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青梨魏缜的其他类型小说《住进国公府后,我成了香饽饽!沈青梨魏缜全文》,由网络作家“锦霏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表妹,你身上怎的这么香……”沈青梨心跳漏了一拍。她知道这香气来自何处——那是她随身携带的香囊,里面装的是母亲教她配的香方子。眼见着醉酒的男人像只巨犬般,在她身上嗅来嗅去,那鼻尖都要从她的脖颈嗅到胸前,沈青梨再也熬不住了,“是这个……”她颤抖着手,从袖中摸出那个香囊,“是香囊的香味。”月光下,香囊上的刺绣隐约可见,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魏缜接过香囊,指尖摩挲着绣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原来表妹早有准备,用香囊勾引我?”“四郎君!”沈青梨急得眼眶发热,“这香囊明明是你要我……”“我要你什么?”魏缜打断她的话,醉眼迷离地凑近,“难道是我逼你送香囊给我?”沈青梨咬着唇,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清醒时要她准备香囊,醉后却全然不认的男人,心中苦...
《住进国公府后,我成了香饽饽!沈青梨魏缜全文》精彩片段
“小表妹,你身上怎的这么香……”
沈青梨心跳漏了一拍。
她知道这香气来自何处——那是她随身携带的香囊,里面装的是母亲教她配的香方子。
眼见着醉酒的男人像只巨犬般,在她身上嗅来嗅去,那鼻尖都要从她的脖颈嗅到胸前,沈青梨再也熬不住了,“是这个……”
她颤抖着手,从袖中摸出那个香囊,“是香囊的香味。”
月光下,香囊上的刺绣隐约可见,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
魏缜接过香囊,指尖摩挲着绣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原来表妹早有准备,用香囊勾引我?”
“四郎君!”沈青梨急得眼眶发热,“这香囊明明是你要我……”
“我要你什么?”
魏缜打断她的话,醉眼迷离地凑近,“难道是我逼你送香囊给我?”
沈青梨咬着唇,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清醒时要她准备香囊,醉后却全然不认的男人,心中苦涩难言。
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四郎君醉了,该回去休息了。”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说话声由远及近。
沈青梨心头一惊,顾不得其他,转身就要躲开。
慌乱之中,她的指甲不小心划过魏缜的手背,留下几道血痕。
魏缜也不恼,反而轻笑出声:“原来是只小野猫,装得倒像只温顺的小白兔。”
沈青梨顾不上解释,快步躲进旁边的屏风后。
来人是个小厮,说是国公爷找四郎君有要事相商。
魏缜应了一声,摇摇晃晃地跟着出去了。
第二日清晨,沈青梨代替柳姨娘去给大夫人请安,没想到四郎君竟然也在。
见着那清醒俊美的男人,她的手还在微微发抖,昨夜的事像一团乱麻般缠在心头。
“四郎,你手上这是怎么了?”大夫人突然开口问道。
沈青梨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
她僵在原地,不敢抬头,生怕被人看出端倪,手中的茶盏微微颤动,茶水在杯中荡起细小的涟漪。
“没什么,昨夜不小心遇到一只野猫。”魏缜漫不经心地回答。
沈青梨低着头,装作认真添茶的样子,却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大夫人将茶盏放下,意味深长地看着魏缜:“真是猫抓的?四郎这般年纪,该当收敛些了。”
魏缜勾起唇角,目光若有似无地瞥向沈青梨:“确实是只野猫,不过倒是挺有意思的。”
沈青梨的手一抖,险些打翻茶盏。
她低着头,假装没听见这暧昧的对话,可耳尖已经悄然泛红。
“你与崔家小姐的婚事已定,可不能在外面胡闹。”大夫人的声音严厉了几分,“府里上下都看着呢。”
魏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母亲多虑了。”
他的目光在沈青梨身上停留片刻,“我心里有数。”
沈青梨感觉背脊发凉,那道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衣衫,直探入心底。
她强忍着心下慌乱,继续为大夫人斟茶。
“沈家表妹,“魏缜突然开口,“你说是不是?”
沈青梨的手一颤,茶水溅在桌上,她慌忙拿帕子去擦:“四郎君说笑了,青梨不敢妄言。”
好在当着大夫人的面,魏缜也并未太过放肆。
沈青梨请完安,很快就先行告退。
只是还没等她走远,就被人拉住了手腕。
魏缜不知何时跟了出来,将她拉到角落。
“怎么,心虚了?”
魏缜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昨晚不是还挺大胆的么?”
沈青梨的脸瞬间涨红,她咬着唇不敢说话。
“别装哑巴。”他俯身靠近,“抓伤我,总该付出些代价吧?”
沈青梨挣扎着想要抽回手:“四郎君,请自重。你是要娶崔家小姐的人,不该这样戏弄我。”
“我戏弄你?”魏缜冷笑一声,“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这么香的味道,是想让谁闻到?”
沈青梨闭上眼睛,声音颤抖:“四郎君,求你别这样。”
见她这般恐惧,魏缜的手指停在沈青梨的脸颊旁。
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愤怒也有疑惑,但最终愤怒占据了上风。
“沈青梨,你与我都那般亲密过了,现下才来求我别这样,是不是晚了些?”魏缜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沈青梨只觉一阵无力,第一次假山里初遇,昨夜那个突如其来的吻,难道每次亲密,不都是他强迫的吗?
怎么变成她勾引他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一些:“四郎君,我从没有想过要戏弄你,也从未有过任何勾引之意。如果我之前有任何行为让你误会,我向你道歉。但现在,请你……自重。”
魏缜眸光一暗,片刻,收回了手,他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沈青梨。
“自重?那你上回求我帮忙时,怎么不叫我自重?”
