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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九重迟静姝萧云和完结文

蜡笔仙人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而刚刚来到窗户外的人是谁?正是那位二婶娘的女儿,迟妙棉!那位传言最是温柔,却比她母亲更恶毒的迟家二房嫡女!前世,也是这个时候,迟以柔来看她,她心中愤懑,说了许多怨怼祖宅迟家的话。叫站在外头的迟妙棉听到。之后,那位二婶娘,对她,便愈发冷漠苛刻,日子过得,有时候连一个奴才都不如!这一切,当然要归功于这位,外头人人称赞的端庄贤淑的大才女,迟家四小姐,迟妙棉了!若是记得不错,再过数天,萧云和应该就会路过锦州,并‘顺道’过来,祭拜她的亡母。而当年,就在这个时候,迟妙棉第一次与萧云和见了面。并从那以后,这个圣洁如白莲一般的女子,便纠缠在她之后不堪的人生里,成了她挥散不去的噩梦。呵呵。美好的初遇,少年与少女的情窦初开。那么这一次,她能让他们如愿么...

主角:迟静姝萧云和   更新:2025-03-27 14: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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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迟静姝萧云和的其他类型小说《凤倾九重迟静姝萧云和完结文》,由网络作家“蜡笔仙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而刚刚来到窗户外的人是谁?正是那位二婶娘的女儿,迟妙棉!那位传言最是温柔,却比她母亲更恶毒的迟家二房嫡女!前世,也是这个时候,迟以柔来看她,她心中愤懑,说了许多怨怼祖宅迟家的话。叫站在外头的迟妙棉听到。之后,那位二婶娘,对她,便愈发冷漠苛刻,日子过得,有时候连一个奴才都不如!这一切,当然要归功于这位,外头人人称赞的端庄贤淑的大才女,迟家四小姐,迟妙棉了!若是记得不错,再过数天,萧云和应该就会路过锦州,并‘顺道’过来,祭拜她的亡母。而当年,就在这个时候,迟妙棉第一次与萧云和见了面。并从那以后,这个圣洁如白莲一般的女子,便纠缠在她之后不堪的人生里,成了她挥散不去的噩梦。呵呵。美好的初遇,少年与少女的情窦初开。那么这一次,她能让他们如愿么...

《凤倾九重迟静姝萧云和完结文》精彩片段


而刚刚来到窗户外的人是谁?

正是那位二婶娘的女儿,迟妙棉!

那位传言最是温柔,却比她母亲更恶毒的迟家二房嫡女!

前世,也是这个时候,迟以柔来看她,她心中愤懑,说了许多怨怼祖宅迟家的话。

叫站在外头的迟妙棉听到。

之后,那位二婶娘,对她,便愈发冷漠苛刻,日子过得,有时候连一个奴才都不如!

这一切,当然要归功于这位,外头人人称赞的端庄贤淑的大才女,迟家四小姐,迟妙棉了!

若是记得不错,再过数天,萧云和应该就会路过锦州,并‘顺道’过来,祭拜她的亡母。

而当年,就在这个时候,迟妙棉第一次与萧云和见了面。

并从那以后,这个圣洁如白莲一般的女子,便纠缠在她之后不堪的人生里,成了她挥散不去的噩梦。

呵呵。美好的初遇,少年与少女的情窦初开。

那么这一次,她能让他们如愿么?

她缓缓地闭上眼,脑子里忍不住浮起的,却还是曾经萧云和的种种深情与温柔,宠爱与承诺。

当时如何的深情,如今便如何的悲凉。

可笑她,一腔托付,换来的,却自始至终只是虚情假意的欺骗与背叛。

突然心头一阵剧烈绞痛。

她猛地蜷缩起后背。

吓得一旁的绿柳登时手忙脚乱,“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奴婢,奴婢再去求求二奶奶。”

刚要走,却被迟静姝拉住。

“不用去了,绿柳。”她缓淡而凉薄地笑道,“你去再多回,她也不会让大夫来的。反而会怪你个大惊小怪之罪。”

绿柳一怔,随即又红了眼眶,坐到床边,扶住迟静姝,“可是小姐,也不能让您这么熬着啊!身子若是熬坏了,可怎么办?”

