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许锐锋阿大的女频言情小说《一念之间完结版小说许锐锋阿大》,由网络作家“许锐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老猪不是混社会的。正儿八经的屠户。他来这边的方式很传奇,不是让人骗来的,是被逼的没招了。老猪是阿大的同乡,他说是,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来之前,老猪找了个对象,用他的话说,那娘们活好,一宿给你伺候得舒服带拐弯。阿勇没好气儿的回了一句:“还带拐弯,咋,腚沟子也给你舔啦?”老猪却总是笑嘻嘻的回应:“比那好。”不过,那个女人也是个销金窟。LV的包、酷奇的鞋、普拉达的衣服、迷你的小车,只要市面上有她看上的了,一准转过头来从老猪身上榨取。就差把老猪塞榨油机里了。老猪一个屠户即便能有点钱,还扛得住这么败啊?没多久,把家底儿败了个精光,五年屠户白干不说,还从高利手里抬了五万多,才算给这娘们从头到脚置办利索。到这儿了,老猪琢磨着也差不多了,是时候把人娶...
《一念之间完结版小说许锐锋阿大》精彩片段
老猪不是混社会的。
正儿八经的屠户。
他来这边的方式很传奇,不是让人骗来的,是被逼的没招了。
老猪是阿大的同乡,他说是,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来之前,老猪找了个对象,用他的话说,那娘们活好,一宿给你伺候得舒服带拐弯。
阿勇没好气儿的回了一句:“还带拐弯,咋,腚沟子也给你舔啦?”
老猪却总是笑嘻嘻的回应:“比那好。”
不过,那个女人也是个销金窟。
LV的包、酷奇的鞋、普拉达的衣服、迷你的小车,只要市面上有她看上的了,一准转过头来从老猪身上榨取。
就差把老猪塞榨油机里了。
老猪一个屠户即便能有点钱,还扛得住这么败啊?
没多久,把家底儿败了个精光,五年屠户白干不说,还从高利手里抬了五万多,才算给这娘们从头到脚置办利索。
到这儿了,老猪琢磨着也差不多了,是时候把人娶回来了。
没想到,上门提亲的时候出事了。
还真不是那娘们把他骗了,人家也是摆了酒席,郑重其事的应对,很认真的尕亲家。
可老猪那老丈母娘张嘴就要‘四十万’的彩礼,还得在市区要一套房。
老猪都懵了,他前前后后给这娘们花了多少钱不说,光是那台迷你,就差点要了他的命,上哪凑彩礼去?
这时候阿大回乡了。
开的是奔驰E300,领的是俄罗斯娘们。
那个老猪馋的,当天晚上去阿大家,直接给人家跪下了:“大哥,我们家传宗接代就看你了。”
一句话说完,好好的国内不待了,非要来这边跟着阿大混。
他能被阿大看上,除了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外,还有个重要原因。
阿大出去跟人谈事的时候,让人埋伏过,是老猪救了他。
老猪这个货是真狠,在餐桌上顶了两颗子弹,把对方的头儿给摁在了亲手摔碎的酒瓶子底下,这才算是把人救回来。
打那儿开始,阿大对他就如同亲弟弟一样,每个月除了工资,还会单独给他一万零花钱,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他:“把钱都带回家,千万别扬。”
可能阿大觉着,把钱送进夜场或者赌场,就跟扬大道上差不多,才会这么说。
我却觉得,阿大这是用每个月一万块钱的价格,多租了一件防弹衣。
我问他:“现在你还想那女人么?”
老猪低下了头。
晃悠了几下脑袋。
我能理解。
在这地方看完了人是个什么样以后,他已经完全不信那个女人是因为爱情和自己在一起的了。
他不信了。
这地方啊,麻子不叫麻子,坑人。
“老猪,老许,走。”
阿勇来了。
在我和老猪闲聊的时候,推开一条门缝,把脑袋探了进来,冲着我们俩勾了勾手。
我和老猪对视了一眼,拎着棒子走了出去。
我当时琢磨的是,可能又是哪个楼层有炸刺儿的了。
“老猪,你拎着棍子干嘛?”阿勇见老猪拎着警棍走了出来,连忙问了一句。
老猪也不含糊,晃悠着一身肥肉说道:“不是办事么?”
阿勇笑着将棍子接过,随手扔到了地上:“办个屁的事,大哥请客吃饭。”
吃饭?
还是阿大请客?
我怎么没想明白呢?
当我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关上的房门,阿勇嘱咐了一句:“不用惦记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咵、咵、咵。
脚步声在逐个楼层传了过来,一队队的绿皮兵端着枪开始分别向各个楼层进发,我们这一层由老七的司机领队,见面还跟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大哥为了给咱们琢磨这半天假,你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钱,光是用这群安保替咱们看着,就花了足足三十万。”
老猪听到这儿,眼睛发亮的问道:“大哥的钱下来了?”
阿勇点了点头。
老猪乐的直蹦,十分兴奋得冲我说道:“老许,今儿你就开眼吧!”
“什么钱啊?”我让老猪闹得不明所以,冲阿勇问了一句。
阿勇解释道:“还记着前几天自投罗网的那六个孩子么?”
我点了点头。
“大哥没往上报这个事,报得是从人贩子手里以正常价码收购的,今天款子批下来了。”
老猪突然从兴奋变成了担忧说道:“当时可有不少绿皮兵都看见了,还有这么些个狗推都知道……”
阿勇不屑的说道:“谁知道能几把咋?”
“大哥要是不把这几个人留下,老板不得花钱买啊?这不一样么。”
“哎,我说,你们到底去不去啊?”
老猪连忙往食堂跑去,身上的肥肉在跑动中直晃悠的说道:“当然去!”
说话间,我看见了阿勇再冲着老猪笑,也听见了他和我说的话:“和老猪多接触接触行,这小子没什么坏心眼子,实诚,不过你可别坑他啊,你要是坑他,容易得罪所有人。”
我明白了,这老猪在这儿就相当于团宠。
“没事我坑他干啥。”
我有点尴尬,要不是阿勇看出了我故意坑眼镜,怕也不会招出这些话,不过都到这时候了,谁还在乎尴尬不尴尬?我只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哪怕是跑。
我随着阿勇上楼,在上楼的过程中,还看见了芳姨从工作区走出来,她简单和阿勇打了个招呼:“我先上去”便迈着四方步,扭着腚上了楼。
芳姨其实不好看,怎么说呢,就是身上那股劲儿拿人。
她有种不看你的时候就跟不存在一样,可要是一看你,一眼就能扎进你心里的感觉。
就这种人,只要打开了视频,随便抛几个媚眼、露出点不开心的表情,叫个老爷们都受不了。
“勇哥,大哥那儿下来了多少钱啊?”
这是上楼以后我坐在了餐桌上问的话,当时阿大还没来,桌面上以跟阿大混的那群兄弟为主,为数不多的女性,也是以芳姨为首,安排在各个楼层的机动。
这些女人分插在我们周围,看起来像是几多鲜花点缀了一群绿叶。
阿勇回复道:“差不多二百一十万吧,好像是这个数。”
“不对吧?”我怀疑的问道:“六个人就算一个三十万,也应该是一百八十万,更何况还有个疯了,准确的数字应该是一百五十万才对啊。”
阿勇冲我笑了笑。
老猪说了一句至今仍让我想起时毛骨悚然的话:“疯了的那个,更贵!”
