜嬷嬷和四名婢女,眉头瞬间打了个死结。

见云耀之狐疑,苏姨娘急忙开口,“耀之,你不要听她胡说,这帮奴仆胆大包天想要害夫人,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夫人早已经一尸两命!”

她吃准云耀之不可能在这时候冲进去找何氏对质,朝着云恬一指。

“你二妹去了一趟将军府回来,受了惊吓,像是得了失心疯,你赶紧将她绑起来送回屋去,找个大夫替她治一治!”

云恬此刻手握血簪,神色冷然,月白长裙还留有婢女飞溅的血,犹如雪中红梅图。

云耀之一时被她的眼神摄住,迟迟没有上前。

“呵......”

云恬讽意更甚,“既然姨娘及时赶到,为何不请大夫?”

苏姨娘一噎,辩解道,“女子生产本就疼痛,论生孩子,夫人比谁都有经验。当初我生耀之的时候也是疼了两天两夜,何曾有过大夫?”

这话也是有意提醒云耀之,她十月怀胎的生恩。

云耀之默了默,伸手去拉云恬的衣袖,“姨娘和母亲生过好几个孩子,都是过来人,自然比你更懂,云恬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姐知道什么?”

未等云恬反驳,他又语重心长补了一句,“不要闹了,就算你踩着自己的姨娘在母亲跟前献殷勤,也改变不了你是庶出的事实,懂事一点,别再妄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四哥送你回屋休息吧。”

话音一落,云耀之伸出去的手被云恬用力打开!

尖锐的簪子勾破云耀之的袖袍。

嘶啦一声,他手臂上多了一道血口子。

忍着胃里阵阵恶心,云恬冷戾的眼神狠狠剜了他一眼,“别用你的爪子碰我,脏!”

云耀之不知道,自己听似好意的字字句句,都在云恬的雷区上来回蹦跶。

他微微蹙眉,似是有些错愣,苏姨娘却心疼地尖叫起来,破口大骂,“云恬!你这贱蹄子反了,敢对你四哥动手!”

然而,云耀之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榻边一个产婆火急火燎喊了一声。

“不好了!夫人岔气了!”

一名产婆跑出来,扑通往地上一跪,“夫人喝了参汤气力也不见恢复,人都快晕厥了,公子小姐还是快请大夫来治吧,再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产婆不敢将苏姨娘一来就强灌夫人喝药的事往外说,只得避重就轻地警醒他们。

刚刚苏姨娘辩驳的话,几人也都听在耳里。

大家伙心知肚明,这事已经闹开了,万一侯夫人和肚子里的孩儿有什么三长两短,苏姨娘定会把责任推到她们几人身上......

她们才不要当替罪羊!

云耀之忍不住拧眉,“可今日听说皇上头疾发作,所有太医和医女都候在宫里了,外头的大夫都是男医,会妇科的极少,这一时半会儿上哪去......”

产婆大着胆子打断了云耀之,“花柳巷的花神医!她是女医,上个月平国公夫人难产,就是她救回来的!”

苏姨娘只恨不得撕烂这婆子的嘴,当即斥道,“花神医那性子古怪得很,自来对权贵不屑一顾,今日出诊的号昨日清晨便被一抢而空,哪里是咱们说请就请的?”

“那......要不我派人给父亲传个话吧?”云耀之有些无措。

别说产婆害怕,嫡母若一尸两命,就是他这个庶出的四公子,也承担不起!

苏姨娘柳眉倒竖瞪那产婆,眼珠子打了个转,忽然露出一抹深意。

她对云耀之道,“不过事到如今,咱们试一试也无妨,你且亲自去花柳巷请神医,我留在这照顾夫人。”

云耀之脸上明显松了口气。

嫡母病危,他亲自去请神医,孝心可嘉,就算何氏真出了什么事,也没有人可以诟病他一个庶子不尽心。

姨娘果然为他思虑周到!

云耀之心里一阵感动,“那就辛苦姨娘了,我这就去请神医!”

