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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谋已久,贺总他明撩暗宠闻阮贺争完结文

尤知遇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闻阮在这里又来!又旧事重提!闻阮赶紧打断,“行!景弯路10号是吧,我下午就打电话订位子。”贺争看着她脸上的无语,眼里有笑意,扬起的语调能听出心情不错。“不用你订,你订得三个月,你这人惯会赖账,三个月后谁知道你还请不请。”他算了算时间。“我明天出差,下周五回来,那就下周六吧,医生说你明天还有两瓶,这几天你正好养养胃。”“下周六?”闻阮怀疑,“你能订到位子?”那餐厅连会员都要提前订位置。贺争觉得在室内戴帽子挺怪异,又拽下来,“我是大股东,有专属包厢,不用预约。”闻阮:“……”行吧。她喝了口粥,“你是大股东,那我请你吃饭,能打折吗?”贺争冷峻眉梢挂着欠揍的笑,“那必须能啊,九九折。”闻阮:“……呵呵。”闻阮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昨天三周年,...

主角:闻阮贺争   更新:2024-12-12 15: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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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闻阮贺争的其他类型小说《蓄谋已久,贺总他明撩暗宠闻阮贺争完结文》,由网络作家“尤知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闻阮在这里又来!又旧事重提!闻阮赶紧打断,“行!景弯路10号是吧,我下午就打电话订位子。”贺争看着她脸上的无语,眼里有笑意,扬起的语调能听出心情不错。“不用你订,你订得三个月,你这人惯会赖账,三个月后谁知道你还请不请。”他算了算时间。“我明天出差,下周五回来,那就下周六吧,医生说你明天还有两瓶,这几天你正好养养胃。”“下周六?”闻阮怀疑,“你能订到位子?”那餐厅连会员都要提前订位置。贺争觉得在室内戴帽子挺怪异,又拽下来,“我是大股东,有专属包厢,不用预约。”闻阮:“……”行吧。她喝了口粥,“你是大股东,那我请你吃饭,能打折吗?”贺争冷峻眉梢挂着欠揍的笑,“那必须能啊,九九折。”闻阮:“……呵呵。”闻阮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昨天三周年,...

《蓄谋已久,贺总他明撩暗宠闻阮贺争完结文》精彩片段




闻阮在这里

又来!又旧事重提!

闻阮赶紧打断,“行!景弯路10号是吧,我下午就打电话订位子。”

贺争看着她脸上的无语,眼里有笑意,扬起的语调能听出心情不错。

“不用你订,你订得三个月,你这人惯会赖账,三个月后谁知道你还请不请。”

他算了算时间。

“我明天出差,下周五回来,那就下周六吧,医生说你明天还有两瓶,这几天你正好养养胃。”

“下周六?”闻阮怀疑,“你能订到位子?”那餐厅连会员都要提前订位置。

贺争觉得在室内戴帽子挺怪异,又拽下来,“我是大股东,有专属包厢,不用预约。”

闻阮:“……”行吧。

她喝了口粥,“你是大股东,那我请你吃饭,能打折吗?”

贺争冷峻眉梢挂着欠揍的笑,“那必须能啊,九九折。”

闻阮:“……呵呵。”

闻阮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昨天三周年,为了漂亮,穿的单薄些,今天又比昨天温度低。

热粥暖了胃,她还是有些冷,小幅度的拢了拢衣服。

贺争一直看着她,瞧见她这动作,把粥放旁边的凳子上,直接脱了外套给她披上。

“欸?”闻阮惊了下,扭头看他,“不用了。”

她要把衣服脱下来,贺争拿开她的手。

“我是怕你周六赖账,你这胃治好了,回头再冻感冒,再发烧,再折腾一星期……”

闻阮:“……”倒也不用这么咒她。

再拒绝就矫情了,“那谢谢贺总了,回头洗了再还你。”

“嗯。”

粥喝了一半,闻阮喝不下去了,她把勺子放下。

“贺总,我这一个人就行,你是来看病还是看病人?你忙你自己的事去吧,别耽误了你事。”

忙自己的事?

贺争愣了下,对了,他来医院干吗的?

哦,想起来了。

昨晚从电影院离开,他把沈音音送回去,离开的时候沈逸帆那小子非要跟他走。

说跟媳妇吵架心情不好,非要上他的车,喝他的酒,睡他的床。

他们昨晚也喝了不少酒。

沈音音一大早来电话,哭的喘不上气,说出车祸了。

沈逸帆喝到凌晨两点,睡的跟死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所以只能他过去。

沈音音刚拿驾照不久,技术生疏,避让对面来车时太紧张,向右打死了方向盘,车撞树上了。

所幸踩刹车及时,车头就一点点撞痕,沈音音抬着左手喊疼,贺争就打电话让人处理事故,先送她来医院了。

淞立医院离车祸现场最近,就过来了。

人太多,他让沈音音自己去排队,他宿醉头还晕着,准备出去抽根烟,结果就看到闻阮了。

对了。

沈音音这会儿应该挂完号了吧。

正想着,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噔噔噔的高跟鞋声,紧接着,一个穿墨绿色大衣,戴着口罩的女人在他跟前站定。

“贺争哥!你太过分了!”

输液大厅里,沈音音两手叉腰,愤愤的瞪着贺争,眼睛里全是委屈。

她听说他昨晚跟堂哥喝了酒,怕他胃不舒服,六点就起床,辛辛苦苦做了爱心早餐给他送去,结果半路出车祸。

受了惊,方向盘硌着左手腕了,其实疼劲过去,也没多疼了,想着正好让贺争照顾她几天,她还是装着疼。

结果贺争这混蛋,让她自己排队挂号就算了,竟然还抱其他女人!

他说他出去抽根烟,那么长的队,她都挂完号了,他还没回来,打电话也一直没人接。

多亏了他那张帅脸和一八六大高个,走在人群中跟明星似的亮眼,鹤立鸡群。

有人对他有印象,给她指路,说在三楼的输液大厅见到了,说他当时抱着一个女人。

女人!

沈音音朝贺争发过火,就转头去看他旁边的女人,只一眼就把人认出来,惊讶的瞪大眼。

“你是昨晚电影院那个!”

危机感噌的上来,尤其是看见贺争手里还端着半碗粥,沈音音更是气炸了。

丫的!她还没吃早餐呢!

沈音音戴着口罩,闻阮本来没认出她,听她这话也想起来了。

哦,昨晚在电影院偶遇的,贺争的女朋友。

闻阮被她瞪着,想着这姑娘大概是误会什么了,正准备帮忙解释,贺争已经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现在来淞立医院,你妹手受伤了。”

沈音音猛的转头看贺争,“你在这,你让我哥来干什么?”