那个女人进来的时候,我正特别勉强的支撑起身体想往床上坐。
她很懂事的过来扶了我一把,将我送到了床边坐好。那一秒,我看到她身上除了脏之外,还有许多紫青的痕迹。
我的目光被她发现了,她在撤回手以后,有些害怕的看着我。
“我,能不能先……洗洗。”
这不是她第一次陪谁了,更不是第一次来到大床房。
“去吧。”
我随口的一个应承,让这个女孩脸上竟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可接下来,她在进入厕所之后,竟然足足待了一个多小时。
说实话,大床房的厕所我去过,里面没什么好待的,但当这个女的走进去之后,我却忽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进入以后短暂时间,是彻底属于她的。
这东西,叫自由。
当她再出来,本该湿漉漉的头发已经有了干的迹象,她慢慢坐到了我身边,祈求般的看着我,想要张口却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
“你想说什么?”
我回过头看着她。
她把脸转了过去,很温柔的说道:“你想怎么样都行,就是,能不能别打我?”
我都没等说话,她立即解释道:“我知道,你会将在园区里遭受的恶气都发泄到我身上……”
“甚至会在我身上……拉、尿……”
“但,我求求你,就求你这一次。”
“我今天一整天都没被人打过,心情特别好,能不能今天别打我,哪怕我下一次再来陪你的时候……”
她在说什么?
她在说什么!!
我的心在忽悠、忽悠的抖动中,一抽一抽的疼。
“多大了?”
我问了一句。
她见我没答应,根本没有人羞耻感的从床上起身站在了我与墙壁之中的细小缝隙处,慢慢跪下后,可怜兮兮的昂着头看我,将两只手合十在一起:“求求你。”
然后,她低下头,补充道:“我什么都会。”
艹!
艹!!
艹!!!
阿大!
阿勇!
这个仇结死了!!
“来,起来。”
我慢慢把她扶了起来,结果这个女孩非常顺从的坐在了我的腿上,眼中满是天真的问道:“是这样么?”
我没想……
算了。
我看着她问道:“多大了?”
“十九。”
“多大!!”
她吓了一跳,在我的高声之下,竟然往后躲。
“十九。”
我没明白,这个岁数的小姑娘,怎么会在这儿?
“那你为什么……”
“让人骗了。”
她转过了头,用后背对着我说道:“我们家没什么钱,是农村的,可老天爷却给了我一张和身份完全不匹配的脸。”
“我六岁就知道自己漂亮。”
“因为每次过年的时候,周围人给我的压岁钱一定比其他孩子多。”
她一句一句说着,但没有投入任何情绪,不知道是将这一段说了多少遍,还是在拖延自己挨打的时间。
“后来我走出村子,考去了卫校。”
我愣了一下,问道:“啥是卫校?”
“就是学怎么当护士什么的。”
“可到了卫校,一切全变了。”
她低下了头,声音变得低沉了起来。
“她们手里的包、去饭馆吃的饭、出来进去坐的车,都是我用不起的。”
“但是她们都没有我漂亮。”
她转回了头,似乎在证明着自己的美丽一样:“我应该和有和她们一样的待遇……”
“我开始在网上借钱,办信誉卡……”
“最后,还不起了。”
她在我腿上滑了下去,窝在缝隙里,带着哭腔啜泣道:“我欠了整整二十万,每个月分期就得还两万,其中有将近四千多的利息。”
“那些催收的威胁我,说是我要不尽快把钱还上,就把……我的照片发到学校里,发到我们家的家庭群里……”
“如果实在还不上,那就得陪一位老板出国。”
“出国一次十万,两次还清。”
她转过头,脸上挂着眼泪笑了。
二十万能两次还清,谁可以面对这种诱惑?
她被人安排着从国内飞到了泰国,可是陪的却不是一个老板,当天不知道有多少人爬到过她身上。这帮犊子玩意儿,管这叫开飞机。
然后,趁夜被人用枪顶着钻进了一台车里,在车里也没闲着,就这么一路晃悠着,跨越了国界,到了邦康,到了勐能,到了2号楼阿大的手里。
她叫杨阳。
我也是今天听她说完才知道,一般女的来到园区,基本上是不会挨打的,可你要是反抗,那对不起,待遇和所有人一样。
杨阳没怎么挨打,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个女人,是个胖子。
那姐们一来就很嚣张的喊:“我不骗人,你们怎么把我弄来的就怎么把我弄回去,把护照给我,我现在就走。”
“那个胖子怎么样了?”
这句话是我问的,就在房间里。
杨阳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她被绿皮兵带到了八楼以后,就再也没下来过。”
应该是没什么好下场。
据我所知,真要是有这么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她最好的下场,就是被转卖给别的园区。
因为女人在这里,是稳赚不赔的。
后来我已经成为了阿大的左膀右臂之后,才明白女人到这里的价值。
长得好看的,到了这儿,会成为‘机动模特’,也就是芳姨那个角色,谁骗人时对方需要语音或者视频资源,她们就会去;
长得不好看的,会成为狗推;
而你骗不到人,也就是无法完成业绩的。
会被送到物业的夜场,我甚至在夜场里见过和我一起到来那对儿小情侣中的女的,还问过一句‘恨你对象么?’她说‘不恨’,又说了一嘴‘恨自己’。
“你,不要么?”
当聊到这,杨阳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
她绝没有认为我身体不行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
“还是觉着我脏?”
这让我怎么回答?
结果,她自问自答了:“我也觉着自己脏。”
“在阿大那儿,我就是厕所。”
“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的身体是测量一切的容器,他会把所有认为能塞进去的东西,塞进去。”
“手,拳头……脚。”
还他妈有脚!
“他说古代有一种女人,叫‘厕狗’,就是在主人出恭以后,用嘴帮着清理干净的人;”
“还说古代还有一种女人,叫‘美人盂’,就是嗓子不舒服的时候,会往你嘴里……”
哕!
这女的给我说恶心了。
我干呕着冲她摆了摆手:“别说了。”
“你是好人。”
她冲我笑着。
“以前我碰到的人,当我说起这段的时候,他们大多数都想试试。”
“我他妈让你别说了!”
我抬起头怒视着她!
实话实说,我是个身体正常的男人,在杨阳没有说这些之前,还有过尝试一下的想法,可她这么说完,谁还下得去手啊?搁哪头下手啊?
杨阳沉默了。
起身问道:“那,你想让我回去么?”
“能不能让我在这儿待一个晚上?”
“我不知道阿大今天会不会出去喝酒,他喝完酒很变态的,以前,那间办公室里还有个和我一样的女人,但,在阿大一次醉酒之后,那个女人就被活活打死了。”
我终于止住了胃里的翻腾,指了指大床房的另外一边:“只要你别再和我提那些乱七八糟的恶心事就行。”
“那,我和你说说园区里的人吧,毕竟,我也当过狗推。”
“大家把手里的活都停一下!”
