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景阳纪芸白的其他类型小说《假千金犯错,我刚进府就定罪谢景阳纪芸白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闻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莺语?想来就是那娇纵跋扈的赵三小姐了。这样听着倒是赵三小姐先动的手,责任全在她那边。但看平阳郡主的脸色,纪芸白总觉得这里面另有隐情。赏花宴因着这一遭草草收场,其他贵女早已离开,纪芸白这会儿想找人问也找不到了。若是事情真有隐情,其他人碍于郡主的面子,恐怕也不会告知自己。府医收回手,转身对平阳郡主道,“郡主,纪二小姐后脑有撞击伤,内有淤血,晕倒也是缘此,现在已经发起高热了。”平阳郡主松了口气后,又突然发起脾气,“你不是郎中吗?给她医治啊!告诉我这些是要干什么?等着我教你吗?!”府医吓得手一抖,当即颤颤巍巍道,“郡主息怒,老夫现在就开一剂方子,待纪二小姐服下后不久就会退热。”“那就快去!”平阳郡主没好气地呵斥道。都说平阳郡主性子娇纵,现在...
《假千金犯错,我刚进府就定罪谢景阳纪芸白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莺语?想来就是那娇纵跋扈的赵三小姐了。
这样听着倒是赵三小姐先动的手,责任全在她那边。但看平阳郡主的脸色,纪芸白总觉得这里面另有隐情。
赏花宴因着这一遭草草收场,其他贵女早已离开,纪芸白这会儿想找人问也找不到了。若是事情真有隐情,其他人碍于郡主的面子,恐怕也不会告知自己。
府医收回手,转身对平阳郡主道,“郡主,纪二小姐后脑有撞击伤,内有淤血,晕倒也是缘此,现在已经发起高热了。”
平阳郡主松了口气后,又突然发起脾气,“你不是郎中吗?给她医治啊!告诉我这些是要干什么?等着我教你吗?!”
府医吓得手一抖,当即颤颤巍巍道,“郡主息怒,老夫现在就开一剂方子,待纪二小姐服下后不久就会退热。”
“那就快去!”平阳郡主没好气地呵斥道。
都说平阳郡主性子娇纵,现在一看果真如此,纪芸白却还从她突然的爆发中品出来了点什么。
她并不担心纪芳菲的身体,那怒气倒像是因为纪芳菲给她添了麻烦。
发泄完一通,平阳郡主扔下一句“我去看看莺语”,便拂袖而去。
赵三小姐就在隔壁,她方才也吓得不轻,平阳郡主请了府医过来一并诊治,这会儿过去看看也无可厚非。
只是……
纪芸白目光落在床榻上仍昏迷不醒的纪芳菲身上,不禁思考她们二人究竟因为什么起的争执,竟让最擅长伪装的纪芳菲都撕破了脸。
就连平阳郡主也是三缄其口闪烁其词,看来这其中的确另有隐情。
看侯府的婢女将方子拿走去煎药,纪芸白走出房门,看着檐下哭哭啼啼的翠环,正色道,“二小姐虽无大碍,但你速速回府,叫小侯爷带上府医过来接人。”
“大小姐!你为什么不给二小姐撑腰?二小姐被人欺负成这幅样子,你连问都不问?”翠环红着眼冲纪芸白质问。
“怎么跟大小姐说话呢?!”盼春骂道,“二小姐惹是生非,现在还怪起大小姐了?”
“都住口!”纪芸白脸色难看,“不想二小姐出事就按我说得办!”
翠环自知纪芳菲昏迷,自己现在又没有靠山,一跺脚立马跑出去。
等她一走,盼春立刻凑近了小声问,“大小姐,奴婢知道她们为什么吵起来的。”
原来之前纪芸白被谢景阳带走后,盼春拿着暖手炉先过去,看到一群贵女聚在溪边嬉笑,怕冲撞了主子就没靠近,又惦记怕纪芸白着凉,便在不远处候着等待时机把暖手炉递过去。
谁知没看到纪芸白,却亲眼目睹了赵三小姐与纪芳菲的冲突。
纪芸白神色一凛,见四下没有侯府的人,立刻道,“细细说与我听。”
“赵三小姐席间饮酒,醉了些,许是看二小姐越发不顺眼,便出言讥讽她一个残破不堪的人还敢这么张扬。郡主上前阻拦,却见二小姐恼羞成怒反讽赵三小姐老姑娘没有哪家敢说亲,两人就打起来了。争执中赵三小姐推了二小姐一把,雪地路滑,二小姐摔倒不小心磕在石头上,就昏过去了。”
盼春越说声音越小,事关纪芳菲乃至整个咸宁侯府的名声,她一个小丫鬟不敢妄言。
纪芸白面色凝重,终于从那句“残破不堪”中品出点意思来。
看来这个赵三小姐不简单,她竟然知道纪芳菲和世子的事!
下了马车后,纪芳菲便忙着跟人客套,将纪芸白抛在身后,像是故意孤立她,存心等她出丑。
纪芸白有了她生辰宴上的教训,此时处处小心,跟着侯府婢女步入暖阁,里面已经坐满了女眷。
打眼看去,贵女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看起来很是悦目。
然而两人一进来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坐在主位身着翡翠烟罗绮云裙,戴着一只金步摇的姑娘迎了过来,看起来是和纪芳菲很是熟络,上来就亲热地挽着纪芳菲的手臂,道,“芳菲,怎着才来?大家都眼巴巴地等着你呢。”
纪芳菲又恢复了人前的进退有度,笑意盈盈地道,“前些日子病了一场,最近身子都不太爽利,这才耽搁了时辰,姐妹们莫要怪罪才是。”
她们两个谈得热闹,有意把纪芸白冷落一旁,倒像是个局外人。
“呵。”一声冷笑打破两人营造出来的姐妹情深。
纪芸白闻声看过去,一个生着一双丹凤眼,身着胭脂罗裙、与纪芳菲年纪相仿的姑娘正面色不善地看着纪芳菲。
“纪二小姐现在真是身份非凡了,我看啊,哪有什么身子不太爽利,八成是看不上咱们这赏花宴。”
身份非凡,正是在说纪芳菲即将嫁给世子为妾的事。
纪芸白看到其他贵女掩唇偷笑,似乎都知道纪芳菲即将踏入的是什么样的火坑。
“赵三小姐,我怎会拿这种事说谎?前些日子染了风寒的事,姐姐也可给我作证。”纪芳菲回头看向纪芸白,眼底含着几分威胁。
纪芸白原以为纪芳菲会难堪失态,却没想到她竟反应得如此之快。不过也是,没有点本事,又怎么能将侯府众人迷惑至斯?
