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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寒门学渣,我一路科举舌战群儒崔岘崔仲渊后续+完结

日照前川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李家。闻名南阳府的建筑工匠大家,恍惚看向自家逆子:“你要做南阳四大才子?后悔以前没有用功读书?”李鹤聿振振有词:“自然!爹,你以前太纵容我了,我不读书,你都不知道狠狠打我一顿!否则我怎么可能在岘弟面前,丢这么大的脸面!”庄家。南阳首富晕晕乎乎的问道:“岘弟,是谁?”庄瑾一脸眉飞色舞:“他是裴坚的小弟,嗯,也是我小弟!啊,虽然他拒绝我了,但我决定单方面给他做大哥!爹你都不知道,崔岘小弟说话好听,还会写话本,厉害的很,是个超级小天才!”“我答应他,帮他把话本写出来。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用功读书,练字,磨砺文笔,绝对不能辜负崔岘小弟的期待和信任!”“因为,虹猫少侠是否能问世,全靠我们几个了!”最后。四位纨绔少爷,坚定向各自的长辈发出表决—...

主角:崔岘崔仲渊   更新:2025-04-07 14: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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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崔岘崔仲渊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寒门学渣,我一路科举舌战群儒崔岘崔仲渊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日照前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李家。闻名南阳府的建筑工匠大家,恍惚看向自家逆子:“你要做南阳四大才子?后悔以前没有用功读书?”李鹤聿振振有词:“自然!爹,你以前太纵容我了,我不读书,你都不知道狠狠打我一顿!否则我怎么可能在岘弟面前,丢这么大的脸面!”庄家。南阳首富晕晕乎乎的问道:“岘弟,是谁?”庄瑾一脸眉飞色舞:“他是裴坚的小弟,嗯,也是我小弟!啊,虽然他拒绝我了,但我决定单方面给他做大哥!爹你都不知道,崔岘小弟说话好听,还会写话本,厉害的很,是个超级小天才!”“我答应他,帮他把话本写出来。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用功读书,练字,磨砺文笔,绝对不能辜负崔岘小弟的期待和信任!”“因为,虹猫少侠是否能问世,全靠我们几个了!”最后。四位纨绔少爷,坚定向各自的长辈发出表决—...

《穿成寒门学渣,我一路科举舌战群儒崔岘崔仲渊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李家。

闻名南阳府的建筑工匠大家,恍惚看向自家逆子:“你要做南阳四大才子?后悔以前没有用功读书?”

李鹤聿振振有词:“自然!爹,你以前太纵容我了,我不读书,你都不知道狠狠打我一顿!否则我怎么可能在岘弟面前,丢这么大的脸面!”

庄家。

南阳首富晕晕乎乎的问道:“岘弟,是谁?”

庄瑾一脸眉飞色舞:“他是裴坚的小弟,嗯,也是我小弟!啊,虽然他拒绝我了,但我决定单方面给他做大哥!爹你都不知道,崔岘小弟说话好听,还会写话本,厉害的很,是个超级小天才!”

“我答应他,帮他把话本写出来。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用功读书,练字,磨砺文笔,绝对不能辜负崔岘小弟的期待和信任!”

“因为,虹猫少侠是否能问世,全靠我们几个了!”

最后。

四位纨绔少爷,坚定向各自的长辈发出表决——

“总之,我们要开始著书了!从今天起,谁都别想阻拦我们去学堂读书学习!”

天呐!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从小厌学,看到字就头疼,天天不干人事,总跟夫子干架的纨绔儿子,突然要一心学习了?

纨绔著书什么的,听起来实在是天方夜谭。

但儿子终于肯上进学习,四个豪门长辈们,都激动到喜极而泣。

李、庄、高三家的长辈,更是在兴奋激动之余,忙不迭吩咐各自的管家:

“去,快去打听打听,那崔岘究竟是何方高人,竟然能让少爷转性,用功学习?他简直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呐!”