阿大在这一天的晚上出现在工作区时,整个房间里都亮着灯。
他高兴极了,冲着眼镜指指点点说道:“我和你们说一件神奇的事,这小子!”
“将他这个小组的业绩用一个月的时间做到了五百三十万,五百,他妈的,三十万!”
他拍了拍眼镜的桌子:“来站起来。”
当眼镜缓缓起身时,我站在门口装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原本以为可以通过这件事狠狠修理他一下,现在好了,连阿勇都面容诡异的看向了我。
“看清了么?”
“就是他,个人业绩超过了三百万,顶一个组,我光这个月拿他一个人的提层拿了十五万。”
“你们肯定私下里琢磨我为什么突然对眼镜这么好,是吧?”
“人家一个月让我拿了十五万的提层,我凭什么不对他好?为什么不对他好?”
阿大笑的特别开心,最近几个月好像喜事连连。
“还有,咱们盘口这个月又拿回了整个园区的业绩第一,这还是我第一个月见到所有小组都足额完成任务的……”
“你们都牛逼透了。”
阿大搂着眼镜的肩膀,在人群中转来转去,就像是古代的状元骑上了高头骏马、带着大红花游街似的:“老板说了,今天咱们2号楼可以随意点菜,只要你们点得出,只要厨房有,全上!”
呜!
这群人魔障了一样吼叫着。
阿大却在这个时候高举双手说道:“还有!”
他转过身,没把话说完的看向了门口。
此刻房门才算是彻底打开,一个看起来就很高贵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穿着纯白色的高跟鞋和一身血红的短裙,白皙如玉的长腿根本不用任何丝袜点缀:“感谢各位对园区的贡献,我,作为整个园区的督导,已经知道了你们在这段时间内付出了什么……”
“所以,我私人出钱让你们放松放松,今天晚上,我包了整个‘前世今生’,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混乱,大家还是不要出去玩了,我会让那里边的姑娘过来任你们选择。”
阿大煽风点火的说道:“滚大通铺!”
底下的狗推们已经炸营了,呜嗷喊叫的像是一群野人。
“免费!”
阿大的又一嗓子让整件事都进入了最高潮。
“失算了吧?”
吵闹声中,阿勇冷笑了一声,走到了我身边说道。
我偏过头去回应:“谁知道这小子怎么突然尿性起来了?”
“等一下!”
“都等一下!”
阿大在人群中已经实在压不住这群人的声音里,直接从后腰出掏出了手枪,冲着天花板扣动了扳机。
锵!锵!
连续两声枪响,才让这群人稍微安静了一点。
我却在此时回头看了一眼在门口的安保,他们似乎早有准备一样,一动没动,应该是提前说了的。
阿大这时候打口袋才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后说道:“老板,咱之前答应了眼镜要把他这个月的前给打回去,您看。”
“好,我知道了。”
阿大很快挂掉了电话,没到一分钟,一条信息就出现到了他的绿泡泡上,当他点开了截图,我亲眼见了一张转账截图,那张截图在眼镜眼前扫过后,他摘下了眼镜框,用袖子不断蹭着眼角。
而下一秒,阿大将手机高高举起,让所有人都看见了这张截图。
“我说过没有?”
“我说过我是最公平的没有?”
“这回你们所有人都看到了吧?公司已经把钱打到了眼镜家里人的账户上,我是不是没骗你们!”
提起家里人,原本在兴奋当中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此刻……
嗵!
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炸响,偌大的烟花在漆黑的天际爆开。
我紧盯着空中转瞬即逝的绚烂,还在余光里看到了其他人脸上偶尔闪过的光泽。
“公司规矩!”
“破千万放炮,破亿烟花秀!”
“这个月我们园区的业绩破亿啦!!!!”
阿大张狂的冲着窗外喊着,此时此刻,他仿佛就是这个世界里的王。
但,烟花终究是烟花,它无法永远挂在天际,哪怕能永远挂在天际,带给人的感觉也会改变。绚烂不会始终存在,就像是只要还在园区,无论你经历了怎样的美好,都是一场梦一样。
当阿大转过身,从人群里将不停流眼泪的眼镜带出来,用最轻柔的声音说道:“答应你的,我都已经做到了,是吧?”
眼镜用力点着头。
“那下个月也得再接再厉啊。”
“起码,不能比这个月差。”
“这样吧,下个月你们组的业绩定个六百万,怎么样?”
这句话一说完,眼镜那一组的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阿大。
阿大像是逮着蛤蟆要捏出团粉的那个人一样,玩命压榨着眼镜的价值,可其他人看到的却是自己完不成任务之后,所需要承受的痛苦。
阿大当然不会给他们机会否定自己的决定,马上挥手说道:“吃饭,都去食堂吃饭,今天所有人给老子把食堂吃空,然后去房间里等着你们的姑娘!”
我是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的。
眼看着他们完成任务后长出一口气的疲惫;
眼看着他们得到奖励之后的惊喜;
眼看着他们听到了任务突然提升之后的错愕,最终怔住。
他们在眼镜的逼迫下,应该都没想过下个月的事,此时,却被下个月的任务如同五指山一样压在了头上。
这让我想起了阿大屋里那个为了面子疯狂贷款的杨阳,恐怕她最能理解这种感受,尤其是当还款日即将来临的时候。
“怎么了,觉着没算计着眼镜,不舒服啊?”
芳姨竟然在这个时候主动靠近了我,还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阿勇跟在人群身后刚好听见,补了句:“他还能不舒服?这小子奸着呢,给眼镜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看着人家在刀刃上跳舞,输赢他都不受伤。”
我也跟着走了出去,没想到的是,这屋里除了阿勇看出了我的意图外,连没参与会议的芳姨也看出来了。
“那你怎么不高兴了?”芳姨如此问着。
我在所有人都没看见的位置,偷偷在芳姨屁股上拍了一下,流露了一个笑脸说道:“没事。”
是啊,本来我也没事。
哪有布局者把自己扔局里的?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眼镜这个赢了局的人,却丢了命。
缅北价格最高的时候,收一个正常男人的价格达到过二三十万。
只要你能把人送到这儿来,或者送过边境线,到地儿就点钱,当然,你自己得保证能回得去。
更牛的是,他们收购女孩子的价格,最高峰期,曾经达到过一百万。当然,说的是有姿色的,可平平无奇的女人在高峰期到了缅北也得三五十起步。
现在,你还相信那群人是带你来这儿发财的么?
是把你带来以后,人家发财!
就即便到了最不行的时候,整个产业都在下滑,周遭的国家都在玩命打击,打击到这些园区不停改名、搬家那一刻,一个人的价格还得有十万呢!
而把你们带出来,去旅游公司办个护照最多也就一千多块钱。
……
人事部。
当阿大第一次领着我来到这儿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一间堪称豪华的办公室。
那群小孩看见这间办公室眼睛都直了,还以为到了天堂。
阿大冲着一个身着职业装的美女人事说道:“给我拿六份合同。”
当厚厚一叠合同被拿出来,阿大张嘴就骂:“看不见这是缅文和英文的么?这些都是咱们国内的孩子,他们要懂这个,能跨越国境到这儿工作么?拿中文的,你他妈长没长脑袋!”