迟静姝此时已然缓过神来,轻吐出一口气。

娇弱姿态,若幽兰轻曳,看得绿柳都一阵心动,愈发怜惜心疼。

“外头还有谁在?”

迟静姝靠在床头,问。

绿柳忙道,“张妈去厨房了,说小姐连日来不曾吃些东西,只怕要饿坏了,好歹熬些粥来,叫小姐吃些。”

张妈,是迟静姝的乳母,曾经因为早早看出二夫人的险恶用心,一直提点保护着迟静姝。

却被二夫人设计了个偷盗主家财物的罪名,直接打死了!

也是从那时候起,迟静姝的日子,便一天天地艰难起来,直到最后,差点死在二夫人手里。

如今骤然听绿柳提起张妈,迟静姝心头一暖,点点头,又问:“那绿枝呢?”

绿柳有些迟疑,又看了眼迟静姝,嗫喏了几番,才小声道,“她……说是去找大公子院子里的冬雪要一个绣荷包的花样子。”

迟静姝想起绿枝前世对自己做过的事,心头冷笑。

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地问:“去了多久了?”

绿柳看了眼迟静姝,总觉得今日的小姐,似乎与平日里十分不同!

到底是哪儿不同她也说不上来,可就是那双眼,似乎在顷刻间,褪去了茫然与无知,变得沉冷而明澈,内里更是藏着一股子让她看不透更有些畏惧的东西。

她顿了顿,说道,“有一个时辰了。”

自家小姐落水重病卧榻难行,她一个奴婢却跑到别的地方去玩耍了一个时辰都不回!

尤其是,去的还是她那二堂婶的嫡子,迟云杰的院子!

其用心,简直昭然若揭!

连绿柳这么个笨丫头都察觉到了几分,更别说旁人了。

只怕,这丫头能自由出入迟云杰的院子,与那位看似端方实则好色至极的大公子,有着极大的关联!

想起前世,这丫头竟然敢暗害她,让她差点叫迟云杰那个禽兽给糟蹋了的事。

迟静姝的眼底就掠过一层阴暗冷意。

瞧得旁边的绿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姐……“她竟下意识地有些害怕。

迟静姝回神,按下心中冷意。

转而朝她笑了笑,轻声道,“不用管绿枝。你去厨房,寻了张妈,让她拿一块碎银子,到马房去寻丁叔,叫丁叔去外头替我买些东西回来。”

绿柳愣了愣,问:“小姐要什么?”

迟静姝顿了下,说道,“麻黄九克,桂枝六克,杏仁六克,炙甘草六克。一份一剂,买五剂回来。”

绿柳有些懵,“这都是药材?小姐这是……”

绿柳不知晓,前世,她为了保命,曾下过苦功夫学医!

连差点被毒死的萧云和都能救,更何况现在不过一个落水后的轻微风寒而已。

见绿柳问,只是笑道,“从前在医书上看到的能够治疗风寒的方子。你若记不住,拿纸笔来,我写了与你。”

绿柳虽然不识字,记性却好。

连忙道,“不用小姐辛苦,小姐的病重要,那奴婢这就去了!”刚转开走了几步,又担心地回头,“可小姐这边没人照顾……”

迟静姝靠在床头含笑,“且去吧,让张妈回来就行。”

绿柳这才点点头,又嘀咕,“绿枝也真是的!还不回来!幸好小姐喜爱读书,这生病了,也能够自己抓药……”

迟静姝看她匆匆跑远的背影,鲜活又蓬勃的。

前世噩梦里,那个临终前,还抓着自己的手,哭的双眼泣血的可怜女孩儿,再次浮上眼前。

她慢慢地攥紧手指——好绿柳,这一世,我一定好好地护着你。护着你们这些曾经对我真心爱护的人。

指甲抠进掌心,有些微的刺痛。

迟静姝又是一阵头晕目眩,想到这身子终究还是虚弱着,便重新躺回了床上。

双眸轻阖之时,脑海里,突然响起一声恍惚又遥远的尖呼——厉王爷!

迟静姝猛地睁开眼!

厉王爷?

是谁?!