“不必了。”云恬漠然开口拦下他,“大夫我已经请过,你们等着就是。”

云耀之下意识问,“你?你请了哪个大夫?”

云恬抬眼,“花柳巷的花神医。”

慕长缨的外祖姓华。

而花神医原名华霓裳,正是慕长缨的大表姐。

因华霓裳自幼叛逆,十五岁自逐出族离开京都。归来时已改名花霓裳,成为声名远扬的女神医。

故而,没有人知道其与华家的关系,除了慕长缨。

室内气氛随着云恬的话变得诡异。

落在云恬身上的眼神,几乎全是讥诮和鄙夷。

云耀之忍不住道,“云恬,你今日到底着了什么魔,这种话都能编出口?众所周知,花神医治病从不看人,只看心情。”

苏姨娘嗤笑出声,“别怪姨娘看不起你,谁不知道你平日里甚少出门,这京都城连个处得好的朋友都没有,就凭你,也想请到花神医?”

云耀之自然也不信,“云恬,你就适可而止吧,别耽误了我请神医救母亲!”

“我说请了就是请了,你不信,尽可多跑一趟。”云恬不理会他们母子一唱一和,大步朝被五花大绑的姜嬷嬷走去,三下五除二解开她身上的桎梏。

姜嬷嬷朝云恬磕了几个重重的响头,“多谢二小姐出手相救!”

她呜咽着道,“待夫人躲过这一劫,二小姐福报在后头!”

“嬷嬷快起来,我救母亲本是应当。”云恬将姜嬷嬷搀扶起来,似乎是提及母亲,眉目间的冷冽敛去不少。

姜嬷嬷踉跄起身,急声道,“夫人是被苏姨娘强灌了毒药才没气力生产的,东兴街的陈大夫是陈太医的侄儿,若花神医难请,不如让老奴去请陈大夫救急吧!”

俨然,姜嬷嬷也不觉得,单凭云恬能请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花神医。

姜嬷嬷声音不小,云耀之闻言满目错愕。

苏姨娘被他看得一滞,急声怒斥,“你这恶仆还敢倒打一耙,再胡言乱语,小心你的贱命不保!”

姜嬷嬷一心只记挂着何氏安危,攥着云恬的手道,“二小姐有所不知,早在几个月前,夫人早孕见血,曾经亲自前往花柳巷,想花重金请神医保胎,可花神医一听说我们是承恩侯府的,连人都不肯见,直接就让人将我们轰出门......”

说到一半,姜嬷嬷哭出声,“如今夫人性命垂危,不能再耽搁了!”

苏姨娘朝云耀之使了个眼色,“耀之,那你就快去请陈大夫吧,云恬神志不清晰,正好一起治治。”

这病秧子不知撞了什么邪,气力大得很,今日事出紧急,也只有让耀之治住她了。

云耀之颔首,一把抓住云恬的手臂,将人用力往门口拽去,口中振振有词,“云恬,四哥不想伤你,你懂事一些,立刻跟我走!”

懂事懂事,又是懂事!

明明云薇才是庶出......

明明是云薇占据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可他从来只知道让她懂事,让她退却,让她知足。

凭什么?!

云恬心口一阵怒火升腾,几乎要抑制不住恨意,眸底溢出杀气。

正当她另一只手攥握成拳,蓄力正欲挣脱时,门口传来惊喜的呼声。

“花、花神医来了!”




走过九曲回廊,远远见清心园外人烟稀少,只有何氏的房门口站着几个婢女,皆是苏姨娘的人。

厢房内,隐约传来何氏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和哭喊。

云恬顿时面沉如水。

将外院的人都清走,看来苏姨娘已经狠下毒手了。

她大步朝门口走去,“让开!我要进去看母亲。”

两名婢女互视一眼。

眸底的轻蔑十分明显。

大概想着若是其他人,她们还需忌惮三分,可云恬这病秧子向来怯懦无胆,根本无需顾忌。

这时,其中一人走到云恬跟前,扬起下颌,盛气凌人,“女子生产向来如此,产房污秽,二小姐云英未嫁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云恬不耐烦重复,“我说让开。”

“姨娘吩咐谁也不能......”