美女人事立即说道:“大哥,中文的合同刚好用完了,而且咱们最近刚刚更新合约,我这儿也没有中文合同的底稿啊。”
那很会说话的小男孩说道:“哥,没事,我信得过你。”
我马上转了个身,实在不想让自己的表情被他们给看到,但转身那一刻,我看见整个办公室穿着西装和职业装的男女都在笑,看傻子一般的笑。
阿大很满意的拍了拍着孩子的肩膀,郑重其事说道:“你们放心,大哥绝对对得起你们,我这人,最公平了。”
几个小孩将行李放下,按个在合同上签了字,按了手印后,合同被马上收回,连多让他们看一眼的机会都不给。
阿大紧接着说道:“来,你们几个的证件拿出来,让她给你们复印一下,咱们这儿啊,得留个底,正规公司嘛。”
还是那个小男孩回应的阿大:“大哥,我们没护照……”
偷渡的!
阿大看着他们问道:“身份证也行。”
这句话说完,小男孩转过身,开始顺衣服夹层里往外掏,我能明显看到这件衣服里面,有亲人专门给缝的、放贵重物品的夹层兜,这一看就是山里农村的孩子。
等他把身份证拿出来,阿大顺手往美女人事办公桌上一推:“这样,让她先给你们复印,大哥带你们去吃口饭。”
“你们从边境跑过来多久了?”
依然是那个男孩说道:“两天一宿了。”
就他妈你会说话!
我真想给这小男孩一个嘴巴,他怎么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呢?跑出来两天一宿还没上热搜,证明你们在国内根本不重要,阿大可以对你们为所欲为!
“饿坏了吧?”
小孩没好意思张嘴,但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声音却让阿大哈哈大笑。
我们去的是2号楼食堂,阿大一进屋就喊:“来,一人一份炒饭,再炒俩菜,量大管饱啊,我这几个小朋友要是没吃饱,我整不死你。”
厨师赶紧点头,立马点火开始炒菜。
阿大此时将他手里的对讲机扔给了我,说道:“一会啊,你喊你勇哥,你们俩一起,把这俩女孩,送到衔接楼,女孩干活细致,那儿适合她们。”
衔接楼除了赌就是黄,需要什么细致?
还不是阿大觉着人家有点姿色,能出大钱么!
“你们吃完了跟我走,明白么?”
“对了,你们几个家是一起的么?”
男孩点了点头:“我们都是一个村子里的。”
阿大看了我一眼:“那还不行了,这要是放一块,还不得闹事啊。”
那小孩还自以为聪明的回复呢:“哥,我们就是来挣钱的,不会闹事的。”
“老许,你把女孩送过去以后,和你勇哥回来一趟,这几个小子得分开,分别送到4和7号。”
他们这群孩子还在面对食物狼吞虎咽,却根本不清楚自己的命运之轮已经开始转动了。
到了这儿,就算是菩萨下来营救,也得被打出舍利之后,让佛祖带钱来赎人才能把人带走。
吃饱喝足,那小孩还惬意的点了根烟,是白塔。
阿大看见了以后,直接从兜里拿出中华,递过去说道:“抽我的,你们头一回到这地方,还拿我当哥,我得照顾你们啊。”
他一句照顾,好悬没给我把腿跑断了。
我先是去找阿勇下来把女孩送去了衔接楼的赌盘和直播盘,又挨着个的和阿勇将这些孩子往其他盘口送,等一切都忙活完了,再回到2号楼工作区门口坐下,一直跟着阿勇的一个打手指着那个男孩冲我说道:“瞅见没有?”
我顺着他的手指头往里看去,正看见那个男孩在奋力工作。
“干的劲儿劲儿的,刚才我还听见他和他们组组长眼镜说,一定能完成一个月三十万的业绩。”
我笑了,是苦笑。
这帮孩子恐怕从村子里离开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了是来这儿干电诈的,不然不可能有这个心理准备。
同时,我也看到了一个天才。
叮咚叮。
就一下午时间,这个比我们所有人接受能力都强的年轻人,竟然在一下午的时间就开出了单,阿勇跑的一脑袋汗进屋说道:“新来的小孩处业绩了,一共六万七,提层六千七!”
到这儿,我才算明白过来,这群孩子以后不管遭受了什么样的毒打都是活该!
他们所谓的打工,就是在老家被人以‘干电诈能赚多少钱多少钱’蛊惑出来的,心里想的就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他们以为的社会就是得用命去拼,去闯。
信奉的是有钱人的第一桶金都不干净,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公平。
“大哥。”
那小男孩笑嘻嘻的站了起来,冲着阿勇献媚般说道:“我还行吧?”
我现在知道阿勇为什么恨这些人了。
阿勇翻了个白眼:“你牛逼。”
他完全听不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询问:“那我去找我那几个哥们了啊,我得告诉他们,在这儿,只要好好干,就能挣大钱。”
阿勇一句话没说,笑着点了点头。
下一秒。
我们这群打手全都趴在了窗户上,扭头看着这个男孩冲着另外一栋楼走了过去,然后,被绿皮兵一枪把砸躺在另外一栋楼楼门口。
此时,阿勇才在窗户口喊道:“你是不是还以为在家呢?”
他脸上的笑,犹如鬼煞!
酒精的作用让我在这个晚上睡得特别踏实,梦里没人用枪顶着我,也没人在我面前说接受不了的话,但当清晨的阳光照耀在脸上那一刻,新的一天让你连半点起床的意念都没有。
“老许,醒醒,上班了。”
小地主这个时候才从厕所走出来,我路过厕所门口时,一股刺鼻的呕吐物味道和满地卫生纸令人不敢直视。
“你咋把厕所造的这么狼?”
小地主听到这儿,立马回应道:“又不用你收拾。”
说完,他反问道:“没扎过针吧?”
“量用大了的都会吐,还有很多人会因为‘嗨’的时候进行呕吐而呛死,所以扎完针以后都得侧着躺,防止自己被呛死。”
我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我觉着小地主这样还不如死了。
“哎,昨天咱俩去那几个地方不都是园区的么,为什么还要钱啊?”
小地主解释道:“在勐能这个地方,军方最大,那些绿皮兵又叫安保,他们负责处刑,假如有一天你已经没有去骗人的动力了,阿大那些人又赶上手懒,就会一个电话给你送到八楼。”
“在八楼,这些绿皮兵会拿着电棍往死里‘突突’你,然后关在小黑屋,什么时候你彻底崩溃,服从的像一只狗了,才会给你放出来。”
“一个人五百。”
“什么五百?”
“绿皮兵打你一顿,阿大他们要给人家五百。”
小地主继续说道:“外边的夜场、赌场,则属于物业,对了,物业就是军方。”
“也就是说,你想要出去爽,就得靠出业绩的提层,阿大他们从来都不会赖账,但也绝不可能给你现金。”
“等你有了成绩,他们会专门给你一张和我们一样的磁卡,然后往磁卡里给你充钱。”
“要是你一直没有业绩,那就对不住了……”
对不住什么?
怎么叫对不住了?