当四位纨绔的长辈们,正欣慰到落泪的时候。

裴氏族学外。

裴坚、高奇、庄瑾、李鹤聿身穿长衫,手执折扇并排而立。

一个个姿态无比嘚瑟。

崔岘躲在他们身后,嘴角微微抽搐。

几乎在他们出现在族学外的同一时间,便吸引了无数学子……鄙夷、嘲讽的目光。

偏偏四位少爷却毫不介意。

半月前,四人同吴夫子狠狠吵上一架,并放出豪言:少爷我此生不再进学堂一步。

昨日,裴坚重新回来上课。

今日更离谱,这四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竟一起回来了!

迎着诸多同窗们‘崇拜’的目光,裴坚一甩折扇:“兄弟们,准备好了吗?我们去找吴清澜那厮!”

其余三位纷纷热血作出回应。

“准备好了!”

“开启属于我们的战斗吧!”

“此战,必胜!”

四人说完后,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气势汹汹朝学堂里走去。

崔岘用衣袖掩面,默默跟上。

学子们见状,纷纷惊骇侧目。

教舍里。

吴清澜正在向学子们讲解八股破题之法。

一位学子慌张冲进来:“吴夫子,不好了!那四位少爷,气势汹汹杀进族学里来了。他们还说……还说要找您来战斗!”

哗!

课堂里一片哗然。

吴清澜勃然大怒,将戒尺紧紧握在手中,大步流星向外走去:“且看我今日,将这四根朽木狠狠教训一番!”

有好戏看,学子们无心上课,一窝蜂跟出去凑热闹。

等裴坚四人‘满脸杀气’的走进来后,众人无不惊呼。

吴清澜发出一声冷哼,便要开骂。

不曾想。

裴坚四人率先站定,齐齐朝吴夫子作揖礼:“学生等人,特来向夫子讨教学问!”

什,什么?

听闻这话,族学中剑拔弩张的氛围为之一滞。

一群围观的学子们险些惊掉下巴。

吴清澜也有些傻眼。

这四人气势汹汹来族学,不是为挑衅,而是为了……讨教学问?!


因裴坚要会见同窗。

崔岘独自返回裴府

他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回想起上午在学堂,吴清澜从耳房走出来的愤怒表情,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夫子肯定是看到了自己那张丑陋的字帖。

多半还留了批语。

明日去学堂后,找个机会去看看对方批注的内容。

但多半不会是什么好话。

目光环视眼前奢华的裴家卧房,崔岘嘴角的笑容又缓缓收起。

‘天才神童计划’已经开始推进。

赚钱计划也得尽快提上日程呐。

正当崔岘思索着,该如何合理拉裴坚入伙,做‘黄胖’、‘摩喉罗’玩具生意赚钱的时候——

“少爷回来了!”

院子里响起婢女的声音。

崔岘赶忙从床上爬起来。

·

另一边。

“你的意思是说,那叫做崔岘的少年,通过一个子虚乌有的摩喉罗,在茫茫人海中,发现了耀眼闪光的你。”

“他被你的人格魅力折服,认定你俊俏、豪爽、大气、敞亮、优秀、君子气概十足。”

“所以发自内心的认你做大哥,甚至觉得你是个天才神童,有状元之姿?”

“这……合理吗?”

听完裴坚的讲述。

庄瑾、李鹤聿、高奇三人齐齐瞠目。

但暗中却羡慕不已。

裴坚得意洋洋:“很合理啊,少爷我一直都这么优秀。”

三位损友顿时做呕吐状。

裴坚怒极。

但很快,他收起怒意,好声好气向三位损友作揖:“事儿呢就是这么个事儿,你们也了解了。”

“在你们仨,要么赶紧滚蛋,要么随我回府。当然,去了以后注意言辞,要是敢在我小弟面前拆我的台,我弄死你们!”

庄瑾三人神情微妙对视,随后非常默契的朝裴坚伸出手。

“去你家,每人给十两银子封口费,我们保证不拆台。否则的话,嘿嘿……”

三个贱人!

裴坚嘴上怒骂,却肉疼的给了。

于是。

当崔岘听闻少爷回来了,打开厢房门走出去。

便瞧见裴坚身后,三位少年探出头来,如好奇宝宝般打量自己。

崔岘有些摸不着头脑,征询般看向裴坚:“大哥?”