沈逸帆这会儿还没睡醒,迷迷糊糊接的电话,意识还不太清醒,听到受伤,清醒了一点,听到沈音音的话,又翻个身打算继续睡。

“她嗓门这么大,一听就没事,再说你不是在那吗,你帮忙看着点,我再睡会。”

说完他就要挂电话,临了,又听贺争说了一句,“闻阮在这里。”

“闻阮在……”

闻阮?

闻阮也在医院?

啧,难怪贺争这狗连着三个电话把他叫醒。

沈逸帆这会儿完全醒神了,从床上坐起来,伸手使劲搓了把脸。

“你把手机给音音。”

等手机到了沈音音手里,沈逸帆说:“你贺争哥有事,你别打扰他,你现在去一楼大厅等我,我二十分钟到。”

沈音音不满,顺便告状。

“我没打扰他,他是带我来医院,结果他抱着另一个女人来输液!”

输液?闻阮病了?

沈逸帆下床往洗手间走,“一分钟内滚出贺争的视线,别耽误他事,不然我现在就给你妈打电话,让她来接你。”

沈音音是偷跑出来的,如果被她妈知道,肯定连夜拿着绳子来绑她,她咬牙,气的跺跺脚。

“沈逸帆,算你狠!”

把手机扔给贺争,沈音音指着闻阮下战书,“闻阮是吧,本姑娘记住你了!”

“欸,我——”

闻阮想说什么,刚开口,沈音音已经跑开了,她摸不准两人什么情况,猜着可能是吵架了。

她转头催贺争,“你还坐着?你女朋友跑了,快追吧,去解释一下。”

“女朋友?”

贺争挑着眼皮问她,“你从哪看出来,她是我女朋友?”

闻阮没吭声。

贺争这些年的变化很大。

高中那会,贺争是校霸,这称呼的由来主要是他经常打架,有时候找人单挑,有时候打群架,败绩很少。

学校有传他是海城哪个豪门的私生子,大概率是真的,因为学校对他打架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会他虽然很拽,但属于少年的恶劣,其实挺纯情,逗了容易脸红。

那时候他们关系很好,后来,高考结束,她瞒着所有人报了千里之外的榕城大学,贺争留在海城。

她甩了他,两人友尽,互删。

几年后在海城重逢,他变了。

海城地头蛇企业多,容不下新贵崛起,他自己创业,又是豪门不肯承认的私生子,没背景没靠山,无人看好。

他硬是以横扫千军之势,仅四年时间,就让铭合资本在海城稳稳扎根,无人敢欺,又狂又拽。

公司稳定后,他开始享受生活,也不知是不是她当年愚蠢的行为刺激了他,让他养成了风流邪妄的浪荡性子。

她对贺争的私事关注不多,偶尔饭局上会听人说一嘴。

说他喜新厌旧,游戏人间,交往的女朋友不少,一个月一换,海城投资界出了名的渣男。

高质量渣男。

闻阮之前对这些不予评价。

但就她亲眼所见,这男人昨晚才带小姑娘看电影,今天就否认是女朋友,确实……

挺渣?

贺争盯着闻阮清凌凌的小鹿眼,怀疑她在心里鄙夷他是渣男,气笑了。

“闻阮,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闻阮自然不会承认,“没有啊,我……”

“她叫沈音音,”贺争打断她,“沈逸帆的堂妹,还上大学呢,我可不谈这么小的女朋友。”

沈逸帆?

闻阮认识。

她,贺争,沈逸帆,三人是高中同学。

高中三年,贺争跟沈逸帆的关系最好,两人后来又在一个大学,同专业,同宿舍。

大学毕业,沈逸帆又跟着贺争创业,现在是铭合资本的二把手,两人是铁打的兄弟。

正想着,贺争已经说起昨晚那场电影。

“电影里那女鬼,是沈音音演的,沈逸帆买了一整排的位子,说好了大家都去,结果都有事没来。”

他是被坑了。

沈逸帆那混蛋扛不住堂妹的纠缠,买了票说大家一起给沈音音的电影捧场,结果他到场后,只有沈音音。

为这事,他昨晚还把沈逸帆揍一顿。

那小子还委屈,“我没办法啊,那小妮子跑我妈跟前哭,我妈给我的任务,本来想包场的,怕你弄死我,才买了一排。”

电影里的女鬼?

闻阮恍然大悟,原来那姑娘还是个演员呢,难怪一直戴着口罩。

贺争不动声色的偏头看她。

她皮肤瓷白,没化妆,素颜干净漂亮,脸上几乎看不到毛孔,眼睛明显哭过,还肿着,身体单薄,整个人透着一股羸弱的美。

“跟蒋青延吵架了?”

“嗯,”闻阮这会儿脑子反应慢,跟不上他的思路,下意识嗯一声,又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为什么说我们吵架?”

怎么突然提蒋青延了?

贺争抬头看一眼吊瓶,漫不经心道:

“昨天佰傛过会,又是你和蒋青延的三周年纪念,你却一个人看电影,今天又是一个人来医院,连衣服也是昨天的,没换。”

闻阮惊愕,直接懵逼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和蒋青延……”

她和蒋青延在公司没公开,外人也不知道,贺争怎么知道?连他们的三周年都知道?

贺争:“你们两周年在我朋友餐厅庆祝,我那天在你们隔壁吃饭,出来瞧见了,没想到蒋青延那根无趣的死木头还挺浪漫。”

玫瑰花,红酒,小提琴,带着闻阮画像的蛋糕,挺像回事。

两周年?

闻阮顺着他的话想起去年的纪念日,确实,姚曼没回来前,蒋青延一直挺浪漫,提前订餐厅,选礼物,给她最大的惊喜。

姚曼没回来前,他一直是合格的男朋友。

所以她才被蒙了眼,一直没发现,原来糖果外面是裹了毒的。




请我吃饭

闻阮没想到会在医院碰到贺争。

“贺总?”

贺争往她跟前凑了凑,“这么重的酒味,这得喝了多少?”

距离太近了,闻阮往后退一步,“没多少。”

贺争的视线在她脸上扫一圈,下一秒,直接抢走了她手里的挂号单,扫一眼后,弯腰把她打横抱起。

“哎——”闻阮惊了下,身体突然悬空,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你干吗?”

贺争抱着她往前走,“就你这乌龟速度,等你爬上三楼,医生都下班了。”

虽然她走得慢,倒也不至于慢到医生下班。

闻阮本来想怼的,但免费的轮椅确实好用。

“谢谢……”

话才出口,胃里突然一阵绞痛,闻阮的手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领。

贺争脖子被勒了下,垂眸,看一眼她惨白的脸色,呵一声。

“你这是把酒当白开水喝了?不要命了?”

嘴里调侃着,脚步却加快。

电梯还停在四楼,等电梯的人也多,贺争抱着闻阮直接从楼梯上去。



华棠湾。

蒋青延洗完澡出来,就听到砰的一声。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个咖啡杯,被用力砸在地上,咖啡溅湿地板,杯子碎了一地。

“为什么要摔杯子?”