我一把抓住了正在行进的小地主肩膀,将他拉回身来直面着我,用目光询问。
小地主解释道:“给你拉出去验血啊!”
“昨天KTV里说的那种去公海的船上?”
小地主笑骂道:“你他妈记性还挺好,去公海的船上是嘎腰子卸角膜,给你验血也有配型的意思,但,在你彻底不行了之前,会先送到‘血牛库’榨干你身上最后一丝价值。”
嘎腰子、卸角膜……
我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仿佛曾经在街头砍人的事已经不叫残忍了。
“我记得刚进来的时候,阿大说,如果家里能给赔付,就可以立即放人……”
“呜!”
小地主马上捂住了我的嘴,他神色严厉的说道:“你想死么?!”
“还是你想拖累着家里人一起死?”
我没明白的看着他。
小地主压低了声音解释道:“这地方没有放人的说法,无论他们怎么打你,记死了,绝对不要给家里打哪怕一个电话!”
终于,小地主向我敞开了心扉,也许是因为我之前的话触动了他。
“刚开始来东南亚的时候,我和你一样天真,以为家人把钱打过来,就不用遭罪了。”
“我开始在视频里求家里人把房子卖了,凑够赔付打过来。”
“可你知道结果么?”
小地主看着我,很认真的说:“我之前的园区在老街。”说完,他转身就走!
小地主被转卖了!
那群王八蛋并没有按照约定释放他,而是将他卖来了勐能。
等我在勐能真正混起来以后,才明白其中的道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整个东南亚的园区,都有属于自己的规矩,如果你不按照规矩来,那么军方第一个针对的人,就是你!
他们让你给家人打电话,其实也是诈骗的一种手段,在镜头前,你会被无情的伤害,什么拳打脚踢、木棍皮鞭,更有甚者,还会当着你家人的面割你耳朵,砍你鼻子。
但你放心,这绝对不耽误你第二天敲键盘。
而且,这种事一般都发生在你无法继续给园区产生利益之后。
要是你家里的人心软将钱打了过去,那么,第一笔钱,会被他们称作为‘是你们孩子的业绩’,毕竟你们家孩子没出业绩还在园区里又吃又喝,这总不合适吧?他们还会要第二笔钱!
第二笔钱要是还能打过去,那就会变成赔付,不过,是胡说八道的赔付。
比如,空气呼吸费、看美女费、园区旅游费和听都没听说过的‘生存费’,也就是说,你能活着都是他们给与的恩赐。
想要救人,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是通过正规渠道报警后,跟国内的帽子叔叔通报具体园区,然后由帽子叔叔向他们军方施压,再由对方的军方向园区要人。就这,你还得带着钱去边关口岸,和军方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如果不是通过这种方式,又不知道想救的人在哪个具体园区,打过去多少钱都只会告诉这群王八蛋你们家的钱还没有被他们掏干净。
小地主肯定是被老街的园区已经把他们家掏干净了,所以在听我说出了打钱的事情以后才会如此激动。
当然,这些都是我猜的,自以为聪明猜测的,可我还是想简单了!
我紧跟着小地主走到了电梯口,此时才在安全通道看见了坐那抽烟的绿皮兵,原来这一整个晚上都有人守着我们。
进了电梯,当电梯门关上,小地主意重深长的和我说了一句:“兄弟,哥劝你一句,除了我以外,碰见谁都别乱说话,要不然,你的下场会很惨。”
在电梯门打开之前,小地主找准了时间补充道:“要是能跑,就跑吧。”
叮。
电梯门打开了,小地主率先从门里走了出去,我能看得出来,他冲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很真。
而走进满是电脑的房间以后,我看见了被活生生拆散的小情侣,那个女孩坐在最东边双目无神的盯着电脑屏幕,那个男孩则坐在最西端敲击这键盘,俩人没有一句交流,更是连看对方一眼都不敢。
此时,小地主刚刚打开电脑,才把企鹅号登上,就看见了电脑屏幕右下角不断闪动的图标,他都没打开对话框,立即站起身来喊道:“勇哥呢?勇哥,我要开网页,这个娘们还能切!”
“你怎么在这睡呢?”
夜幕下,我躺在五楼的屋里听见了小地主的声音,当时的我和所有人一样,住进了‘公屋’。
公屋,就是几块砖头、一大块木板、上面铺着各式各样床单的地方,还不如监狱里的大通铺。在这儿,屋里没有厕所,想上厕所得申请,门口有个电风扇,谁要是上完了厕所,厕所里的味儿全都能灌进屋里,恶心透了。
但,就这种环境还是开了单、有了业绩才能住的。
我能住这儿的原因,仅仅是小地主开了两单后,沾了人家的光。
就这,大晚上的小地主还给我叫醒了。
我躺在屋里看向了门口,小地主不停挥手喊道:“走,跟我住大床房去。”
阿勇站在小地主旁边的笑令我有点恶心,很明显这俩人都喝高了,可小地主还稍微清醒一点。
我起身走了出去,到了外边才感觉到就算是被风扇吹着,身上也全头是汗。
“艹,你特么怎么身上都粘手啊?”
小地主一碰我胳膊,竟然嫌弃的往自己衣服上蹭。
我们俩被勇哥送到了大床房所在的楼层后,房门刚一关上,小地主顺着房门就蹲了下去了,他被吓的不停拍带着前胸,嘴里骂着:“我X他妈的,阿勇这个逼喝点酒看我眼神都变了,差点没给我吓死!”
我终于明白小地主为什么来找我了。
“不对啊,按照昨天的规矩,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在‘嗨包’么?”
“我敢么?!”
小地主瞪起了眼睛:“阿勇喝点酒都这德性,这要是扎了针,我往哪跑?”
我好奇的问道:“这个阿勇到底是谁啊?”
小地主打开了话匣子。
阿勇是园区老板的远房亲戚,有多远谁也不清楚,但是,之前老板来的时候,他管人家叫姨夫。
阿大和谁都没关系,以前是老板的保镖,后来老板在国内东窗事发就来了东南亚,在这里当起了总监。
而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总监之上还有个职位,叫督导。
我们园区的督导,就是管理一切的人,她负责园区的业绩、负责园区的管理、负责园区的纪律,甚至,还负责园区的人员增减。
“记不记着芳姨?”
小地主看见我点头后说道:“咱们督导和芳姨是闺蜜。”
我神情自然的挑了挑眼眉,小地主立马说道:“你想得对,都是给老板蓄被窝的。”
我什么都没想!
小地主说到这儿,从门口走了过来,打兜里掏出烟放在了我嘴边,点燃后问道:“哥们,往出跑那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背过身去,伸手指了指棚顶的监控。
小地主立马摇头说道:“没事,这玩意儿都老掉牙了,只能录画,没声。”
紧接着,他靠近我继续说道:“我最近发现了一条道,但是,得去八楼。”
我双眼紧盯着他,小地主怯生生的把声音降低了:“咱俩得从八楼跳到对面的六楼上,昨天去KTV的时候,你有没有铁栅栏的缝隙看见外面不远处的工地门口有一堆沙子?”
“接下来才是最要命的,还得从六楼跳到那堆沙子上。”
计划是真的!