她疑惑地蹙起眉头,脑子里却下意识地浮现坠落城墙时,恍惚看到的那个鲜红如火又如血的人。

以及那双明明遥远,却又直逼人心的眼。

迟静姝再次闭上眼,轻轻地捂住似乎还在隐隐作痛的脖子,低声轻喃,“应该不会是……吧……”

昏昏沉沉,入了梦境。

前生种种,如镜花水月,起起伏伏,在梦中,缠得她落泪。

……


迟云杰容颜俊秀,却笑得有些狰狞,“想让这事变得简单,自然就能简单了。”

刘蓉瞪了他一眼。

迟云杰笑。

迟妙棉含着泪看她。

刘蓉叹气,半晌,摇摇头,“也罢,我与你父亲商量一番,少不得还要你祖父做主。”

迟妙棉将来定是要进宫做皇妃,用来巩固家族势力的。

今上已垂垂老矣,所以迟家才在一众皇子中刻意挑选。

本来看那鬼太子萧厉珏虽是品德有亏,可一直霸占东宫,很有继位的实力,这才挑中了他。

可将来的情势,谁也说不准。

说不定,这太子之位,也可以换个人坐坐呢?

刘蓉心下有了别的主意,却不会对一双儿女轻易言谈。

只摆摆手,“一个个的,都不省心。”又看迟云杰,“杰儿你来此做甚?”

迟云杰一笑,看着满脸止不住高兴的迟妙棉,“我来寻妹妹。新得了一幅字画,请她一同品评。”

刘蓉点点头,“那棉棉就去你哥哥的屋子吧,别在娘跟前闹腾了,吵得我头疼。”

迟妙棉达成夙愿,心满意足,忙温顺地说了几句关切的话,便行礼退下。

走出院子,迟云杰就笑,“好妹妹,今日哥哥可是应了你的计划,如约前来。连娘你都能算计,当真是了不起啊!”

迟妙棉一改方才的表现,斜了他一眼,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这是一万两,百花楼那个不伺候人的小凤仙我已打点好了,今晚这人就归你了。记住,管住你的嘴。”

迟云杰哈哈大笑,收了银票,又对迟妙棉拱了拱手,“好妹妹,哥哥以后可还要多仰仗你照顾啦。”

迟妙棉没搭理他,自顾往前走去。

娇美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个恶毒的笑。

……

“小姐,小姐。”

绿柳的轻唤在耳边响起。

迟静姝泪眼迷离地睁开眼,便见屋内烛光摇曳,人影模糊。

缓了一会,才看清,床边正站着一脸担忧的绿柳,和背过脸偷偷擦眼的张妈。

“什么时辰了?”她问道,糯糯的声音,有些沙哑的甜。

绿柳伸手扶她起来,“已是酉时了,小姐,这一觉睡了许久,身上可还是有哪里不适么?”

迟静姝摇了摇头,看到转过身来的张妈,眼角还是湿漉漉的。

心头微酸,却只是笑道,“张妈,我饿了。”

张妈一愣,随即面露喜意,“小姐饿了?快,绿枝,去把我下午一直温着的小米粥端来!”一边又转身擦手,要往门外走,“小姐等着,老奴再去厨房给您寻一些抵饿的点心来……”

没说完,就被迟静姝叫住,“张妈,我肠胃虚弱,晚上吃多了怕是不易消化,小米粥就可以了。”

张妈连忙站住,“对对,是老奴没有想得周全,还是小姐心细。”

又走回来,笑着看迟静姝,“小姐愿意吃些东西就好。下午,老奴就听绿柳说了,您这样想开了,是最好啊!夫人过世,小姐痛则痛矣,可也定要把自己的身子照料好了,如此,夫人才能放心呀!”

迟静姝扶着绿柳的手下了床,闻言,轻笑点头,“是,张妈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以后,我定会好好地,再不叫你们担心了。”

张妈微惊,看向迟静姝。

下午绿柳与她说的时候,她其实还有些不信。

方才见迟静姝在梦中还泪意涟涟,心头更是怜惜不止。

不想,如今醒来后的迟静姝,竟然真的大变了个心性!

虽还是那么个弱柳扶风病弱娇气的小女孩儿,可那周身,却无端萦绕了一股子贵人般高高在上的气质!

怎么会这样?

张妈虽然心头惊疑,可更多的却是欢喜。

只要迟静姝振作了,那就万事大吉!管她到底为何会变了个心性呢!