没等裴坚解释。

庄瑾抢先一步走过来,热情的说道:“你就是裴坚的小弟崔岘吧,你好你好。咳,来来来,你看看我,有没有觉得我玉树临风、聪慧机敏?我的意思是说,你有没有那种,也想认我做大哥的冲动?”

高奇从后面一把扯开庄瑾,看向崔岘:“崔岘,别理会这死胖子。你看我,还有胸肌、臂肌呢!魁梧吧?有没有想认我做大哥?”

落于人后的李鹤聿急了,想挤到崔岘面前,但却被庄瑾、高奇挡住。

只能仗着个头高,在后面踮起脚尖跟崔岘打招呼:“崔岘你好,其实,我,我也非常优秀,很适合给人做大哥的!”

崔岘:“……”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原来,方才听完裴坚得意洋洋的讲述。

这三位损友看似表面不屑一顾,其实心里酸的不行。

当街收小弟什么的,听起来就很有侠气风范,太有排面了啊!

因此,一见到崔岘,他们仨就开始‘抢人’。

裴坚闻言气的脸色发黑。

这仨贱人,原来目的不是讹钱,而是要抢他小弟。

但小弟对自己这个大哥很是崇拜,应该……应该不至于被抢走吧?

裴坚没有第一时间发话,暗戳戳期待看向崔岘。

崔岘了然。

他后退几步,对眼神灼灼盯着自己的三位少年摇摇头:“抱歉。我崔岘此生,只认定裴坚一人做我的大哥!大哥对我极好,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大哥!”

裴坚听完这话,哈哈大笑,表情嘚瑟至极。

被拒绝的庄瑾、高奇、李鹤聿三人,瞧着崔岘目光灼灼、眼含崇拜看向裴坚的模样。

心中既失落,又眼馋。

三人幻想着自己走在人群中,突然遇见崔岘。

而后崔岘激动看向自己,口中惊呼‘你便是我行走江湖八年寻找的、全世界最优秀的大哥’。

只觉得舒爽到浑身颤抖。

裴坚得意的瞥了一眼三位损友嫉妒泛酸的表情。

这才看向崔岘,解释道:“这是我的三位同窗,方才他们在同你开玩笑呢,你莫要介意。”

“我来跟你介绍,这位小胖……咳,这位圆润的少年,叫做庄瑾,今年十岁。他爹是南阳首富,名下产业不计其数,涉猎十几个行业。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时候那条集市吗?那一条集市,都是他家的。”

被介绍的庄瑾矜持挺直脊梁,目光期待的看向崔岘。

“这位身材颀长的少年,叫做李鹤聿,11岁,和我同龄。他爹是闻名河南省的建筑工匠大家,像是南阳县衙、府衙、包括整条伏牛巷,都是他爹、和他的祖上先辈修建的。”

李鹤聿同样装模作样的站直了。

“最后这位身材魁梧的,是高奇,10岁。他爹是南阳卫的千户。”

高奇高傲的扬起下巴,目光却不自觉的往崔岘身上瞟。

听裴坚介绍完这三位少年的身份,崔岘的眼睛顿时亮起来,在心中直呼好家伙。

这就是富贵哥的朋友圈吗?

果然了不得!

先说南阳首富的儿子,财大气粗,有人脉,有渠道。

再说建筑工匠大家的儿子,有技术,有人才。

最后是正五品千户的儿子,这个没得说,在南阳县城,属于绝对的‘真理’。

而一门双举人家的裴坚,有声望、有背景,有资源。

先前崔岘对裴坚的这几个纨绔朋友没怎么在意。

如今听过身份介绍。

这四人凑在一起,就是‘士工商兵’强强结合,足以在南阳县城解决方方面面的难题!

看来,这四位少爷能做玩伴,多半也是有家里长辈授意的。

小时候做玩伴,长大了相互帮衬。

富家子弟的基本操作。

而崔岘想要做的玩具生意,从烧制、到铺货、再到售卖,对这几位小少爷来说,简单的就跟玩儿似的。

一般情况下。

出身微寒的农家子崔岘,和这几位少爷同生活在南阳,却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但有趣的是。

通过裴坚这个‘最强资源媒介’,现在这三位大有来头的少爷,都在目光炯炯的看着崔岘,期待他的反应。

既然人家都争抢着送上门来被忽悠……被结交,那崔岘又怎会拒绝呢?