啪!

一个巴掌甩在说话婢女脸上,云恬目光蔑视,从她旁边大步跨过,“一个姨娘算什么东西,认不清谁是主子就去院子里跪着!”

“你......”那婢女一脸震惊地看着云恬,活像见鬼似的。

快速红肿的脸似在提醒着此刻的屈辱,那婢女不服气还想拦,却云恬一把推开,“滚!”

猝不及防的气力将人推得一个趔趄,还没站稳,云恬已经不管不顾闯进门。

往里走了几步,果不其然,何氏的四名侍婢皆是昏倒在地。

陪嫁的姜嬷嬷则被苏姨娘身边的两个婢女按在地上,嘴上塞了一团抹布,呜咽地痛哭。

知道有人来了,姜嬷嬷奋力挣扎起来。

可一抬头瞥见是她,却是满眼失望,颓然躺倒在地,任由身边两个婢女重新按住自己。

也对。

在姜嬷嬷眼里,云恬是苏姨娘生的,自然也是一伙的。

趁着苏姨娘的婢女还没反应过来,云恬探头朝屏风后扫了一眼。

苏姨娘就坐在一旁的檀木软榻上,斜眼睨着榻上痛苦呻吟的何氏。

她手里慢条斯理把玩着一把匕首,语气寒凉刺骨。

“夫人再用点力吧,实在不行,便让妾身用这把匕首帮帮你,不过,可能会有点疼......”

平日里庄重自持的何氏,此刻满身狼狈。

她疼得眉心打结,鬓角早已被汗水打湿,脸上更是苍白如纸。

“来人......快来人......救......救救我......”

几个产婆立在一旁,却一个个低垂着脑袋,迫于苏姨娘的威慑不敢上前帮她。

她捂着腹部左右打滚,嘶哑的嗓音显然已经快要耗尽气力。

瞪向苏姨娘的时候,含恨的眼底猩红一片。

“我自认从未亏待过你......你这贱人......不得好死......”

何氏并未发现云恬进门,苏姨娘却在第一时间发现了。

“你怎会在此!?”

迎上云恬凌厉的视线,苏姨娘心底一沉,脸上闪过慌乱。

陈嬷嬷失手了?

真是没用的东西,竟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都搞不定!

苏姨娘心里不安,也知道云恬留不得,当机立断开口,“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

压着姜嬷嬷的两名婢女杀气腾腾,闻声而动。

云恬掀眉一瞥。

突然抬脚踹向屏风!

金丝楠木镶嵌的并蒂莲花琉璃屏瞬间碎裂,发出一声轰然巨响!

两人还没能碰到云恬衣角,就被应声倒下的厚重屏风砸中,产室内顿时一阵惊叫声起伏。

苏姨娘离得近,直接吓得从软榻上翻了下来。

痛得死去活来的何氏也是一滞,仿佛忘了疼,怔怔看着云恬。

一时想不明白,平日里不起眼的病弱庶女,怎地突然这般生猛悍勇!?

心里闪过一丝隐隐期待,云恬这是想救她吗?

这些年,她自认没有刻意亏待云恬,苏姨娘每次向账房要钱给云恬治病补身子,只要数额不过分,她都同意了。

但除了钱之外,对一个没有记在她名下的庶女,她确实也没有给过多少关怀......

云恬对旁人惊惧的目光视若无睹,快步来到榻前,握住何氏冰凉的手,满目关切问道,“母亲,您感觉如何?”

感受到她的善意,何氏下意识攥紧了她,声音虚弱,“她们给我灌了药,我肚子好疼......快请大夫......”

她有不祥的预感,再晚一些,肚子里的孩子怕是要撑不住!