沈青梨的心中涌起一股委屈,她睁开了眼睛,直视着魏缜的眼睛:“是,我是请四郎君帮忙,可……可我不是答应替您绣香囊吗?”
“爷出生公府,要什么香囊没有,你觉得爷会稀罕一个香囊吗?”
魏缜眯起眼眸,盯着眼前委屈又惊愕的少女,忽的意识到什么,“还是说,你真的这般单纯,觉得一个香囊就能打发了我?”
沈青梨惊住了。
因为之前魏缜帮她解过几次围,她的确天真的以为魏缜是出于好心帮她。
可现在……
他要的哪是香囊,分明是她!
“不…不行……”沈青梨面色苍白,毫不犹豫地后退:“不可能的,四郎君,我绝不可能委身于你。”
她拒绝得这般干脆直白,就如一记响亮的耳挂甩在魏缜的脸上。
作为国公府的嫡出郎君,二皇子面前的红人,魏缜生来尊贵,天之骄子,何曾受过这样的拒绝,霎时脸色变得无比阴沉。
“呵,绝不可能?”
魏缜定定地盯着面前的少女,似乎想要从她的眼神中找到一丝谎言的痕迹,但沈青梨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任何的闪躲。
意识到这女子是真的不愿意,魏缜咬牙冷笑:“好,好一个冰清玉洁的贞洁烈女,记住你今日的话,他日莫要再求到爷面前!”
直到走出正房,沈青梨才长舒一口气。
柳姨娘只当她是见到夫人心里害怕,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怕,以后你就安心在府里住下吧。”
沈青梨颔首:“是。”
正房内,魏缜看着柳姨娘母女离去的背影,眉头微皱。
他总觉得这个少女的背影似乎有些眼熟……
“四爷,马车已经备好了。”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
魏缜这才回过神来,匆匆向母亲告退,大步走出正房。
直到坐上马车,他的脑海中依然浮现着那个少女的身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
王氏给沈青梨安排的院子很是偏远,但胜在清静,收拾得井井有条,清新雅致,不失为一处远离尘嚣的安宁之所。
柳姨娘让丫鬟们退下,轻声安慰,“青梨,你别嫌弃,这里虽远了些,但……”
“姨母,这里很好。”沈青梨道:“我知道您在府中也多有不易,夫人愿意给我一个安身之所,我已经很感激了,不敢挑剔。”
说着,她又环顾这座小小的简陋的院子,乐观笑道:“远点也好,我也喜欢清静。”
见外甥女这般懂事,柳姨娘心下很是欣慰。
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青梨,你方才见到四郎君,怎的一副害怕的模样?”
沈青梨咬着嘴唇,她想说出在假山后的遭遇,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确定姨母会不会相信自己。
“没……没有啊。”沈青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是第一次见到国公府的贵人们,有些紧张了。”
柳姨娘叹了口气,轻抚着她的发髻:“好孩子,有什么事都可以跟姨母说。这府里复杂,你要处处小心。尤其是四郎君……他可是府中最受宠的公子,你可别得罪了他。”
沈青梨点点头,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天色渐晚,柳姨娘让沈青梨好好休息,自己则回去了。
屋内只剩下沈青梨一人,她蜷缩在全然陌生的床上,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想起了远在天边的家乡,想起了已经故去的父母。
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能回到从前那个平凡却温暖的家。
然而现实却是,她孤身一人,寄人篱下,前路茫茫。
沈青梨擦干眼泪,默默在心中给自己打气。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要坚强地活下去。
第二天一早,沈青梨就被指派来的丫鬟叫醒。
那丫鬟看起来十五六岁,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快起来吧,别睡了。”
丫鬟粗声粗气地说道,“我叫春桃,是大夫人派来照顾你的。记住了,你虽是表姑娘,但在这府里也不过是个外人。规矩要懂,别惹是生非。”
沈青梨连忙起身,轻声道:“多谢春桃姐姐提点。”
春桃撇了撇嘴:“别叫我姐姐,我可不敢当。你自己梳洗吧,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
说完,春桃转身就走,留下沈青梨一个人在屋里。
沈青梨揉了揉有些困乏的眼睛,抬头望向窗外。
阳光透过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洒在她那张仍显稚嫩的脸上,她轻声叹了口气。
昨晚她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未眠,如今是又疲惫,又饥肠辘辘。
然而直到日上三竿,春桃依然没有把饭菜送来。
沈青梨知晓这丫鬟心中对她轻视鄙薄,也不愿多计较。
可是饿着肚子总不是办法,她只好起身,决定自己去趟厨房。
出了院门,青青小径两边只是一些低矮的灌木,走过几步便看到几丛花木掩映的假山。
沈青梨正欲跨过去,忽然被隐隐约约的窃窃私语吸引住了。
“……四公子要找个丫鬟?”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正是春桃。
“可不是,听说要找个年纪不大,模样周正的。”另一个丫鬟压低声音说道,“最好是身材纤细,皮肤白净的。”
沈青梨心头一跳,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描述……怎么听着有些熟悉?
“那我得好好打扮打扮,说不定能被四公子看上呢!”春桃兴奋地说道。
沈青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后退。
可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她的裙摆轻轻擦过假山上的碎石。
“谁在那儿?”春桃警觉地喊道。
沈青梨顾不得许多,转身就跑。
她的心跳得厉害,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偷听。
慌乱中,她没注意脚下的路,一头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哎呦!”她惊呼一声,抬头一看,顿时僵在原地。
棱角分明的下颌,高挺笔直的鼻梁,还有那双噙着几分审视的桃花眼,赫然正是昨日威逼她“帮忙”的四郎君,魏缜!