“哇!”

因此,在三位少爷期待的注视下,崔岘瞪大双眼:“大哥,你的朋友们,简直一个比一个厉害!俊俏、正直、聪慧、有君子之风!你们站在一起,就是耀眼的南阳四大才子,让人心神摇曳、崇拜神往。”

什、什么?

南阳四大才子?

听到这话,四位小少爷脸色涨的发红,激动到难以自持。

一个个拼命站直身体,整理仪容,幻想自己四人并排出街,被路人纷纷惊呼‘是四大才子来了’的画面,只觉得舒爽到无法自拔。

他们都是纨绔学渣,以前不管走到哪里,只会被嘲讽奚落。

毫不夸张的说。

眼前几位少爷,这辈子听过的夸赞加起来,都没有今日崔岘夸的多,夸得漂亮舒坦。

因此和当初的裴坚一样,只是一个照面,三位纨绔就‘沦陷’了。

只觉得崔岘不仅俊俏,还说话好听,双方简直一见如故,恨不得引为人生知己。

他,崔岘,懂我!

所有人都觉得我愚蠢废柴。

唯有他,通过我俊俏的外表,看透了我内心伪装起来的聪慧和骄傲!

“对对,我们几个就是南阳四大才子。”

“崔岘小弟,你果然好有眼光哦,慧眼识才。”

“你这个朋友,我们交定了!”


那从廊下走来的俊俏小少年,皮肤白皙五官标致,脊背笔挺气质出众。

如翩翩公子,比花更俏。

着实让人惊艳。

夫人们本就为抢夺崔岘而来,如今瞧见他这般模样,那当真是稀罕惨了!

于是,在众人瞠目的注视下。

千户高夫人站起来,一把将刚进厅堂的崔岘揽入怀中:“你便是崔岘吧,果真一表人才。我是高奇的娘亲,你可以唤我一声高婶婶。”

“近几日,高奇这小子肯认真读书,全然都是你的功劳。婶婶特地带着礼物,来感谢你呢。”

啊?

香风扑鼻而来,被陌生夫人抱住的崔岘懵了。

他挣扎着从对方怀中起身,赧然道:“原来是高婶婶。高奇兄长天资极好,满身才气,肯用功读书,是他自己上进,和我关系不大。”

哎呦!

这孩子,不仅俊俏,嘴也甜呢。

千户高夫人只觉得心都快化了,更坚定了要把崔岘抢回家的决心。

却不曾想。

旁边,庄瑾娘突然一把将千户高夫人推开,拉着崔岘的手热情笑道:“好孩子,我是你庄婶婶,庄瑾的娘。”

“让婶婶好好看看,哎哟,俊俏的哟。”

庄瑾娘一边说,一边在崔岘的俏脸上摸来摸去。

崔岘脸都红了:“婶婶……男女有别。”

庄瑾娘闻言笑的直不起腰。

趁着她笑的空档。

李鹤聿娘将崔岘‘抢’了过来,热络道:“我是鹤聿的娘,你叫我李婶婶就好。岘哥儿,婶婶今日也给你带了好多好东西来。”

李家十几位家仆,顿时捧着礼盒,来到崔岘面前。

“青砖雕花镇纸、卯榫结构笔筒、鲁班尺、陶制瓦当砚、香樟木透雕笔搁……你看看喜欢不?”

李夫人一一做介绍,又道:“若没有喜欢的也无所谓,你跟婶婶回家,来府上随便挑。”

崔岘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叹。

庄夫人冷笑一声,不服输的说道:“岘哥儿,你且看庄婶婶给你送了什么。”

庄家十几位仆人,也捧着礼盒供崔岘观看。

“红漆描金攒盒、掐丝珐琅九连环、玳瑁框象牙算盘、漳绒面翘头案、犀角雕蟋蟀罐、鎏银长命锁、越窑青瓷枕……若是你来婶婶府上,婶婶还有更好的东西送你。”

好家伙!