姚曼被闻阮连着几句话气的呼吸不畅,听见声音抬头,见蒋青延出来了,立刻告状。

“青延,闻阮她骂我是狗,我就用了她一个杯子,她把我跟厕所比,她就为了一个破杯子羞辱我!”

蒋青延走过去,弯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片。

认出来了。

这是两个月前,闻阮在意大利出差时带回来的,她很兴奋,说跑了半条街终于买到了满意的礼物。

送给她母亲的礼物。

闻阮跟她母亲的关系不太好,这两年一直在努力修复,她母亲唯一的兴趣是收集咖啡杯,闻阮每年都会送。

如今被姚曼砸碎的这个,闻阮说,她母亲在杂志上看到过,一直在找,她找很久了,终于找到。

她那时很高兴。

“蒋青延,过年的时候你跟我回家,你把这杯子送给我妈,她会喜欢你的。”

她打算今年过年带他回家的。

蒋青延的视线定格在手里的碎瓷片上,捏的紧,指尖硌的有点痛。

他们已经分手,他不会跟她回家了,也不可能亲自把杯子送给她母亲。

但这杯子……

蒋青延看向姚曼,语气不自觉带一点苛责,“那不是有杯子吗?怎么用这个?”

咖啡机旁边除了他和闻阮平时用的情侣杯,还有几个留给客人备用的,都是打开摆在那的。

倒是这个,他记得闻阮当时拿出来,放在电视柜的柜子里了。

“那些杯子都被人用过了,”姚曼说的理所当然,“我肯定找新的啊。”

蒋青延昨晚一夜没睡,她想着给他煮一杯咖啡,顺便她自己也喝一杯。

情侣杯一看就是蒋青延和闻阮的,她总不能用闻阮的杯子,旁边那几个一看就是给客人的,肯定也被人用过了,所以她就在房子里转了转。

还真让她找到一个新的。

还是个收藏款,很难找的,闻阮还挺识货。

这种杯子才配得上她,所以她发朋友圈的时候,除了把蒋青延给她叫的早餐拍进去,还特意给了咖啡杯一个特写。

没想到被闻阮骂了。

她长这么大,闻阮是第一个敢打她,敢骂她的人,所以刚才怒火攻心,直接把杯子摔了。

姚曼走过去,拿走蒋青延手里的碎片,嫌弃的丢在地上,挽着他的胳膊道:

“我很喜欢那个杯子,我本来也是打算给她钱买下来的,我可以付双倍。”

“但是她昨天晚上打我,今天又为了一个破杯子骂我羞辱我,她太过分了!”

蒋青延解释那杯子,“那是她买给她妈妈的礼物,生气也能理解,到底是我对不起她,她现在怨恨我,所以连带着对你态度也不好。”

蒋青延的掌心落在姚曼头顶,慢慢揉了揉。

“杯子的事你不用管了,回头我赔给她。”

姚曼本来还气的,但蒋青延温柔的语气和宠溺的动作让她晃了下神。

地上的碎片需要处理,蒋青延去拿扫帚,姚曼突然想起什么,抬脚跟上去。

“杯子的事我能忍,但有件事不行,闻阮说这房子她出了一半的钱,青延,这房子你别要了,让闻阮按市场价把钱补给你,或者让她把房子卖了,你……啊!”

只顾着说话,没注意脚底下。

姚曼踩到一块咖啡杯碎片,脚底一滑,直接摔在地上,手腕砸在另一块碎片上,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血口。

“啊!好痛!”

……

有人帮忙就是好,闻阮从挂完号到坐在输液大厅打上吊瓶,就没走过路,全程都是贺争在忙活。

扎针的时候,贺争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手里拎着早餐。

闻阮扎的是左手,贺争在她右边坐下,打开小米粥的盖子,掌心托着底,勺子递给她。

“没吃早餐吧,这药不能空腹打,怕刺激胃,你垫垫肚子。”

闻阮没什么胃口,但胃里空荡荡的确实难受,她接过勺子。

“谢谢,算我欠你人情。”

贺争顺着她的话,“我就是要你的人情才帮忙,不然凭咱两这关系,我得趁着你生病抢你两项目。”

为方便她喝粥,他把手举高了些。

闻阮舀了一勺放嘴里,慢吞吞开口,“以后都不跟你抢了。”

辞职后,她打算换个城市发展,大概也会换个人生方向。

她手里存了些钱,打算找个慢生活的城市开个民宿,逗猫遛狗,自由自在。

闻阮低着头,声音太小,贺争抬头看了眼吊瓶,又看一眼流速,没听清她的话。

“什么?”

闻阮把粥咽下去,“我说谢谢你。”

贺争觉得她刚才不是说的谢谢,但也没追问,伸手去戳她的额头。

“怎么一直低着头,做了亏心事?”

闻阮拍掉他的手,“怕被我妈看见。”

当年她偷改志愿,远离海城,弃医从金融,母亲就大发雷霆,后来她跟蒋青延谈恋爱,母亲更想让她找个医生,她不听,母女关系就一直僵着。

母亲说,“前途和爱情,都是你自己选的,你别后悔就行。”

是她自己选的,所以她不后悔,哪怕选错了,哪怕鲜血淋漓,她也得自己承担后果。

只是,她这般狼狈糟糕的模样,不想被母亲看到。

“你妈?卧槽!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贺争反应挺大,赶紧把自己的帽子戴上了,他今天穿羊毛质地的黑色连帽大衣。

闻阮的母亲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就因为她母亲在淞立医院,贺争以前都不敢来,都是去别的医院,后来离开海城半年,前两天才回来,把这事忘了。

闻阮瞧见他戴帽子的动作,无语笑了下,“你干吗?你现在还怕我妈?”

“当然!当年咱两被人举报早恋,你妈说我把你带坏了,追我三条街,把我骂的头都不敢抬,记忆深刻。”

早恋……

闻阮目光有一瞬的怔然。

贺争说的是高三,那会儿她给贺争补习,走的近了些,不知道被谁匿名举报到年级主任那,说他们早恋。

被叫家长,贺争的父母没来,她妈来了,当着很多人的面,给了她一巴掌。

还不够。

母亲信了她早恋,众目睽睽下一巴掌不够,回到家,开始翻看她的日记,她发现后歇斯底里的反抗,母亲只轻飘飘一句。

“我是为你好。”

她高中时的记忆,实在不怎么好。

“咳——”

贺争见闻阮失神的模样,也想起了那个巴掌,不免懊恼,刚才嘴太快,忘了那个让她自尊受辱的巴掌。

他干咳一声,凸起的喉结滚动,很快转移话题,“现在胃里舒服一点吗?”

