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秋亦梦李乔的其他类型小说《打造大辛国第一猫舍秋亦梦李乔大结局》,由网络作家“弹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走出书房不远,身后果然传出压抑的笑声,四个男人,两个欢喜两个愁。秋亦梦咬着下唇,反复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早晚有一天,她会翻身,让所有看不起她的人后悔。何方脸上讪讪的,垂着头跟在身后,只想快些将她送出院门,免得公子们的笑声飘出来。好不容易走到院门边,却见秋亦梦忽然停下脚步,转头朝左手边看去。“那是哪里?”何方啊了一声,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想也未想便道,“隔壁是公子藏书的地方,怎么,姑娘有事?”秋亦梦点点头,“我听到姐姐的声音了。小哥能否带我过去看一眼?我想和姐姐说说话。”何方一愣,心说自己怎么没听到秋亦蝶的声音,这小姑娘耳朵倒是灵光。但姐妹相聚无可厚非,再说一个腿受伤的小姑娘能做什么,因此便痛快的答应下来。待二人一前一后走进院门...
《打造大辛国第一猫舍秋亦梦李乔大结局》精彩片段
走出书房不远,身后果然传出压抑的笑声,四个男人,两个欢喜两个愁。
秋亦梦咬着下唇,反复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早晚有一天,她会翻身,让所有看不起她的人后悔。
何方脸上讪讪的,垂着头跟在身后,只想快些将她送出院门,免得公子们的笑声飘出来。好不容易走到院门边,却见秋亦梦忽然停下脚步,转头朝左手边看去。
“那是哪里?”
何方啊了一声,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想也未想便道,“隔壁是公子藏书的地方,怎么,姑娘有事?”
秋亦梦点点头,“我听到姐姐的声音了。小哥能否带我过去看一眼?我想和姐姐说说话。”
何方一愣,心说自己怎么没听到秋亦蝶的声音,这小姑娘耳朵倒是灵光。但姐妹相聚无可厚非,再说一个腿受伤的小姑娘能做什么,因此便痛快的答应下来。
待二人一前一后走进院门,却见秋亦蝶低垂双眼,哭得期期艾艾。而她的对面则是一个趾高气扬的大丫鬟,一根水葱一样的手指不住的戳着她的额头。
“你这双眼睛不管用,还不如剜去算了。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硬是看不见,撞坏了你赔得起么?”
旁边的一个丫鬟气鼓鼓的拍着身上的衣服,“真是倒霉,这样的事情竟然偏偏让我遇上了。可如何是好,这裙子是姨娘赏的,弄脏了要如何交待。都怪你!不长眼睛的东西!”
骂人的大丫鬟撇下秋亦蝶,向弄脏衣服的丫鬟走来,“别站在这里吹风,先回去把衣服换了,想办法洗干净便是。”
那丫鬟抬头气鼓鼓的道,“青菱姐姐,咱们走不得啊,三公子的书还没搬上去呢。”
青菱转头看一眼秋亦蝶,“她惹下的祸自然要她自己解决,不过是一千来本书,明天一早怎么都搬完了。咱们都回去休息,谁也不用管她!”
众丫鬟齐齐的应了一声,幸灾乐祸的互相挽着手从秋亦蝶身边走过,甚至有一个小丫鬟还用肩膀重重的撞了她一下,看着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众人全都发出清脆的笑声。
青菱趾高气扬的迈出门槛,这才发现何方站在一旁,脸上便是一凛,但随即甜甜的笑起来,“你怎么在这里,来监督我们做事么?”
何方无奈的摇摇头,“我怎么敢监督姐姐们,这是怎么了,吵得这样厉害。”
青菱回身一指秋亦蝶,“还不是那个不长眼睛的东西,让她送茶过来,结果满满一壶茶水全都泼在玫儿衣服上,我们必须回去给她检查一下,万一烫伤了,还得找郎中,麻烦得很。”
何方轻轻哦了一声,再没说话,向后退了一步将门口让出来,等着丫鬟们成群走出去。
“真是不好意思,让姑娘看到了这样的事情。”
秋亦梦淡淡一笑,“这有什么,姐姐做错了事,理应受罚。小哥回去复命吧,我和姐姐说句话,自己出府去。”
何方没有接话,快步走向秋亦蝶,扬声问道,“需不需帮忙?这一千多本书,凭你一个人要搬到什么时候去?”
秋亦蝶忙擦擦眼泪,刚要说话,却一眼看到跟着进门的秋亦梦,不由一愣。
“你怎么进来了?”