崔岘眼睛发直。

高夫人不甘示弱:“岘哥儿,高婶婶也给你送了礼呢。”

于是。

高家十几位仆从捧着礼物,把庄、李二家的仆从挤开,凑到崔岘面前。

“桦木胎牛角梢弓、竹胎牛皮盾牌,铜制虎符挂饰,木包铁训练枪、还有一匹毛发油光锃亮的幼年骏马……你今日,跟婶婶一起走吧,去婶婶家,和高奇一起学习骑射。”

崔岘看到眼花缭乱。

原来豪横的不是大哥。

是大哥的娘啊!

但这些礼物,崔岘不敢收。

他敏锐察觉到,正厅里的氛围有些不对劲。

三位婶婶在暗中较劲儿。

李鹤聿、庄瑾、高奇三人,都在目光炯炯、热切的看向自己。

大哥裴坚则是表情难堪至极。

眼看三位夫人已经亮出明牌。

裴老夫人坐不住了,以主家姿态朗声道:“岘哥儿,既然三位婶婶送你礼物,你便收下吧。”

“但以后你还是住在裴府,莫要去叨扰三位婶婶。”

“有件事我还没同你讲,你这孩子乖巧,我实在喜欢的紧。所以过些时日,我打算同你家长辈商议,将你送去裴氏族学,和坚哥儿一起读书。”

“我也特地给你备了一份礼。”

说罢。

十几位裴家的家丁,捧着礼物昂首挺胸出场,暗搓搓有种要把其余三家的家丁比下去的气势。


崔岘准备离家、赶往裴府的前一天晚上,他的新衣裳做好了。

整整三套。

用的是裴府送来的青烟绢,质地轻薄坚韧,颜色也十分鲜亮大气。

大伯母去县城取了衣服回来,急切道:“快,岘哥儿,赶紧穿上看合不合身。”

那可是绢布呢!

崔岘接了衣服,回卧房去换。

等再出来的时候,那扮相,看的全家人都眼睛发亮。

太俊俏了!

岘哥儿本就好模样,皮肤白,身量也长。

如今一身烟青色绢布长衫,衬的整个人越发唇红齿白,格外俊俏惹眼。

崔璇眼冒小星星:“阿弟真俊。”

崔岘难得有些赧然:“这,会不会太过鲜艳了些。”

大伯母林氏殷勤替他整理好衣衫,笑道:“哪里鲜艳啦,岘哥儿你这年纪,正合适呢。”

崔岘闻言抬起头,看向林氏,认真道:“这几日,辛苦大伯母为我忙前忙后操劳。”

林氏心中一暖,慌忙摆手:“自家人不说客套话。”

崔岘就笑:“既然如此,那大伯、大伯母以后也莫要再跟我客套咯。”

一句话,把家里大人都给说笑了。

陈氏扶着肚子,看向林氏:“岘哥儿说的是,大嫂,咱一家人,理应互相扶持。”

大伯、大伯母互相对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对对,咱一家人,都是应该的。”

林氏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话。

片刻后她又看向自家男人,嗫嚅道:“说是这么说,但岘哥儿马上要离家了,我们做长辈的,总该尽点心意……是吧,他大伯。”

崔伯山赶紧点头,随后回房里取出一个包裹,憨笑道:“给岘哥儿的。”

里面是两套夏日薄衫、一罐蜜饯儿、一包桂花糕、一包瓜子儿。

还有两双林氏最近连夜做的布鞋。

这一看就没少花钱,而且费了很大心思。

崔仲渊赶紧说道:“不行不行,不能收,大哥你这是作甚。”

但崔岘已经快他爹一步,接过那包裹,开心道:“谢谢大伯、大伯母。”

再然后。

崔岘把那罐蜜饯儿打开,抓了一把递给崔璇:“阿姐,吃。”

崔仲渊无奈扶额。

而崔璇则是惊喜的瞪大眼,征询般看向爹娘,见他们笑着没反对,这才欢呼一声:“谢谢阿弟!”

“大馋丫头!”

