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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死休妻后,我成大奉最强亲王宁阙林仙鸿

天命西瓜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入夜。福伯送走了来慰问的胡总管和太医。虽说常百草神医在这,可奉帝也得表态。胡总管也传达了奉帝的意思,将会彻查刺杀这事,一定给萨穆尔个交代。“王爷。”“进来吧。”福伯提着食盒进了书房。将精美的菜肴一一放下。萨穆尔闻着扑鼻的香味,来了胃口。“行了,饭菜都到了。”“你吃完后可要与我说。”宁阙也是相当无奈。他很想知道。西凉为何会给顾渊下毒?据他所知,西凉还从未如此过。西凉信奉的是弱肉强食。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萨穆尔打量着菜肴,笑意盈盈道:“早就听说宁王府上的庖人厨艺精湛,还有独特的炒菜,菜肴皆是珍馐美味,色香味俱全,就连宫中御厨都得来宁王府进修。”“这倒也没错。”宁阙得意地笑了笑。大奉最长吃的是水煮菜。百姓用的都是陶器煮饭。是他提出用铁...

主角:宁阙林仙鸿   更新:2025-04-18 22: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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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宁阙林仙鸿的现代都市小说《心死休妻后,我成大奉最强亲王宁阙林仙鸿》,由网络作家“天命西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入夜。福伯送走了来慰问的胡总管和太医。虽说常百草神医在这,可奉帝也得表态。胡总管也传达了奉帝的意思,将会彻查刺杀这事,一定给萨穆尔个交代。“王爷。”“进来吧。”福伯提着食盒进了书房。将精美的菜肴一一放下。萨穆尔闻着扑鼻的香味,来了胃口。“行了,饭菜都到了。”“你吃完后可要与我说。”宁阙也是相当无奈。他很想知道。西凉为何会给顾渊下毒?据他所知,西凉还从未如此过。西凉信奉的是弱肉强食。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萨穆尔打量着菜肴,笑意盈盈道:“早就听说宁王府上的庖人厨艺精湛,还有独特的炒菜,菜肴皆是珍馐美味,色香味俱全,就连宫中御厨都得来宁王府进修。”“这倒也没错。”宁阙得意地笑了笑。大奉最长吃的是水煮菜。百姓用的都是陶器煮饭。是他提出用铁...

《心死休妻后,我成大奉最强亲王宁阙林仙鸿》精彩片段


入夜。

福伯送走了来慰问的胡总管和太医。

虽说常百草神医在这,可奉帝也得表态。胡总管也传达了奉帝的意思,将会彻查刺杀这事,一定给萨穆尔个交代。

“王爷。”

“进来吧。”

福伯提着食盒进了书房。

将精美的菜肴一一放下。

萨穆尔闻着扑鼻的香味,来了胃口。

“行了,饭菜都到了。”

“你吃完后可要与我说。”

宁阙也是相当无奈。

他很想知道。

西凉为何会给顾渊下毒?

据他所知,西凉还从未如此过。

西凉信奉的是弱肉强食。

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萨穆尔打量着菜肴,笑意盈盈道:“早就听说宁王府上的庖人厨艺精湛,还有独特的炒菜,菜肴皆是珍馐美味,色香味俱全,就连宫中御厨都得来宁王府进修。”

“这倒也没错。”

宁阙得意地笑了笑。

大奉最长吃的是水煮菜。

百姓用的都是陶器煮饭。

是他提出用铁锅炒菜。

庖人经他指点后,很快上手。

想当初他在昆仑山上的时候,他师父就爱吃他炒的菜。特别是香椿炒蛋,他师父每回都能多吃两碗饭。他出师下山的时候,全宗的人都抹着眼泪。

“可我手抬不起来。”

“你这是左手。”

“嗯,我是左利手。”萨穆尔面露难色,笑着道:“要不,你喂我?”

“你……”

宁阙顿时语塞。

打量着萨穆尔,她不像是在说笑。

起身握着象牙筷,开始喂她。

“尝尝这红烧肉。”

“呸,好烫。”

“你没完了是吧?”宁阙挑了挑眉,“本王可是只会砍人,不会喂人。给你喂,你就知足吧。”

“这么说,你没喂过林仙鸿咯?”

“提她做什么?”

“好奇啊。”

“没。”宁阙冷漠转头,淡淡道:“她很要强,很多事都不让我帮,更不用说喂饭这种事。”

“她还真蠢。”萨穆尔面露微笑,“放着你这么好的人不要,偏偏去喜欢个卑鄙小人。”

“你是说顾渊?”

萨穆尔拿着筷子,慢慢品尝。每道菜都会细嚼慢咽,脸上满是好奇与满足。她虽是公主,可西凉素来贫瘠。吃得最多的就是羊肉牛肉,或是些野味。

吃法也比较简单粗暴,无非就是烤肉或者水煮。因为没有足够的调料,味道只能说勉强能吃。

“说起来,你还真该感谢我们西凉。”

“为何?”