秋亦梦抿嘴一笑,“没事儿,安公子找我有事。刚刚说完话,便听到姐姐的声音。刚才我们在门外全听见了,不就是搬书么,我帮你。”
秋亦蝶忙摆摆手,“算了,你的腿上还有伤,不能干活儿的。这点儿事情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快回去吧,免得晚了让娘担心。”
秋亦梦没有理她,转头看着一院子的书,又抬头看看三层楼的藏书阁。
院子不大不小,一条白色的石子路笔直的连通院门与楼门,小路两旁,摆着两排长长的木板桌,应该是专门用来晒书的。而看上去只有三层楼的藏书阁,却绝对不止十二米,这里的人盖房子才不会遵循三米的商品房高度,藏书阁的三楼,至少等于五楼高。
“小哥能帮我拿些绳子来么?再拿两个圆柱形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可以。”
何方愣愣的哦了一声,说一句等着,便快步出了门。秋亦梦一瘸一拐的走到最近的桌子边,开始整理书籍,秋亦蝶一头雾水,凑过来问道,“你想干什么?”
秋亦梦轻叹一声,手上的动作不停,也没有抬头看向姐姐,“你一直这样被人欺负么?”
秋亦蝶一愣,嘴角一动险些又哭出来,忙咬咬牙将泪意压了回去,“也不是,今日不过是个巧合罢了。平日大家对我还是不错的。”
“对你不错的怕是只咱们家这几个人吧。若是真的被欺负得厉害,不要忍着,你不立威,以后只会更受欺负。”
秋亦蝶垂下眼帘,也开始收拾起书籍,“我不如你,心气儿没你高,也不如你聪明,与人吵架,只怕还没开口,自己就先吓哭了。算了,我就是这样的脾气,以后再小心一些不惹麻烦便是了。”
秋亦梦恨铁不成钢的看她一眼,刚要说话,却见何方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怀中抱着两个绳盘。
秋亦梦心里一喜,这回可省事儿了。
“多谢小哥。”说着话,她上前接过东西,拽着绳子的一头儿,将绳盘忽得丢出去,然后不断拖拽绳子,直至将所有绳子取下,便如法炮制,将另一个绳盘清空。
看着手中现成的滑轮,秋亦梦得意的一笑,转头四下看看,这才发现院中所有的桌子都是红木的,这若是拆了,怕是赔不起。
“姐,你能弄个篮子来么?大小要能装下二三十本书的。”
秋亦蝶还未开口,何方忙抢着说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厨房看看。”
待他重新跑回院中的时候,秋亦蝶已经出现在三楼窗口,正叮叮当当的钉着什么东西,何方吓了一跳,把篮子塞给秋亦梦,仰头叫道,“你干什么呢,小心别弄坏东西!”
秋亦梦忙冲他嘘了一声,“小声一些,你家公子就在隔壁,若是让他听见了,怕有麻烦,临时固定一下,用完了就拆下来,别人发现不了的。”
何方虽不放心,但见秋亦梦一脸的笃定,不由闭上了嘴。
老和尚呵呵一笑,“女施主不要偷换概念,老衲所说的可是世界二字。你我心知肚明,不必如此。老衲并没有揭穿你的意思,上天有好生之德,想来你在原本的世界遭受到了什么不公之事,上天为了弥补,才会将你带到这里。”
秋亦梦眨眨眼睛,极为认真的回忆自己上辈子的事情,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太公平的事情,除了变成植物人之后母亲抛弃自己,父亲支撑半年决定放弃治疗这件事儿。
“其实也还好吧,”秋亦梦挠挠鼻子,垂下眼帘道,“上一世其实挺好的,只是才二十五岁便死了,有些遗憾。没能在父母面前尽孝,反而连累二老跟着我吃苦受罪,实属不应该。”
老和尚满意的点点头,双眼始终放在秋亦梦的脸上,似乎是在分析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上一世有遗憾,这一世弥补便是。只要你心存善念,必有福报。只是很可能连女施主自己都不知道你身上的戾气有多重吧?上一世你是因何而死?可与血灾有关?”