虽对她不喜,此时却不能不替她说话。两人出门在外代表的是咸宁侯府的脸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妹妹确实患了风寒。”纪芸白开口平淡道。
“哼。”赵三小姐明晃晃白了她们两个一眼,“你们姐妹倒是情深。”
眼看着气氛尴尬下来,平阳郡主赶忙拉着纪芳菲的手引她入座,“这几日府内梅花开得正盛,方才邀请诸位姐妹来赏花。各位不要拘束,随意活动。”
到底是常年混迹在贵女行列,与世子的婚事没困扰她多久,纪芳菲很快就又与贵女们攀谈说笑起来。
纪芸白不认得任何人,坐在座位上看着面前的一盆开得正盛的绿梅,倒也不觉得无聊。
看得正入迷,耳畔却突然响起一道清脆女声,“这绿梅是皇后娘娘赏赐的,纪小姐觉得如何?”
纪芸白受惊,抬头一看,平阳郡主不知何时踱步至她身侧,正唇畔带笑地看着她。
她不是与纪芳菲交情匪浅,又怎会过来主动与自己攀谈?
纪芸白心中有所防备,却也没下了她的面子,斟酌着开口道,“绿梅为冬日增添一抹绿色,让人耳目一新,与郡主一般清新脱俗,不落俗套。”
人被恭维都会感到高兴,平阳郡主也不例外,她笑意更浓,“在宫中做过奴才的人就是不一样,这般溜须拍马的本事学得真是炉火纯青。”
她毫不掩饰地奚落让纪芸白心一沉。
果然,能与纪芳菲厮混的又能是什么好人?她竟然还想着回应善意。
纪芸白唇角扯不出一抹弧度,一双眼睛平淡地看着平阳郡主。
这时候她说什么都是错的,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纪芸白苍白着脸,安心的略一颔首,“知道了。”
“小姐,你饿不饿?奴婢去给您拿点吃的吧?”盼春一脸紧张地望着她。
纪芸白后背疼痛难忍,光是靠在这维持表情就已经用光了力气,更是没心思用饭。
她摇摇头疲惫道,“先不用。”
“可您在赏花宴时就没怎么用饭,这会儿又……一定饿了,多少用点吧。”盼春担忧地劝着,又看着纪芸白病态白皙的面庞,欲言又止,“而且,而且你等会儿还要……”
她怎么也说不出剩下的话,心里也越发觉得侯爷夫人过于偏心。
明明小姐才是嫡女,又如何那么亲近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而如此冷落亲生女儿?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纪芸白看她支支吾吾,便问道,“可是侯爷说了什么?”
被纪芸白猜中,盼春有些泄气,“侯爷说您要是醒了,就去祠堂祈福,二小姐什么时候醒来,您什么时候才能回院。”
盼春越说越气愤,“哪有这般规矩?长辈病榻前,晚辈守孝道去祠堂祈福,还算正常。大小姐是长姐,又如何能够给……”
“那不是祈福。”纪芸白语气平淡,仿佛受了这些委屈的人不是她,“侯爷的意思是让我去祠堂思过。”
她早就料到这事没完,就算她受不住家法晕过去,侯爷的脸面没找回来,她也不能就这样被放过。
“侯爷也太偏心了!”盼春气不过,“奴婢这就去禀告侯爷,您在赏花宴上并无过错,反倒是二小姐联合外人为难您!”
“盼春。”纪芸白没有力气去叫住她,只轻声道,“侯爷未必不知实情。”
“那为何又为难小姐?”盼春咬着唇,替她感到难过。
纪芸白没有回答,她若是知晓为何,也不必困扰许久难过许久。最后还是被盼春劝着用了些饭,又一瘸一拐地走去祠堂。
甫一进门,就听背后响起匆匆脚步声。
那人一走近,不等纪芸白回头看,便从后面狠狠推了纪芸白一把。
她身形不稳扑倒在地,擦伤了手心,又扯到后背的伤口,疼得直冒冷汗。
背后有冰冷的触感,纪芸白猜测应该是伤口崩开又渗血了。
“小侯爷!您,您怎么能这样对小姐呢!”盼春惊呼着去扶纪芸白,还没碰到她,便被纪君吾一脚踹在小腹上狠狠踢开。
眼见着盼春跟块破抹布一样飞出去,纪芸白瞳孔骤缩,“盼春!”
“小侯爷要打要骂冲我来便是,打我的婢女做什么!”纪芸白伏在地上,苍白着脸却仍生气的冲纪君吾质问。
纪君吾第一次见她如此动怒,却是为了个下人,想到白日里翠环跑回来指控她对纪芳菲被人欺负却无动于衷的事,不禁越发厌恶她。
“一个婢女,碍手碍脚,打就打了,你这样看着我,是想给她报复回来?!”纪君吾抬着下巴,故意刺激她。
纪芸白忍着疼,从地上踉跄着爬起来,“盼春是我院子里的人,祖母亲自拨给我的,要管教,也是我的事!小侯爷的手未免伸得太长!”