林氏佯装生气白了一眼自家闺女,随后朝里屋努努嘴:“去分给你祖母尝尝。”

自从钰哥儿离家后,崔老太太一直待在卧房里,不怎么出门。

‘卖掉’一个孙子,供另一个孙子开蒙读书,老太太自己心里肯定也难受啊。

崔璇听话的去了祖母的卧房:“祖母吃蜜饯儿,可甜啦,岘哥儿给的。”

换做往常,崔老太太肯定是不吃的。

但今日她笑着吃了一个,抵在嘴里细细咂摸味儿。

真甜呐。

外面堂屋里,老大、老二,和他们的媳妇,正在各自说笑,气氛很轻松。

老太太听着隐约传来的笑声,神情恍惚。

家里多久没有这么温馨过了?

好像从老大、老二落榜开始,这么多年,就一直沉闷着、紧绷着。

裴家送来的一车厚礼,外加十两银子,解决了家里的燃眉之急。

而小孙子岘哥儿通透,润物细无声的,又缓和了家里的尴尬。

崔老太太含着嘴里的蜜饯儿,回想起那日岘哥儿跪在自己面前,说的那番掷地有声的话,突然没来由的生出一种笃定——

岘哥儿这孩子,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的。

·

另一边。

被祖母认定为‘有大出息’的崔岘,正在被亲爹念叨,不应该收大伯那个包裹。

卧房里,油灯昏黄。

见崔仲渊一直絮絮叨叨,陈氏颇有些不耐:“兄嫂心有愧疚,岘哥儿收了,他们反倒舒坦。”

崔仲渊噎了噎,不再吭声。

片刻后他又开始忍不住絮叨:“东西都收拾齐了吧,大嫂给的鞋子放进去没有?哦对,每套衣衫里记得再缝个内兜放钱……岘哥儿打小睡相就不好,夜里总爱翻身,也不知裴府的床铺够不够宽敞……”

他说着说着,突然声音就有点哽咽。

方才还嫌弃相公话多的陈氏,这会儿也听得红了眼。

崔岘叹了口气。

他拉起陈氏、崔仲渊的手,一家三口窝在床上。

旁边是收拾好的两个行囊。

“好啦好啦,怎么回事,你们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出门赚钱。爹,你以后呢,就安心在家读书,莫要偷懒荒废学问。”

“娘,你现在就是要吃好睡好,养好身体,把弟弟或者妹妹平安生下来。”

崔岘替爹娘擦拭干净眼泪,佯装惆怅:“总之呢,男人在外面赚钱很累的。你俩懂事一点,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可别让我在外面劳累,还得操心家里。”

“听话听话,别哭了啊,以后我每月都会回来看望你们,给你们买零嘴儿。”

陈氏闻言噗嗤笑出声,一把甩开儿子的手:“嘴贫的很。”

崔仲渊也跟着笑,只是笑容中又带着点怅然——

这番话,好似理应他做爹的来说呢。

见爹娘情绪好转。

崔岘继续道:“爹,娘,儿子任性,没跟你们提前商量,就自己决定要去裴府,你们千万不要怪罪儿子。”

“但请你们放心,儿子去了以后,一定好好努力,混出个人样来。等将来,带咱家搬出河西村,买大宅院,赚好多钱,再好好读书科考,给娘请封诰命。”

跳跃的油灯下。

即将离家、尚且年幼的儿子眼神清亮,向爹娘诉衷肠。

陈氏一把将崔岘抱在怀里,泪声道:“岘哥儿这么好,我跟你爹怎么会怪你呢。娘知你有大志向,能混出个人样来,自然是好的。”

“但赚大钱,买大宅子,请封诰命,听起来就好累的。岘哥儿小小年纪,莫要心里拧巴,平白让自己劳心负重。”

“你先照顾好自个儿,其余的,都不如你重要。”

崔仲渊跟着点头:“是极是极,你娘说的在理。若是去了裴家,受了委屈,你就立刻回来。咱们一家人平安健康,比什么都强。”

这下,换成崔岘听红了眼。

从今以后,他也是有爹娘疼的孩子了呢。

真好啊。

次日一大早。

裴府的马车再次来到崔家门外,老管家竟是亲自来接人了。

全家人都出来给崔岘送行。

陈氏昨夜还嫌相公絮叨,这会儿牵着儿子的手,一遍又一遍交代嘱托。

崔老太太倚在门框旁,苍老的眼睛中满是怜惜愧疚。

他们身后,是破败寒酸、一贫如洗的家。

“爹、娘,阿姐、大伯、大伯母、祖母。”