秋亦梦一愣,下意识的抿起嘴唇,纠结着要不要说实话。
“我这个人确实有些暴躁,跟别人讲不清道理的时候,就懒得再讲,还不如动手来得痛快。外祖父也曾说过,要我最好还是不要做猎人,说我身上的血味儿太重。可我敢发誓,自从来了这里,我一个人都没杀过,最多就是打猎的时候,杀过几只兔子。”
“非也非也,内心深藏的黑暗若是能轻易察觉,那我等佛家弟子度化世人岂不易如反掌。你这副身体之前的主人,正是因为看到了内心的黑暗,才选择将自己禁锢,变成世人眼中的傻子。却不知她的这番作为,乃是真正的佛。她之死后,与她灵魂有相似之处的你才会被吸引进这副身体。”
秋亦梦听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满脑子都是大大的惊叹号。老和尚这话再清楚不过,自己内心藏着一只洪水猛兽,只不过始终没有暴露,就连自己也未曾发现。
可想一想又觉得不服气,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好,她从未害过人命,怎么就心理黑暗了。这世上又有谁敢说一辈子没动过杀人的念头呢,总不能凭一两个想法便将他定义为魔鬼吧。
“你之前的那个世界,与我们这里有可有不同?”
老和尚的话忽然打断了秋亦梦的思路。她猛得打个哆嗦抬起头,却见对面的老和尚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似乎已经放弃窥探自己的内心。
“嗯,差不太多......只是我们那里更......方便一些,人人都有奴仆,洗衣做饭都不用亲自动手,但奴仆并非是人,而是......”
秋亦梦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家用电器,急得直挠后脑勺,“还有,我们那里的车很快,几百里路,几个时辰便能到。夏天不管外面有多热,屋子里始终是凉爽的。我们的娱乐也很多,不光是听戏听书,还有很多我即便解释老神仙也未必能想像得到的事情。”
老和尚眼中渐渐露出向往的神色,“果真有这样的地方,可惜老衲这一生是无缘得见了。”
秋亦梦忙摆手道,“所有文明都是向前发展的,我们那里从前也与这里差不多,但短短的几百年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想来这里用不了多久,也会发展到那样的程度的。”
老和尚长叹道,“即便如此,老衲也等不到那一天了。老衲的寿命,将在十年之后的某一天终结。老衲没有别的本事,只有看人还算准,既然上苍将你送到老衲眼前,老衲就不能坐视不理。你的心里有一个魔,若老衲一味让你向善,是无济于事的。”
秋亦梦愣愣的听着,奇怪这话题怎么转变得这么快。
“但我有一个很有效的办法,那就是,对天发誓。”
看着老和尚极为认真的表情,秋亦梦几乎要笑出声来,天底下什么事情她都信,就是不信发誓。否则她也不会用那样恶毒的誓言博取王村长的信任。
老和尚看着秋亦梦渐渐发红的脸和不断抽搐的嘴角,心情越发沉重。
“你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所以神佛之事对你来说根本不会有任何威慑作用,而且你见识过不同的世界,有这两样护体,若是无人拘束,只怕你会做出连自己都想像不到的事情。因此,老衲要让你对老衲发誓,从今以后,只行善事,不许肆意夺人性命,不许仰仗见识欺凌他人,否则,老衲就将你夺舍的事情公诸于众,你不怕上苍鬼神,却不是一个武术高手的对手。你明白老衲的意思么?”
秋亦梦彻底愣住,心中暗骂这个老和尚阴险狡诈,他知道用信仰那一套管不信自己,竟用了这样一个办法,夺舍,那是厉鬼才会做的事情。
若此事传出去,根本轮不到别人,洪氏就得活活掐死她。
多么恶毒却有效的办法。
慧梵大师一连来了三次小院,也没能寻到秋亦梦,向弟子打听,却无一人知道她的下落。腿伤还未痊愈,若是在山中遇到危险,那自己这一番心血便算是浪费了。
急忙忙寻到寺院外,迎面却见柯高旻沿路而来。他忙上前打听,柯高旻摸着胡子淡淡一笑,“大师所说的那个小姑娘此时正在与慧严大师说话,大师不必担忧,有慧严大师在,她能有什么危险。只是她的出现打断了我们二人的对弈,大师可有兴致,与在下......”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慧梵一记白眼瞪了回去,“那种耗费心神的事情老衲可没有心情做。”
柯高旻无奈的苦笑一声,抬脚便走。
慧梵忙追上去,凑到他的耳边低语,“那个秋亦梦厉害得很,我从来没见过如她一样耳聪目明的人。你知道么,每每去给她换药,她总能提前知道,换好衣服坐在桌边等我。”
柯高旻扭头看他一眼,“巧合罢了,一个小姑娘,保持外表整洁是最基本的吧。”
慧梵摇摇头,“绝对不是这个问题,我曾经装做不经意的问过,她说我只要走到明武殿的角门,就能听到我的脚步声,你说厉害不厉害,怕是老哥你也听不到那么远吧,再说还是大白天,这寺中人来人往的。”
“这倒是有些意思,”柯高旻停下脚步沉吟道,“在下习武几十年,也做不到这样的程度。这姑娘若是有机缘,倒可拜个师父,好好指导一番,否则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样的特长。”
慧梵神秘的一笑,“她拜不拜师我可不管,反正上天给我送来这样一个礼物,我可不能当成看不见。”
柯高旻忙扯住他的胳膊,“切不可胡来,让主持和慧严大师知道了,你可是要受罚的!”
