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晕了再动手,哪有那么多事儿?
车厢里头的曲明嫣已摇摇欲坠,接连踢了两个炭盆,她的绣鞋已被烫穿了洞,细嫩的趾尖燎起了四五个血泡。
周锦伊见没了车帘子的遮挡,拎着小皮鞭便冲了出去,亏得素日里常常练手,这会子竟也有些准头。
抬手一鞭子,恰恰将瘦子手里的迷香打了出去。
“什么腌臜玩意儿,竟也敢打姑奶奶的主意!”那胖子一头扎进河里灭身上的火,周锦伊见只剩瘦子一个人,气势更盛,挥手又是两鞭子。
瘦子在地上左突右挡,面门上仍是挨了两鞭,痛得他恶向胆边生,低头便攥了一把尘土扬出去。
曲明嫣听得周锦伊的尖叫声,混沌的脑袋多了一丝清明,勉力拖着那火钳要去救人。
“猪狗不如的玩意儿!姑奶奶不抽死你!”周锦伊被瘦子扑上来攥住了脚踝,惊惧不已,手里的鞭子仍是不停。
瘦子狞笑着一把握住鞭身,欺身上前来:“野点儿好啊,爷爷我就喜欢玩儿野的!”
周锦伊狠狠咬着唇,瞳孔颤颤皆是那人满口的黄牙和狰狞的面目。
“混账!”曲明嫣将火钳狠狠地掼在那瘦子背上,痛得他手一松,周锦伊趁机一脚将人踹开。
“快走!”她伸手去拉曲明嫣,可自幼体弱的女娘竟是一头从车上栽了下来。
瘦子眼见着两个娘子扑将在一处,只觉终于将两人的气力耗尽,慢腾腾地解了裤头。
“跑啊?待会儿有你们求饶的!”
“猪狗不如的东西!”曲明嫣以为这话是周锦伊骂的,一睁眼却见一袭红衣翩然而至,姿容矜贵的小郎君一脚将那瘦子踩进了泥地里。
“姓周的,你哭什么?”
“素日里不是很能耐么?”
“两个畜生都对付不了?”
来者正是平宁侯府的世子爷谢时雪,他今儿正同几个友人夜游玉镜河,不成想见这边儿炭火纷飞,又听得熟悉的叫骂声,想也不想地飞身过来。
周锦伊接住坠车的曲明嫣后,只觉大势已去,两眼泪痕斑斑,紧紧箍着曲明嫣,不敢睁眼看那即将玷污自己的歹徒。
“世子爷别这样……她吓坏了……”曲明嫣手里的火钳丢了,却还紧紧握着一支尖利的金簪。
顿坐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她们得救了,忍不住露出劫后余生的温软笑意。
谢时雪盯着她瞧了一眼,那眉眼瞧着有几分熟悉,不由皱眉:“你是……曲家的?”
曲明嫣愣了愣,颔了颔首:“曲家幺娘,多谢世子爷救命之恩……”
而后谢时雪便冲着那艘缓缓靠岸的画舫道:“曲亦宁!你妹子!”
立在舟首的赫然便是曲家行二的那个玲珑郎君,他正奇怪谢时雪为何不要命了似的往岸边跑,听得这话眉心一紧,当即飞身过来。
“嫣儿?!”
曲明嫣尚不明自家温润儒雅的二哥,怎么会和谢家那个纨绔混在一处,便被兄长一把抱了起来。
而一旁回过神的周锦伊,已经趴在谢时雪怀里哭得稀里哗啦了。
“你还说我、嗝、说我拿鞭子凶……”
“今儿要是没有这鞭子,我就完了……”
谢时雪满脸嫌弃地将她手里的鞭子拽出来,嘴里敷衍着:“是是是,改日给你寻个更厉害的、带刺儿的鞭子……”
曲明嫣昏过去前,瞧见了自家兄长隐有沮丧的眼神,却不知其中缘由。
曲瑛夫妇眼见自家宝贝成眼珠子似的幺女,奄奄一息地被曲亦宁抱回来,心下皆是狠狠一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