崔岘的目光,在一家人脸上缓缓扫过,笑道:“我走了,你们保重。”

穿越过来一月有余,他早已接纳了这个家,成为这个家的一部分。

如今临别在即,难免心生不舍。

崔老太太看着已然初长成的小孙儿,欣慰颤声道:“好,好啊,去吧。岘哥儿,照顾好自己。”

崔岘走过去,抱了抱瘦弱苍老的祖母。

随后他转身背对家人们挥手告别,登上了裴府的马车。

老管家再三保证,一定将崔岘小哥照顾周到,这才吩咐车夫驾车离开。

崔家人站在家门口,目光追随着那辆马车,目送它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道路尽头,再也看不到踪迹。

这一年,是大梁王朝嘉和十六年。

刚满八岁的崔岘,自河西村离家,正式登上历史的舞台。

迎接他的,是一个注定璀璨夺目,前程似锦的大好未来。


吴清澜在耳房里,愤怒批注下‘朽木不可雕也’之后。

心中甚至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写这篇字帖的废柴,怕是连裴坚那个纨绔都不如!

这世间,竟还有比裴坚那厮更愚笨之人。

当真令人大为吃惊。

“阿嚏!”

下课后,裴坚刚走出课堂,便狠狠打了个喷嚏。

怪哉,难道是有人在背后骂本少爷?

裴坚狐疑的揉了揉鼻子。

余光里瞧见站在廊下等待的小弟,他眼珠一转,装模作样的继续不停大声‘阿嚏’。

崔岘听到动静,果真露出担忧的表情,小跑着过来关切道:“大哥,你是不是病还没好?”

裴坚赶紧点头,苦兮兮道:“是啊是啊,一上午都不舒服呢。但少爷我向来勤奋刻苦,所以即使抱病也要来学堂……咳咳……”

崔岘眨眨眼:“大哥方才不停打喷嚏,现在又开始咳嗽啦?这究竟是何病?可要去请大夫?”

遭了,一不留神装岔了!

裴坚闻言差点没绷住:“咳咳……阿嚏……咳咳……应该不是什么大病,无需请大夫……咳咳。多半是最近学业繁杂,劳心劳神导致的。我下午告假半天,在家休息休息就好了……阿嚏。”

其实他裴少爷哪里需要告假,这学堂,说不来就不来。

只是这话没法跟小弟明说。

崔岘对此心知肚明,但劝学一事急不得,从学渣到学霸,总要有个过程。

因此他配合着点头:“好,那下午大哥在家好好休息。方才我在廊下,远远看着大哥在课堂上刻苦学习、同夫子讨教学问,实在佩服敬仰。”

“好可惜,下午没办法看到大哥的飒爽英姿了。”

天呐!

本少爷刻苦学习的时候,竟是如此之帅气吗?

裴坚被夸得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道:“无妨,明日我们还会来学堂的。”

说完他就开始后悔。

但崔岘很开心:“太好了,大哥你既聪慧又刻苦,难怪连学堂夫子都夸你是天才,你将来必定会中状元的!”

也是巧了。

崔岘刚说完这话,恰逢吴夫子从耳房里怒气冲冲出来。

因为那篇丑陋至极的字帖,吴清澜心情本就差劲。

如今再次听到崔岘这般‘毫无底线’的吹捧裴坚这个纨绔,当即阴阳怪气跟着重复道:“你将来~必定会~中~状元~的!”

当然,说这话的时候,吴夫子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裴坚,神情微妙。

裴坚:“……”

怎么每次小弟夸自己,都会被这老匹夫听到啊!

气死!

裴坚脸色发涨,罕见的没有底气跟吴清澜争执,拉着崔岘灰溜溜离开。

吴清澜没来由心情大好,不再理会裴坚。

他站在廊下,目光如鹰一般在整个学堂里逗留的家仆、书童身上一一扫视,神情狐疑。

那块比裴坚更加差劲的‘朽木’,究竟是谁?