“若不给顾渊下毒,林仙鸿也不会救他。而你也不会认清林仙鸿的真面目,最后将她给休了。”

“……”

这tm也能算?

宁阙是哭笑不得。

萨穆尔则轻轻叹息,放下筷子。

“其实,这事我不该说的。”

“就算我说了也没证据。”

“也许,你还会认为我在挑拨。”

“这件事更是我们西凉的耻辱!”

“怎么?”

烛火摇曳。

萨穆尔注视着宁阙。

“你知道顾渊是怎么打赢的吗?”

“正面击溃你们的主力,并且派遣奇兵烧了后方粮草,迫使你们的主力后撤。”

“呵……”

萨穆尔突兀地笑了。

笑的却让人毛骨悚然。

“根本就不是这样!”

“他们烧的不仅是粮仓!”

“还有我西凉的伤卒营!”

“八千多伤卒啊……”

“全部化作焦炭!”

萨穆尔已经红了眼,还能看到泪花,哽咽道:“死在战场上,我们西凉没话说,可那些伤卒呢?”

“战争是残酷的。”

宁阙则没有着急评价。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最多说顾渊急功近利。

别说杀伤卒,杀降卒都有。

不仅大奉,西凉也没少干。

“那我问你,我皇嫂做错什么?”

“她被人扒光衣服,被人凌辱!”

“皇……皇嫂?!”

宁阙顿时愣住。

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萨穆尔紧紧握着筷子,青筋暴起。

“我皇嫂是天下间最好的人。”

“她是医师,经常上战场救人。”

“有些奉人被俘,都是她救的。”

“可结果呢?”

“顾渊抓住了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凌辱她。然后让自己的亲信,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接着一个……皇兄赶到时,皇嫂已经断气!”

“这个混账!!”

宁阙同样恨的是牙痒痒。

这简直是丢大奉的脸!

更是逼着西凉和大奉不死不休!

俘虏了太子妃,这本是好事。

大奉完全能开出很多条件。

可顾渊却将其凌辱……

这就是在羞辱西凉!

萨穆尔眼含热泪,“皇兄其实并不支持皇嫂为医师,更不想让她上前线。可皇嫂却说,大奉西凉交战数百年,从未杀过医师。”

这话也不假。

因为医师能救很多人。

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受伤?

不会被俘虏?

医师是战场上最受尊重的人!

“然后呢?”

宁阙递上手帕。

萨穆尔则是擦了擦热泪。

“皇兄想要报仇,可辎重粮草都被烧毁,迫于无奈只能撤兵。父王劝他要以大局为重,分清公私。勿要因为皇嫂,而与大奉撕破脸皮。皇兄是太子,为了西凉只能隐忍。是我找来死士,给顾渊下了毒。所以,我和你有着同样的敌人。”

宁阙皱了皱眉。

很多事也都想明白了。

难怪萨穆尔会针对林仙鸿。

搞半天是因为她救了顾渊!

萨穆尔长舒口气,“此次和谈,我会这么痛快地答应,可不仅仅是因为你开出的条件。”

宁阙不由一笑。

这下就全说的通了。

他打量着萨穆尔。

这女人还真是聪明的可怕。

“你应该猜到了。”

“有人秘密通知我们,将你的三个条件都说了。如果我拒绝了,西凉就能得到更多好处。”

“你为了报复,还是答应了。”

“不仅仅是报复,也是没的选。”

萨穆尔也很坦诚。

他们都是聪明人,不必说得那么透彻。

“那个人呢?”

“就是今日的死士。”

“死无对证啊……”

宁阙不由地一笑。

他现在也没有全信。

毕竟,这些事连大师姐都不知道。

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也许,萨穆尔是别有用心呢?

挑拨大奉内斗,西凉也好得利。

“这件事,不会这么算了的。”萨穆尔看着宁阙,坚定道:“宁王,你不想除去顾渊吗?你要知道,你父亲的死很可能都与他有关!”


长安大街。

两侧皆为市坊酒肆,很是热闹。

人群攒动,车水马龙。

有荆钗布裙的妇人,背着竹篓。

有扎着发髻的稚童,天真烂漫。

还有推着板车的货郎,面带笑容。

萨穆尔如好奇宝宝,打量着他们。

她换上襦裙,长发飘飘。

身上还散发着兰芝香味。

这模样倒更像是大奉的公主。

她在西凉时,常听人提及大奉。

物产丰富,百姓安居乐业。

不像草原那么残酷。

都长着张没被欺负过的脸。

西凉讲究的是狼性文化。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贵壮健,贱老弱。

壮者食肥美,老者食其余。

这和大奉的孝悌文化完全相反。

因为大奉是生活,他们是生存!

