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依兰立刻走到桌案旁抬起香鼎,将诗集上的字句暗暗记在心间。
一刻钟后,苏妙嫣才走回内寝。
她漫不经心地给史依兰斟了茶,也不管史依兰喝不喝,自己先将眼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史依兰此行的目的已达到,她也懒怠于苏妙嫣多言,这便道:“改日我再来瞧你,只是你如今名声不好,我怕来多了会给自己惹上麻烦,你可别怪我。”
苏妙嫣不理她话里的嘲弄,只盯着自己身前的茶水阴恻恻一笑。
史依兰离去后,双蝶立时跑进了屋内,问:“姑娘,您怎么样了?”
苏妙嫣闭上眼,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痛意打得脸色一白,而后袭来的则是一波波愈发汹涌的痛意。
那痛意让苏妙嫣身子一软,若不是双蝶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她早已重重地跌倒在地。
苏妙嫣疼得满头是汗,杏眸里蓄满了热泪,只能从唇齿间挤出几个零碎的字句。
“双蝶,快……快去请世子爷……过来。”
一点点巴豆就能让人腹泻不止。
苏莞丝为了消除薛赜礼的怀疑,吃下了不少巴豆,去了几趟净室后,需要云枝扶着才能站稳脚跟。
方大家的十分害怕,生怕惹祸上身,问苏莞丝是否该去请个大夫看看。
苏莞丝却朝她虚弱一笑:“不必。”
她算算时辰差不多了,便让云枝带她回府,方家门口还停着她的马车。
离去前,苏莞丝不忘向方大家的道谢:“我是薛国公府的表姑娘,今日多谢夫人的收留,明日我必有重谢。”
方大家的刚想张嘴说些什么,苏莞丝与云枝却已转身离去。
她摸着袖袋里沉甸甸的两锭银子,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第二日,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再度叩响了方家的大门。
来人是薛赜礼身边的冬儿。
他面色沉沉地开口询问方大家的:“昨儿可有个姑娘来你们家避难?”
方大家的点点头,将昨日苏莞丝去了几趟净室,面色如何地惨白,身子如何地虚弱统统告诉了冬儿。
冬儿闻言塞了一张银票给她,道:“收下这钱,可不许去外头乱说话。”
方大家的低头一看,手里拿着的赫然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
午后,葫芦巷内一片寂静。
苏妙嫣身份特殊,薛赜礼不能为她去宫里请太医,只能花重金请了京城的两个妇科圣手来为她诊治。
这两个大夫言辞一致,道:“这位姑娘因是服用了大寒之物,恐是西域那一带传来的绝嗣药。”
“绝嗣药”三字一出,薛赜礼面色陡然阴寒不已。
他让大夫们开好药方,吩咐冬儿熬药,端着药进屋亲自喂苏妙嫣喝下。
苏妙嫣惨白着一张脸,哭了不知几回,杏眸红肿如烂桃儿一般:“我……我已活的这般艰难了,她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
薛赜礼忍着心内翻涌的怒意,拿了帕子轻柔地替苏妙嫣拭泪,道:“我不会让害了你的人好过的,你安心养病,好不好?”
苏妙嫣苦笑一声,眼泪比话语更先一步夺眶而出。
她静静落泪的模样里藏着显而易见的委屈。
薛赜礼是见不得苏妙嫣受委屈的,也不能接受心爱之人因别人的暗害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安抚着苏妙嫣入睡后,他沉着脸赶回了薛国公府。
自薛国公死去,薛赜礼一人撑起了长房的门楣,他便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