“你为了个婢女竟然和我顶嘴?!”纪君吾被她气笑了,“纪芸白,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长兄?!”
纪芸白觉得他可笑。
她倒想问问纪君吾,眼里到底有没有她这个妹妹!不过问出来也是自取其辱,纪芸白早就从他们的所作所为中窥见了答案,何必再平添不快。
“小侯爷一心护着二小姐,兄妹之情天地可鉴,又何必在乎有没有我这个妹妹呢。”纪芸白冷笑着垂眸,丧失了所有和他争辩的欲望。
早就知道她要问,纪芸白刚被毁了新衣还带着气,此时越发怀疑是纪芳菲干的,语气不禁带了几分不悦,“二小姐身娇体弱,这等琐事就没必要说出来让你烦心了吧。”
话音刚落,纪芳菲恼怒的伸手就要扇过来。
纪芸白没料到她会动手,只是反应也快,堪堪躲了过去。
抬眼便见纪芳菲不错眼珠地看着自己,她眼中有杀意闪过,“贱.人!还敢嘲讽我!我被作践,你是不是很高兴?巴不得我那日回不来吧?!那样你就成侯府唯一的小姐了是吧!”
一句身娇体弱,纪芳菲以为她在嘲讽自己被世子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事,那日的绝望与屈辱再次复现,她没办法将世子如何,却能磋磨纪芸白!
一个贱.人也敢当面羞辱她!
看纪芳菲误会,纪芸白解释道,“我并无此意……”
纪芳菲却不听她辩解,伸手又要给纪芸白一个教训。纪芸白想躲,只是位置狭小,手从纪芸白颈侧擦过,长长的指甲划破肌肤,立刻有血珠冒了出来。
此处没有外人,纪芳菲连装都懒得装,火冒三丈指着纪芸白的鼻子尖怒骂,“贱.人,你还敢躲!”
若是放在以前,纪芸白只会忍气吞声默默承受。她总想着忍过这一时就好了,可他们所作所为表明,根本不是忍一时风平浪静。
只要她还活着,就是纪芳菲的眼中钉肉中刺,侯爷和夫人就永远都不会站在她这边替她说一句话。
纪君吾更是不必提。
她不想忍了,既然懦弱不能改善处境那换种方式也不会更坏,为什么不试着让自己活得更舒服一些?
“马车里只有二小姐与我,若是我满脸伤痕赴宴,二小姐猜其他贵女能不能猜到发生了什么?”纪芸白定定的看着纪芳菲,语气淡淡,仿佛是最正常不过地阐述事实。
纪芳菲却听出了警告的意味,怒气不减,“你还敢威胁我?”
“不敢。”纪芸白.面不改色,颈侧的伤口火燎一般疼,可比起膝盖却不值一提,更何况在浣衣局更苦更疼的罪她也受过,“芸白只是怕坏了二小姐的名声。”
纪芳菲要嫁给世子做妾的事早已传遍整个京城,平日看不惯她的贵女们指不定要怎么议论,这个风口浪尖上她若是做出任何有损名声的事,都要再次被人戳脊梁骨。
“哼,算你走运。”纪芳菲强行压下怒气没再动手,但一看到纪芸白她就恨得牙痒痒,“你最好乖乖的,否则有你好看!”
纪芸白微微颔首,心里也长出一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反抗,虽不着痕迹,也没有任何杀伤力,她却还是紧张得出了一身汗。可紧张之余,心底却生出了几分坚定和勇敢来。
马车停下,翠环从外头挑起帘子,“二小姐,广平侯府到了。”
纪芳菲起身,撞了纪芸白肩膀一下,扶着翠环的手昂着头走下马车。
对纪芳菲幼稚的举动,纪芸白不甚在意,她在纪芳菲身后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的朱门绣户,不由在心里暗叹,咸宁侯府果然是落魄了。
同样为侯,甚至册封时间前后都差不出五年,广平侯府的儿子们都十分争气连出两个进士,就连唯一的庶子前年也进了军营表现英勇,被破例提拔为百户。
反观咸宁侯府,除了咸宁侯在户部还有职位外,唯一的嫡子纪君吾如今还是个不成器的,侯府走下坡路也并非毫无缘由。
纪芸白哭的哽咽,眼睛通红。
在浣衣局的日日夜夜,她全是靠着想念祖母才能撑下来。
这位慈爱的妇人自见她第一面起,便给了她所有的温柔和缺失的亲情。不管纪芳菲如何编排和造谣,祖母都不会相信,只会说她受委屈,永远坚定的站在她身边。
纪芳菲抬手替纪老夫人擦拭掉眼角的泪痕,重重的点头,鼻音浓郁的说,“芸白说过要给祖母养老,祖母要身体健康才是。我现在身子染疾,待好转再搬过去陪祖母!”
“也好。”
纪老夫人回头瞪着咸宁侯,拐杖敲击着地面咚咚作响,“我素日就是这么教导你的,白丫头是你的亲生女儿,为侯府吃了这么多苦,你却不闻不问?今日你便去祠堂跪着,给列祖列宗和你爹爹请罪,算是我没有教导好你!”
“祖母,爹爹明日还要上朝,芳菲愿意替他……”
不等她话说完,纪老夫人冷眼扫过去,皱眉道,“你又不是侯府的血脉,怎就能进祠堂?”
“娘!芳菲是我们的女儿,您别这样说。”邹氏瞧不过去,开口替纪芳菲说话求情。
纪老夫人抱着纪芸白,轻拍着她的后背,看着怀中昏沉沉睡过去的女孩儿,压低嗓音的斥责道,“这些年,我吃斋礼佛,不问侯府的事情,你们倒是一个个都糊涂。我老了,也管不得,但白丫头从明日起就住在我院里,有我护着,不用你们管!”