“王爷。”

“怎么了?”

宁阙放慢脚步。

他今日也只着常服。

时不时和商贩们打着招呼。

“大奉别的郡也如此繁荣吗?”

“差不多吧。”

宁阙微笑点头。

“先帝时期,大奉重农抑商。”

“陛下上位后,大力发展工商。”

“各地皆受其利,安居乐业。”

“若无国力支撑,焉能屡屡征战?”

宁阙这话是半真半假。

大奉当然也有穷地方。

不可能处处如长安这般繁华。

但他公务在身,可不能随便说话。

正好还能借此机会宣扬国力。

威慑西凉,不战而屈人之兵。

奉帝现在明显有意撮合他们。

通过和亲,确保和西凉的盟约。

如此,奉帝就能腾出手来。

削异姓王,灭高句丽!

南征北伐,东征西讨!

奉帝可不是守成之君。

他野心勃勃,立誓要开疆拓土。

所以,他才会与西凉和谈。

“真好。”

萨穆尔轻声呢喃。

“我们西凉就惨的多了。”

“每年寒冬,都会有人饿死冻死。”

“真羡慕你们奉人,能过得这么好。”

萨穆尔转过身来。

灵动的双眸直勾勾地看着他。

看得宁阙都有些发虚。

这小野猫想干啥?

“王爷,我听人说你很擅长做买卖。”

“在大奉各地经营着很多生意。”

“民间诸多商贾都称你为商圣。”

“所以,我想和你做笔买卖。”

“哦?”

宁阙顿时来了兴趣。

他挥了挥手。

铁牛识趣地向前而行。

带着家将暗中保护他们。

“你说说看。”

“昔日玉门关之战,老宁王所率亲卫全军覆没。你肯定知道,是有人向我西凉通风报信,泄露了宁王行踪。那么,你可想知道是谁出卖的老宁王?”

“你想要什么?”

宁阙的气势顿时变了。

就算萨穆尔不说,他也会问。

大师姐在西凉调查数年,都无线索。

知晓内情的人,很多都已身亡。

就好像是有人刻意要灭口。

西凉对此事同样闭口不谈。

毕竟,他们最崇尚的就是勇士。

老宁王虽是宿敌,却也备受敬仰。

为了除去他,西凉选择设计坑杀。

这已经违背西凉的行事作风。

“两个条件。”

“请。”

“两国既然决定于酒泉互市,利益分配就得想好。以后大奉每年都得提供十万石粮食,作为西凉驻军酒泉的费用。此外,这回还要多给二十万石粮食。”

“不可能。”

宁阙冷漠转身。

公是公,私是私。

他要为这事妥协,必遭弹劾。

就连奉帝都不可能支持他。

宁阙眯着双眼,淡淡道:“我能以私人的名义,为你们再提供二十万石粮食,但不可能每年还提供驻军费用。况且,我不认为公主能有什么线索。”

“好吧。”

萨穆尔也是见好就收。

毕竟,她所知道的也很少。

就连她父亲都知之甚少。

“那说好了,再来二十万石粮食。”

“你先说说你知道的。”

“好。”萨穆尔也相信宁阙,旋即道:“老宁王虽是我西凉死敌,但也是备受敬仰的大英雄。我祖父想的始终是堂堂正正,在正面战场击败他。直到某日出现了个意外……”

“什么?!”

“有支利箭射进了西凉营内,等出去的时候已经寻不到人。箭上带有绢帛,是老宁王的行军路线图和作战计划。我西凉还保有那支箭,是你们大奉独有的三棱利箭,带有倒勾,箭尾则刻着个顾字。”

“顾?!”

宁阙眼神顿时一寒。

“嗯。”

“现在的一品大将军顾渊,当时是宁王麾下的偏将,负责后援辎重部队。玉门关之战时,他率领的五万后援却被阻于高阙。足足二十天,寸步未进。老宁王因深陷葫芦谷,最终被活活困死。但凡顾渊提前赶到,老宁王都不会死。”

宁阙眼神一寒。

此刻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全身散发着冷冽的杀气。

在烈日下却让人如坠冰窟!

难道是顾渊所为?!

没错,顾渊是有动机的。

他本身就和齐王关系不浅。

顾家能有今日,全靠田仲勋支持。

他当时还只是最低级的偏将。

基本没有上战场建功的机会。

他要想得到兵权,老宁王就得死。

但是,问题又来了……

他为何要用自家的箭支?

这不是留下个把柄吗?

至于高阙阻击这事……

宁阙同样也都知晓。

高阙属阴山一脉,易守难攻。

当时阻击顾渊的兵力并不多。

按理来说,顾渊很快就能破局。

可他却是被困了足足二十天!