闻阮回神,“嗯,好一点了。”

突然想起什么,她放下勺子,从兜里拿出手机,“对了,我把钱转给你。”

刚才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是贺争去缴的费。

闻阮刚打开微信,手机就被贺争抽走。

他嫌弃,“我缺钱吗?这点钱还不够我一顿饭的,你怎么不说请我吃饭。”

闻阮客气一下,“那我请你吃饭?”

贺争把手机塞她衣兜里,又把勺子递给她。

“吃饭啊,那行,算你有点良心,我要去景弯路10号。”

闻阮:“……”真不客气。

景弯路10号是海城最贵的餐厅,得提前三个月预定,一晚上只接待十桌客人,人均五千起。

“贺总,你还记得高一那会,你被人打的就剩半条命,是我把你送医院,给你挂号,缴费,还给你买饭吗?我那时候也没趁机宰你啊。”

高一那会,闻阮和贺争是同桌。

她只顾闷头学习,贺争只顾蒙头睡觉,两人中间隔着三八线,谁也不搭理谁。

直到开学的第四周。

那天轮到她和贺争值日,贺争出去洗拖把,再也没回来,剩下的她自己搞完,结束已经很晚了。

她高中不住校,为了早点回家绕了近路,经过一条小巷子时,贺争浑身是血的躺在那。

她为他忙上忙下,也没趁机宰他啊。

“所以啊贺总,这次就算是……你还我当年的救命之恩了。”

贺争笑起来,低沉的嗓音带着一股撩人的倦懒,“行啊,那就当还了。”

他话音一转,“不过你要提当年的事,行,那就算算账。”

闻阮:“什么账?”

“当年你玩弄我感情的账。”

“……”




新欢和旧爱

电影院里,蒋青延的手机响了。

闻阮偏头看了一眼,瞧见姚曼两个字,就知道今天的电影看不成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蒋青延微微变了脸色,“你别哭,我马上过去。”

他哄人的时候很温柔,低沉的嗓音有金属磨砂质感。

挂了电话,蒋青延转头看向闻阮,“姚曼那边出了点事,电影下次再陪你看。”

他说完,起身就要离开,闻阮抓住他的手。

“电影看完再走。”

理智上,她不该拦他,姚曼是谁?荣立集团董事长千金,老板亲闺女,惹不起,得罪不起。

抛开理智,闻阮烦透了,也受够了。

今天这电影,他们已经看了三次。

第一次电影放一半,姚曼头疼,第二次电影放半小时,姚曼胃疼,连着两次,蒋青延都因为姚曼的一个电话弃她而去。

“姚董让我好好照顾她,不好拒绝。”

这句话,每次都把闻阮堵的死死的。

是,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呢,谁让他们拿着荣立的工资呢。

前两次蒋青延离开后,闻阮也走了。

今天她又选了这个电影,倒不是电影多好看,她只是觉得还没看到结局,应该有始有终。

结果,终不了,还是终不了。

电影要开始了,放映厅内灯光都熄灭,屏幕上几缕微弱的光印在闻阮清冷倔强的侧脸。

一个要抽回手,一个紧抓着不松,两人较着劲,僵持不下。

后面的年轻小伙先忍不住了,抬脚踢了下蒋青延的椅子。

“哥们,你到底走不走啊,你挡着我女朋友视线了!”

蒋青延弯下身子,直直望着闻阮,如墨的眸子是浓郁的黑,手没挣扎了,任由她抓着。

“阮阮,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电影什么时候都可以看,松开。”

语气甚至是温柔的,但闻阮知道,他生气了。

他最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越是生气,越是平静。

闻阮松了手,轻扯唇角,“蒋青延,别入戏太深了,你现在对她的关心,真的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吗?”

蒋青延身形一顿,却没再说话,抬脚大步离开。

闻阮打算自己把电影看完。

这部电影上映挺久了,应该快下线了,等着蒋青延的下次,永远看不完。

恐怖片,惊悚氛围渲染的很足,血淋淋的女鬼像是要从屏幕里爬出来,室内立体音效也到位,阴恻恻的鬼笑仿佛就在耳边。

闻阮晃了下神,女鬼的脸突然变成了姚曼的脸,她瞧着恶心,爆米花不香了,电影也不想看了。

手机震动,好友章桐桐发来消息。

章桐桐:今天蒋青延没走吧,这场电影你们终于能看完了,真不容易。

闻阮:走了。

消息发出去几秒,章桐桐直接打电话过来。

现在是五点半,电影还有四十分钟结束,闻阮实在没心情看下去,索性拿包离开。

出了门,刚接起电话,章桐桐嚎一声,尖着嗓子像炸毛。

“蒋青延又走了?我真真真无语了!!!”

“又是姚曼对不对?这次她又怎么了?腿瘸了还是胳膊断了?她怎么这么多事!我都服了!”

又怎么了?

闻阮还真不知道,之前蒋青延还会跟她解释完再走,这次,他甚至都来不及解释。

元旦之后,海城迎来一波寒潮,气温骤降。

这会儿还在下雨,呼啸的北风夹着细密的雨滴肆虐整个城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气。

闻阮走到一楼门口,打了个哆嗦。

章桐桐骂完后,劝道:“阮阮,我觉得你们还是辞职吧,荣立虽然是大公司,但,太憋屈了。”

闻阮扯了下大衣,把自己裹紧,“是准备辞了。”

“真的?那蒋青延呢?他会辞职吗?”

闻阮回忆了下自己和蒋青延的这些年,再想想最近蒋青延对姚曼态度的转变,给了一个算中肯的答案。

“也许会,也许不会,不好说。”

她语气带笑,话里却带着自嘲,章桐桐心里不好受。

“阮阮,你跟蒋青延在一起三年,那姚曼才回来三个月,三个月哪比得上三年啊,所以你的胜算比较大。”

闻阮抬头望一眼黑沉沉的天色。

三年,是啊,她和蒋青延在一起三年,这三年,蒋青延是个非常合格的男朋友,奉上一颗真心给她,全心全意,挑不出任何毛病。

而姚曼,高中毕业就出国,三个月前才回国,蒋青延跟她接触才三个月。

三年对三个月,只按时间算,确实她的赢面更大。

但爱情这东西,有时候不分先来后到。

姚曼刚缠上蒋青延时,蒋青延对她的态度是敬而远之,言谈举止都明显表露出避嫌和拒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态度慢慢变了。