邹氏还想说话,却被咸宁侯摇摇头给拦住。
纪老夫人自前些年对纪芳菲就不亲近,他们试过多种办法也无果,不需再多做无用功。
“娘,还有一件事……”
咸宁侯看着阖眼酣睡的纪芸白,想起纪君吾与他说的那番话,“芸白和芳菲都已经快到年岁,该成亲婚配。府上倒是也有许多青年才俊来登门求娶,只是当初您和将军府的老将军有过生死交情,当年便定下府上的婚约。”
“谢家的小将军也立下战功归府,不如择日将此事议一议?”
咸宁侯说罢,纪老夫人也满意的颔首,“景阳那小子有他祖父的风骨,是不错的良配。白丫头若是嫁过去,也总算是能享福,谢家的家宅安宁,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改日你们拿着我的拜帖,请谢家的主母登门吧!”
邹氏听闻,急忙抢先一步的开口说,“娘,我们是想让芳菲嫁过去。”
“什么?”纪老夫人皱眉,怀疑自己听到的话。
她没想到他们竟将主意打到这件事上。
纪君吾也出言帮腔,“祖母,纪芸白从浣衣局那地方回来,浑身透着粗鄙之气,又是戴罪的身份。这番是得太后娘娘寿诞的特赦才许回府,纪芸白若是嫁到将军府,恐怕会让谢家心里不痛快,觉得咱们府上敷衍慢待。芳菲就不同,她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仪态规矩,都是京城里最好的。”
“前些年,京城里评第一才女时,芳菲也是登榜的,可见在众人眼里,芳菲也是极出众的。”
“若是能嫁给谢景阳,她不会丢咱们侯府的颜面,也能够为侯府助益些。”
纪老夫人瞪着几人,连同躲在他们背后一声不吭的纪芳菲,“你们如今嫌弃白丫头没有规矩教养,当初把她弄丢的是谁?她在外面已经受了诸多委屈,你们竟还让她忍气吞声的为你们让路!只要我还活着有一口气,你们就休想!”
“祖母……”
纪君吾还想劝说,却被纪老夫人给抬起拐杖打了出去。
纪芳菲红着眼眶站在庭院里,委屈的啜泣着,“哥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祖母为何始终不喜欢我?难道我真的要嫁给世子府,那已经快要入土,家中有着数十个姬妾的老男人吗?哥哥,你帮帮我!若是嫁到世子府,我宁可去做姑子!”
“芳菲别哭,哥哥会帮你想办法的。”
纪君吾被她哭的心乱,安慰的哄着,“若祖母不同意,大不了,到时候偷偷把纪芸白送过去。待她跟世子的事情木已成舟,祖母就算想把她塞给谢景阳,将军府也不会要的。”
纪芳菲不做声的低头,眼底却流露出丝丝得意和算计。
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心里咬牙暗恨。无论她做什么,祖母都没把她放眼里,反而对纪芸白如此上心。
卧榻上,纪老夫人离开,纪芸白悄悄睁开眼睛,她望着屋外的茭白月色,回想起听到的那番话,握紧大氅里藏着的那把匕首,心却渐渐沉下去。
她想起在浣衣局时,听到同屋姐姐说的那桩事。
“小白,侯府此刻把你接回去,会不会是想要让你替纪芳菲嫁给世子啊?我可是听说,前几日世子在京城的茶楼,看到纪芳菲,一眼就相中,非要纳妾。事情闹到皇帝的耳边,皇帝也没有斥责,好似是放任的模样。”
“世子仗着家世,在京城横着走,府里已经有二三十美妾,听闻他在床榻上还有着不为人道的癖好,死掉抬出去的妾室不说有十个,也有八个。”
“咸宁侯府从前对你不闻不问,可这时候却运作着跟太后求情,把你给接出去,不会是想要让你替嫁吧!”
纪芸白初初回来时,还不相信。
可如今,她想到咸宁侯冰冷的话语,那颗原本充满着希冀的心彻底的死了。
纵然是拼死,她也会为自己拼出一条生路来。
纪芸白的手搭在那件大氅上,想起当日回到屋内,从大氅的内斗里摸到这把匕首时的震惊,谢景阳为何要护着她?想起那张充满着少年英气的面孔,她的手心忍不住缩了缩。
翌日清晨,阳光初升,冰雪融化。
纪君吾不请自来的闯进屋内,看着纪芸白,扔过一套崭新合身的衣裳,“换好,爹娘让我带你去街上转转,给你置办些衣物,别磨蹭,我在外面等你。”
纪芸白拿起衣裳,望着窗外跟纪君吾低语的娇俏身影,唇角扬起一抹苦笑。
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过。
她的亲人,就这般急不可耐的想要推她进魔窟吗?
“那边是广化侯府的花园,小姐可以去那边散散步。”盼春方才都打听清楚了,广化侯府的花园要比咸宁侯府的气派多,刚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梅花香。
纪芸白方才郁闷的心情彻底消散,她不禁快走几步,绕过一片光秃秃的树丛,一大.片梅花林映入眼帘。
次第开放的梅花挂在枝头,虽不是稀有的绿梅,却也赏心悦目。
“小姐,奴婢给您折几枝吧?”盼春看她喜欢,主动提议道。
纪芸白摇摇头,“看着就好,免得生出事端来。”人在广化侯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盼春看她这般谨慎,越发肯定方才在暖阁里有人让她不快了。
“小姐,二小姐常年与她们混在一起,她们偏帮也是因为不知道小姐你是多好的人,小姐不要跟她们一般见识。”盼春的安慰里还带着愤慨。
一个才跟了自己不过半个月的奴婢,都比亲生哥哥还要护着自己,纪芸白一时不知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我无事。”纪芸白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情绪,她不知如何回应盼春的宽慰,只是摇头道。
比起暖阁中的吵闹,纪芸白更爱待在这片梅林。不知不觉,她就走到梅林深处。
盼春怕太冷她咳疾又犯,担忧地劝道,“小姐,要不您还是先回去吧,万一受风了再咳血怎么办?”