顾渊回京也做出了解释。

西凉极其阴险,在多处竖旗。

让他以为有着重兵把守。

而且高阙还修了要塞,易守难攻。

他阻止了数十次的冲锋。

都被西凉居高临下所攻退。

他所带五万援军主要负责后勤辎重,作战能力本就不强,还没有攻城用的重装军械。相持二十天,死伤超过两万余人,这能怪他吗?

奉帝问过很多人。

证明了顾渊所言非虚。

所以最后只降他一品官职。

再罚他戍守西陲,将功补过。

宁阙正准备追问细节。

却看到远处来了很多人。

最前面的便是林巢。

身后还有人举着白条横幅。

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好些大字。

“我大奉不和亲,不配款!”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在林巢的带领下,百姓们是义愤填膺。他们卖力地嘶吼着,手中挥舞着扁担、锄头、竹竿……

宁阙见状顿时蹙眉。

不好!

这怕是来找萨穆尔麻烦的!


泾水乡。

“世子令!”

“蝗灾肆虐,残害庄稼。”

“泾阳敢有祀蝗神者,赀二甲。”

“杀蝗一斤,抵半斤粮。”

“另募力壮者为工,每日十钱。”

“……”

世子令很快传遍泾阳。

老农捧着陶碗,热泪盈眶。

里面是黏糊的热粥。

还有菜叶子、猪肉、猪杂。

他们席地而坐,狼吞虎咽。

宁阙坐在官府大门前。

就这么静静看着。

这年头的人都很固执。

很多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好比泾水乡,京师闻名的英雄乡!

家家户户,谁家没阵亡的将士?

还有很多缺胳膊断腿的伤卒。

直接给他们钱,他们不会要的。

还认为这是在羞辱他们。

一个个比着谁更狠!

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也要死撑着。

最适合他们的,还是以工代赈。

“诸位乡亲们吃饱了没?”

“饱了,吃饱了。”

“行,那就听我说两句。”

宁阙看着他们,轻声道:“泾阳生了蝗灾,诸位日子都不好过。我在泾阳有很多活,需要你们做。每日十钱,管一顿饭。家里有老娘们的,也能来帮厨。不给工钱,只管饭。”

“殿下,您已经帮我们很多了。”

“这工钱我们不能要!”

“怎么,瞧不起我?”宁阙佯怒挑眉,呵斥道:“在咱们大奉,庄户给主家干活那都给钱。你们若是不干,那我就只能找别人来干了。”

“干干干,我们干!”

“殿下一句话,我们啥都干!”

他们纷纷附和答应。

流血不流泪的汉子现在都红了眼。

宁阙这才一笑。

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第一件事,修缮宁王府祖宅。”

宁王祖宅就在泾阳。

只不过,这些年宁阙都在长安。

祖宅内有少许家奴看守。

他的身份地位摆在这。

在很多地方也都有产业。

宁阙站起身来,继续道:“泾阳好几条路也烂得不像样,也要有人修整。泾水常年没人清理淤泥,容易堵塞。得找人开凿河渠,将河泥用来堆肥。还有农田,现在都已被焚毁,需要人翻地。”

“啊?”

“这些也算活?”

众人全都听懵了。

以工代赈并不特殊。

很多地方都曾用过这招。

但是,干的活却有不同。

修屋这种还算常见。

可其他的就不一样了。

修路修渠,这都是让徭役干的。

甚至连翻整农田都算!

这不是给他们送钱吗?

宁阙则是笑而不语。

以工代赈的工,很重要。

如果用来修宫殿,对百姓并无好处。

或者说,是变相的剥削。

而修路修渠,则能让百姓受利。

至于翻整农田就更不用说了。

谁家农户不翻田?

现在,宁阙还给他们钱!

“我问你们,你们种的地是谁的?”

“是宁王府的!”

“这就对了。”

“啊?”

宁阙面露微笑,“既是宁王府的地,那你们就是在给宁王府干活,本世子给你们工钱合情合理。”

“可现已入秋,没到翻地的时候……”

“错了。”宁阙指向远处,“我听工部的官员说,现在可以种植宿麦。所谓宿麦,秋冬种之,经岁乃熟,故云宿麦,也就是冬小麦。你们现在翻地,种上冬小麦,来年五月份就能成熟。届时再种上粟米,便可弥补今年的收成。”

“啊,还能过冬?!”

这些农户都惊了。

甚至怀疑宁阙是否在说笑。

毕竟宁阙高高在上,可不是农户。

所以,不懂农事也正常。

“你们难道不信世子殿下?”

“我们信,可是……”

“那就照做。”

福伯则是在旁出言敲打。

还敢怀疑殿下?

这些年被殿下打的脸,能从长安排到胶东!

殿下说能,那就肯定能!