虽然还维持着分寸感,但他的耐心和温柔,分了一点给姚曼,无关姚曼的身份。

……

到家快七点。

闻阮打开门,屋里黑漆漆一片,她摸索着开了灯,踢掉高跟鞋。

华棠湾,她和蒋青延现在的住所。

房子是两年前买下的,一百六十平的公寓,她和蒋青延各出一半的钱,房本上是他们两的名字。

买的时候还起过争执,蒋青延不让她出钱,房子写她自己的名,算是给她买的,她不愿意,后来冷战几天,他妥协。

这段感情,他们都是奔着结婚去的。

至少那时候是。

闻阮去厨房煮了碗面,吃完去书房看书,十一点出来,蒋青延依旧未归,她便不再等,放下书回卧室洗澡。

泡了个澡,出浴室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屋里暖气开的很足,她头发吹半干,口渴的厉害,准备去倒杯水喝。

走到客厅,脚步攸的顿住。

蒋青延回来了。

他喝了酒,整个人歪靠在沙发上,外套脱了,身上只一件灰色的毛衣,眼睛闭着,俊美矜贵的五官因为难受微微皱着,明显喝了不少。

闻阮转身进了厨房,先倒了杯水自己喝,然后煮了碗醒酒汤。

出来时,蒋青延还是原来的姿势。

但已经醒了。

两人视线对上,闻阮晃了下神。

蒋青延有双深邃撩人的眼,看谁都款款深情,这些年,她就深陷在这双眸子里不可自拔。

闻阮走过去,把手里的白瓷碗递给他。

“喝了。”

蒋青延仰头看她,灯光下,她身上的丝质吊带睡裙很显身材,肩膀白皙,刚洗完澡,脸颊染粉,骨子里透着媚。

他接过那碗醒酒汤,喝完后,又把碗递给她。

闻阮刚把碗放到茶几上,手腕就被握住,蒋青延微一用力,把她拽到腿上坐着,吻随之落下。

闻阮猝不及防,回神后,身体抗拒,试图推开他,离得近了,他身上的香水味窜进鼻息,她很不喜欢这味道。

是姚曼经常喷的香水,浓郁的玫瑰香。

蒋青延不满她的抗拒,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唇间动作越发粗鲁。

闻阮挣扎不开,手滑到他腰间,从衣角钻进去,捏着他腰间劲肉,慢慢的转圈。

就掐着一点肉,下了死手,转到九十度角时,蒋青延酒劲散了大半。

离开她的唇,抓住她还在用力的手,疼的倒抽了口气。

“这么狠?”

闻阮抽出手,从他腿上离开,挪到旁边坐下,脸上露出嫌恶和介意。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我闻着实在恶心。”

蒋青延沉默了会,解释道:“她去机场接朋友,车在路上抛锚了,我把她送到机场,她朋友非要请吃饭。”

“一直灌我,我喝多了,离开的时候她扶我上车,应该是那时候沾了些味道。”

闻阮慢慢哦了一声,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

蒋青延很快转移话题,“电影看完了?结局是什么?”

闻阮啧一声,惋惜的摇头,“不知道,你离开之后,我就走神了,脑子里一直在琢磨一件事。”

“什么事?”

闻阮身子往后靠,抬手撩一下半干的头发,细腰长腿,美目流转,脸上未施粉黛,却美的很有冲击力。

“我准备辞职。”

蒋青延愣了下,“辞职?”

闻阮笑了笑,“是啊,这些年,我给荣立当牛做马,拼死拼活的挣钱,结果呢,大小姐一回国就抢我男人,欺人太甚。”

她和蒋青延都在荣立资本,荣立集团旗下最赚钱的子公司。

闻阮看着蒋青延,“你呢?走还是留?”

明明是在讨论辞职的事,但两人都明白,这是一道爱情选择题。

走,就是他选择了闻阮,留,就表示他选择了姚曼。

新欢和旧爱,只能选一个。

窗外雨声很大,偶尔又伴随几声惊雷,客厅里却因为蒋青延的沉默,陷入一片死寂。

直到,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闻阮垂眸瞥一眼,啧,又是那阴魂不散的女鬼。

蒋青延的思绪还停留在她刚才的问题上,反应过来时,闻阮先一步把手机拿过去了。

“青延,外面打雷了,我害怕,不敢一个人睡。”

姚曼轻微呜咽,矫揉造作的撒娇声传过来。

闻阮抖一身鸡皮疙瘩,温声给她建议,“不敢一个人睡?那我过去陪你?我搂着你睡?”

“闻阮?”

姚曼听到是她的声音,夹子音瞬间就没了,听完她的话,火气更上头。

“谁让你陪,你有病吧!”

“所以你想让蒋青延陪?”

闻阮笑说,“怕是不行,他刚才兽性大发,累惨了呢,在我怀里睡着了。”

蒋青延抬头看她,深隽的面容透着无奈。

电话那端,姚曼被刺激到,声音带着妒气。

“闻阮,你得意什么?他根本不爱你,他跟你在一起不过是因为……”

因为什么,闻阮没听见。

蒋青延把手机拿了过去,挂了电话,轻叹了口气。

“她脾气不好,你刺激她干什么,你还在荣立,阮阮,别总招惹她。”

淡淡的语气,听着无奈,却又透着几分责备。

责备她说谎话,刺激姚曼。

已经快一点,闻阮不想大半夜跟他吵架,她又回到之前那个问题。

“我辞职,你呢,走还是留?”

蒋青延从茶几上摸了烟盒,咬一根在嘴里,拿打火机点燃,烟雾缭绕,抽了半根烟才慢慢开口。

“如果我不走,真要分手?”

闻阮拿起他的打火机,按一下,瞧着窜起的火光,“你不走,姚曼会一直纠缠你。”

她手一松,火苗熄灭,手指戳在他心口的位置。

“你这里,已经开始乱了,时间久了,我留不住你。”

蒋青延坐着没动,任由她戳着。

闻阮戳的更厉害。

“所以啊,趁着现在,你这里还有我的位置,趁着我的胜算还大,我得让你远离她,我不逼你,你自己好好考虑。”

“如果最后,你选在留下,那就好聚好散……祝你前程似锦,祝我再遇良人。”




分手

闻阮突然开口,姚曼才发现蒋青延已经醒了。

被扇巴掌的愤怒消减后,她能冷静了。

冷静下来后,很怕蒋青延生气,慌了下,但瞧着脸色惨白快要碎掉的闻阮,又不后悔。

反正是事实,说就说了。

反正蒋青延爱的是她,就算他生气,也不会一直生气,回头她好好哄哄就是了。

而且,闻阮现在的模样,就像落败的鸡,落水的狗,真是太让人高兴了。

话已经说到这里,姚曼也不憋着了,见蒋青延沉默,她好心替闻阮解惑。

“你算什么?我结婚,青延太痛苦了,需要找个人排解,你是自己送上门的,有脸有身材,所以他就回头找你了。”

所以,算什么呢?