沈青梨却是已然豁出去了,“我自知卑微,可我也有尊严!你要杀要剐,随便。只是我绝不可能委身于你!”
“呵,还真是个贞洁烈女。”
魏缜冷笑一声,忽的嗓音愈发冷冽:
转眼一月过去。
秋光明媚,沈青梨从国公府的账房出来,手里捏着一个小布袋。
国公府虽水深火热,但对待她这位名义上“表姑娘”还算是厚道,起码大夫人王氏还按照府中规矩,也给她算了一份月钱。
虽然每月二两,远比不上正经小姐的五两,但对于沈青梨来说,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会儿,她捏着在国公府待满一个月后领到的第一份月银,正盘算着该如何安置这笔钱,一个灰袍小厮小厮匆匆跑来:“沈姑娘,后门有人找您。”
沈青梨心下疑惑,跟着小厮来到后门。
远远望去,一个身着灰布衣裙的妇人正焦急地踱步。
那人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沈青梨这才认出是家乡的旧识李翠兰。
“青梨妹妹!”李翠兰快步迎上来,一把握住沈青梨的手,眼泪顿时涌出,“可算找到你了!”
沈青梨打量着李翠兰,不由得心头一震。
记忆中那个明眸皓齿的姑娘,如今面容憔悴,颧骨高耸,眼下一片青黑。
更让她心惊的是,李翠兰露出的手腕上隐约可见几道青紫的痕迹。
“翠兰姐,你这是……”沈青梨话未说完,李翠兰已经抽噎起来。
“我嫁的那个人,是个赌徒。”李翠兰声音哽咽,“输了钱就打我,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当光了。”她抬起泪眼,“听说你也来了京城,还到了国公府,我想着……”
沈青梨心中一紧,她何尝看不出李翠兰此行的目的。
可她自己也是寄人篱下,这月银本想攒着以备不时之需。
“姐姐且等一下。”沈青梨轻声说道,转身回到自己的小院。
她打开布袋,取出一半碎银子,又翻出几个铜钱。
回到后门,李翠兰已经止住了眼泪,正四下张望。
看见沈青梨手中的银子,她眼睛一亮。
“这些钱你先拿着。”沈青梨将银子递过去,“虽然不多,但……”
“够了够了!”李翠兰连忙接过,“青梨妹妹,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握着银子的手微微发抖,“等我家那口子赚了钱……“
“姐姐快回去吧。”沈青梨轻声打断她,“天色不早了。”
李翠兰连连点头,转身匆匆离去。
看着她消失在巷口,沈青梨长叹一口气。
她摸了摸剩下的半袋银子,心中五味杂陈。
老话说人生三大喜,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本来在这千里迢迢的京城能见到老家的旧友,她还是挺高兴的。
只是没想到一见面,对方却是向她借钱。
若换做旁人,沈青梨还能置之不理,可是对李翠兰,沈青梨却无法忽视——
当年在苏州老家,有一回她差点被拍花子的拐跑了,多亏翠兰姐姐机智,及时抱住她大哭大喊,引来了街坊邻居,拍花子的才吓跑了。
若不是翠兰姐姐,她怕是早就被卖到什么地方了。
后来翠兰姐姐嫁到了京城,沈青梨还万分不舍,但翠兰姐姐抹着她的眼泪笑道:“京城多好啊,阿梨得为姐姐高兴才是,姐姐是去享福的。”
一晃眼过去五年,没想到再次见面,却是物是人非,又怎么叫人不唏嘘呢。
回到院中,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青梨将剩下的银子仔细包好,藏在床头的暗格里。又疲惫地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眼神有些恍惚。
突然,一阵细微的响动引起了她的注意。
沈青梨透过铜镜,看见丫鬟春桃鬼鬼祟祟地从她的衣柜边经过,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春桃。“沈青梨转过身,“你在做什么?”
春桃浑身一颤,慌忙将手背在身后:“没、没什么,奴婢只是来收拾房间。”
沈青梨起身走向衣柜,春桃的脸色更加慌张。打开柜门,沈青梨仔细检查了一遍,眉头渐渐皱起。
“我的那件粉色绣牡丹的肚兜呢?”沈青梨声音平静地问道。
春桃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奴婢、奴婢不知道啊。”
“是吗?”沈青梨目光落在春桃背在身后的手上,“那你手里攥着什么?”
春桃咬着嘴唇,眼神闪烁:“没、没什么……”
沈青梨不动声色地绕到春桃身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春桃惊叫一声,手中的东西掉在地上。
那正是沈青梨丢失的肚兜,上面绣着的牡丹栩栩如生。
“你……”沈青梨的声音冷了下来。
春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知错了!求姑娘饶命!”