2号楼旁边有一个连接楼,一共六层,而2号楼没有7层,只有8层,所以小地主说要去8层。
那堆沙子昨天我也看到了,从距离上判断,打2号楼的连接楼楼顶往过跳最保险。
就是这小地主似乎有点虎,顾头不顾腚的。
“赶紧睡吧,别琢磨了。”
我如此说着。
因为这个计划根本无法完成!
你以为到了八楼就能跳出去?
窗口焊死的螺纹钢怎么打开?
你以为跳过去就完事了?岗哨要是开枪了,怎么办?
就算是你都赶上了点儿正,子弹都绕着你走,出去之后呢?
我只知道这儿叫勐能,东南西北各处都是啥你知道么?
该往哪跑,谁清楚?
是直接上山奔林子里钻,还是去警察局?!
“睡他妈什么觉!”
“你要是乐意睡,一会老子给你喊个姑娘,反正今天的提层也没花多少。”
这小子看样子已经快魔障了,而我,只问了他一句:“你出去以后怎么活啊?”
你手里没钱自己不知道么!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么?
没钱,跑出去就等于用两条腿和车轮子比速度,就等于空着肚子和肚满肠肥的追兵比耐力,那还比什么啊?必死无疑啊!
小地主就像听不懂我说的话一样:“我不管,反正我要跑。”说完,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你要是敢点了我,只要我能活下来,我一定弄死你。”
这就是个小孩。
心里根本藏不住事。
他都没想想人家拒绝以后会有什么后果,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你到底怎么了?”
我察觉出了小地主的情绪不对,之前还以为他没能去夜场扎针闹得,可现在看来,不像。
小地主慢慢悠悠的从床上滑落到床边,从蹲下去的姿势变成了坐在地上,用最平稳的嗓音说着近乎山崩地裂的话:“我想回去给我妈上坟。”
他妈已经死了。
被气死还是被急死不重要了。
可小地主还能记得当另外一个园区的主管冲着手机视频用竹签子扎他的时候,妈妈在电话里喊的那句:“我给钱!我就算卖骨头渣子都给你们凑钱!”是怎么喊出来的。
小地主蹲在地上咬着手背一点哭音都没有的在抖动,我眼看着鲜血顺着手腕往下流。
他终于在半晌之后抬起了头,说了句:“下个月我妈祭日。”
听完这句话,我一口气闷在了胸口。
小地主一定是看着他妈没的,而在这种地方他也不可能给家里打电话,唯一的方式只能是别人在打他时,通过视频……
也只能是通过视频了。
清晨。
我俩走出大床房的时候,和之前一样进入了工作区,而这一次,在那儿坐着的,是阿勇。
阿勇看见我们俩过来,又看见了小地主手腕上的伤,很值得玩味的露出了笑意,走到我近前低声说了一句:“行啊,小哥俩昨天玩的挺狠啊?”
我是想救人么?
不知道,真不知道。
我只知道当时的情况非常混乱,不得不冲过去。
“都躲开!”
“滚!”
“站一边去!”
阿勇、老猪,最后连阿大都惊动了,一票打手冲过来才将这群人挨着个的分开后,我才从人群中看见了眼镜。
当时我半跪半倒的扶着地面,眼镜倒在我右前方大概一米的位置,他脸上全是鞋印,身上都是脚印,最严重的应该是脑瓜顶,那块缺少了骨头的地方正不断往出窜着血。
阿勇蹲下身体往脖颈了摸了一下,转过身看着阿大摇了摇头。
人没了。
也不知道是谁在混乱之中把眼镜脑袋顶上没骨头的地方干开了,直接带走了他。
一时间整个食堂都安静了下来,阿大气的直转圈。
“作!”
啪!
啪!
站在阿大身边的狗推分别被他一人给了个嘴巴,小伙那小体格都没扛住,一嘴巴就给抽倒在地。
“再他妈作!”
“X你们妈的!”
“作出事了吧?”
“销冠让你们作死了吧!”
“啊!”
阿大气的不断挠着头皮,他还指望靠着眼镜下个月再压其他盘口一头,这还压谁去?
“都进狗笼子。”
“有一头算一头,阿勇,老许,把所有人都给我塞进狗笼子,赶紧!”
“我他妈看这帮犊子就脑袋疼。”
阿大好像最近点我名有点儿点习惯了,可能是用我用顺手了。
与此同时,我也见到了整个园区里最轻的处罚,狗笼子。
噌、噌、噌。
厨房后边,一个个大铁笼子被拽了出来,这东西早期园区还用,可到我进园区以后阿大就不用,主要是麻烦。
等把狗笼子弄出来,打开了一个个铁门,再把人装进去,好么,一个大活人进去是蹲蹲不起来、坐又坐不下,就连你想倒着,腿都得卷着。
“来搭把手。”
阿勇拽着眼镜的两条腿,冲我喊了一嗓子。
我抱怨着说道:“怎么又他妈是我啊?”他还把最恶心的那头交给了我。
“废话,这活你干过,不找你找谁啊?”
我俩搬着尸体走了出去,直接送到了楼下绿皮兵的屠宰场。
临回来的路上,我想起了上回埋尸体的事,问阿勇道:“勇哥,上回咱俩出去埋人,是大哥试我呢吧?”
我是觉着和阿勇混熟了,大家随便说两句没什么。
可阿勇却冷笑着回了一嘴:“那你咋知道这回不是?”
我的两只脚不由自主的站在原地,目光始终没从阿勇的身上挪开。
阿勇似乎察觉出了我和他错开的身位,转身走回来坏笑着说道:“你他妈也有害怕的时候啊?走吧!”
搂着我的肩膀又走回了2号楼。
这一宿是我值的班,在食堂一边抽着烟,一边听着那些人互相埋怨。
“就是你,一酒瓶子打漏了眼镜的脑袋,没有你,谁也不能进狗笼子。”
“放屁,我那一下是将他从桌面上干倒,打的是前额,眼镜脑袋上漏那个地方在头顶!”
骡子和阿苗不停争吵着,给我闹烦了的骂道:“闭嘴!”
再转头,我看见曾经那个和自己一起来的男人,已经失去了媳妇的他,在狗笼子里瑟瑟发抖。
他不是眼镜这一组的,却是最有理由在混乱之中干这件事的。
我走了过去,这小子吓得用力往后缩,给笼子撞得‘哐、哐’作响。
我想起了被绑在桌子底下的那只猴子……
不问了。
我一个字儿也没问。
“哥。”
老猪在门外晃晃悠悠走了过来,又给我递了根烟,很随意的说道:“你卡给我使使。”
他是园区里唯一一个知道我拿了打黑拳的提层后,只用掉一千一的那个人。
“出去浪啊?”
对于这张磁卡,我没有太在意,反正这里边的钱也拿不出来,随手递了过去。
老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不么,前世今生上了一批新货,我想试试。”
我也没听说园区进新人啊,问道:“谁啊?”
老猪用眼眉挑了一下,目光却看向了依然在瑟瑟发抖的他,接过我的磁卡后,转身走了。
此时此刻,整个食堂里只剩下我和一群关在狗笼子里的人。
“艹!”