云恬冷冷看向几个缩在一旁不敢动作的产婆,她们显然是受到苏姨娘的胁迫,干脆置身事外,不愿惹事。

“快,还不快把这疯丫头给我拿下!”

随着苏姨娘一声尖厉怒喝,没有受伤的婢女立刻朝云恬扑了过去。

云恬猛地回头,反手拧住那婢女的胳膊,袖袍高高扬起,腕下露出一抹耀目的银光。

正是那根夺了陈嬷嬷性命的银簪。

一声银簪如肉的闷响,鲜血喷溅——

婢女如同陈嬷嬷一样捂着汩汩流血的脖子倒下。

“啊——!!”

屋内看清这一幕的苏姨娘几人,顿时脸色大变,尖叫不断。

“杀人......杀人啦!!”

被云恬冷然的眼神一扫,几人惊骇得连连倒退。

她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二小姐!

云恬的目光再次落到几个产婆身上,“还不快过来帮忙?”

“若母亲和腹中胎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一家老小用命来赔!”

她森寒的语调和她手里的血簪一样,叫人毛骨悚然。

几个产婆闻言连忙围了上去,七手八脚忙碌起来。

云恬转身,一步步朝苏姨娘走去,手里的钗子还在滴着血,“姨娘真是好狠的心肠啊......”

“你、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

苏姨娘握着匕首的手颤抖不停,发鬓上晃动的步摇歪向一边,风韵犹存的脸更是血色尽褪,惊惧万分往后挪。

她想跑的,可发软的双腿根本爬不起来!

“姨娘,出了什么事?”

危急关头,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苏姨娘顿时目露惊喜,如见救星一般急声大呼,“耀之快来!杀人了,你二妹妹她要杀了我!!”

云恬瞥见门口身形笔挺的男子,一眼认出,那是云恬的四哥,也是苏姨娘生的儿子,云耀之。

院内的小厮们原本被苏姨娘寻了理由支开,大抵是听到屏风倒塌的巨响,这才纷纷围过来。

近来常留在府里温书的云耀之也一样。

云耀之同样看见她。

顿时眉峰紧拧。

他本是顾忌着此处乃嫡母产房重地,不敢堂而皇之入内,可循声朝内室一探,竟见云恬握着带血的簪子,杀气腾腾对着自己的生母。

一时间,怒意大盛。

他顾不得避讳大步入内,一把扣住她的手臂狠狠推开,自己则挡在苏姨娘身前,“二妹!你是疯了不成?这可是怀胎十月生你的姨娘!”

云恬被他一推,脚步踉跄险些摔倒,手中仍紧紧攥着滴血的簪子,冷声道,“云薇和苏姨娘合谋要害母亲,我是来救人的。”

云耀之只觉无稽之谈,“云薇怎么可能害自己的母亲,二妹,你都十七岁了,能不能懂事一点?”

话落,他眼底闪过一抹熟悉的不耐烦,“我知道你最近为了嫁妆之事烦心,可你为了让嫡母多给嫁妆,故意中伤云薇,还苛责自己的姨娘,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刻薄的话落入耳际,云恬只觉一口气堵在心口。

她站稳抬眼,开始仔细打量着这位与苏姨娘有几分神似的四哥。

你能不能懂事一点?

记忆里,这句话云恬经常在他嘴里听到。

每一年,嫡母都会为她和云薇办生辰宴。可是很多赴宴的世家小姐,都故意只带了一份贺礼。

那些人有意拉踩着她,一心捧起云薇这个娇贵的侯府“嫡女”。

每当云恬因为不公平的对待而哭泣,忍不住向血脉至亲的四哥诉苦时,她得到的,永远只是这一句,你能不能懂事一点?

云耀之总会一本正经地教训她,“云薇是嫡女,又那么善解人意,温婉贤淑,自然受人重视。”

“你是庶出,能办这么隆重的生辰宴已是荣幸,二妹,你懂事一点好吗?做人要知足。”

近日,云恬的未来婆母病了,需要一大笔钱,未婚夫变着法子提及云恬的嫁妆,说承恩侯府家大业大,若云恬能多带点嫁妆就好了。

云恬不敢多想,可她的贴身侍女却不小心在云耀之跟前漏了口风。

云耀之听后找了个机会狠狠训斥了她一顿,反复提醒她身为庶女应该本分,懂事,知足!