便又笑道,“小姐跟老奴还这般客气作甚!您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说句不恭敬的话,老奴可是把小姐当自家女儿一般,只求小姐安康快活,老奴就心满意足了。”

迟静姝笑了,点了点头,“嗯,我今后,一定会安康快活的,张妈也要好好地陪着我,让我也全一全做女儿孝敬的心。”

张妈登时就有些脸红,连连摆手,“这可不敢,真是折煞老奴了。”一边又笑,“看来这场病,也不是坏事,叫小姐的心境竟打开了!唉,夫人在天有灵,也该安心了……”

正说话间。

绿枝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脸上还有些不乐意,见到几人说说笑笑的,更加不高兴。

嘀咕道,“张妈你自己煮的东西,该你自己去端啊!瞧这烫的,把我手都烫红了!”

张妈刚刚的笑脸突然散开,皱了皱眉,正要说话。

正拿着帕子擦手洗脸的迟静姝转过脸来,看了眼绿枝,又问绿柳,“药买回来了?”

绿柳愣了下,点头,“嗯,正在西边耳房那边煎着呢,小菊在盯着。”

迟静姝点了点头,又看向绿枝,淡淡说道,“绿枝把东西放下,去把药煎了端来。”

几人都是一愣。

绿枝皱了皱眉,放下托盘,不满地说道,“小姐,奴婢刚刚才烫了手,煎过的药碗最烫了,您让小菊直接端来,或者让张妈去端呗?她皮糙肉厚的,不怕烫。”

迟静姝却没理她,放下帕子,坐到桌边,看那熬得浓香粘稠的小米粥,便是食欲大开。

对张妈笑了笑,说道,“张妈的手艺越发好了,明早我想吃您包的虾仁小馄饨,可行么?”

张妈欢喜的都不知道怎么好了,连连点头,“好好,只是厨房那边没有虾仁了,明早咱们先吃猪肉馅儿的好不好?明天我就上街买虾去!”

迟静姝微笑,点头,“嗯,那就后天吃虾仁煎饺,张妈做上回那个鲜香的蘸酱。”

张妈看她居然点了要吃的东西,高兴的不行,“好!好!小姐想吃什么都行!老奴都做了给小姐吃!”

迟静姝曾经在深宫里,最怀念的,便是张妈的厨艺。

如今得了应允,心满意足,笑着点点头,转过脸,见绿枝还站在桌边,便有些疑惑地看她,“绿枝你怎么还不去端药?那药我要趁着饭前吃了才好。”


迟静姝是被活生生勒死在那肃穆庄严巍峨雄伟的朱红城墙上的。

她的眼前,是后宫那些从前与她姐妹亲热恨不能跪舔的后妃们。此时,却一个个用恨不得剜了她的眼神,怨恨恶毒地瞪着她!

她的身旁,是那个日夜相对情意绵绵,对她说,江山乾坤都不如她重要的皇帝表哥。

此时,他正站在城墙上,看都没看被勒得窒息将死,倾国容颜涨紫扭曲的她。

大太监王福海在一旁,声嘶力竭地对墙外喊:“厉,厉王爷!妖妃已经被陛下下令处死了!你,你退兵吧!”

底下,寒瑟之音如冰雪漫天,森冷中夹杂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邪性悚然,用着一股子让人捉摸不透的漫不经心的腔调,轻慢讥笑。

“萧云和,用个女人换江山,你的脸呢?”

萧云和猛地往前,“萧厉珏!朕已经做了让步,你还想怎样!”

底下那诡森邪冷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明显的阴鸷嘲弄,“怎样?呵,萧云和,你是真蠢还是假傻?我,萧厉珏,自然是……要你的皇位了。”

萧云和面色骤然铁青狰狞!

片刻后,一挥手。

被勒到神魂涣散的迟静姝,就感觉自己被人拖了起来。

下一瞬,整个人便吊着脖子,被从城墙上扔了下去!

一代绝色,倾国倾城,被无数人唾骂“祸国妖妃”的美人儿,便以这般凄惨无助的模样,悬挂晃荡在那庄冷浮华的宫墙上。

香消玉殒。

灵魂离体的时候,迟静姝想——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真真正正的做个对得起这副皮相的红颜祸水!