姚曼的话似刽子手举起的刀。

“说好听点,你是我的替身,可我们两长的一点都不像,所以说难听点,你只是一个排解痛苦的工具,见不得光的情人而已。”

她刻意加重了‘情人’两字。

“你们在一起三年,一直没公开,他为什么不愿意公开,因为他一直在等我。”

闻阮张张嘴,发音都困难。

确实,她和蒋青延在一起三年,在公司没公开,一直是地下恋。

蒋青延先提议的。

他说他喜静,不喜把私生活暴露于人前,享受和珍惜不被打扰的恋爱空间。

她同意了,因为她也偏向不公开,从她进公司到现在,蒋青延一直是她上司,办公室恋情很麻烦。

这三年,他们隐藏的很好,公司里,没人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除了姚曼和林悦。

姚曼先知道的,她进荣立之后,打着她爹的名义天天缠着蒋青延,白天霸占着,晚上也不放过。

知道蒋青延住华棠湾,第二天晚上就把自己灌醉去敲门。

那天,他们正好散完步回家,蒋青延当时牵着她的手,被姚曼看见了。

姚曼要抢蒋青延,自然不会蠢到帮他们公开。

林悦知道,是一个月前。

那天姚曼跟蒋青延出去办事,她穿的少,蒋青延把外套给她了,回公司后,她特意穿着外套来找闻阮,趁机炫耀挑衅。

林悦恰好有事过来,在门口听见了。

林悦想看戏,乐的保密。

所以,蒋青延不想公开的原因,不是他喜静,是因为他身边光明正大的位置,他只想留给姚曼?

呵。

呵呵。

手好痒,好想扇点什么。

闻阮向来最讲道理,给人解释和申辩的机会,她看着蒋青延,声音不轻不重。

“排解痛苦的工具,见不得光的情人……蒋青延,姚大小姐给我贴的标签,你认同吗?”

她等他解释,也是绝望前的垂死挣扎。

只是,蒋青延迟迟没开口。

震耳欲聋的沉默,是无法辩驳的默认。

客厅一时安静的可怕,针落可闻。

直到,闻阮走过去,用了十成力气,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打人的和被打的没什么反应,旁观看戏的先叫出来,“啊!闻阮你个疯子!”

姚曼朝蒋青延跑过去,心疼的俯下身,手刚要摸他脸,蒋青延偏头避开,抓住她的手腕,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

“你先回去。”

姚曼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闻阮肯定会闹,会提分手,她其实挺想留下来看热闹,但也知道见好就收。

今晚的戏台子是她搭的,如果她再添乱,蒋青延真会生气。

所以她走了,临走经过闻阮身边,狠狠瞪她一眼。

“我会记住这个巴掌的!走着瞧!”

客厅安静下来。

蒋青延说,“对不起。”

闻阮没应,转身去酒柜拿了瓶红酒,回来在蒋青延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开瓶器拧开瓶塞。

一下接收这么多信息,她头昏脑涨,神经针扎似的痛,来不及醒酒,她先倒一杯,仰头灌下去。

空了的杯子,重重放下。

她忽而笑出声。

“你憋这么半天,就一句对不起?这是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所以你很认同姚曼的话,所以她说的都是真的。”

蒋青延静住。

半响,还是那句,“对不起。”

闻阮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连灌了两杯。

“所以,你爱她爱十几年,我就是你们真爱局里的一炮灰,一个不配有名分的女配?”

“蒋青延,你牛逼,你了不起,你的爱情真伟大,你这么爱她,你为她守身如玉啊,或者你去给她当情夫,当小三。”

“再不行,你为爱赴死,你去死啊,你那么痛苦你去死啊,你祸害我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死?”

闻阮突然就情绪崩溃,又倒了杯酒,没喝,全泼到蒋青延脸上,不解气,啪的一声,杯子被狠狠摔在地上。

四分五裂。

如同这些年的感情。

蒋青延一动不动,只闭了眼睛,任由酒液从头顶滑落。

闻阮见他狼狈中带着愧疚的模样,只觉更可恨。

“蒋青延,我18岁认识你,20岁喜欢你,你说暂时不想恋爱,行,我不打扰你,你为梦想奋斗,我也努力。”

“你在荣立,我也来荣立,实习生考核第一可以自己选部门,为了进你的部门,我事事争第一。”

“他们都说,我是一台永远高效运转的机器,他们说女人太拼了不好,容易嫁不出去,我就拼了,我向你看齐,你一路破格提升,我也要跟你一样优秀。”

“当然,我这么拼,不全是为了你,有一半是为我自己的前程,所以我也不要求你对我付出所有感情,但是,你既然答应跟我在一起,你就不能这么对我。”

“我就是跟我喜欢的男人,好好谈了场恋爱,你凭什么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我变成供你排解痛苦的工具人?”

“当初为了拿下佰傛这个项目,我拼了半条命,我为什么这么拼?因为我想结婚了,我想跟你结婚,我想要个孩子。”

咳——

蒋青延刚点了烟,就被呛了下,好一会没抽,指尖猩红自燃。

闻阮颓然靠在沙发上,也不看他,眼睛只盯着地上破碎的酒杯出神。

“我都计划好了,如果佰傛成了,我们就结婚,这些年存的钱,加上佰傛的奖金,我能好好休息两年。”

“你单亲家庭,我也是,你跟你母亲关系不好,我也是,我们都渴望有个完整的家,姚曼没出现前,你对我一直很好,我以为,你跟我一样,也想结婚。”

“可是蒋青延,我在为我们的未来规划时,你在想什么?你在想姚曼什么时候回来,你在想什么时候能等回你的真爱。”

“呵,我还逼你选择,辞职还是留下,我还说,趁着你心里还有我的位置,趁着我的胜算还大,我真是,自不量力啊。”

“这段时间,我以为你会想到我们这些年的感情,好好想想辞职的事,其实你脑子里想的是,你的真爱回来了,你该怎么赶走我这个工具人,对吧。”

“真是难为你了,跟我演这么久的戏,可是蒋青延,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

蜜糖里裹了砒霜,甜味散去,能致命。

闻阮在沙发上坐了会,等手脚不再那么僵硬,又去拿了两个酒杯,两杯都倒上,一杯递给蒋青延。

蒋青延伸手接过来,闻阮跟他碰了下。

“第一杯酒,大情圣,祝你跟你的真爱锁死,千万别再祸害别人了,怪恶心的。”

她语气淡淡的,却能听出讽刺,尤其是‘大情圣’三个字。

闻阮喝了酒,蒋青延看了她一会,也端起来喝完。

第二杯添上,闻阮又跟他碰了下,“第二杯酒,谈谈分手的事。”

喝完,闻阮把杯子放下。

“离过年不到一个月,我会在年前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好,也交接好,你忍一忍,年后就不用再看到我。”

“阮阮……”

蒋青延听到后面一句,眉头蹙起,想说什么,刚开口,闻阮就打断。

“还是叫闻阮吧,毕竟姚曼才是你真爱,我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工具人,你不用叫的这么亲切。”

蒋青延张张嘴,留一句叹息,“没有不想看到你,你不用这么说。”

闻阮没接他这话。

抛开感情的事不说,她和蒋青延的契合度很高。

工作上默契,兴趣爱好相同,吃饭口味也差不多,又同样热爱运动,一起跑马拉松,一起爬山攀岩骑行,书房里还挂着不少奖杯。

玄关墙上挂着的,电视柜上摆着的照片,是这些年他们走过的山川大海。

以前觉得浪漫温馨,如今只剩恶心。

因为她跟他适配度最高,又是她自己送上门的,所以蒋青延才选了她?