“再待一会儿。”纪芸白有几分固执道。
回侯府后,她难得不用面对鸡飞狗跳可以待在这样静谧的地方赏美景,一时半会儿她还不太想离开。
“奴婢去给小姐找个暖手炉。”盼春咬咬牙说道,“小姐可别走远了,一会儿奴婢回来找不到您。”
“好。”纪芸白微微颔首,将微凉的手指蜷缩进披风里。
盼春离开,梅林中央就剩下她自己,天地都恢复安静,这一刻的时间只属于她自己。
纪芸白呵出冷气,又隐约听到有潺潺流水声,不由得眼前一亮。
没想到广化侯府的花园里竟还有一条小溪?
纪芸白提着裙子快走几步,越往梅林深处走,流水声也越来越大,绕过面前的树丛,纪芸白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小溪,也看到了溪边负手而立背对着自己的谢景阳,一时愣住。
听到脚步声,谢景阳回过头,就看到穿着淡粉色披风从雪中走来的纪芸白。
她身形单薄,在一片白雪皑皑中,像是天上的谪仙,一阵风就能将她带走。
谢景阳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直到纪芸白福身开口,“见过小将.军。”
“纪小姐不必多礼。”谢景阳抬手虚扶了一把。
纪芸白方才听平阳郡主提起谢景阳时,心情还有些复杂。两家正在议亲,生辰八字也被送去卜卦,待八字结果出来,这门亲事知道的人也就更多。
平阳郡主那般痴心,若是知晓这件事,定会更加为难自己。
纪芸白本想着低调行事,却不成想在这见到了谢景阳。
想着此地偏僻,忙着招待客人的平阳郡主也不会过来,纪芸白不禁松懈了几分,对谢景阳道,“多谢小将.军赠我新衣。”
谢景阳也认出她身上穿着,面上露出笑容,“纪小姐喜欢便好。”他从未买过这些,初时还担心不合她的意。
纪芸白心中熨帖,但仍有些羞赧。两家虽在议亲,但她这般迫不及待地换上所赠衣裳,并不合礼数,也显得她很不矜持。
谢景阳没有反驳,目光看向升起袅袅青烟的香炉,心中有所思虑。
少年将军名声在外,匈奴人在他手上讨不到半点好处,谢景阳三个字便能让他们闻风丧胆。
以往谢景阳驻守北疆时,匈奴人冬天没法牧羊,就是吃草啃树皮也不敢进犯。不知他们现在从何处得知他班师回朝的消息,竟然挑了离京城最远的西北挑衅。
想着赵将军上奏的战况,西北连失两城,即将打到玉门关,谢景阳的心情就十分沉重。
西北百姓因着战事民不聊生,又落入匈奴手中,成了俘虏,定然痛苦万分。
要看接近年关……
“陛下的意思是要将军收复失地,接西北百姓过年?”副将又言。
谢景阳没作声,算是默认。
“距离年关还有月余,匈奴人害怕将军,只要将军出手,收复失地轻而易举啊!”副将坦言。
见谢景阳没接话,他敏锐地察觉到将军的似乎有所顾虑。
联想到他刚让自己去调查的事……
“将军是在担心出征之后,纪小姐在京中无人看顾?”副将一语道破。
谢景阳没有反驳,唤青峰道,“你去请族中长辈到咸宁侯府走一趟。”
青峰知道将军对纪小姐多上心,得了令没有废话就立马去办。
看自己的猜测得到验证,副将不满道,“将军,谢老将军定下的婚约罢了,属下知道您也是身不由己,您同意成亲已是给了咸宁侯府莫大的脸面,又何苦为她误了战事?”
在他看来,这个未过门的纪小姐就是个麻烦精。
总是需要将军出手相助就算了,如今竟然还拖动将军的脚步,简直罪无可恕!
想到从前将军无牵无挂,皇上一声令下他上马便带兵出征,何等潇洒,如今却瞻前顾后!
“自己去领二十鞭。”谢景阳面无表情地看着副将。
这下副将对纪芸白的成见更大了,“将军!您切勿……”
“再胡乱编排,就滚去火头营!”谢景阳放下茶盏,起身离开前厅。
咸宁侯府。
纪芸白一觉醒来时,人还在祠堂,外面天光大亮。
她动了动手指,触及一片柔软,垂眸却发现竟然是男人的大麾,心下震惊!
她指尖一抖,又在闻到熟悉的味道后忽然安心下来。
盼春端着膳食从外面进来,看到纪芸白睁眼,赶紧过来扶她,“小姐,你醒了?头还痛不痛?后背还疼吗?”
“他来过了?”纪芸白借着她的力气坐起来,开口时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
“谁?”盼春茫然,又很快反应过来,“您说小将军?”
她压低声音,又害怕地道,“昨日小姐昏迷又发高热,奴婢无法,就去求了小将军。”
眼看着纪芸白眼神变了,盼春赶紧补充,“小姐放心!小将军他……翻墙进来的,除了奴婢没人知道!”
想到小将军翻墙时利落的动作,盼春怀疑他经常这样做。
但她不敢问。
纪芸白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但还是小心将大麾从身下抽出,塞给盼春,“带回去放好,别让其他人看见。”
她这出现男人的物件,不管是不是谢景阳的,说出去都不好听。
盼春也知道这件事要紧,她一夜没睡,就是怕有人过来。
不知是不是上天看她太苦,有意眷顾,盼春刚捧着大麾离开,祠堂就来了人。
纪芳菲刚进门,就一脚踢翻了地上的食盒。
“我头痛难忍,姐姐却在好吃好喝,还真是好胃口啊!”