大话说出去了,可真正要面对现实的时候,还是有些困难。秋亦槐太淘气,母亲不在家,就没有了束缚,天天跟周光启上蹿下跳,每天都能变着花样的惹麻烦,秋亦梦不知给人赔了多少不是。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每每夜幕降临,没有成年人在家,秋亦槐实在很难有安全感,总是嚷着屋外有脚步声。
秋亦梦向来自诩耳聪目明,并且坚定的相信,只要有人靠近,她一定能提前听见,而自己听不见、秋亦槐却能听见的情况只有一种。
有鬼。
再加上刘婆婆总是讲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向来胆大包天的秋亦梦终于怂了,天天晚上和秋亦槐挤在一个被窝里,睡得极不踏实。
洪氏进城的第十天,存在于幻想之中的恐怖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那是一个雪夜,秋亦梦白天成功猎杀一只白狐,洪老爷子到秋家教她如何完整的将狐狸皮削下并制成皮子。陪洪老爷子吃完饭,又给小花猫一样的秋亦槐洗个澡,一切收拾妥当的时候,隔壁刘婆婆的呼噜声都响起来了。
秋亦梦精疲力竭,刚刚躺下,又忽然想起好像院门没闩,不得已,只好披上棉衣出门。
刚刚出门,一片雪花掉在了她的脸上。秋亦梦抬起头朝天空看去,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无尽的黑云。
寒风一吹,雪花飘进衣领,冻得秋亦梦直哆嗦。她连忙小跑到院门边,刚要去拿门闩,忽然,一直卧在屋门前的黑虎忽的一下抬起头,朝院门方向看来。与此同时,秋亦梦耳朵一动,清楚的听一个脚步声。
那人踏雪而来,脚步轻缓。
秋亦梦愣愣的听着,见黑虎已经走到自己身旁,忙对它嘘了一声。黑虎异常机灵,原本低低的吼声忽然便止住,黑豆一样的眼睛望着秋亦梦,似乎是等她的夸奖。
秋亦梦敷衍的摸摸它的头,又将注意力放到门外。
脚步声终于停下,而且是停在刘婆婆与自家相隔的那道墙边。秋亦梦奇怪,大半夜的,难不成有贼?
忽然,一个白色的东西从天而降,噗的一下砸在她与黑虎的脚下。
黑虎低头一闻,口水立刻就流了下来。秋亦梦弯腰拾起那东西,却是一个已凉掉的肉包子。
确实挺香的。
不过这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秋亦梦再清楚不过。包子里也许是毒药,也许是迷药,墙外那人当然不会是来帮自己喂狗的。
秋亦梦无声冷笑,将包子揣进怀中。洪氏才进城十天,有的人就已经按捺不住了。今晚若不好好教训他一顿,自己就白向洪氏吹牛了。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移到了院门前,与秋亦梦仅一墙之隔。原本馋得直流口水的黑虎忽然变脸,低低的嘶吼起来。
秋亦梦一把握住它的嘴,另一只手抄起门闩,带着黑虎悄无声息躲到门后。
门外的人似乎将耳朵贴到门上,引得院门轻轻摇晃两下。秋亦梦高高扬起门闩,屏气凝神,时刻准备给那人致命一击。
也许是因为迟迟听不到院中声响,那人有些迟疑,等了许久,才试探着推了一下院门。可他也没想到门没有闩,轻轻一推,竟然开了一道缝。
于是整个世界都安静了。秋亦梦清楚的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以及门外之人急促的呼吸声。雪花无声飘落,那人呼出的白气顺着门缝挤了进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不敢想像。
衣袖摩擦的声音,那人再次抬起手,打算推门而入。就在那人的手将将摸到门板的时候,刘婆婆家的灯忽然亮了起来,很快,刘婆婆的声音也传了出来,“谁在外面?”