闻阮的视线转向四周。

“这房子,姚曼进来过,我嫌脏就不要了,我住过,姚曼估计也膈应,所以你尽快卖了吧,卖的钱转我一半。”

蒋青延说把房子给她,“我搬走,房子你想卖就卖,钱你都留着。”

闻阮自嘲的扯扯唇。

“别,为了给你们的爱情添砖加彩,你把我当炮灰女配,用钱羞辱我,我要是收了,就等于认了这身份,真抱歉,我没那么贱,我只拿我自己的。”

蒋青延解释,“我没那个意思。”

语气里全是愧疚,顿了几秒他又道:

“这三年,我对你的感情不全是假的,如果姚曼不回来,我会跟你结婚。”

闻阮冷冷微笑,“那我谢谢你,把我从工具人的身份,上升到备胎的位置。”

蒋青延脸上还有被泼的酒,他看着闻阮,眼眸深邃,半响,声音放软了。

“阮阮,别哭了。”

闻阮对上他诱人深陷的温柔眉眼,第一次觉得,温柔也能伤人,甚至比一刀见血更锐利,像钝刀,刀口不深,却致命。

她忽而烦躁,吼了一句,“谁哭了!”

为了证明,她伸手去摸,结果真摸到一脸的泪,什么时候哭的?

哭个屁,真有出息!

闻阮觉得挺可悲的。

真相摊开,都是她在崩溃,她在绝望,她在絮絮叨叨,声嘶力竭的发泄,而他,除了几声对不起,全程都很平静。

细想之下,也不难理解。

他不爱她,所以可以这么平静。

闻阮又给两人的杯子添了酒。

“蒋青延,你还记得吧,一周年的时候我们去芬兰看极光,你说不会负我,否则你就孤独终老,承诺过的,一定要兑现啊。”

闻阮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

“第三杯,蒋青延,祝你前程似锦,孤独终老。”




又要走?

关于辞职的问题,蒋青延说他会好好考虑。

闻阮给了他一个期限,现在离过年就剩一个月,她只等他一个月。

她会在年后离开荣立,到时候,要么她自己走,要么两人一起走。

接下来的一周,闻阮过得还算舒心。

姚曼像是突然变了性,没再作妖,没找她事,只是看向她的目光挑衅和得意更甚。

似乎,胜券在握?

闻阮懒的搭理她,不找事就行。

周五这天,海城又下了雨,雨丝细密连绵,没有停歇的意思。

下午三点,荣立资本。

会议结束,闻阮整理文件的时候,投资一部的总监林悦挪着椅子凑过来,手搭在她肩膀。

“闻阮,你说佰傛不会黄了吧。”

今天是佰傛国际并购重组福启科技过会的日子。

两百亿的大盘子,闻阮今年一直忙这个,如果成了,够整个公司吃几年的,所有人都在等结果。

最近投资管理中心恰好空出一个副总的位置,刚刚的会议,上面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佰傛今天成了,副总的位置就是闻阮的。

作为竞争对手,林悦当然是希望佰傛失败的。

现在是下午三点,已经过去六个小时,那边还没消息。

会议室内其他人都走了,只剩她们两个,林悦丝毫不遮掩自己的幸灾乐祸。

“黄了吧……估计黄了……”

闻阮还没开口,手机有电话进来,她拍掉林悦搭在肩膀的手,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下。

“成了!”刚接通,那边便传来一阵高亢的嚎叫,“成了!成了!”

是佰傛负责人的报喜电话。

佰傛成了,顺利过会。

挂了电话,闻阮转头看向林悦,学她刚才幸灾乐祸的语气。

“不好意思呢,又让你失望了。”

一个‘又’字,让林悦的郁闷和嫉妒翻涌而至,又要被这女人压一头,风头又要被抢走。

气死!

其实闻阮刚来那会,林悦并没有觉得这姑娘是威胁。

闻阮名校毕业,数学和经济学硕士双学位,简历确实漂亮,但荣立资本背靠海城头部企业荣立集团,在海城属行业第一,高学历只是门槛。

高学历的人多了,而且闻阮长得漂亮,肤白貌美大长腿,给人第一印象,更像花瓶。

谁能想到,就是这个闷不吭声的花瓶,最让人刮目相看!

荣立的晋升管理制度苛刻残酷又变态,投资总监平均年龄在三十五岁。

林悦高学历,能力强,又有亲叔在集团高层,也是三十岁才坐稳一部总监,闻阮没背景,却是27岁时就跟她平起平坐了。

很多人不服,尤其是她,但不服不行。

谁让人家是天赋型人才。

闻阮从助理分析师到如今投资二部的总监,部门业绩榜年年top1,她来公司几年,就在冠军榜待几年,一直破公司记录。

独具慧眼,经她手的项目最后都大爆,回报率都惊人,投的独角兽项目也成功。

话少,但能力牛逼,一路开挂,破格提升。

这些年,被连续破格提升的也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投资管理中心的总经理蒋青延,一个就是闻阮。

想到蒋青延,林悦倒是记起一件事,她抬脚踢踢闻阮的凳子,笑容古怪。

“你说前途和爱情,蒋青延会选哪个?”

闻阮听出她话里有话,“想说什么直说,不用笑这么猥琐,怪吓人的。”

林悦的笑僵在脸上,差点气出内伤,凑近她,压着声音道:

“你觉得,蒋青延会坚守与你的贫瘠爱情,还是娶姚曼,做驸马,走向人生巅峰?呵,佰傛成了又怎么样,你男人都快留不住了呢。”

姚曼是谁?

荣立集团董事长千金,大老板亲闺女,据她观察,姚曼对蒋青延势在必得,闻阮一介草民,怎么抢得过集团长公主。

这两人要因为蒋青延杠上了,林悦乐的看戏,哈,打起来,最好打起来!