要真不能,那便找找自身原因。

“关于冬小麦,会有人教你们。”

“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全民为工。”

“壮汉为工,壮女帮厨。”

“至于稚童便帮着抓蝗虫。”

“只要勤快些,肯定能熬过去。”

宁阙继续安排着。

在大奉可没有冬小麦这玩意儿。

百姓们都是春耕秋收。

南方地区则可能种两季稻米。

历史上,汉武帝开始有了冬小麦。

当时还是董仲舒向上举荐的。

后来汉武帝予以采纳,昭告天下。

各郡遇到天灾后,便可抢种冬小麦。

通过此法尽可能地挽回损失。

这让汉朝大大提升了抗灾能力。

恰逢季节合适,他就想到了宿麦。

这些便是他的赈灾计划!

……

农户们都是实干派。

喝了宁阙的鸡汤,不……是肉粥。

一个个那都是干劲十足。

一传十,十传百。

家家户户都开始动员起来。

他们知道,这是宁阙的特别照顾。

壮汉们扛着锄头,赶往农田。

他们这架势不像是去干农活的。

倒像是上战场的!

他们也是头遭种宿麦。

后面会有专门的人教他们。

现在要做的就是翻整土地。

泾阳县令也算是干了件人事。

他举火焚烧农田。

也算是变相的施肥了。

若是顺利,来年宿麦肯定能丰收。

“锄禾日当午,干活真辛苦!”

“干完一上午,还有一下午!”

“为了好日子,辛苦就辛苦!”

他们喊着打油诗。

一个个抡起膀子垦地。

阡陌纵横内的农田,满是汗水。

稚童们也没闲着。

他们用麻布做成的网兜抓蝗虫。

抓住后,就随手丢进竹篓内。

马车缓缓停靠在农田旁。

在婢女的搀扶下,林仙鸿下了车。

烈日炎炎,她也有些不适。

看着远处庄户,轻轻叹息。

这些人是真可怜。

刚刚遭灾,就要受宁阙压榨。

她能不知道宁阙是什么人?

这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畜生!

故意给她父亲下套。

在天上人间斥资五万两白银!

现在又拿着账簿来要账!

明摆着就是趁火打劫!

看着父母争执动手,林仙鸿只能被迫揽下这活,希望能用粮食来抵账。

这回粮价暴跌,导致林家血亏。

林家这些年的积攒全没了!

而这些,全都因为宁阙!

很明显,也都是他的报复!

“走吧。”

林仙鸿神情冷漠。

宁阙做这些,不就是为了见她吗?

那好,现在她来了!


“胡总管,立契约。”

“签下后,便不得违背!”

奉帝大手一挥。

胡总管便将拟好的契约递上。

简单扫视两眼。

宁阙提笔书写,按上手印。

轮到田仲勋时,他就准备提笔。

“王爷,三思啊……”

“临淄为东方最富裕的大郡。”

“有鱼盐之富,地势险要。”

“若是输了……”

顾明知忍不住上前劝阻。

他们根本无需冒险。

只要阻止和谈便可。

届时宁阙空有王号,却无王权。

“你是说本王会输?”

“下官并无此意!”

“哼!”

田仲勋重重哼了声。

顾明知岂会知晓他的良苦用心?

自大奉立国之初,就有四大异姓王。他们皆有开国之功,曾协助高祖征战四方。高祖立下誓言,让他们拥有王号封地,并且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可他们忽略了高祖的手段。

高祖很快提拔了亲弟弟为亲王。

自那后便始终被压一头。

历代齐王日思夜想的就是除去宁王。

他们明争暗斗,斗了足足数百年!

老齐王病逝时,还满脸的不甘心。

此次有机会彻底除去宁王,试问田仲勋如何能不激动?

他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可他没得选!

看着契书,田仲勋当即提笔而书。

最后咬破手指,按上血手印。

奉帝简单扫视,很是满意。

他就知道宁阙有大用。

看,这不就帮了他吗?

确保和谈顺利,便能拿回临淄郡。

这就是实打实的削藩!

“现在契约已立,不得反悔。”

“今日就先行封王大典。”

“曹尚书。”

“臣遵旨。”

曹牍缓步走出。

作为礼部尚书,便负责礼仪这块。

文武百官同时向后退去。

礼官抬着香案来至殿前。

上有皇天上帝,配祀五方上帝。

祭品则是简单的三牲五谷。

奉帝缓步走下帝榻。

胡总管则站在旁边,端着木盒。

红布掀开,里面就是冠冕王服。

侍女为宁阙解下朝服,换上蛟龙王服。奉帝再亲自为宁阙摘下玉冠,郑重地将紫金王冠抬起,高高举过头顶。群臣皆是屏住呼吸,直勾勾地看着。

这同样是传下来的规矩。

继承宁王号时,将由奉帝亲自佩冠。

这就是大奉唯一亲王的含金量!

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势!

“欲承王冠,必承其重。”

“戴上王冠后,你便是大奉宁王。”

“从今往后,要以国事为重。”

“戒骄戒躁,肩负起亲王重担!”