推门的动作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从门前迅速逃到远方。秋亦梦长长呼出一口气,飞快闩上院门,轻声回了一句,“刘婆婆,是我,院门忘了关,我来关门。”
刘婆婆哦了一声,隔着墙道,“这么晚了,快去休息吧,另外,把黑虎带进屋子,下雪了,也让它烤烤火,关在院子里,天知道它会捡什么东西吃。”
秋亦梦心中一动,看来这刘婆婆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说明白罢了。
一连十天,相安无事,再没有不怀好意的人出现在院外,但大雪却一连下了好几天,天地之间很快换上银装,连天空都几乎被映成了银色。
难得放晴,秋亦槐一大早便被孩子们叫去打雪仗。秋亦梦收拾完屋子,便拎起斧子劈柴,刚劈了几块,忽听自家与刘婆婆之间的院墙上传来猫叫,她扭头看去,却是刘婆婆养的那只大黑猫。
也不知刘婆婆是怎么喂养的,这只大黑猫膘肥体壮,皮毛黝黑,比常见的小猫要大出一倍,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格外有神,每次看见它,秋亦梦都觉得这猫快要成精了,可能就差最后一次渡劫了。
大黑猫一反高冷的常态,喵喵叫着跳进院中,飞快却又不失优雅的朝秋亦梦走来,围着她的腿一阵转圈,偶尔还会用头去蹭两下。
秋亦梦受宠若惊,一动不敢动,虽然她极喜欢猫,但这只如小黑豹一样的猫,她向来不敢招惹。
那猫抬头喵了一声,绿宝石一样的眼睛定定的看着秋亦梦,像是有话要说,又恨不会人类的语言。
秋亦梦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忽然开口道,“找我有事?”
“喵。”
“饿了?”
“哪里疼?”
“想要我陪你玩?”
大黑猫看她一眼,又用头蹭蹭她的腿,转身便回走。走了两步忽又停下,回头冲她喵了一声。
秋亦梦灵光一闪,忙抬脚跟过去,“你叫我跟你走?去哪儿?”
大黑猫见秋亦梦终于领会了精神,又喵了一声以示肯定,忽的一下蹿上墙头。
秋亦梦想也未想,跟着翻上墙头,却见刘婆婆倒在自家屋门前,脸朝下扎在雪中,一动不动。秋亦梦大惊,低呼一声跳进院中,几乎是扑到她的身边,将她的脸转过来。
刘婆婆一头银发已经散落,一根簪子甩在不远处。双眼紧紧的闭着,虽仍有呼吸,却很微弱。
秋亦梦吓得半死,脑中闪出的第一个反应便是独居老人的可怜可叹,若不是黑猫有灵性前来求助,只怕用不了半天,她就会被活活冻死。
咬牙背起刘婆婆,秋亦梦一路小跑来到周郎中家,一面往里闯一面叫嚷,“周爷爷救命!刘婆婆摔晕了!”
屋门一下子被人撞开,留着半长胡子的周郎中跌跌撞撞冲出来,“快进屋,放在床上!”
他的身后闪出一个男人,一面咳嗽着一面跟出来,见秋亦梦背着老人,忙上前将刘婆婆接过去,二人合力将其安置在里屋的床上。
周郎中让二人在屋外等着,关上门给刘婆婆检查。
男人尽量压抑着咳嗽,走到火炉旁添了几根木柴,“小姑娘看着眼生,是我们村子的么?”
秋亦梦啊的一声回过神,眼睛盯着紧闭的屋门随口回道,“是,不过我们刚从城里搬回来。”
男人愣了愣,忽然笑道,“秋亦梦?”
秋亦梦嗯了一声,有些疑惑的看向他,“你认识我?”
男人一指自己的鼻子,“我叫翁文彬,与你长姐同在安家做事。上次给你家送工钱的人就是我。”
“原来是你啊,”秋亦梦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上次只听到了你的声音,却没见到人。你怎么没有回城?”