“谁指使你的?”沈青梨盯着春桃颤抖的背影。
春桃抽泣着摇头:“没、没人指使,奴婢只是见这肚兜花样儿好看,想拿回去,自己也照着绣一副……”
沈青梨捡起地上的肚兜,仔细端详着。
这件肚兜是她从家乡带来的,料子虽然普通,但绣工精致。她记得母亲曾说过,肚兜是女子贴身之物,丢失了不吉利。
至于春桃那番鬼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但此刻已经夜深,各处都已经安置,她也不好闹出太大的动静,只得压下心中寒意,冷声道,“你先下去吧。”
沈青梨淡淡道,“我寄人篱下,也不想把事闹大,只是,下不为例。”
春桃见她松口,连连磕头,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房间。
沈青梨关上房门,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再看手中的肚兜,心中不安愈发强烈。
这件贴身之物无缘无故被偷,背后定有隐情……
这一夜,沈青梨辗转难眠,天刚蒙蒙亮就起身梳洗,决定去找姨母柳姨娘商议此事。
她快步穿过回廊,转过几道影壁,来到柳姨娘的院子。
守门的婆子见是她,便放她进去。
“姨母。”沈青梨推开房门,看见柳姨娘正倚在榻上喝药。
秋日多雨寒凉,柳姨娘着了凉,加之癸水来了,正是体虚之时。
见到外甥女来了,柳姨娘苍白的脸上勉强露出笑容:“青梨来了。”
沈青梨见着姨母病弱的模样,心里有些迟疑,要不要拿这些事来烦姨母,毕竟她住进国公府后,已经给姨母添了不少麻烦。
但想到肚兜一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她个人的名节清誉,往大了没准也会连累到姨母。
权衡一番,沈青梨还是将昨日之事娓娓道来。
柳姨娘听完,脸色骤变:“这可不是小事。”她放下药碗,“必须立刻去见大夫人。”
“可是姨母,您的身体……”沈青梨瞥过柳姨娘苍白的脸色,欲言又止。
“姨母没事,别担心。”柳姨娘握住她的手,“这事若不早做防备,后患无穷。”
她想要起身,却突然咳嗽起来。
“姨母别动。”沈青梨连忙扶住她,“您身子不好,我自己去就是。”
柳姨娘摇头:“这事非同小可,怎能让你一个人去。”
可沈青梨坚持,柳姨娘知道这个外甥女孝顺,到底无法,于是唤来贴身丫鬟彩云,“你陪表姑娘去见大夫人。”
彩云颔首:“是。”
又转身朝沈青梨道:“表姑娘,咱们走吧。”
与她的羞窘相反,魏缜似乎很享受这种情况,手也再次开始不安分起来。
沈青梨想要阻止他,却又不敢发出声音,只得红着一双水眸忿忿地瞪着眼前这个无赖登徒子。
“小表妹。”魏缜低下头,薄唇轻轻拂过她的耳侧,仿若情人间的温柔耳语般,“你听到了吗?这就是人性。食色性也,人之大欲,这世上哪有真正的圣人。”
“便是我大哥,难道你就真以为他是个不图回报,乐善好施的正人君子么?”
沈青梨咬着嘴唇,心道,大郎君可不像你这般,你别先诋毁大郎君。
她不出声,魏缜也猜出她的不服气。
这小娘子瞧着娇娇柔柔、不言不语的,实则这一身细皮子之下,却藏了一副极其倔强的骨头。
正好,他的特长便是制服犟种。
“阿梨,你怎么这么香。”
男人的薄唇擦过她的脖颈,沈青梨分明能感觉到四郎君的身体紧贴着她,且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这绝非一个好的征兆。
沈青梨心中警铃大作,刚要奋力推开男人时,纤细手腕却是先一步被男人扼住。
假山洞里晦暗不明的光线下,男人俊朗清隽的面庞也显得模糊,唯独那双狭长的眸子却热意逼人,如山间野狼般灼灼地盯着她。
他抓住了手,嗓音喑哑,又好似带着一丝恳求:“乖阿梨,帮我。”
沈青梨愣住了,但很快,她就明白了男人的意思,毕竟那个的存在也不容忽视。
她的脸瞬间愈发通红,瞪着他,满是抗拒。
国公府里,沈青梨走进徐姨娘的院子,一阵欢声笑语传来。
几位姨娘正围坐在八仙桌前打叶子牌,牌面上银钱堆叠,煞是热闹。
“青梨来了。”徐姨娘温声唤她,“快过来坐。”
沈青梨福了福身子,再次抬眼,万万没想到那不好招惹的万姨娘竟然也在。
徐姨娘似乎也有些尴尬,低声凑到沈青梨身旁解释道:“我没叫她,就等着你来的。可没想到她也不知从哪听到的消息,竟不请自来……这人都来了,我也不好将她赶出去……”
沈青梨明白过来,点点头:“徐姨,没事的,反正我也不会打,在旁看着便是。”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儿。”
徐姨娘拉着她在一旁的绣墩上坐下。
“哎呀,又输了。”赵姨娘懊恼地拍了拍桌子,“今儿手气真不好。”
“赵妹妹莫要懊恼,”万姨娘笑着将赢来的银钱往自己跟前揽,“输赢都是常事。”
孙姨娘抿嘴轻笑:“万姐姐今日手气倒是不错。”
“国公爷昨晚来我院里了。”万姨娘得意地扬起下巴,“说是我近来伺候得他舒坦。”
赵姨娘眼睛一亮:“万姐姐可得好好说说,怎么个舒坦法?让我们也学学。”
沈青梨听得面红耳赤,悄悄低下头。
“这有什么好说的,”万姨娘扫了眼沈青梨,意味深长道,“不过是些床笫之事罢了。”
“可不是,”孙姨娘接过话茬,“咱们伺候国公爷,不就是为了这个。”
几位姨娘笑作一团,沈青梨觉得耳根发烫。
“瞧把表姑娘羞的。”孙姨娘打量着她,“这般年纪,该懂些事了才是。”
徐姨娘道:“行了,青梨还小,这些话题不适合她听。”
“徐姐姐就是心善。”万姨娘嗤笑,“她都这般大了,再不懂事,以后可怎么办?”
“是啊,”孙姨娘意味深长,“我看表姑娘生得如此貌美,年纪也又十六了,是该说一门亲事了。”
说到这,孙姨娘看向沈青梨:“表姑娘,你姨母可曾给你张罗起来?”