……
“哎,醒醒。”
早上,当清晨的阳光照在脸上那一刻,我是被芳姨给叫醒的。
她很懂一样说道:“睡上啦?”
“这你要让阿大给抓着,腿不得给你打折啊?”
正当我在昏昏沉沉中琢磨着是不是误判了和对方的关系时,人家从背后拿出了一个塑料袋。
里面是我在园区内从没见过的油条和油炸糕。
“以后别在园区里买包子,那玩意儿能吃么?”
说完,她竟然笑么嗞的走了,走到门口还踮起脚嘚瑟了两下,和正在谈恋爱的少女似的。
我在门口冲着里边看了一眼,见这群昨天惹祸了的狗推们,在酒精作用下还没有一个睁眼的,才察觉出芳姨办事的小心程度。
拽出油条正吃着,阿大一脚踹开门走了进来。
我能看得出来,他一宿没睡。
我掏出烟,连盒一起递了过去,问道:“大哥没睡啊?”
“我睡几毛啊?”阿大怒气冲冲说道:“眼镜死了,下个月业绩怎么办还不知道,怎么睡?”
点烟的工夫,我看见阿大手背骨节处都破了,立马想起了被铁链子锁在房间里的杨阳。
这时候我肯定不能搭茬了,别到时候再马屁没拍好拍到马腿上。
“你瞧着吧,一会儿这帮货只要到了工作区准会变得无精打采。”阿大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盘口接下来的所有发展一样,打包票似的和我说着。
我只能顺嘴搭音:“那一会儿我和老猪抓出来一两个,教训教训?”
“没用。”
阿大很快否定了我的建议。
因为,本来也没用。
眼镜的死让整个园区内的积极氛围一下变得十分消极,想解决这个问题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唤醒他们的积极性;另外一个,是干脆从里到外都换一批新人。
而这两个办法对于眼下的2号楼来说,都十分困难。
阿大琢磨着,伸手敲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一会儿和我出去一趟。”
我觉着有必要在继续往下写的时候,和所有人说一下了。
最近我接到了一些消息,竟然有人问我能不能去那边搞钱……要是有熟人的话,会不会不那么危险……
你怎么想的?
......
眼镜想出头的原因,我大概能猜出来。
在这儿,组长的收入是除了自己业绩外,所有组员收入的半成。
也就是说,假如我是眼镜手底下人的,我能拿到十万业绩,眼镜就多提五千。所以小地主才会如此殷勤的带我。
主管和组长又不太一样,他可以拿所有人的半成。
总监则拿园区内所有工作区的半成。
总之,越往上边熬,能拿到的越多。
那么,这些人拿到的钱,能带回国内么?
据我所知,猪仔是不可能的,不管你赚到了多少钱,只能在园区里糟践。
老板带过来的人是可以的,老板会把钱给他们打到‘U’里,‘U’是一种软件,里边存的是美金。到了国内,会专门有人收这东西,扣点后,再给你兑换成咱们自己的钱。
当然,我说的是那个年代,如今国内早就开始大力打击这些东西了。
眼镜估计是看到我跟着阿大混成了打手,也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取一个‘U’的资格,哪怕是自己回不去了,也可以把钱打回去。
这些都是我想的,至于眼镜的真实想法,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去问。
阿大对眼镜说的话很不满意,问道:“你那意思,咱们放弃更先进的‘木马刷单盘’不玩,去玩更落伍的‘股转盘’?”
眼镜立即反驳:“不是更落伍的,是更适合的。”
“滚你妈的。”
阿大都没拿他当回事,张嘴就骂了一句。
我终于抓到了机会,刺激眼镜道:“大哥正生气呢,你嘚瑟什么啊?”
“你要真有那本事,敢摁手印不?”
“你要是真能拿出一个月五百万的业绩,今天这事儿,我替和大哥说,要不然你就老实儿坐下得了。”
眼镜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敢!”
阿大似乎没反应过来,冲着我骂道:“老许,这儿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我给阿大算了一笔账:“大哥,咱一共六个组,要是下个月每个组都能完成三百万的正常业绩,眼镜完成五百万,那一共就是两千。”
“7号楼再牛逼,还能比这个月更多么?”
“7号楼我跟你去过,人也没咱们多啊。”
“到时候你把两千万拍督导桌子上,那咱们的业绩就算是超过7号楼了。”
这是一笔谁都会算的账,关键是做业绩也不能光靠算账啊!
一个组十个人要出五百万业绩,得每个人每个月出五十万,还要在这些人刨出去如同我一样不愿意骗人的老油条,和赶上点背骗不着人的,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放屁呢?谁能拿出这么高的业绩?”
我一指眼镜:“他不是说他能么?”
眼镜彻底让我刚到这儿,梗着脖子喊道:“大哥,你信我一回,只要你让我弄股转盘,我们组不管谁的业绩不够,我担着!”
阿大有点搞不懂了,正在那儿愣神的工夫,我过去在他桌面前直接拿过了合同,往眼镜面前一摔:“要是完不成业绩该怎么办,你心里有数吧?”
眼镜还在拉硬儿:“不用你管!”
嘁哩喀喳写上字据后,觉着自己特别帅的用牙尖咬破了手指头,直接摁在了上面。
我一脸无奈的转头看向阿大:“大哥,这怎么整,拦不住啊。”
把字据往回一交,眼镜用怒音说道:“大哥,我要是把这个业绩完成了,能不能把我这个月的提层打回老家?”
阿大伸手指着眼镜说道:“我当着你面转钱!”
其他所有组长都转头看向了眼镜,他们不光在看热闹,甚至有些人已经发现了在园区里的新活法,一个个全都焕发了青春一般,眼眸发亮。
散会以后,阿勇第一次主动到我身边说道:“你琢磨眼镜干啥啊?”
“那小子贼怂,两棒子下去就能拉拉尿儿。”
我闷嗤了半天,才说出心里话:“还记着我刚来的时候,住大通铺么?”
是的,我现在已经不住大通铺了,每天都住在猪仔们花钱才能睡的大床房内,里边有空调,有浴室,还有厕所。
“记着啊,怎么了?”
“那天,你们把和我一起来的那对儿小情侣给祸害了。”
“等我住回大通铺,我有一回一宿没睡着,后半夜眯着眼睛眼睁睁看见眼镜去了那个女的边上,在木板床上嘎悠了足足半个小时!”
“当时,人家小丫头憋着哭腔硬挺着。”
“你知道这小子躺回来以后说啥不?”
“我X他妈的,他说‘也没多大意思啊’!”
阿勇看着我的眼睛半天没说话。
最终,只留下俩字儿:“干他。”
那是我在园区里唯一没有研究该怎么往外跑的一个月,几乎每天都在盯着工作区内所有人的业绩。
当时眼镜不停的在小组内乱窜,有谁不好好干活已经不用打手们,他过去就是一个嘴巴。
你就作吧!
这是我在心里说的,而且我拦住了看见眼镜私自向猪仔动手、打算过去教育他的老猪。
“你让他折腾。”这是我和老猪说的话。
这人啊,要把自己作没之前都是有预兆的,我看着眼镜已经离那儿不远了。
几天的工夫,我原来待的小组让眼镜折腾的怨声载道,甚至有人直接张嘴和他吵:“那他妈手印是你自己愿意摁的,和我们也没啥关系,你老逼着我们切人干啥?”