翁文彬苦笑,“我刚回来没两天便受了风寒,一直到现在都没好。回安家万一把病过给主子们便不好了,还不如先把病治好了再说。而且安家与别家不同,主子们善待下人,听说我病了,特地给了我半个月假。”
秋亦梦轻轻哦了一声,刚要说话,却见屋门打开,周郎中紧锁眉头走了出来。一看他那铁青的脸色,秋亦梦的心忽然便沉进了下去。
火折子忽的一下亮起,小小的店铺里暗影重重,竟有些阴森恐怖。秋亦梦轻车熟路,绕过柜台,径直向后门走去。
王掌柜只觉心惊肉跳,活了近六十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贼。
跟着秋亦梦七拐八拐,不多时进了一间大屋子,门一打开,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王掌柜忙捂住口鼻,硬着头皮走进去,只看了一眼,便彻底傻了。
高大宽敞的屋子里,摆着一排排、一列列四尺见方的笼子,每个笼子里面少则两只,多则四五只小猫,拥挤不堪。
整间屋子里,至少有几百只猫。空气中全是排泄物的酸臭味以及食物腐败的味道,甚至还隐隐有些尸体腐烂的味道。
看到亮光和人,只有少数几只猫警惕的抬起头,喵喵叫几声,更多的猫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一下,只是萎靡的卧着。
王掌柜顿感心跳如雷,呼吸不畅,眼见这些猫的可怜处境,真恨不得立时砸开笼子,将所有猫都放出去。
哪怕做只野猫,也比被关在这种地方强上百倍。
离他最近的一只笼子里,静静的躺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大猫,双眼被黏糊糊的眼屎完全糊住,腹部剧烈的起伏着,身下的木板一片血污。
王掌柜看着它,心都要碎了,这只母猫显是刚刚生完幼崽,小猫不知被带到何处,只留下它独自挣扎。
做为一个养猫人,他太清楚猫的习性了。猫天生洁癖,只要是身体健康的猫,必会将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而这只母猫身上的毛全都打了结,身下的血污沾了一身,它却视之不理,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它所有的力量都用在和死亡对抗上了。
下意识的伸出手,王掌柜心无杂念,只想着把这只猫从地狱当中抢走。可双手刚刚碰到木门,就被秋亦梦按了下去。
“王伯伯的心情我能理解。第一次看到这些猫的遭遇时,我恨不得把周掌柜的腿打断,也让他尝尝被关在小笼子里的滋味。可现在咱们什么都做不了,这些猫不属于你我,无论周掌柜对它们做出何等残忍的事情,咱们都无权插手。”
王掌柜双手颤抖,用力闭上眼睛。四周腐朽的气味似乎更重了。
秋亦梦说的对,自己不是这些猫的主人,他无权干涉,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小可怜一辈子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吧。
“伯伯知道么,在决定去你那里做事之前,我用了整整两个月,将城里三家的猫店全摸透了。东城的冯掌柜是个老实本份的生意人,虽然以贩猫为生,却不虐猫。而周掌柜这里则完全不同,什么样子你也看见了。打个比方,王伯伯家里的那些猫是活在仙境,那冯掌柜家的猫就是活在人间,这里么......”
“猫的地狱。”王掌柜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借着火折子的光亮看向秋亦梦,“你带我来的意思我明白了。你跟我学养猫,是为了开店,慢慢抢走周掌柜的生意,店铺开不下去,这些猫自然便能重见阳光了。”
秋亦梦缓缓的摇摇头,“我没钱开店,但我又想吞并这家店。事到如今,跟伯伯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只要伯伯同意与我合作,不出一个月,我保证让周掌柜滚出枫泾城,这家店早晚是你的。”
王掌柜长叹道,“我没有精力开这么大的店,王正十六,王直才十三,我还要照顾他们,怕是帮不了你。”
秋亦梦抿嘴一笑,“如果咱们成为合作伙伴,你就是我的亲伯伯,王正兄弟就是我亲弟弟。说句不好听的,等伯伯百年之后,我自会替伯伯承担起照顾家人的重担。”
广慎身为道士,心系苍生,但最近的日子实在过得安逸,以至于他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再说替人看看风水,捉捉小鬼也是做善事,何必一定要像师父那样,背负盛名,却将自己压得喘不上气来。
这次秋亦梦交待的任务很简单,盯稍。
只盯周掌柜。
不过十来天,周掌柜何时起床,何时上厕所,吃饭喜欢什么口味的,鞋穿多大的,他一清二楚。
因此,猫铺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他自然也全都知道了。
四月十九,夜,无风,微凉。
空无一人的南街上忽然闪出两条人影,如鬼魅一般无声的靠近周家猫店。
周掌柜背上东西,吹灭蜡烛,走到门边左右看看,便转身锁上门,轻声哼着小曲朝南而去。
穿过两条街,拐进一条窄巷,漆黑的夜色中,只有一盏风灯发出微弱的火光,为周掌柜指路。
周掌柜轻车熟路,走到灯下推门而入,根本没有看到巷口一闪而过的黑影。
“怎么才来,我都要困死了。”