沈青梨抿了抿唇,摇头:“我不知。”
“嗐,何必往外面找,我看昨夜几位郎君都对你殷勤得很,听说昨晚还是二郎君送你回去的呢?”万姨娘讽刺笑道。
沈青梨猛地抬头,脸色发白。
“行了,”徐姨娘轻轻拍了拍沈青梨的手,又扫了另外几位姨娘,“咱们继续打牌吧。”
“徐姐姐就是心软。”万姨娘冷笑,“这般护着她。”
徐姨娘也不愿意与万姨娘起争执,只支开沈青梨,轻声道,“劳烦表姑娘去给我们沏壶新茶来。”
沈青梨如蒙大赦,忙起身向外走去。
后传来几位姨娘的笑声,还有万姨娘意味深长的话:“这丫头,倒是生得一副好皮相,这才多少功夫,竟勾的府中爷们个个都青眼有加。”
沈青梨倒完茶,默默坐在一旁。
牌桌上的话题不知不觉转向了四郎君魏缜的婚事。
“听说崔家那位姑娘生得极美。”赵姨娘一边理牌一边说道。
“我倒是听说,”孙姨娘压低声音,“崔姑娘性子刚烈,不太好相处。”
“那正好配四郎君。”万姨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青梨,“总比某些装模作样的好。”
徐姨娘轻叹一声:“四郎君性子冷,也不知道崔姑娘受得住不。”
“这有什么,”万姨娘冷笑,“男人嘛,成亲后自然就变了。”
几位姨娘又笑作一团,沈青梨觉得心里堵得慌,想起昨夜四郎君炽热如狼的目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青梨,你觉得四郎君如何?”孙姨娘突然问道。
沈青梨一惊:“我……我不敢妄议。”
“装什么装,”万姨娘冷哼,“先前四郎君不还又是给你送糕点,又是送鹅腿的吗?”
沈青梨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一时都不知该如何辩解。
“行了,”徐姨娘适时打圆场,“天色不早了,该散了。”
几位姨娘这才依依不舍地收拾银钱。
沈青梨松了口气,正准备告退,就听见万姨娘道:“四郎君和崔姑娘的婚事就在明年开春,某些不知天高地厚、妄图攀高枝的小妖精也该收了心思了。”
沈青梨的脚步顿了顿,胸口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回到自己的小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丫鬟梧桐兴冲冲地迎上来:“姑娘,今日绣品卖得好极了!”
沈青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么?”
“可不是。”梧桐将一个钱袋放在桌上,“这是今日的收入,足有二十两呢。”
沈青梨打开钱袋,银光闪闪的碎银子映入眼帘。
这些都是她日夜赶工绣出来的作品换来的报酬。
“姑娘辛苦了。”梧桐道,“这些日子天天熬夜绣花。”
沈青梨正要说话,院门突然被人推开。
大夫人王氏身边的罗嬷嬷带着几个婆子闯了进来。
“你们……”沈青梨话未说完,就见罗嬷嬷一挥手,“给我带走!”
婆子们冲到桌前,将钱袋和绣品一把抄走。
“这是做什么?”沈青梨惊慌失措。
罗嬷嬷冷笑:“做什么?私下经营生意,这可是犯了府规。”
“我……”沈青梨急道,“我只是……”
“少废话!”罗嬷嬷厉声打断,“跟我们走一趟。”
不等沈青梨反应,两个婆子已经上前架住了她的胳膊。
梧桐想要阻拦,却被一把推开。
“姑娘!”梧桐焦急地喊道。
沈青梨回头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
王氏的正院里,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夫人,这些银钱是老奴从表姑娘房里搜出来的。”罗嬷嬷将钱袋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而一旁的万姨娘则是抹着眼泪,声音哽咽:“夫人,我那玉佩是国公爷亲赐的,怎么能说丢就丢呢?”
沈青梨跪在地上,双手紧握成拳。
她知道这是万姨娘的圈套,可此刻却无力辩解。
“你这丫头,”大夫人冷冷地盯着她,“可有什么要说的?”
沈青梨咬着唇,沉默不语。
桌上那二十两银子来历不明,她不能说是卖绣品所得。府规森严,私下经营是重罪。
“哼,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万姨娘冷笑,“下午打叶子牌时,我们四个人八只手都在桌上,就她坐在一旁无所事事,想必就是那时候偷的。”
“我没有!”沈青梨终于忍不住,“姨娘,你为何要这样冤枉我?”
“我冤枉你?”万姨娘声音陡然拔高,“那你说说,这些银钱是从哪来的?”
沈青梨低下头,不敢作答。
“来人!”大夫人厉声喝道,“把她的丫鬟带上来!”
沈青梨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被吻得发肿的唇,眼角也不禁沁出一滴泪来。疯子,这个疯子……
院墙外的阴影处,魏缜站在那里,看着她房间的灯光。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还能感受到她的柔软。一丝不悦在心头蔓延,她的抗拒实在是让他烦躁。
夜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他微怔片刻,转身离去,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
==
这一夜,沈青梨辗转难眠,直到天光微亮才醒。待到醒来,她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还有些恍惚。昨晚的事情像一场梦,可唇上残留的触感又是如此真实。
“姑娘,该梳洗了。”丫鬟梧桐端着铜盆走了进来。
沈青梨点点头,任由梧桐为她梳洗。她的思绪却飘到了远处,魏缜那双幽深的眼睛,还有那句“你跟了我吧”,不断地在她耳边回响。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姑娘,您怎么了?”梧桐关切地问道。
“没事。”沈青梨勉强一笑,“可能是有些着凉了。”
梳洗完毕,沈青梨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走着。她必须想办法避开四郎君,那个男人太危险了,她不能再与他有任何牵扯。万一他真的强要了她,她该如何是好?难道真的给他做妾吗?不,她绝不做妾。
正在她思索着是否要去找姨母想个对策时,梧桐寻了过来,说是后门又有人找。沈青梨几乎瞬间就想到了李翠兰。
果不其然,当她走到后门,便见李翠兰比前几日还要憔悴,整个人形同槁木。
沈青梨心里一沉,强作笑颜迎了上去:“翠兰姐姐,你这是……”
翠兰一脸愁容,拉着沈青梨的手说道:“青梨妹妹,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
沈青梨心中暗叫不好,却还是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翠兰抹着眼泪道:“上次你给我的钱,我本来要带丫丫回老家。没想到我那婆婆,她把你借我的钱都抢了去,还把丫丫抢走了,骂我没良心,丈夫一出事就想着自己跑……呜呜呜,我没用,我实在太没用了。”
“我已经不想救刘斌了,我只想带着丫丫回苏州去。可我婆婆那边不放人,说我若想要丫丫,便叫我想办法救刘斌出来……青梨妹妹,我在京城无依无靠,实在是走投无路,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帮我了。”
沈青梨心里一阵为难。她知道翠兰的处境,可她自己也是寄人篱下,上次已经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翠兰,哪里还有余力帮人?