底下,肃穆沉抑的大军阵前,雕龙描金的华丽战车灼目耀眼。

一身朱红长袍的男人懒洋洋地坐在那战车上,一双凤眼邪眸微抬,在看到那女子凄惨而无辜的尸体时,黑眸中闪过一丝晦暗。

片刻后,猩红菱唇残忍勾起,缓缓抬起如玉般修长的手指,往前,轻轻一挥。

黑压压的大军,便如潮水般,涌向那血肉堆积的宫门——杀!!!

……

“!!!”

迟静姝猛地睁眼。

脑子里还是灵魂出窍时恍惚中看到的,那个在一片黑暗中一身朱红长袍、艳火蘼荼般的男人。

在朝她看过来时,那黑眸森冷慑人。

然后,便瞧见了头顶上,悬挂素色纱帐、镂空雕花,略显破旧又有些眼熟的床顶。

“???”

正疑惑间,便听一声迟缓刺耳的‘嘎吱’开门声。

她下意识循着声音扭头望去,被门口的光刺得闭了闭眼。

还没有看清走进来的人是谁。

却突然听到一个让她惊得几乎头皮发麻的声音!

“小姐,您终于醒了!太好了,奴婢这就去叫人!”

迟静姝不敢置信地猛地睁开眼。

——绿柳?!

那个从小陪她长大,情同姐妹,就算她再苦再难,也从未离开过她的贴身丫鬟,绿柳!

她不是在十二年前,叫那恶妇设计,被管家那跛脚的赌鬼儿子给侮辱,无奈迫嫁,最后被生生折磨而死了么?

她她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是梦么?

迟静姝急不可耐地伸手,想去唤她,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居然沙哑到根本发不出一个音来!

因为动作太大,头上一阵眩晕。

接着,便‘噗通’一声巨响,从床上跌了下去。

好痛!梦中也会如此痛么?

迟静姝还回不过神来时,到了门口听到动静的绿柳,已经匆忙跑了回来。

“小姐,您没事吧?来,扶着奴婢。”

迟静姝一把抓住那伸过来的手,只怕就算是梦,绿柳这个她后来唯一的亲人,也会离她而去。

绿柳被她抓得生疼,却是红了眼眶,将她抱紧,小心地扶到床上坐好。

“小姐,奴婢知道您心里难过,可夫人已经仙逝,您再难过,也得珍重自己的身子才是,怎么能……如此想不开,去寻短见呢?”

迟静姝现在头晕耳鸣,还没反应过来绿柳说的是什么话,却在看见绿柳的脸时一愣。

绿柳比她大两岁。

迟静姝记得,最后见到她时,她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那恶妇让人把她抬到自己跟前时,绿柳才十八岁,原本该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憔悴枯败状若老妇。

那样的绿柳,是她后来十几年里无数夜梦中,无法散去的噩梦与痛楚。

而此时的绿柳,眉眼之中,纵有焦虑,却不是那般死气沉沉。青涩将脱,虽是隐有苦恼,一张脸,却生机勃发的叫人满心欢喜。

她有多少年,没有梦到过这样的绿柳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她不是死了么?

不是被萧云和以‘妖妃’的由头,吊死在城墙上了么?

怎么还会做梦?怎么还会看到一个如此鲜活的绿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而头痛欲裂,她一下子扑倒在床上。

把绿柳给吓了一跳,“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千万别吓奴婢啊!这,这……奴婢这就去叫人来!!!”

说完,不再迟疑,风一样地冲了出去!

迟静姝抱着头,不住地喘气,突然又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衣裙——一套素雪绢云形千水裙。

这是……素服?

猛地想起方才绿柳的话。

“夫人已经仙逝……想不开……寻短见……”

不对不对不对!

哪里不对!!!

她颤巍巍地伸出双手。

就见,自己的手,没有后来那般受尽磋磨后长出的老茧以及为救萧云和,徒手抓住刺客长刃时,留下的深可见骨的道道疤痕。

这双手,白皙柔嫩,小巧纤细。

而且,比她记忆中的,要小许多!

她的眼睛一点点瞪大,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仓皇四顾。

这个屋子,不错,正是祖宅那间,她曾经因为母亲病重,陪伴母亲回老宅休养时,住过三年的那间屋子!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突然像疯草一般,在她心里肆无边际地蔓延开来!