周掌柜将东西往院子里一丢,“今天死的多,我挑了好一会儿才过来。一会儿回去,还得处理那些吃不了的。”
屋檐下的黑影里慢慢走出一个男人,微胖,白脸,毛发旺盛。这人走到周掌柜丢在地上的东西旁,抬脚踢了踢,便弯腰将其拖进屋中。
“最近生意不好,山货也难搞,城外的猎户也不知是不是商量好了,谁都不肯送野味进来。即便有那么一两家,价格也贵得要命。”
周掌柜抬脚跟了进去,“实在不行,不卖野味便是,你一手做菜的本事,开个普通的馆子也能活。”
“话虽这么说,可我这店做了几十年,名声在外,即便我想转行,那些客人也不愿意。堂哥是不知道,那些人口味奇怪的很,我吃那些野味和普通的猪肉没什么区别,他们却大呼美味,越是膻臭的东西,他们越喜欢。”
袋子被重重的甩在桌上,男人三下五除二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洒了一桌子。
趴在墙头上的秋亦梦二人视线被挡,看得不完全,正想换个地方,忽见一只黑白相间的长毛猫从桌下滚下,啪的一下砸在男人的脚背上。
秋亦梦心中一抖,半晌抬手揉揉眼睛,心说明日见了王掌柜,要如何告诉他大母猫终是没能熬过去的这件事呢。
在再一次睁开眼睛之前,李乔经历了一段相当漫长的黑暗,以至于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做一个无比真实的梦。
可眼睛刚刚睁开一条缝隙,忽有一滴粘稠的液体顺着眼皮流下来,李乔下意识抬手一抹,一手的血。
鲜红的血液让李乔有些发懵,耳中的轰鸣声始终盘旋不散。阳光柔和,微风习习,一片半黄的树叶轻轻飘落在身前。李乔抬起头,好大的一棵树,枝头上挂满红色的果实,可惜她叫不出名字。
正前方是一排三间瓦房,门前是黄地夯实的地面,几步之遥有一口青灰色的井,井边躺着一个女人,双眼紧闭,装扮奇怪,头上的发髻竟有些古韵。在她旁边,一个小男孩儿正哭得伤心欲绝,脑后的小辫子一晃一晃的,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听力终于回归,小男孩儿的哭声铺天盖地袭来,听得人心头发颤,耳根发疼。
一想到疼,头顶上的痛意便开始扩张,一直蔓延至半个脑袋,李乔痛苦的坐直身子,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自己可能借尸还魂了。
李乔被“借尸还魂”这四个字吓得一哆嗦,忽听锁链被扯断的巨响,紧接着,一道银光在余光之中一闪而过。她忙扭头去看,却见一只皮毛如黑缎子一般的威猛大狗,正凌空跃起扑向不远处的一个男人。
男人听到身后声响,丝毫不惧,转身、抬脚、踹狗一气呵成。黑狗哀嚎一声,重重的砸回地面。男人暴怒,转回身去撕扯身下的少女,“连狗都敢咬我,你们全都该死!反正明日你也要去安家做奴才了,还不如先便宜了我!”
而那个穿着花布长裙的姑娘除了徒劳的求饶之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李乔一惊,莫不是遇到入室抢劫的坏人了?打死自己这副身体的主人,打晕中年女人,这会儿又去残害那位姑娘,那下一个受害者,必然是那个小男孩儿。想到这里,李乔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四下一看,身边正好有一个染血的小板凳,她想也未想,随手抄起冲到男人身后,高高的扬起板凳。
论心狠手辣,李乔在朋友圈里是数一数二的,可惜这副新的身体太虚弱了,一板凳下去,只是将男人打得动作一滞。
男人愣愣的回过头,一眼看清来人,不禁又怒又怕,刚要开口咒骂,板凳却再次狠狠砸了下来。
这次李乔可是使了吃奶的劲儿,一板凳正好砸到男人太阳穴附近,男人晃了两晃,一头栽倒在姑娘身上。
姑娘受惊不小,尖叫着推开男人,却让他侥幸的逃过李乔第三次攻击。
眼见李乔调整方向,再次恶狠狠的扬起手,姑娘尖叫着扑来上,死死握住她的手腕,哭道,“不能打死他,他是咱爹,打死了他,你岂止是死罪!再说为他偿命,太不值得了,妹妹听话,把凳子给我。”
李乔一愣,低头看向死狗一样的男人,原来不是劫匪,而是一个禽兽不如的父亲,打死小女儿,糟蹋大女儿,这种人就应该千刀万剐。
姑娘不知李乔心中所想,颤抖着将带血的板凳夺走丢远。这才抬手摸摸她的脸,红着眼睛说了一句“活着就好......”便拉着思维混乱的李乔走到中年女人身边。她俯身去唤中年女人,小男孩儿却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李乔,半晌,小嘴一咧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猛得扑进李乔怀中,大叫着,“姐姐,你没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小小的身体温暖柔软,李乔有些僵硬的环住他的肩膀,脑子几乎乱成一锅粥。
眼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几个穿着古人衣服的人,古朴到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院落,即便自己借尸还魂,也不可能回到一千年前找个死掉的古代人吧。
中年女人在姑娘的呼唤下,悠悠转醒。睁开眼睛见李乔就在眼前,不由红了眼眶,艰难的站起身问了一句,“你爹呢?”