踢翻了食盒她仍觉得不解气,想到自己被赵莺语当着诸多贵女的面戳破那些事,她就气得要发疯。
面前的人便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她此时却觉得无比陌生。
不是说母女连心,为何看着她这张眉眼相似的脸,邹氏心中却只有陌生和厌恶?
“还敢顶嘴!”邹氏掩面而泣。
侯爷就坐在一旁也是面沉如水,直接道,“家丑不可外扬,你将芳菲与世子之事泄露,污了芳菲名声,丢了侯府和亲王府的脸面,就是侯府容得下你,亲王府也不会放过你!”
“芸白不曾透露过任何一句关于二小姐的事,请侯爷明鉴!”纪芸白一边为自己辩解,一边觉得可悲到可笑。
侯爷与邹氏甚至都未曾调查过,便一口咬定是她泄露了其中秘辛,她这个女儿的可信度竟然都比不上一个奴才!
“今日就你一同去了赏花宴,不是你泄露的还能是谁?!知情的奴才早都一并发卖出府,你还想狡辩?!”侯爷看她没什么表情的脸,同样觉得陌生。
同是女儿,犯了错若是能像纪芳菲那样,撒个娇认个错,也未必需要追究下去。
可她偏偏一身傲骨,脊背挺得笔直,倒像是谁冤枉了她!
“仅仅只是因为这个,侯爷和夫人就认定了是芸白的错?”纪芸白没想到只是这么简单的猜想,便认定了她的罪,“若是这般,芸白只能是涉事奴才也未必全都被发卖,翠环一样有嫌疑!”
多么可笑的原因。
“翠环自幼便在芳菲身边伺候,绝不会背主!”邹氏尖声反驳。
“夫人的意思是,我不如一个奴才可靠?”纪芸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邹氏看,含着几分不敢置信。
邹氏被她看得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太过,但一想到纪芳菲的名声尽毁,邹氏就没法原谅她。
人总是会偏心更小更脆弱的那个,这是人之常情,邹氏在心里安慰自己后,眼泪却越发汹涌。
眼见着她哭得说不出话来,侯爷一锤定音,“来人,上家法!”
“侯爷,不可!”盼春急得直接跪在纪芸白旁边,“小姐她有……”
“盼春!起开!”纪芸白打断她将要说出口的话,目光极淡地看着盼春,缓缓摇了摇头,似是已经彻底绝了感情般。
“把她拉开!不然一起打!”侯爷低声训斥。
那两个粗使婆子将盼春抓住,小厮捧着家法棍便从祠堂赶了回来。
一寸宽,两尺长的竹板被侯爷拿在手里,高高举起,落在纪芸白瘦骨嶙峋的脊背上时,还带着凌厉的风声。
一板下来,纪芸白疼得一个踉跄,直接扑倒在地。手心擦过冰冷坚硬的地板,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手疼,背也疼,可更疼的是心。
不查证,不追问,没有任何依据便认定是她做错了事,她犯了什么滔天的错吗,为何他们都要这么对她?!
“你可知错?!”侯爷的声音从头顶飘来。
疼痛让纪芸白听力都变得没那么灵敏,她咬唇费力的从地板上爬起来,努力让自己跪得板板正正。
她一字一顿的坚定道,“芸白无错!”
祠堂中一片死寂,只有板子落在她身上的声音,所有人都冷眼旁观,只有盼春泪眼婆娑的挣扎着想扑上来。
“好好好!”侯爷被气极,家主的权威不容挑衅,今日若是不将她打服,他以后还怎么树立起侯爷的威严?
又是一记板子狠狠落在纪芸白背上,下了十成十的力道,像是要将纪芸白的脊梁打断一般。
她咬紧了牙,喉间逐渐涌上铁锈的味道。精神恍惚间,纪芸白抬头对上邹氏那仿佛看着仇人般冷漠的眼神,她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直接呕出一口鲜血来。
纪君吾一言不发起身就要去祠堂,却被纪芳菲出手死死拉住,她继续哭着说情,“祖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想着姐姐许久未出门,想和姐姐多亲近.亲近,才让哥哥去安排一同出游,您要罚就罚我吧!”
“芳菲!”纪君吾拦住她,心下更是感动,“都是我的错。”
“白丫头大病未愈,你就叫她出游,你以为你就没错吗?!”纪老夫人哼声道。
邹氏当即护着道,“娘!芳菲也是好心啊!谁能想到芸白会走失?”
“姐姐说不定,说不定不是迷路走失了……”纪芳菲忽然欲言又止。
“什么意思?把话说明白些,莫要支支吾吾!”纪老夫人本就见不得纪芳菲这副矫揉造作模样,加上纪芸白迟迟没有消息,心里着急。
被她一呵斥,纪芳菲身子颤抖,吞吞.吐吐道,“今日世子也在逢春茶楼吃茶,进门时,姐姐还特意向店小二打听了世子的消息。”
纪芳菲咬着嘴唇,怯生生地看着纪老夫人把话说完,“姐姐可能是去找世子了吧。”
“白丫头怎可能与世子相识的?!”纪老夫人怒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娘!”咸宁侯看不下去,出面将纪芳菲和邹氏挡在身后,“她自己做了让咸宁侯府蒙羞的事,又如何怪得到芳菲头上?”
“你也这样说?”纪老夫人气得闭了闭眼,颤抖着手指指着他们四个,“你们,你们……”
看纪老夫人要被气得晕厥过去,邹氏忙跟着跪下,“娘!您别生气!当务之急,是跟世子府上商议日子,总不能让芸白就这样……”
“芸白哪样?”