她蓦地扑下床,却因为双腿无力,再次跪倒在地上。

但是她很快又爬起来。

踉踉跄跄地扑到了梳妆镜前。

抬头一看。

便在那一瞬,五雷轰顶!

镜子里的一张脸。

明眸皓齿,娇气丛生。

虽然稚气未脱,但也初见未来绝世之色。

迟静姝像见鬼了一样急促地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镜子里,那张同样因为惊恐、担忧、以及多日来愁苦不解而苍白的脸,瞪大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片刻后。

她忽而又缓缓朝前。

站在那里,对着那张忘却了许久的脸。

终于慢慢地想起,这一年,她十二岁,正值金钗之年。

她的生母,给迟家带来富贵绵延的商女黎氏,突发急症,撒手人寰。

她送母亲遗体回归祖宅下葬祖坟时,却因为抑郁难忍,跳湖‘自尽’,被救上来后,又受尽白眼和唾弃。

惨遭算计名声尽毁之后,回到父亲身边,却又被那位与母亲同是平妻身份的二夫人算计陷害。

最终致使母亲的遗产被抢,身边能够保护她的人一个个被杀被设计,徒留她独自一人,在那繁花似锦的迟家,受尽苦楚。

以至于,她后来,在孤苦无助下,轻易地,便受了萧云和的哄骗,放弃了与他名正言顺的婚约,让他得以娶了当朝权贵之女。后又在他困顿之时,心甘情愿地奉上外祖家留下的那笔富可敌国的遗产。

为他铺就通往帝座的昌荣大道。

最终,却又被他亲口下令,以那般凄楚的模样,吊死在皇宫的城墙之上。

一生,活得像个笑话。

一幅幅的画面,在她脑子里,如琼花掠影般拂过。

她闭了闭眼,粉粉樱唇的精致唇角,却一点点地勾了起来。

如今,这是老天听到了她死前那不甘心的愿?

怜悯她,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么?

就在她心尖儿骤然发紧,浑身发颤几乎就要再次跪倒在梳妆台前时。

门口忽而传来一道关切无比的温柔声音,“九妹,你还好吧?我带方公子来看你了。你也真是的,不过就是你娘亲离世而已,你身边没了个嘘寒问暖的人,你何至于竟如此想不开……去做那寻短见之事?”

一边说,那人一边还走进来,“你瞧,连方公子都听说了这事,特意赶来,这都在外院不知等了多久呢!就为了来看你!这分明就还是钟情关切于你的呢!你还是有人疼惜的,可千万不要想不开了。”

见迟静姝站在镜子前,低着头,也不说话。

那人便走近几分,语气不掩担忧地叹道,“你做下跳河这事,可是坏了家中的颜面。把祖父和我父亲都气狠了呢!等你病好后,可千万要去跟祖父和我父亲磕头道歉。祖父大度,一定会原谅你的。九妹,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啊?”

这人是谁?

正是迟静姝的堂姐,二房的庶长女,迟家排行老三的迟以柔。

正是这个在祖宅之中唯一待自己十分亲切的堂姐,亲手将自己推进湖中,却反过来污蔑她记恨祖家以性命要挟所以自尽!

也是这个堂姐,与方之玉那个糟心畜生合谋,算计了她一生的闺名清誉!

是他们,让种种的流言,如漫天的雨水一般,将她淹没。

一重重的算计,毁了她的名声,也差点要了她的命。

后来,她问迟以柔,为何要这么做?

迟以柔怎么回答的?

她说,“我就是看不惯你!凭什么样样都比我好?!“

样样都比她好?

呵。

这一世,她才要让这个心理扭曲的恶毒堂姐真正的看清,什么才叫真正的‘样样都比她好!’

“九妹!”

这时,身后的迟以柔似乎有些生气了,“我跟你说话呢!”

迟静姝抬起眼,没有接迟以柔的话,只是慢慢扬起如兰唇角。

顷刻,满室生华!

“九妹!你聋了是不是?“迟以柔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迟静姝垂下视线,紧握的手指,一点点松开。

慢慢转过身时,小脸儿早已换成柔弱之色。

看得迟以柔一阵妒火狂烧!

——凭什么!这么个下贱的商女之女,能占着样样好?!

如此想着,面上也遮掩不了,眼睛里露出一丝轻蔑与不屑,偏偏口中还是温柔关切地说道,“你怎么了?说话你也不听,难不成是真的把我们迟家,都怨恨上了,连带我也不理了么?”