见沈青梨沉默不语,翠兰急了:“青梨妹妹,你就帮帮我吧!你在国公府,一定有办法的!”
沈青梨轻轻摇头:“翠兰姐姐,我也只是个寄居在这里的人,哪里有什么办法?”
翠兰却道:“你姨母不是府中得宠的妾侍,还给国公爷生了个儿子吗?不然你去求求她?”
沈青梨咬唇:“我来府中投靠姨母,已经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翠兰一脸失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青梨妹妹,你真的不肯帮我吗?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啊!若不能带着丫丫一起走,那我也不想活了。你是不知道我那婆婆多阴毒,她向来重男轻女,丫丫出生时,她便骂我生了个赔钱货,不理不睬的……可如今,如今她就拿着丫丫要挟我,呜呜呜呜呜,我的命怎的这么苦。可怜我丫丫才三岁,跟了这样一个老妖婆,她日后该怎么办?”
一辆马车在京城街头缓缓前行,车厢里,沈青梨将额头抵在窗框上,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寒风从窗缝中钻入,她下意识地裹紧了单薄的斗篷。
这件斗篷是她在路上典当首饰换来的,虽然有些旧,但好歹能遮风挡雨。
京城繁华无比,街道上行人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沈青梨却感受不到这份热闹。
五个月前,她还在苏州的宅子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失去了所有。
父亲沈明远在朝廷派遣剿匪的路上遭遇埋伏,与匪徒同归于尽。母亲郁郁而终。哥哥沈青山为报父仇,不顾母亲劝阻参了军,至今杳无音信。
马车停在了魏国公府的大门前。
沈青梨站在高大的朱红大门前,攥紧了手中那封皱巴巴的信件。
她抬头望着门楣上的金字匾额,府邸的气势让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姑娘是来找谁的?”看门的老仆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少女,语气并不太友善。
“我……我是来找柳姨娘的。”沈青梨声音有些发抖,将那封信递了过去,“这是我娘留下的信……”
老仆接过信件,狐疑地看了几眼,转身进去通报。
沈青梨在门外等候,心跳如擂鼓。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若是姨妈不肯收留她,她在这偌大的京城便真的无处可去。
不多时,一个丫鬟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沈青梨几眼:“跟我来吧。”
进了府门,沈青梨小心翼翼地跟在丫鬟身后。
庭院深深,回廊曲折,处处透着富贵气象。路过的下人们纷纷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少女。
“站住。”丫鬟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看着她,“记住了,这里是魏国公府,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规矩要懂,分寸要守。”
沈青梨连连点头:“是,是。”
走到一处院落前,丫鬟示意她在外间等候。
沈青梨站在廊下,看着院中的秋菊随风摇曳,心中忐忑不安。
这座气派的府邸将会是她的容身之所,可是对于一个孤女来说,寄人篱下的日子究竟会是怎样,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夕阳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沈青梨低着头,看着自己破旧的鞋子,那个丫鬟却迟迟不见了踪影。
秋风吹得院中的落叶沙沙作响,她不知该继续等待还是去寻人。
犹豫间,她听到后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青梨循声望去,只见一片假山后隐约有人影晃动。
她刚想转身离开,突然一只手从暗处伸出,猛地将她拉了过去。
“唔——”
她还未来得及喊出声,就被一双灼热的手掌捂住了嘴。
晦暗不明的光线下,一张俊美的面容近在咫尺,那人的眼神迷离,呼吸灼热。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酒香,混合着某种异样的气息。
“别出声。”男人沙哑地说着,另一只手已经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
“放开……”沈青梨拼命挣扎,却被他结实的长臂紧紧箍在怀中。
她能感觉到男人的身体滚烫如火,呼吸越发粗重。
她呜咽着,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我不认识你……”
“帮我。”
男子沙哑的声音带着痛苦,“我中了药。”
不等沈青梨回过神,男人低下头,灼热的唇瞬间覆上她的唇。
沈青梨浑身僵硬,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她感觉到男人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强迫她触碰某个灼热。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松开了她。
沈青梨软软地靠在假山上,浑身发抖。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喑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难掩的餍足,骨节分明的长指攫起她小巧的下颌,黑眸晦暗,“是哪房的丫鬟?”