闻阮没搭理她,因为手机又响了。

楼上的高层们听说了佰傛过会的消息,笑盈盈的把她叫过去喝了杯茶,赞许的话夸一通,言语间有暗示。

不出意外,投资管理中心的副总是她的。

……

怕堵车,闻阮提前半小时下班,车子从第二个路口上高架。

桃湘居,是一家以雅致温馨著称的私房菜。

装修风格蕴含东方的智慧和文化,窗上印着的剪纸,书卷样式的灯饰,如潺潺流水的古筝琴音,每一处都让人远离闹市的喧嚣。

闻阮提前两天订的包厢。

今天是她和蒋青延在一起三周年,又恰好佰傛成功过会,双喜临门。

闻阮进包厢时,蒋青延已经到了,站在窗前打电话。

西装笔挺,身姿颀长挺拔,鼻梁架着一副薄薄的金丝眼镜,儒雅矜贵,身上有斯斯文文的书卷气,让人一眼就忘不掉。

闻阮听他说了一句,“你胃不好,今晚别喝酒。”

语气算不上太温柔,却也能听出关心。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蒋青延很无奈,“你别闹,我真走不开……喂?”

对方挂了电话,蒋青延眉头紧皱,抬头看见闻阮,下意识收了手机。

“来了。”

“嗯。”闻阮问他,“你什么时候到的?”

“比你早到五分钟。”蒋青延下午去银行开会,结束后直接从银行那边过来的。

包厢里的暖气很足,闻阮进来后脱了大衣,里面一袭红裙,脚下一双黑色长靴,裙摆摇曳,极具风情。

等菜的时候,她想到刚才那通电话,“谁胃不好?刚才谁打的电话?”

蒋青延坐在她对面,拿着手机,低头发消息,随口道:

“一个朋友。”

今晚的包厢与以往不同,老板按照闻阮的意思,让人用花装点灯饰和方形长桌,配着点其他装饰,暖黄灯光悬在屋顶,浪漫且雅致。

此刻,闻阮觉得这番心思有点浪费了。

因为对面的男人眼里没有这些,他的心思都在手机上,一直低头发消息。

发了之后,就锁屏,解锁,锁屏,解锁……反反复复,明显在等谁的消息。

“一个朋友?是姚曼吗?刚才是姚曼给你打电话?”

她直接点破,蒋青延的视线终于从手机离开,抬头看她,正要开口,手机突然有电话进来。

蒋青延看一眼,立刻接了。

接完,脸色很难看,挂了电话后慌慌张张的起身。

闻阮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抬头看他一眼。

“又要走?”

来电显示,她看见了,姚曼。

蒋青延脸上有焦急,也有歉意,“阮阮,我尽量早点赶回来。”

他说完就走,闻阮没拦他,晃晃酒杯,端起来喝了一口,酒液入喉,竟品出一丝苦味。

窗外悠扬动听的古筝曲透过缝隙传进来,婉转低沉,似雨打芭蕉。

闻阮听的晃神,想起之前的纪念日。

一周年,两周年,她的生日,情人节……从来都是蒋青延给她准备惊喜。

他会提前布置好一切,挑礼物,订餐厅,带她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温柔似水,爱意深切。

今年,他忘了日子。

前两天她问他订了餐厅没,他一脸茫然。

今天的餐厅是她订的,花是她买的,现在菜还没上,男主角已经离场。

……

闻阮一个人吃了烛光晚餐,从餐厅离开时八点半。

蒋青延一直没回消息,打电话也没人接。

她买了张电影票,还是那场,她和蒋青延看了三次都没看完的电影。

爱情已经能窥见结局,电影也该有始有终。

等代驾耽搁了点时间,九点的电影,她迟到了十分钟,灯已经关了,视线较暗,她低头寻着位置坐下。

前面的剧情她已经看了三遍,有些心不在焉,后面的剧情,她完全走神,屏幕里的女鬼又变成了姚曼的脸。

怪恶心的。

闻阮较劲,硬是忍着看到最后。

啪——

椅子突然被人从后面踢了下,不轻不重。

闻阮以为是后面的人不小心碰到,也没在意,结果,又被踢了两下。

踢了还不罢休,她后脑勺又被砸了下,不痛,瞧着落在旁边座椅上的爆米花,闻阮冷着脸转身。

恰好,电影已经在放片尾曲,灯光陆陆续续亮了。

她看到了罪魁祸首。

男人穿黑色高领毛衣,藏青色大衣,五官邪魅,狭长的眸直勾勾看着她,眼尾轻扬,俊脸挂着欠揍的笑。

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手里捏着一个还没来得及砸出去的爆米花,见她回头,笑意渐浓。

贺争,铭合资本的创始人。

闻阮没想到,看个电影也能碰到这狗男人,早知道换个电影院。

她跟贺争有仇。

她年少无知时,做过一件挺对不起贺争的事,已经道过歉,而且在她看来,那件事其实没那么严重。

但贺争觉得颜面尽失,记恨她到现在。

记恨到什么程度?

两人同行,从她开始独立做项目,这货就跟她过不去,但凡她接触或者感兴趣的项目,他总要横插一脚,什么都要跟她抢。

几次来回,她最初的那点愧疚被他气没了,他抢她的,她也下手不留情。

两人梁子结的深,圈里都知道两人是死对头,这些年,他们谁也没占便宜,谁也没吃亏。

唯一让她占了大便宜的,就是佰傛这个项目。

贺争当时抢了,不过那阵他似乎遇到了什么事,主动放弃了佰傛,半年前,他出国考察项目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电影结束了,周围的人已经陆续往外走。

闻阮这会儿才看见,贺争旁边坐着个长发女人,带着口罩,看不见脸,黑色深V紧身裙,没穿外套也不嫌冷。

朝她投来的目光中,有警惕和敌意。

闻阮本来心里有气,想着正好跟贺争骂一架解解气,见他女朋友在,又忍着了。

贺争这货贼记仇。

当年一件小事他记了这么多年,万一,一会儿两人骂起来没收住,刀光剑影间把他女朋友吓跑了,这男人又得给她记上一笔。

心中有计较,闻阮转眸看向贺争,笑道:

“贺总,今天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下不为例。”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清冷的面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诱惑力,贺争旁边的女人几乎立刻来了危机感。

不对劲!

这女人是谁啊,贺争哥只看个后脑勺,就把人认出来了?

来自女人的第六感,这绝对是个危险人物!!!

“贺争哥,她谁啊?”

贺争没搭理她,起身往前走两步,朝闻阮微微俯身,漆黑的眸紧紧盯着她发红的眼睛。

“心情好……那怎么哭了?”

闻阮一愣,下意识伸手摸摸脸,果然有眼泪,她擦干,随口道:

“看电影吓的,我胆子小。”

“你胆子小?”

贺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狭长的眸半眯着,“当年玩我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吗?”

闻阮:“……”

好汉不提当年勇,就过不去了是不是?

她今晚心情差,没心思应付他,“贺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打完招呼她直接跑了,贺争想追,旁边的女人走过来,挽住他的胳膊。

“贺争哥,她谁啊?”

贺争抽回胳膊,望着闻阮离开的方向,懒懒的挑着眉。

“她啊,一个没良心的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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