纪芸白轻柔的声音忽然在院子里响起,打断了邹氏后面的话。
听到她的声音,众人都朝着院门看来,在看到她身边的谢景阳时,纪芳菲瞳孔骤缩,“小将.军?”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他们看向她的眼神里,有惊讶,有疑惑,唯独没有对家中女儿彻夜未归的担忧。
纪芸白的心仿佛被针扎过,透着细密的疼。她强扯出笑容,忍着浑身的酸痛缓缓跪在邹氏旁边,低声道,“祖母、父亲,芸白归家晚了,请您责罚!”
纪老夫人颤着手眼含热泪,见她并无不妥,这才松了口气,“白丫头,回来就好。”
不等其他人说话,咸宁侯抬手就要给纪芸白一巴掌,“你还有脸回来!”
纪芸白颤了颤眸子,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浣衣局被掌事嬷嬷责打的日子。同样的不分缘由,同样的下手狠辣。不同的是,这次下手的是她的家人。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诧异的抬眸,却看到咸宁侯的手被谢景阳截住。
“小将.军,这是侯府的家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咸宁侯当众被下了面子,语气不善。
“我害得纪小姐险些夜不归宿,自然是要来解释一番,若是任凭纪小姐被这样不明不白地冤枉,未免太失君子之风。”谢景阳松开咸宁侯的手,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冲纪老夫人拱了拱手。
这位曾经挂帅出征、奋勇杀敌的巾帼英雄,是整个侯府里唯一值得他尊敬的人。
“见过纪老夫人,今日来得匆忙,礼数不全,还请老夫人勿怪罪。”
看着气宇轩昂的年轻人,纪老夫人摆摆手,“不必拘礼,景阳,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谢景阳负手而立,微微颔首道,“今日出宫回府路上碰见纪小姐迷路,遂请纪小姐到府上做客,我与纪小姐一见如故,竟忘了时间。此事是我考虑不周,若是老夫人、侯爷要责罚,景阳甘愿受之。”
不过是些客套话,少年将.军的名头立在这,就是当今圣上也不会为一点小事降下责罚,更何况是一个久无建树,只靠祖上蒙阴的咸宁侯。
纪芳菲在一旁听着谢景阳这番话,嫉妒得指甲都要嵌进手心皮肉里。
她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小将.军两次出面维护?
“不可能!”纪芳菲猛然出声,又意识到什么,在众目睽睽下,咬着嘴唇,声音也越来越低,“姐姐她,她……”
“你觉得我在说谎?”谢景阳偏头看向纪芳菲,目光锐利得让纪芳菲说不出话。
“小将.军何必这么咄咄逼人,舍妹也不过是关心则乱。”纪君吾不悦的呛声。
“君吾。”纪老夫人出声,对这个拎不清的孙子很是头疼。
纪芸白用余光看着身侧的身影,少年身形高大,多年来征战沙场让他看起来比年纪稍长的纪君吾都要稳重。
不知是不是巧合,他站的位置刚好挡住咸宁侯。想到方才他拦下的本应落在自己身上的巴掌,纪芸白心里微动。
他到底有何求?
纪君吾将纪芸白打量谢景阳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怒气更盛。
她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点,按照她的安排嫁给世子,为什么非要和纪芳菲抢男人?
她将自己的警告都当耳旁风是吗?!
“舍妹尚待字闺中,小将.军竟留至深夜,我倒是不知道你们两个有这么多话聊!还是说小将.军本就风流成性,居心叵测?!”纪君吾像个炮仗一样,不顾邹氏的眼色急急道。
听到纪君吾质问的话,纪芸白苦笑。谢景阳不过是质问了纪芳菲一句,他便这样相护,甚至不怕得罪谢景阳。
任谁看,谁都会觉得纪芳菲才是他的亲妹妹吧。
血缘到底是什么呢?不是都说血浓于水吗?
可为什么,今晚满院子的血亲,最护着自己的人除了祖母,只有当初仅一面之缘的谢景阳?
为什么本应给予她温暖的人,却屡次伤她至深?
纪芸白心如死灰,面对纪君吾泼过来的脏水,百口莫辩,她想说的话,他们未必肯听进去。
“咣当”一声,纪老夫人抓起手边的茶盏直接扔了过来,低声斥道,“不肖子孙,那是你亲妹妹!给我滚去祠堂跪着悔过!”
纪君吾一甩袖子,满是怨气的离开。
“祖母!哥哥他也是……”想到计谋还没成,若是纪君吾不在,她不就只能嫁了?纪芳菲心下着急,也顾不上害怕纪老夫人,抹着泪上前就要求情。
真是好手段。
纪芸白默不作声,垂着头静静看纪芳菲表演。都到现在却还不忘做戏,也难怪侯府上下都被她迷惑。
“住口!你禁足落梅院一个月,好好反省反省。”
纪老夫人雷霆手腕,不等咸宁侯和邹氏反驳便定下责罚。
纪芳菲被吓得不敢再说话,委屈的抽泣着。见宠爱的女儿被责罚,邹氏心疼不已,忙安慰着带她回去,院子里总算安静了下来。
冷风阵阵,加上今晚为了纪芸白担忧惊惧,纪老夫人一时咳嗽了起来,纪芸白立刻起身,却膝盖一痛险些又跪下去,好在谢景阳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一下。
纪芸白忍着疼,赶紧服侍纪老夫人服下茶水,“祖母,外面寒意重,您身体为重,先进去好吗?”