姑娘一指不远处的男人,“被亦梦打晕了,幸亏她出手,不然今天咱们几个都要死在他手里了。”
中年女人惊惧的扫一眼男人,随即将视线收了回来,“如今怎么办,总不能等他醒了再打咱们娘儿们一次吧。”
姑娘转转眼睛,“咱们去王婶子家躲一躲吧,我爹就算醒了,也不敢去邻居家闹事。”说着,她伸手将小男孩儿从李乔怀中拽出来,“别哭了,快把黑虎抱上,跟姐姐走。”
院门一开,门外听声的几个女人呼啦啦散去。只有一个枯瘦的中年女人红着眼眶迎到门边,一眼便看见院内那个软绵绵、一动不动的男人,她心中一凛,忙问道,“秋嫂子,你们这是......闹出人命了?”
姑娘扶着自己的娘对那女人道,“王婶子,我爹只是昏过去了,还是让我们先去你家躲一躲吧。”
话音刚落,一阵唢呐之声传来,几人都是一愣,扭头向路口看去,却见一队迎亲的队伍慢慢拐上这条街。
与满腹疑问惊叹的李乔不同,此时的安长陌心如死灰,大红喜衣包裹着的却是一副行尸走肉。在他看来,钰凝的死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若不是自己无能,无法找到癸水骨,钰凝怎么会死。
两人这一世的缘分到此结束,自己能为她做的,就只剩下给她一个名分了。
大路上看热闹的人太多,整个枫泾城的百姓都知道他与娄家千金的故事,一路被人指指点点,无论是怜悯抑或是八卦,他都不想听见,因此走了一半儿,安长陌便鬼使神差的命队伍拐进一条小巷子。
小巷清静,青砖铺路,白墙后的院子里都有树枝伸出墙外,或者挂着半树黄叶,或者挂着红艳的果实。忽然,一道白光从眼前飞过,安长陌吓了一跳,转头去寻,却见一户敞开的院门旁站着几人,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甚是显眼。
因为实在太吓人了。
小姑娘矮小瘦弱,头发散乱,头顶上的头发被大片血液浸透,牢牢的粘在头皮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只眼睛充血,高高的肿起。全身的衣服都沾着泥土与鲜血的混合物,像极了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尸体。
安长陌觉得晦气,忙将视线移走,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左手下意识的握紧钰凝的牌位。
目送安家迎亲队伍离开,王婶子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的叹息一声,“多英俊的安公子,真是可惜了。”
李乔可没有心情理会这些,眼前的一切清清楚楚的告诉她,自己果然是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虽然人人都长着汉人脸,可服饰与她在电视上看到的任何一个朝代都不一样,也不知老天爷是怎么安排的。
正胡思乱想间,抱着黑狗的小男孩儿迈步前行,黑狗爪子忽的扫过李乔左手,一阵尖锐的疼痛瞬间传来,李乔不由自主的妈呀一声,一面收手一面叫了一声“好疼”。
空气有片刻的凝固。所有人都忽然直勾勾的望向李乔,就连那条大黑狗都收回舌头,黑豆一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眨都不眨。
李乔有些心虚,也有些莫名其妙,刚要说话,却听王婶子猛得一拍大腿,“秋嫂子,你家秋亦梦的傻病啥时候好的?该不会是被她爹生生打好了吧?”
李乔翻了一个天大的白眼,心说你才是傻子,你们全家都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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