简直是诛心之言!

什么我们迟家!合着她迟静姝不姓迟?

迟静姝心中冷笑,怎么从前就那般眼盲心瞎,丝毫没看出这个不过才比她大两岁的少女眼神里这么明显的鄙夷恶毒呢?

这时,外头有几道轻微的脚步声,悄悄地停在临廊的窗边。

迟静姝眼底掠过一丝冷笑。

面上却是一副委屈无助极了的模样。

张了张嘴,同时红了眼眶,“三姐,经历了这一场生死,我才明白,原来之前,都是我错了。”

迟以柔一愣,“你明白什么了?”

迟静姝扫了眼窗户那边,愈发可怜戚戚的模样儿,靠在那略显破旧款式老样的梳妆台边,凄楚娇弱地摇了摇头。

“原来祖父与二叔二婶,对我是真心的好,我从前不懂事,还心存怨言,如今算是真的明白了,他们才是我真正的亲人。”

迟以柔一听,当即神色变化。

怎么迟静姝落水之后,突然间居然对一直苛待她的祖父和父亲夫人就变了个这般的态度?

看那孺慕的眼神,可真不像是作假的。

这难不成是什么人开导她了不成?

叫她这样做戏给自己看?

可给她看又有什么用?

正想不通呢,接着又听迟静姝道,“以后,我要多孝敬祖父和二叔二婶,不能再让他们为我这样操心了。母亲离世,父亲又不在身边,唯有他们才是我的长辈与最亲近的人。”

说着,她还看向迟以柔,娇弱怜怜地轻声道,“三姐,你觉得我之前是不是做错了?”

迟以柔下意识点头,“不错,你就该这样想才对。我们才是你真正的亲人,莫要再为了那些外人,伤了自家人的和气。”

迟以柔所谓的外人,便是迟静姝的母亲,以及她母亲留给她的那些忠心耿耿的下人。

迟静姝含着泪,点了点头。

十二岁的她,虽容颜未成,可骨子里那股子天生的千娇百媚,却已如小荷一般,隐隐露了一层尖尖角儿。

尤其此时落水之后,病态未除,却更显我见犹怜。

看得迟以柔几乎双眼冒火。

心下一转,忽而说道,“对了,方公子在外头想见你一面,你可想见一见么?”


迟静姝一惊,随即两颊泛红。

似是多了一层娇羞,低下了头,“这……不太合适吧?”

迟以柔见她此番心态,顿时心头一喜。

明明这两个月来,她一直费尽心思想让迟静姝与方之玉的事成,好毁了她原先定下的那门亲事。

可这迟静姝,却一直是十分不热络的模样!

不想这落水一场,方之玉这番贴切地关怀,竟然还真的叫她动了心!

当即计上心头。

又上前凑到迟静姝跟前,低声道,“叫他到此间来,也确实不合适。可他却是担心你日夜难安,你若是有心,不如晚间,亲去与他见一面?”

迟静姝吓了一跳,水涟涟的眸子一下瞪大。

“这这,私下相见,可是……可是……可是……不妥啊!”

糯糯的软调儿,加上怯生生的模样,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神。

连迟以柔都被这神态给晃得心头微乱。

神情僵了僵。

又笑,“怎会不妥?那方公子一心思慕于你,对你的心意你是再分明不过了。且他如今担心你担心的都快病了,你真的忍心让他如此消颓下去么?”

“可……”

迟静姝还在迟疑担忧。

迟以柔却已经替她做了决定,“你不用害怕,今夜,我让方公子去柳叶亭,那里离我的院子近,我到时去旁边候着,但凡有事,你只管往我的院子里躲,说是来寻我的,自然不会有人说话。如何?”

这番安排下,当真是体贴周到至极。

可若真是真心爱护,又怎么会怂恿着自己的妹妹,于夜里去私会别的男人呢?

迟静姝莹白贝齿咬住下唇。

犹犹豫豫地看着迟以柔。

还是那个怯懦没主见,光有脸蛋没有脑子的小笨蛋模样。

方才那所谓的‘要亲近祖父叔婶’的话,多半也是因为落水害怕了才这般说的吧?