“臣,必不负陛下厚望!”

宁阙戴上紫金王冠,抬手长拜。

接过金质王印,高高举起。

“臣等拜见宁王!”

“诸公免礼。”

宁阙浅浅一笑。

他看向宫门外。

其实,当初最有可能继承王号的便是他。老宁王对他是寄予厚望,还送他去昆仑山上学艺。只是他不好争权,也看不上庙堂上的蝇营狗苟。更喜微行民间,与百姓打成一片。

可惜啊……

玉门关一战,父兄皆战死。

宁王府就剩下他这么根独苗。

为了王府,他得站出来扛起王旗!

奉帝拍了拍宁阙,意味深长地一笑。

而后拂袖转身,重新正坐于帝榻。

礼官们自觉上前,扯去香案。

奉帝环视群臣,缓缓道:“此次西凉派遣使臣,显然是为了拖延时间。宁王,你既已应下赌注,可要好好准备。泾阳蝗灾已经平息,你暂时可不必管。”

“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说。”

“臣不日前治理泾阳,却有人胆敢趁着夜色,想要焚毁粮仓!”

顾渊脸色顿时变了。

说的就是林巢!

他对林家没有任何好感。

更不关心林巢的死活。

但是,林巢终究是他的部将。

在军中更是他的铁杆支持者。

冲锋陷阵时,从不含糊。

就算再危险,也不后退。

这样的人,很有利用价值。

只不过……

顾渊抬起头来。

看着目露怒火的奉帝。

想了想,果断选择明哲保身。

没办法,谁让林巢做事不干净呢?

如今闹到奉帝这,他也没辙。

若出面求情,必会受到牵连!

……

奉帝皱着眉头。

这事他自然早就已经知晓。

并且是交由大理寺卿全权处置。

宁阙当朝提及,自是有其用意。

奉帝瞥向缄默不语的顾渊。

又看向不远处的大理寺卿。

“李爱卿,是谁所为?”

“禀陛下,是西陲狼军千户林巢。”

李素留有矢状胡,手握玉圭。他早些年曾在六艺读书,后被虞籍举荐为郎官。他精通律令,在法治上颇有心得。从九品法吏做起,短短十年便已成为大理寺卿,进步速度惊人!

“林巢生性鲁莽,恐怕想不到这些。”宁阙看向顾渊,冷笑着道:“顾将军,林巢可是你的部将。焚仓这事,顾将军不知情吗?”

“我为何要知道?”顾渊如同是被踩了尾巴,当即辩解道:“他虽是我的部将,可回到长安后便各自归家。宁王倒不如想想,是否因自己始乱终弃,所以遭人报复。”

“顾将军所言甚是。”

“宁王也找找自己的问题,不要有点事就怀疑别人。我们知道你嫉恨渊儿,可渊儿也是为国中毒。”顾明知笑肉不笑,淡淡道:“你的夫人深明大义,愿意牺牲腹中胎儿相救。就算宁王心有不甘,也不该当朝诬告。”

“放肆!”

奉帝眼神一寒。

“来人,掌嘴!”

“陛……陛下?!”

“谁给你的胆子和亲王这么说话?”

顾渊是连忙跪地求饶。

但是,奉帝根本不加理会。

礼官走上前来,将顾明知扣住。

胡总管站在他面前,扬起手就抽。

要知道胡总管可是练家子。

一巴掌上去,顿时出现五道红印。

看上去不严重,实则嘴里已经出血。

几巴掌下去,顾渊吐出一大口血。

最后,奉帝还是挥了挥手。

“宁王,粮仓被烧了吗?”

“所幸及时发现,并无大碍。”

“好。”奉帝挥了挥手,“念在林巢有军爵傍身,朕便免其死罪,但活罪难逃。革去官职爵位,贬为庶民,罚银三千两。”

“陛下英明!”

宁阙面无表情,抬手应下。

林巢终究是有军功的。

这回没酿成大错,肯定不会砍了。

如此处理,已经算给面子的。

“还有你,顾渊。”奉帝站起身来,冷声道:“你的部将惹是生非,足以证明你管教不力治下无方。朕就罚你闭门思过十日,罚银千两!”

“臣,叩谢皇恩!”

顾渊紧紧握拳。

撇向毫不在意的宁阙。

宁阙,全都是你害的!


林府门前。

微风吹拂。

福伯如约而至。

林疆浑身发抖。

甚至不敢直视福伯。

接连数日,福伯都是准点到达。

每份大礼都让林家鸡飞狗跳。

一天还比一天狠!

林家已经成了长安的笑话!

福伯淡定抬手。

“林家主。”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给林家送礼而已。”

福伯拍了拍手。

左右婢女端着木案向前。

上面则是大红色礼单。

“这……这又是什么?”

“礼单。”

“什么?”