“业绩达标了,不是只有你的钱能打回去么?”
“就是!”
眼镜也不干了,站起身来喊道:“那不得一个个来么?”
“你们见过那个园区成组成组的往回打钱?”
组员:“你可拉倒吧,你这饼画的比阿大还生。”
“我X你妈!”
老猪站起来了,我又给拦下说道:“没事。”
“勇哥在那儿坐着呢,他们不敢闹事。”
啪。
眼镜是彻底魔障了,他竟然拽起了一个键盘,直接砸到了其中一名组员的脑袋上。
“我告诉你们!”
“我要是完不成业绩,你们谁他妈也别想好!”
阿勇就跟没看见一样,说了一句:“别闹出事啊。”说完,转身走了。
那个组员就跟被眼镜打傻了似的,抬眼看着我,眼中的怒火,正在不断燃烧。
房间里,那首经典的‘你爱不爱我’还在播放着,她却已经坐到了我身边。
她身上的装束已经变了,变成了上半身一个露沟小吊带、下半身一个齐屁小短裙,腿上还有一双带钻的闪亮丝袜。
我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没有去问‘你怎么在这儿’这样的屁话,而是说了一句:“还好吗?”
我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女孩崩溃的哭,可直到最后,等来的还是麻木。
她好像故意振作了一下,端起酒瓶问道:“老板,怎么喝。”
那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对自己灵魂的放弃。
她不是没有魂了,是自愿放弃了灵魂,因为再让灵魂在这躯壳里装着,她活不了。
哭的是我。
我听完这句话毫无来由的掩面嚎啕,连自己都不知道这股情绪是哪来的,直接泣不成声。
“我X你妈啊……”
“我X你妈啊!!!”
“啊!!!”
我疯狂的嚎叫着,在这间包房里恨不得给嗓子喊漏。
最终,我被那个女孩搂了过去,轻柔的拍打着肩头,许久之后,才安慰性的说了一个:“没事。”
“真没事。”
“都过去了。”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在她怀里不停的抖,她就这么搂着我,慢慢的,听着声音。
差不多半个小时以后。
我缓缓起身,问了她一句:“后悔没?”
她摇了摇头,拿起刚才那瓶酒直接撞击在了桌面上,‘碰’的一声连瓶口都磕碎以后,迫不及待的往肚子里灌,根本不管破口处有没有碎玻璃。
等这一瓶被喝光,她竟然还扭过头冲我露出了笑脸。
“没,就是有点恨自己。”
我搂过了她的肩膀,发誓一点歪心思都没有的在其耳边轻声说道:“你男人给你报仇了。”
“他亲手给眼镜干没了。”
紧接着,这个女孩转过了头,担忧的看着我。
我在笑,似乎这是来到缅北以后最痛快的一天似的说道:“放心,他没事,这件事除了我没人知道。”
她也笑了,笑得充满感情,且非常温柔。
如果说刚才的她,是一具还活着的尸体,那现在,就是刚刚苏醒的植物人。
似乎整个世界对她来说充满了希望。
“能不能,帮我带句话给他?”
她语速缓慢的说道:“就说我已经跑了?”
这个女孩转头看向我的时候要多正常有多正常,正常的让人不会产生任何联想,而我,却在歇斯底里的拒绝:“不能!”
“你有话自己去说。”
“让我带他妈什么话,我是你爹啊?!”
她没有争辩,只是安静的亮出了自己的手,我清晰的看见手臂血管处、手背血管处全是针眼,有些地方还挠得已经溃烂,结痂处都长出了脓包。
“求你。”
她来的时候是好人一个啊。
那时候这对儿小情侣就在大巴处窃窃私语,就连笑声稍微大了一点,都会带着歉意的回头。
这是怎么啦!
“别求我……”
“没人能帮我了。”
“别他妈求我!”
“别他妈求!!”
下一秒,我眼睁睁看着她眼中的所有生机都消失了,看着我再度露出的目光像是跟这个世界再告别一样,眼中半点感情都没有。
我有点后悔点她了,哪怕原本的想法是,让她在我这儿少遭会儿罪。
我也差一点在冲动之下将心里所有的想法都说出来……就差一点。
“谢谢。”
她说完话解脱了一样靠在了沙发上。
“你到底爱不爱我……”
“爱不爱我。”
当时的音乐声还在继续,那个秃头在音乐录影带里尽情摇摆。
而我和她,在屋子里已经失去了任何情绪。
“我走了啊。”
她没有任何犹豫的起身,让我连挽留都来不及说。
“哦,对了。”
终于,当这个女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给了我最后一秒时间。
“我看见阿勇了。”
“你不是在阿大身边混么,我觉着这个可能对你有用。”
她若有所思的说道:“那天阿勇在这儿和督导见了面,还有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他们管他叫七哥。”
“我正好路过。”
那一瞬间,我马上紧绷了起来,问道:“他们说什么了?”
“没听太清,那个七哥进去的时候,恍惚听见几句,当时我就在楼道里排队等着进房,他们好像说……”
她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儿,我能明显察觉到,这是使用小快乐的后遗症。
“对了,说是老乔要全力整顿各个园区,要让所有勐能的商业都正规化,还要整治整个勐能的治安。”
“好像这个消息一传来,所有园区老板都离开了勐能。”
“老七还说,这是老乔最近又缺经费了,打算那这些园区老板开刀,还说照这么整下去,以后729的园区位置都能卖……”
“再往后……”
她冲我挤了一下眼睛:“对不住,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然后留下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推开门,走了出去。
老乔要整顿园区了,这个时候大老板和其他所有人一样躲了出去,督导趁机要和小七一起把阿大干倒,偏偏园区里内忧外患一大堆,刚刚又经历的骡子出逃的事件。
也就是说,眼下阿大一点错都不拥有,只要出现半点差错,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阿勇……
我不信这小子长期被阿大压制着会有多舒服,会不期盼着当家做主的一天,没准督导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找上了他,要是自己的话,肯定还会许诺总监乃至于督导的职务……
不对。
肯定不对!
督导要是连这个都准备好了,她何必干阿大呢?
还有这个必要么!
只要把大老板干倒了,整个园区不就是她的了么?
这根线缕清的同时,我好想看见了一张正在编制着的大网,就是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结局上演的那一刻。
……
我喝多了。
一个人喝的。
桌面上的啤酒被我一会儿一口一会儿一口不知道炫了多少瓶,最后喝的肚子顶开了裤腰带的扣,才想起来给裤腰带解开。
那天晚上我回到2号楼以后,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神奇的是,第二天清早,我竟然是在小伙边上醒的,由此可见,在我当时的潜意识里,最相信的人,还是他。
小伙瞪着俩大眼珠子在清晨时问我:“哥,你昨天晚上呜啦哇啦的说了一宿,到底是梦着啥了?”
我很庆幸喝多以后的大舌头没让梦话被他们听出来,翻了个身,舒服的躺好,回应道:“苹果树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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