果然还是那个活该被人利用的下贱蠢货。

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三皇子萧云和那样风光霁月的人?

不就是有个富可敌国的外祖家么!

哼!

她眼中不屑讥讽,却没注意到,迟静姝的眼角余光,正扫向临廊的窗户那边。

那几个原本站在窗下的人,离开了。

迟以柔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便又笑道,“九妹别怕,有姐姐在,你只管去。方公子待你真心日月可鉴,你万不可辜负了人家。”

迟静姝收回视线,半抬娇面,这才一脸小心害怕的样子,轻轻摇头,“可我一个人,还是不敢去,三姐,你……陪我去吧?我怕。”

迟以柔眉头一皱。

可看迟静姝这模样,若是不答应着陪她去,只怕,她还真的就不去了。

好容易她才有了几分松动的意思,可要趁热打铁,不然等她反应过来,再想这么设计她,可就难了。

只要她好好安排一场。

今晚,就能叫这下贱的商女之女,身败名裂!

彻底从三皇子萧云和的身边消失!

于是故作为难地一笑,“唉,你这丫头啊!胆子怎么这么小?三姐还会害你么?罢了,既然你不敢一个人去,那我就陪你去一趟好了。”

迟静姝大喜,忙从梳妆台上拿过一盒香粉,送到迟以柔手里,高兴地说道,“多谢三姐,就知道三姐对我最好了。这是红妆馆才买回来的百合花与石榴花金兰花研制的香粉,说是新品,叫‘红颜俏’,用后能使肌肤细腻光滑,遍体生香。我还没用过,姐姐若是不嫌,就拿去随意洒洒衣裳吧?”

红妆馆,是青云国最大的一家做胭脂水粉的店。

全国到处都有分店,极受世家贵女夫人甚至是后宫贵人们的喜爱。

但凡是女子,只要有一盒红妆馆的胭脂水粉,那都是极有脸面的事!

迟以柔曾经就好不容易从那个千金妹妹迟妙棉手里得过一小盒用剩下的,简直视若珍宝。

后来看迟静姝竟然有一整套,几乎都嫉妒红了眼!

如今迟静姝却给了她一整盒红妆馆才出的新品香粉,她想都没想,便直接收了过去。

脸上的笑倒是真诚了几分,“其实我那里也还有几盒,倒是没用过这种的。妹妹既然诚心相送,那我便不客气了。”

说着,将那价值不菲的香粉盒子塞进袖子里,又捏了捏迟静姝的手,“那么姐姐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今晚戌时,在柳叶亭,别忘了。”

迟静姝点头,“嗯,我在柳叶亭旁边的假山那里等着三姐。三姐,你可一定要来哦。”

迟以柔心下暗恨——这么警醒!

便笑,“好,到时我陪你去。”到时把她哄过去,再寻个由头离开便是!

“你歇着吧,我这就走了。”迟以柔又笑。

迟静姝微笑着目送她离开后,终于体力不支,一下歪倒在梳妆台边。

这时绿柳红着眼眶,一脸不忿地走进来。

一眼看到迟静姝倒在梳妆台边,吓了一大跳,连忙跑过来,将她半抱半拽地扶起来,躺到床上。

一脸心疼地说道,“小姐,奴婢知晓您心里头难过,可您也不能这般跟自己过意不去啊!您让夫人在九天之上,如何能安心呢?”

迟静姝含笑看着她,拉过她如今还算柔软的手,轻轻地攥着,低声道,“我知道,绿柳,从今往后,我一定不会再放弃了。”

“嗯?”

绿柳没反应过来,“小姐放弃什么?”

迟静姝却笑,摇了摇头,问:“没有请来大夫么?”

绿柳一下子又红了眼,不甘心地说道,“奴婢去请示二奶奶,二奶奶居然让个下人回拒了奴婢,说家中常用的那位老大夫,去给老太爷看病了,只怕旁人看了她不放心,且等那位老大夫得空了,再来给小姐瞧病。”

只是这位老大夫后面得不得空,也全是她这位二婶娘的一句话了。

迟静姝心头冷笑——上一世,她一直以为这位婶娘慈善周到,照顾一大家子,有时候考虑不到自己,也是能够理解。

可等之后受尽折磨时,才渐渐发现,这人与她那女儿,才是真正的佛口蛇心,最最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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