感受到那双黑眸灼热的目光,沈青梨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踩了下男人的靴子。
趁着男人吃痛愣怔的瞬间,用力推开他,转身就跑。
她不顾一切地往前奔逃,泪水模糊了视线,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膛。
身后传来男人的低笑声,却没有追上来的动静。
沈青梨一直跑到看不见假山的地方才停下来,扶着墙壁大口喘息。
秋风吹过,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襟凌乱,发髻也散了。
她颤抖着手整理好衣裳,又拿出帕子将手中那片冰冷擦干,然而,剧烈跳动的心跳却是如何也平复不了。
刚才那一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男人炙热的呼吸仿佛还萦绕在耳边。
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仔细回想那个男人的样子。
假山后光线昏暗,只依稀看清他穿着锦衣华服,举止不像下人,应该是府中的贵人。
这个认知让她更加惊慌。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否认出了自己,会不会找上门来。
更让她担心的是,如果姨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觉得她给府里惹麻烦。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那个之前带路的丫鬟匆匆赶到。
“你跑哪儿去了?害得我好找!”丫鬟语气不善地责备道,“快跟我来,柳姨娘要见你了。”
沈青梨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了心绪,跟着丫鬟往前走。她努力不去回想刚才的遭遇,只希望能尽快见到姨母。
穿过几道回廊,终于来到一处精致的院落。
院中花木扶疏,一股淡淡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
丫鬟轻步引领着沈青梨踏入院门,屋内光线柔和,映照出一位端坐主位上的妇人。
她云鬓高挽,发丝间仿佛蕴含着春日的柔情,容颜丰润娇艳,即便是静坐不语,也难以遮掩那自骨子里透出的妩媚风情。
正是沈青梨生母的姐姐,远嫁国公府为妾的大姨母,柳如云。
“青梨,快来让姨母看看。”柳姨娘温柔地唤道,眼中闪着泪光。
沈青梨看到姨母的瞬间,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姨母……”
她哽咽着,泪如雨下。
柳姨娘连忙起身将她扶起,仔细端详着外甥女的面容:“可怜的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她轻轻抚摸着沈青梨的脸颊,眼中满是怜惜。
“姨母,我……我无处可去了。”沈青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柳姨娘将她搂入怀中,轻声安慰:“别怕,有姨母在,你就是我的女儿。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听到这句话,沈青梨如释重负,靠在姨母怀里痛哭起来。
柳姨娘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发泄积压已久的委屈和悲伤。
良久,沈青梨的情绪渐渐平复。柳姨娘为她擦干眼泪,柔声道:“先去梳洗一番,换身干净衣裳。待会儿姨母带你去拜见大夫人。”
沈青梨点点头,在丫鬟的引导下去了偏房梳洗。
不久,她轻移莲步,换上了一袭淡雅如晨露的淡青色裙裳,发髻也重新梳理得整整齐齐。虽然衣着朴素,但清秀的容貌依旧难掩。
柳姨娘满意地看着焕然一新的外甥女,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走吧,我们去见大夫人。虽然你只是个表姑娘,但好歹也是国公府的亲眷,总要去拜见一下的。”
沈青梨紧张地点点头,跟着姨母穿过重重院落,来到一处气派的正房前。
“大夫人,柳姨娘求见。”门外传来通报声。
“进来吧。”屋内传出一个威严的女声。
“记住我教你的规矩。”柳姨娘最后叮嘱道。
沈青梨轻轻吸了一口气,随着姨母步入宽敞明亮的大厅之中。
厅内,一位身着华丽衣裳,满身珠光宝气,举止间尽显高贵典雅的妇人,正端坐于主位之上,那便是魏国公府中手握大权、威严内敛的当家主母——王氏。
“妾身柳氏,携外甥女沈青梨给夫人请安。”柳姨娘带头行礼。
沈青梨连忙跪下磕头:“青梨给夫人请安。”
王氏微微点头,目光在沈青梨身上打量了片刻,淡淡道:“是个整齐孩子。”
稍顿,又道,“既然是柳姨娘的亲眷,那就在府中住下吧。来人,去收拾个院子出来。”
柳姨娘连忙道谢:“多谢大夫人。”
王氏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
她转向一旁的丫鬟,“你去安排一下,再派个丫头照顾着。”
丫鬟领命退下。
王氏又对沈青梨说道:“你初来乍到,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柳姨娘。府里规矩多,要谨言慎行。”
沈青梨低声应是,不敢抬头。
王氏见她还算老实乖觉,心下稍定,淡淡道:“行了,起来吧,别一直跪着了。”
“多谢夫人。”
沈青梨刚要起身,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她抬头一看,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大步迈入厅中的高大男子,正是不久前在假山后对她无礼的登徒子!
沈青梨连忙低下头,心跳如鼓。
“母亲,儿子有要事禀报。”
国公府四郎君魏缜走到王氏身边,目光不经意扫过跪在地上的两人。
那锦衣华服的妩媚妇人,他知道是父亲的妾侍,六弟魏茗的生母,柳姨娘。
但她身侧那个纤细窈窕的身影……
魏缜皱了下眉,目光在沈青梨身上停留了片刻。
王氏见状,眼底闪过一抹不悦,轻咳一声,朝柳姨娘和沈青梨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柳姨娘连忙应是,拉着沈青梨退出大厅。
沈青梨低着头快步离开,却感觉背后有道灼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秋日明净的光线下,男人一袭青色绣云纹锦袍,身形高大,容色俊美,此刻正站在她面前,定定看着她:“守株待兔,果真叫爷逮住了。”
沈青梨闻言,面色一变,连忙后退两步,低着头不敢看他:“四、四郎君……”
魏缜眯着眼打量她,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既然知道我是四郎君,昨日你跑什么?”
沈青梨咬唇,支支吾吾“我…我……”
“抬起脸来。”
“……”沈青梨不敢。
然而下一刻,两根修长有力的指头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沈青梨被逼无奈,对上一双幽深的黑眸:“爷问你话呢,你是哪房的丫鬟?昨日为何要跑?”
男人掌心的力道让沈青梨吃痛,乌眸中很快噙了泪意。
这人既是府中的郎君,想来日后瞒也瞒不住。
深深吸了口气,她闭眼道:“还请郎君明鉴,我并非府中丫鬟,我是府中柳姨娘的外甥女,昨日才来府中……”
“是你?”