如今,更是顺理成章将嫁妆与嫡母难产恶意揣测到一起。

说到底,在他眼底,云恬就是这等卑劣之人!




被小厮带上来的,正是受云薇指派,给苏姨娘送秘药的婢女春婷。

春婷一张脸苍白如雪,发鬓凌乱,身上看不出什么伤痕,可一路走来双腿都还在打颤,俨然是刚刚受过不小的惊吓。

苏姨娘心里咯噔声响。

不由想起云砚之那些审讯人的手段,一颗心快要跳出喉咙。

不等云砚之发问,春婷颤颤巍巍跪下,如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全抖了出来。

“是大小姐让奴婢送的药,奴婢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苏姨娘一听她把云薇抖搂出来,当即尖声怒骂,“春婷你这蹄子竟敢冤枉云薇!”

春婷哭得泪眼婆娑,“奴婢实在是害怕......不敢有所隐瞒!”

被云砚之的人带去天牢走了一趟,她甚至不敢说她到底看见了什么,又害怕些什么。

出来后只浑身不停打着哆嗦,尤其看到云砚之时,跟见了鬼似的惊惧无比。

“奴婢将药给了苏姨娘的时候,还看见苏姨娘命陈嬷嬷将二小姐绑了起来,苏姨娘亲口说、说十七年前是她故意将大小姐和二小姐掉了包......”

“至于如何调包,苏姨娘大概是急着来清心园,趁侯爷和几位公子不在好向夫人下手,未曾细说,只让陈嬷嬷尽快除掉二小姐,免留后患。”

话落她额头贴地,鬓角冷汗沁湿,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奴婢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三公子饶命啊!”

“将人带下去,严加看管。”在云砚之冷眼审视下,春婷被拖了下去,苏姨娘再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全身轻颤垂着脸不吭声。

云耀之却是震惊不已。

他满目错愣地看着苏姨娘,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姨娘,你......你真的......”

他像是突然被淹没在惊涛骇浪的真相中。

如溺水者一般,几乎无法呼吸。

云恬,竟然不是他的同胞妹妹......

云薇才是?

也就是说,云恬才是承恩侯府唯一的嫡女......

而真正的庶女,是云薇?

这怎么可能!?

云耀之脸色苍白,呆若木鸡。

他曾经觉得,云恬明明那么差劲,什么都比不上云薇,却还总妄想不属于她的东西......

但原来不是。

那些东西,本就属于她。

是云薇占尽了属于她的一切,而他却还护着姨娘,一味地指责她。

不知足,不安分,痴心妄想......

脑海中浮现云恬今日看他的眼神,他喉咙像堵了铅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就在这时,产室内传来一阵婴儿微弱的哭声。

门外的人骤然静谧,随即,清心园的下人们发出喜悦的欢呼声。

“夫人终于苦尽甘来!”姜嬷嬷直接嚎啕大哭,往里产房跑去,不一会儿,抱着一个皱巴巴的婴儿走了出来。

欢声呼喊,“是个男孩,三公子,二小姐你们快看,这是你们六弟!”

婴儿的哭声比刚刚响亮许多。

云恬心中的悲切仿佛也被婴儿朝气蓬勃的哭声冲散了些。

她不知不觉走到姜嬷嬷跟前,目不转睛打量着包裹在棉布里的小婴儿。

可是很快,云恬那好看的柳眉慢慢拧起,“这......怎么这么丑?”