林仙鸿颤抖着手去接。

当看到上面的字便愣住了。

“世子说了,有些事得算清楚。”

“昔日林家遭逢巨变。”

“家中没钱准备嫁妆。”

“世子怜惜林小姐,代为出资。”

“十里红妆,很多人跟着添妆。”

“林小姐最好都准备好,世子很快就会都收回来。”

福伯话音落下。

围观的龙套路人皆是哗然。

“什么?”

“世子要收回嫁妆?”

“嘶……”

“按律法规定,嫁妆归女子所有。除非犯下七出之罪,被夫家休为弃妇,那彩礼嫁妆便都归夫家所有!”

“世子这是要休妻啊!”

“不论休妻还是和离,嫁妆就该是宁世子的。你们也不想想,就林家当时的境地,哪还有钱出嫁妆?那都是王府出的!”

“说得对啊!”

这时候林母则杀了出来。

按理说,她肯定是不该露面的。

可听到这些,她是彻底绷不住了。

现在林家可不比先前。

林祖父每日都得用药续命。

囤粮食亏了二万五两银子。

林疆在天上人间还欠四万五两。

太后则将这些年的赏赐全部收回。

还要给林清欢准备嫁妆!

现在就靠林仙鸿的嫁妆过活了。

当初王府给了林家很多彩礼嫁妆。

还有很多地产和商铺。

要是收走,林家真的活不成了。

“不可能!”

“想和离,我们都能谈。”

“想休妻,绝无可能!”

“我林家绝对不会答应!”

林母态度是相当果决,冷声道:“这些都是世子自愿赠予的,那就是我林家的东西,别再想收回去!”

“林小姐也是这意思?”

“当然!”

林仙鸿在旁附和点头。

她其实不喜欢这些算计。

可是,她没得选择。

女子被休,那就全完了。

会成为全长安的笑话!

“不碍事。”

福伯淡淡一笑。

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林家就是群贪得无厌的水蛭!

只知索取,却不知感恩。

将对他们的好当作理所当然。

林仙鸿看似清高。

嘴上说着什么不喜欢钱。

可她做的事哪样离得开钱?!

呸!

“这份礼单,林小姐先留着的好。”

“另外,还有份礼物。”

“还有?!”

“呵呵。”

福伯抬手一笑,淡然道:“这几日,世子都在泾阳赈灾。然林家长子带人闹事,甚至想要放火焚烧粮仓,现已被送至大理寺。好了,告辞!”

林疆面色骤变。

此刻只觉得五雷轰顶。

什么?!

他还奇怪怎么没看到林巢。

合着是去泾阳闯祸了?

这个蠢猪!

林疆只觉得头晕目眩。

捂着胸口,神色痛苦。

林巢是他的长子,也是独子。

现在已经是军中千户。

后面再跟着顾渊刷点军功。

以后绝对能在军中当个参将!

可这回,竟然干出这种荒唐事。

这不是明摆着打奉帝的脸?

奉帝为此次赈灾,亲自下诏。

所有人皆不能干涉添乱。

不惜一切代价赈济泾阳灾民!

结果林巢就跑过去捣乱。

甚至还要放火焚烧粮仓!

完了……全完了!

“爹!”

“快扶我回去。”

林仙鸿赶忙搀扶着林疆。

她正准备把脉,又狠狠挨了一巴掌。

“你个扫把星!”

“你看看,把你大兄害成什么样了?”

“你大兄有事,我们都活不成了!”

“娘……”

林仙鸿捂着火辣辣的右脸。

她已经不知道被打了多少巴掌。

“这可都是你闯的祸!”

“你就不能为林家牺牲些吗?”

“现在就去找宁世子认错!”

“让他把人放出来!”

“否则,别说你是我女儿!”

林母一直都是很现实的人。

处处都为自己的荣华富贵考虑。

至于子女?

不过是她向上爬的工具。

对她有好处,她就宠着惯着。

没了价值,就别指望有好脸色。

这回就连林疆都服软了。

“仙鸿,为父不愿逼你做什么。”

“可现在,我们真的没法子了。”

“你兄长被关进了大理寺。”

“他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位置。”

“若有个三长两短,林家就全完了。”

“仙鸿,你就去服个软吧……”

“我……”

林仙鸿双拳紧握。

所以,她现在就要屈服吗?

“爹、娘,你们在害怕什么?”

“现在为何要去求宁阙那废物?”

林清欢捂着屁股走了出来,愤愤然道:“宁阙再厉害,也只是空有世子头衔,没有实权。而顾将军是一品大将军,顾父更是京兆府尹。兄长还是顾将军的部下,要救兄长出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对!”

林仙鸿好似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她还有顾渊!

还有顾家!

她救了顾渊!