小厮进来禀报时,谢景阳正在和副将议事,他急匆匆地走到谢景阳身边,道,“将军,门外有个姑娘……”
副将的表情立刻变得微妙起来,谢景阳作为少年将军,一身赫赫军功,模样又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英俊出众,无数才女皆倾心于他,但也都恪守礼节,顶多让人过来探探口风,像今天这样直接找上门的,还是头一例。
副将刚想调侃,就见谢景阳脸色一变,突然站起来阔步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将军,你……”副将话还未说完,谢景阳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门外。
偏房里的纪芸白只觉得身上仿佛有无数火蚂蚁在啃噬,燥热难耐,意识也逐渐混沌,只凭本能极力忍耐,死死抓着衣角,努力不让自己露出丑态。
谢景阳一进来,就看到她衣衫凌乱地伏在软榻上,本就单薄的身躯此刻看起来更加纤瘦无助。
“出去!”谢景阳呵斥住身后一只脚已经跟进来的小厮,小厮吓一跳,听着谢景阳带了几分薄怒的语气,不敢多言,赶紧退出去。
谢景阳快步走进内室,居高临下地看着纪芸白。
方才小厮说有个姑娘拿着他的玉佩倒在门外时,他就在想会不会是她。现在看到了,谢景阳却忍不住皱眉。
怎么每次见她,似乎都这么狼狈?
“水……”纪芸白近乎无意识地呢喃着。
谢景阳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弯腰凑近她唇边,“纪小姐,你说什么?”
“水,给我水……”纪芸白拧眉,整个人汗涔涔的很不舒服,眼底已忍得猩红,咬着的唇也渗出了殷红的血,“好热,救救我,求你……”
她的声音很轻,祈求着开口。谢景阳看她潮红的脸颊,终于觉察出不对。
他将披风裹在她身上,遮住所有风景,把人打横抱起,“青峰,叫府医过来!”
小厮看他抱着那个来路不明的姑娘从面前经过,惊得话都不会说了,眼看着谢景阳走远,才慌忙的“哎”了一声,连忙去叫府医。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府医和小厮急急忙忙赶来,在谢景阳严肃的注视下,府医胆战心惊地给纪芸白把脉。
“她怎么样?”谢景阳语气里有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关切。
府医手指一颤,回头看着谢景阳张了张嘴,不知道应如何给他解释。
谢景阳却从他的欲言又止中看出了另一层意思。
“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府医赶紧摆手,压低声音道,“姑娘她,是中了春药啊……”
谢景阳心里石头落地,随后又拧眉追问道,“可有解药?”到底是谁,居然会对闺阁中的女子下这种药?
榻上的纪芸白仿佛荒漠中的行人,迫切地想要找到水源,可周围只有一眼望不到边的沙子。
她难受得低声哭泣,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委屈得像个无助的孩童。
谢景阳上前伸手想安抚她,又顾忌男女有别,怕毁她清誉,皱眉转身对小厮道,“快去找个婢女过来!”
他不习惯婢女伺候,府里的丫鬟都被管家安排去做洒扫的活计,谢景阳身边常年只有几个小厮跟着。
小厮去叫人时,纪芸白的意识越发混沌,手下意识开始想扯开衣裳,本就不合身的衣裳很轻易散落开。
谢景阳立刻移开眼,低声道,“得罪了。”说完,伸手扯过被褥将她紧紧裹住。
“解药呢?”谢景阳耳尖发红,身子像是被点了穴,动也不敢动。
府医面露难色,“将军,此等烈性春药诱人发情,没有解药。想要助姑娘脱离苦海,只有两个办法……”
“什么办法?”
府医硬着头皮道,“或行男女之事,情到浓时自然解毒。”
谢景阳想都没想就追问道,“另外一种法子是什么?”
“此种方法为下等,对姑娘身体损伤过大。”府医在谢景阳带着威压的注视下道,“将姑娘置于冷水之中以压制体内毒素,如此反复,待姑娘恢复神智,即可解毒。”
“松月,备水!”谢景阳想也不想冲门外朗声道。
被子下的纪芸白迷迷糊糊中,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浣衣局,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洗坏了贵人的锦被,便被掌事嬷嬷命人捆住手脚扔在耳房,任凭她如何求饶哭泣都没人理会。
三伏酷暑天,门窗紧闭极为闷热,她躺在脏污的地上,也如这般难以呼吸和绝望。
谢景阳的手搭在她额头上,想试试温度,却被纪芸白感知到了凉意。
这股凉意奇妙地缓解她的燥热,纪芸白下意识用脸蹭他的手心,迫切地想获得更多的凉意。
谢景阳见她这般,立刻像是碰着火一般弹开。
找不到凉意,纪芸白再次不满地哼哼唧唧,像是幼时有人弄坏了祖母为她做的风车,她站在院口委屈掉眼泪时的模样。
“再忍忍。”谢景阳看她这般痛苦,眼中闪过不忍,心中更加愤怒。
到底是何人给她下药?又是为何要算计她?
此时逢春茶楼包房里已经乱成一团。
纪芳菲发现纪芸白不见时,还以为她去了恭房。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还不见纪芸白回来,纪芳菲和纪君吾才意识到出了问题。
两人派人将逢春茶楼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也不见纪芸白的身影。
这个贱人居然还敢逃跑,纪芳菲眼中闪过怨毒和恼怒,转头看向纪君吾时又恢复担忧的表情,“哥哥,姐姐就这样离开,会不会有什么事?”
“不过是让她过来听个评书,她就这般抗拒!”纪君吾气得一甩袖子。
他的计划本来天衣无缝,谁成想临门一脚被纪芸白跑了?
“哥哥,姐姐是不是看穿我们的计划了?”纪芳菲拉着纪君吾的袖子,眼眶泛红,“不然就算了吧,姐姐吃了那么多的苦,我不能再这样对她……”
见纪芳菲这样懂事,再想到纪芸白的百般不情愿,对比之下他更觉得自己做得没错,“你哪里吃得了那种苦?她在浣衣局三年磨炼心性,嫁给世子或许还有一条生路。你自小娇生惯养,怎能吃得了这种苦?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来筹谋。”
“是她不懂事,不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对她来说嫁给世子这等身份的人,何尝不是个好出路。”
纪君吾神色一凛,对随从呵斥道,“快去找人!我就不信她能跑远了!动作小心些,别叫世子发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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