姜嬷嬷对云恬多了一抹显而易见的亲切,“小娃娃刚出娘胎都长这样,这府里太久没添小娃娃,二小姐没见过也是正常。”

她笑着将襁褓中的男婴送到云恬和云砚之面前,“抱抱他吧。”

云恬微微一愣,发现云砚之也怔然看她。

向来冷傲清贵的他,极少露出这样无措的表情,可是,她也不会抱孩子啊......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半晌,竟都没有伸手抱孩子的打算。

姜嬷嬷悻然收回手,又及时开口化解了尴尬,“幸好幸好,有能干的兄长和姐姐在,咱们六公子总算是福大命大,安生落地了。”

婴儿的平安降生,冲散了清心园紧绷凝滞的气氛。

华霓裳随后走出房门,额角还沁着汗水,脸色疲惫。

她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拎着一条枕巾。

出于礼节,云砚之随云恬一同迎上去,向她致谢。

华霓裳似有些诧异云砚之会亲自行礼,打量了他几眼,终究没说什么,只将手上的枕巾递给云恬。

“这枕巾上面,沾了一种可以让人绝嗣的宫廷秘药,想必是灌药的时候滴落的。这秘药服下之后,表面看着像是催产的功效,实则损伤心脉,看起来就犹如脱力难产一般......”

见两人瞳孔微震,华霓裳又道,“夫人身上的毒虽解了,可母体还是受到创伤,以后再也无法有孕。”

云恬脸色一沉,追问,“那孩子呢,可有影响?”

华霓裳摇头,“所幸发现得早,并未伤及孩子。”

云恬吁了口气,“母亲可知道此事?”

“你们自己与她说。”华霓裳语气恹恹,显然是不愿与承恩侯夫人有交集。

云恬猜到两人之前可能有过节,不欲多问,敛衽行礼道,“多谢神医相救,请神医到我院里稍坐,我看一看母亲便来烹茶。”

华霓裳颔首应下,云恬招了个婢女,领着华霓裳去她所住的月吟居。

一抬眼,就对上云砚之意味深长的黑眸。

他大概也同其他人一样,没想到她竟与鼎鼎大名的花神医有交情。

不过,云砚之没有多问,很快转开视线,落到苏姨娘身上。

“来人,把苏氏绑起来,待云薇回来,一同关进柴房!”

苏姨娘原本恹恹的神色在听到云薇的名字后骤然活络起来,她猛地抬头,急声道,“这些事都是我做的,云薇她什么都不知道!”

见云砚之面无表情,苏姨娘不管不顾拽住旁边的云耀之,“耀之,你快和你三哥说,那瓶药是我跟一个公公私下买的,我出门不方便,就让云薇去帮我取,云薇并不知道那是毒药!”

云耀之似才反应过来,看着云砚之道,“三哥,云薇向来孝顺,定是无辜的!”

闻言,云恬的眼神冷若寒冰,“我分明亲眼看到她在——”

“二妹。”云砚之突然截断了她的话。

心念如电,云恬顿时忆起他对她的警告。

大庭广众之下,绝不能提及镇国将军府。

也就是说,即便要追究云薇毒害母亲,也不能牵扯到慕家......

否则,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可不是只挨二十廷杖这么简单了。

云耀之却没想这么多。

在他心里,云薇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何氏自幼那么疼爱她,她绝不可能与姨娘合谋,行此龌蹉卑劣之事!

气氛僵持间,姜嬷嬷走了过来,“公子,小姐,夫人想见你们。”

园中几人的神色各不一般。

云恬抬眼望向广阔无垠的天际。

心中不禁感慨,云恬终于可以认下自己的亲娘了,却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感受到母女相认的喜悦和大仇得报的快意?

眼下,苏姨娘已是落网之鱼,至于云薇......

何氏将云薇当成心肝一般,掏心掏肺疼爱了十七年,如今有人告诉她,云薇并非她的女儿,且伙同亲生姨娘蓄谋害她。

何氏十有八九不愿相信......

恍然片刻,云恬轻拢发鬓,理了理衣裙,抬脚往房间走去。

为了枉死的云恬,也为了日后替慕家洗清冤屈,即便何氏不信,她也要想办法,让何氏不得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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