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沉，渐入黄昏。
乡下破旧的房门前，一个青年破门而入，快步闯入房屋，噗通一声跪在了床前。
“爸，我来晚了，我来晚了啊。”
林檎嚎啕大哭。
哭了许久，眼泪都干了，他平复心情，起身站到床前，看着病床上安详去世的老人。
林檎今年二十岁，只有父亲，母亲在生他时难产死了。
父亲没有再娶，而是又当爹又当妈，把他拉扯大。
现在他出了社会，有了稳定工作，可父亲却走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林檎握着父亲冰冷的手，不能自已。
爷爷奶奶死得早，父亲又是独生子。
父亲这一走，葬礼就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林檎好说歹说才请了村子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帮忙，把父亲安葬了。
初入社会的他甚至没钱办席，父亲下葬后，他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回到大城市的第三天，林檎感觉不对劲起来。
他好像变得倒霉了。
虽说人的运气无法预测，但林檎可以深刻地体会到，他陡然间变得倒霉至极。
人最倒霉莫过于平路摔跤，喝水塞牙缝，上厕所没纸。
但还有更倒霉的，那就是这些倒霉事一连串地来。
林檎早上喝凉水塞牙缝，中午因为上午的凉水而拉肚子，又因为拉肚子去厕所，发现没带纸。
最后因为下午上班迟到而被扣了三天的薪水。
疲累的他回到家里还发现小区停电停水，索性倒在床上蒙头就睡。
这一睡，林檎竟然梦到了自己的父亲。
也许是太过思念父亲，林檎并未感觉不妥。
只是……他梦到的父亲怎么是年轻时候。
忽然，林檎见到父亲上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个温暖有力的拥抱让林檎再也忍不住，一肚子的委屈有了地方发泄。
以男人的方式哽咽了半天，林檎听到父亲开口了。
“好了，小子，我知道你的苦。”
“爸，你带我走吧，我撑不下去了，你走了以后，我一直倒霉。”林檎心灰意冷地低着头。
“那不行，你走了我借谁的阴德？”
“那好吧——嗯？爸你说什么？”
林檎愣了一下。
怎么感觉这个梦怪怪的？
“儿子，你得努力做好人好事，攒阴德啊。”
父亲一脸郑重地拍打着林檎的肩膀。
这一幕让林檎有点莫名其妙。
“爸，我积阴德干嘛？”
“你老子我死后本来要去地府投胎转世，好在生前勤勤恳恳抚养你长大成人，也算是积了阴德，可以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听到父亲如此说法，林檎欣慰又感动。
“这样也好，爸你忙了大半辈子，我都没来得及孝顺你呢，你投胎后能够有个好家庭也算是不错了。”
“错！大错特错！”
父亲一脸严肃，双手一背，一副说教的模样。
“我前半生为你小子而活，如今有了能够为自己而活的机会，你怎么能错过。”
林檎揉了揉眼睛，发愣地看着自己的老爹。
不对劲，肯定不对劲，自己老爹那么老实巴交，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所以，儿子，我借用了你的阴德，阎王说只要我有足够的阴德，就能够投个更好的家庭，儿子，你也希望你老爹我下辈子过得更好吧。”
父亲期待的眼神让林檎无法反驳，对于这个生他养他的男人，他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不过话说回来——
“爸，所以我变得倒霉是因为我阴德被你借走了？”
“是啊，还别说，你小子的阴德真不少，我就差一点阴德就能投更好的胎了，你再撑个十几年，多做点好事。”
对于阴德被自己老子借走这件事，林檎有点无语且无力吐槽的感觉。
但他并未感觉不妥，甚至心甘情愿。
“好儿子，等我干出一番事业后，再回来接你。”
黄粱一梦么……
林檎醒来后是凌晨两点，那荒诞的梦他记得很清楚。
做好人好事，积阴德么……
爸，这辈子没能尽孝，不管这个梦是真是假，我选择相信。
为了能够让老爹早日攒够阴德，投到好人家，林檎第二天就写了辞职信，放弃了好不容易爬上去的公司高管职位。
转而去山区支教，当了志愿者。
这一去，就是五年。
他所在的山区比较落后，并且迷信。
有一个老人总是神神叨叨的，说他别再白费功夫了，他欠的债几辈子都还不上。
林檎并未在意老人的话，毕竟他知道自己从未向任何人借过钱。
到了二十五岁生日那一天，孩子们自发组织起来给他过生日。
可蜡烛刚吹灭，灯就熄了，屋子里陷入黑暗。
林檎只觉得脑袋一黑，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