·

伏牛巷。

放学回家的路上。

崔岘做疑惑状:“大哥,咱们刚才为何要开溜?夫子都在夸你以后能中状元呢!”

这会儿没了外人,裴坚不羞耻了,不尴尬了。

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见崔岘那小身板,又要提书箱,又要撑伞。

身量稍高些的裴坚把书箱接过来背在身上,得意洋洋道:“低调,要低调你懂吗?你大哥我,三岁开蒙,四岁练字,五岁作诗,六岁通读四书五经。”

“是南阳府……不对,是河南省都名声赫赫的天才神童!将来中个状元,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夫子这些年,见到我就滔滔不绝夸赞,称我有状元之姿。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所以一见到他就赶紧开溜。”

“唉,优秀,也是一种负担啊。”

崔岘:“……”

你可真能吹牛逼。

尽管心中吐槽,崔岘面上仍旧做惊叹状:“哇!我早知大哥厉害,没想到竟厉害如斯!”

“哎呀一般一般,河南第三。”

裴坚自己给自己吹爽了,片刻后又想到什么似的,交代道:“你以后夸我,私下夸就行了,不要当众夸,这样人家会误以为咱们太过高调。”

崔岘嘴角一抽,点头:“受教了,还是大哥想的周到。”

他俩一唱一和,并肩前行,聊得认真。

全然没有注意到。

伏牛巷侧边,有三个约莫在十岁左右的少年,正鬼鬼祟祟的尾随在后面,把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起初,那三人只是互相对视,挤眉弄眼忍笑。

到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

“噗嗤。”

不知是谁最先笑出声,然后仿佛打开了阀门,三人齐齐爆笑如雷。

“哈哈哈哈哈哈!”

“五岁作诗……状元之资哈哈哈哈哈笑死小爷了。”

“裴坚,你怎么敢的啊!”

这肆无忌惮且熟悉的笑声,让前面正得意洋洋走路的裴坚身体骤然僵硬住。

随后。

裴坚缓缓转身,不出意外看到自己那三位捧腹大笑的损友,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

见鬼,这三个蠢货怎么会在这里!

崔岘跟随裴坚回头,瞧着远处笑到直不起腰的三个小少年,再看看尴尬到手足无措的裴坚,瞬间心中了然。

这是吹牛逼碰上熟人了。

那确实怪尴尬的。

“别慌,稳住!裴坚,你好大哥的形象不能崩塌!”

裴坚在心中大声叫嚣,刻意无视那三个损友,看向崔岘,镇定说道:“遇到几位优秀的同窗,我要去和他们切磋一番学问,你先回家,我稍后再回。”

“好的大哥!”

崔岘非常识趣的自行回裴府。

等目送崔岘远去后。

声称要‘和优秀同窗切磋一番’的裴坚拉下脸,气势汹汹走过去,伸出双手,一巴掌扇中一个人的脑袋,又抬脚踢向余下那个人。

“笑!还笑?敢当着我小弟的面,拆老子的台,你们活的不耐烦啦?”

但其实他也就虚张声势,根本没用劲儿。

被打的三人也不介意,互相搀扶着,笑的眼泪都在不停流淌。

直到裴坚恼羞道:“再笑就滚!”

那三个小少年这才收起夸张的笑容,站直身体。

其中一个身量最高,偏瘦,五官清秀,叫做李鹤聿的小少年,率先笑着开口质问道:“好你个裴坚,带着我们大闹学堂跟夫子吵架,说好的以后都不再去学堂读书。你可倒好,自己偷偷摸摸又去学堂了。”

另外一个小矮个儿,圆脸,模样憨厚可爱,叫做庄瑾的小少年揶揄道:“不仅偷偷摸摸去上课,还短时间内成为了河南第三的神童,厉害啊!”

最后一个身材笔挺强壮,五官硬朗,叫做高奇的小少年‘哈哈’大笑,而后审视般询问道:“说说吧,又在整什么幺蛾子?刚才那个对你崇拜到无以复加的俊俏小童子,是什么来头?模样挺俏,但脑子怎地如此不好使,竟会相信你裴坚有状元之姿哈哈哈哈!”

三人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

大家都是臭皮匠,谁不知道谁?

别装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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