魏缜微诧,昨日跪在母亲房中的纤细身影,真的是她。
那她昨日头埋得那样低,分明就是故意躲着他。
魏缜松开钳住她下颌的手,沉声道:“我不知你并非府中之人,昨日情况特殊,我……”
“昨日什么事都没发生。”
沈青梨陡然抬起眼,小脸雪白,目光却无比坚定:“我昨日,并未见过四郎君,也未曾来过这,还请四郎君……莫要再提。”
少女嗓音清灵,字字句句,却格外清晰。
她都这样说了,魏缜还有什么不懂。
再看眼前这张精致白皙的小脸,他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原本想着她若是府中丫鬟,还想给她一个名分,收入府中提个通房或姨娘。
没想到竟是前来投靠姨娘的亲戚,算起来也是他六弟魏茗的亲表姐。
且看她这态度,显然是不愿意与他有瓜葛。
不知为何,这个认知让魏缜心里有些不虞。
“四郎君若是没有其他吩咐,那我先退下了。”
沈青梨只觉面前的男人太过危险,她只想敬而远之。
但还没等她转身,又被男人拦住:“你去哪?”
“我……”
沈青梨咬了咬唇,小声道:“饿了……想找点吃的。”
魏缜皱眉:“府中没给你安排丫鬟?”
沈青梨垂下眼道:“安排了,但是……”
她支吾着,不知该不该说。
魏缜看着她局促为难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懂。
“你跟我来。”他道。
沈青梨虽不知道要去哪,但还是老实跟上去。
毕竟她个初来乍到的远房亲戚,哪敢违逆国公府正儿八经的主子。
很快,她跟着魏缜来到不远处的凉亭。
魏缜转头对身边的小厮吩咐道:“去厨房取些点心来。”
沈青梨愈发紧张,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她能感觉到魏缜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很快,小厮端着食盒回来。
魏缜接过来那盘精致香甜的桂花糕,递到沈青梨面前:“尝尝吧。”
沈青梨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魏缜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知为何心头一软。
沈青梨吃得专注,不小心沾了一粒米在嘴角。魏缜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替她擦去。
沈青梨察觉到他的动作,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魏缜的手停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躲什么?爷会吃了你不成?”魏缜冷冷地说道,收回手,转身就走。
沈青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
她连忙抹了抹嘴角,提着裙摆快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刚到院门口,春桃就迎了上来,一脸不满:“姑娘怎么乱跑?姨娘那边叫您好几次了。”
沈青梨心里一惊:“姨娘找我?”
“可不是,六郎君从书院回来了,姨娘让您过去呢。”春桃催促道。
沈青梨快步往柳姨娘的院子走去。
推开了房门,木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她的目光随即落在了屋内的情景上。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室内,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少年正坐在桌边,他面前摆放着几碟精致的点心,正津津有味地品尝着。
少年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衫,腰间系着一条绣有云纹的腰带,乌黑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显得既文雅又带着几分少年的活泼。
听到门响,少年抬起头,目光与沈青梨相遇,他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欢喜的笑容,“青梨姐姐!”
沈青梨看着这个活泼的少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除了姨母,这个小表弟就是她在世上仅剩下的亲人了。
“阿茗弟弟。”她的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朝那小小少年点头示意。
柳姨娘笑道,“书院每十日休沐一日,他本该后日才休沐的。但知道你来了,特地向夫子请了一日假,回来见你。”
听到这话,沈青梨心下感动,再看这个第一次见面却倍感亲切的小表弟,柔声道,“六弟,在书院可还好?”
“我在书院一切都好呢。”魏茗道,一双黑黝黝眼睛看向这位花容月貌的年轻表姐:“姐姐家的事,阿娘都和我说了……”
他上前拉住沈青梨的手,小大人般叹口气,安慰道:“姐姐别担心,你还有我和阿娘呢。以后你就在家安心住着,我会好好读书,争取让你和阿娘过好日子!”
作为国公府的庶子,不如嫡子身份尊贵,想要出人头地,也只有靠读书入仕一条路。
见小表弟这样勤奋上进,还惦记着让自己也过上好日子,沈青梨心下愈发动容,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好。”
柳姨娘看着姐弟俩亲热的样子,脸上也带着笑意。
一整个下午,六郎君拉着沈青梨说个不停,从书院的趣事到同窗的玩闹,说得眉飞色舞。
直到夜深,三人一起在柳姨娘房里用过饭,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这边厢家人团聚,其乐融融,国公府西苑。
月光朦胧,夜阑人静,魏缜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睡着了,他却梦见了沈青梨。
少女那张带着胆怯又娇媚的小脸,梦见她低着头小口吃饭的模样,还有在假山里,她柔弱无骨的倒在他的怀中,那半张半合的红嫣小嘴,还有那双细腻柔软的小手……
翌日醒来时,他看着被褥下洇湿的一片痕迹,心里更是烦闷。
因着今日还要出门办事,他草草换了衣裳,便唤来丫鬟伺候梳洗。
一番收拾,用过早膳,他大步往外走去。
只是经过花园时,忽的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
循声望去,只见沈青梨正和六郎君魏茗站在花丛边说说笑笑。
她的笑容明媚动人,与昨日在他面前畏畏缩缩的样子判若两人。
魏缜心里莫名涌上一股火气,大步走了过去。
“六弟,这么早就不读书了?”魏缜冷冷地开口。
六郎君被吓了一跳,连忙向四哥行礼。
沈青梨也垂下头,不敢看他。
魏缜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心中的火气更盛。他冷笑一声:“怎么,见了我就吓成这样?刚才笑得不是挺开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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