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什么叫可以?!”
我一听,顿时怒了,“那是家暴,那是犯法!
是要被判刑的!”
“女的都不会报警,所以……也没见判过刑。”
林福的声音小了。
“为什么不报警?”
我厉声质问。
“!”
林福突然有了一丝底气,“爹被抓进去了,孩子在村里就矮人一等,会受欺负的。”
“那不叫!”
我丝毫不肯退让,“不惩罚那样的爹,男孩儿日后就变成打人的爹,女孩儿又成了被打的娘。”
“会……会那样吗?”
林福若有所思,神情迷茫。
“日日熏染,想不重复上一辈的命运都不太可能!”
我语气肯定。
“可……可她们……”林福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我了。
“她们对家暴要零容忍,她们应该为受到的伤害抗争!”
“我不懂。”
林福弱弱地回应。
“你会懂的。”
我对他很认真地说,“万物生而平等,谁都有权利为自己而活!”
“为自己……”林福依旧不甘心,“可俺爷爷说女的因为挨几下打就报警抓自己男人,还连累孩子受屈,就叫自私。”
“自私?”
我冷笑,“那是因为日日被打,被折磨的不是他!”
“……”林福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过了好久之后,才说,“姐,我得回去了,不然队长会罚我钱。”
我点头,往他手里塞了个保鲜盒:“嗯,去吧。
饺子给你吃。
放心,我跟孩子都好好的,你姐夫不会怪你的。”
林福接过饺子,不经意地问:“姐,你是才决定原谅姐夫的?”
我愣住,发觉自己竟然没法给对方一个合适的答案。
这个刚刚成年的男孩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然后他装作很赶时间的样子说:“姐,我真得走了,拜拜啊。”
是夜,我又做了噩梦。
梦中,我在大雨滂沱里奔跑。
不知哪里受了伤,身后留下的一滩滩血迹,瞬间被雨水冲刷殆尽。
应该是有人在追赶我,但雨太大了,对方的脚步声,呼喊声都被淹没在雨里。
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听清那人在喊:“你不要阿喆了吗?
不要阿喆了吗?”
“阿喆!”
我凄厉地喊出那个名字,然后惊醒。
余凡匆忙把我揽在怀中,用手轻轻抹去我额头的汗,一遍又一遍地呢喃:“不怕,珍珠,我在哈。
不怕,我在。”
“余凡,”我含着泪叫自己丈夫的名字,“我真的不知道……”说到一半,又哽咽住了。
“没事儿啊,珍珠。”
余凡抱着我的手又紧了紧。
“我真的不知道阿喆是谁。
梦里从未出现过这个人。”
“不重要了,珍珠。”
余凡温柔的声线能抚慰这世间一切惊惶,当然也包括我的。
“我不会再问阿喆是谁。”
余凡用他漆黑明亮的眼睛看我。
“真的?”
一脸水色冰凉的我轻声问。
“我保证。”
余凡的神色认真到极点,“我现在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
一家人能在一起就很好了。”
一家人?
我明确地知道这“一家人”自然包括了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孩子。
紧接着,我脑子里闪过林福狡黠的神情,以及他故作不经意地问:“姐,你是才决定原谅姐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