顾渊也说,这辈子最遗憾的是她。

他在边疆数年,一直都想着她。

当初林家出事,他被紧急调至西陲。

若他还在,绝不会让她委身嫁给宁阙。

她其实很不想去麻烦顾渊。

不想让顾家人瞧不起。

觉得都是为了攀附他们顾家。

但现在,她没别的选择。

与其去求宁阙,她宁可找顾渊!

她不想再与宁阙有任何瓜葛。

更加不想欠他的!

当她打胎那刻起,就只想做回自己。

不可能再为这些阻碍自己!

“对对对,还有顾家!”

林疆连连点头。

“仙鸿,你还是去找顾家说说。”

“你兄长可不能出事。”

“他立下军功,升任千户。”

“顾将军不也说了吗?此次大捷,你兄长可是功不可没,更是将你兄长视为左膀右臂。”

“我知道了。”林仙鸿轻轻点头,低声道:“明日正好是顾家设宴,我会与顾将军说的。”

“那就好。”

林母这才露出个好脸,她拍了拍林仙鸿的肩膀,低声道:“仙鸿,娘刚才也是一时情急。”

“明日可是顾家最风光的时刻。”

“仙鸿,你可要把握住机会。”

“若能生米煮成熟饭,那顾家可就没得选了。”

“娘,你胡说什么呢?!”

林仙鸿俏脸羞红。

但是,却隐隐带着些期待……


顾府门前。

一车车的粮车路过。

上面堆放着沉甸甸的粮食。

他们举着王旗,还有武卒押送。

这些武卒皆是全副武装。

头戴铜盔,身披玄甲。

腰挂箭袋,背着弓弩。

如此大动静,自然引得路人驻足围观。

“这什么情况?”

“怎会有如此多的粮车?”

“你们莫非都没听说?”

“还请老丈赐教。”

老者捋着胡须,低声道:“数日前,泾阳遭逢蝗灾。螟蝗蔽日,禾稼草木俱尽。灾民以草木为食,而米石五百钱。圣上已经下诏,不惜一切代价赈济灾民,且由宁王世子全权负责。这不,已经开仓赈民!”

“宁王世子?”

“为何是他?”

“不该是齐王吗?”

老者则是瞥了他们眼,解释道:“泾阳本就是宁王封地,目前只是交由齐王代管,而赋税田租皆入宁王府。”

“嘶……”

他们面面相觑,透着诧异。

表面上这回只是赈灾。

可仔细想想,却透着不凡。

也许,宁阙要继承王号了?

老者暗自一笑。

悄然消失在人群中。

很快,他又出现在别的地方。

如法炮制,继续带节奏造势。

自然,也传进了顾府内。

……

京兆府尹顾明知回至顾府。

神情疲惫,换上常服。

“儿,见过父亲。”

顾明知皱起眉头。

“渊儿,你怎么起来了?”

“你大病初愈,还需修养。”

青年则是一笑。

他就是顾渊。

玉门关主将!

重创西凉主力!

被朝廷封为一品大将军。

并且,破格继承爷爷的虎侯爵位。

“多亏了仙鸿相救。”

“别提这个蠢女人。”

顾明知厌恶摆手,打量着自家长子,“你莫要告诉为父,你真的喜欢她?”

“怎么会……”

顾渊则是无比厌弃。

俊俏的五官却透着阴邪。

“不过是被人用过的二手货,我岂会喜欢?若非有些利用价值,我根本不会理她。随便说两句好听的,她便爱得死去活来。这种女人,可不能浪费。”

“哈哈哈,说得好!”

顾明知满意点头。

这才是他的好大儿!

林家不过是小门小户。

岂有资格进他顾家的门?

林仙鸿这样的蠢女人,也就宁阙会喜欢。

顾渊话锋一转。

“那父亲今日烦心何事?”

“林仙鸿蠢,她妹妹更蠢!”

“竟敢跑去宁王府前撒野!”

“所以,便打了她三十板子。”

顾明知眯着双眼,低声道:“听人说,宁阙为林仙鸿打胎救你的事震怒,更是扬言要休妻。他这回惩治林清欢,该不会是真的吧?”

“不可能。”

“哦?”

顾渊轻蔑地笑着,不屑道:“宁阙这废物终日围着女人转,这回惩治林清欢,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如此把戏,简直是可笑!”

“呵,说的也是。”

顾明知不由一笑。

这话倒也没说错。

宁阙这些年干的事,谁不知道?

顾明知收起笑容,叹息道:“还有件事。泾阳蝗灾爆发,陛下已经下旨。由宁阙不惜代价赈济灾民,调动长安粮仓,源源不绝地送去泾阳。”

“他负责?”

“嗯。”顾明知眯着双眼,分析道:“民间也有传言,这是有意要扶宁阙上位,削弱齐王势力。毕竟四王守边宁王守京,泾阳本就是宁王封地。这些先不管,可我们手里粮食麻烦了。”

顾家旁支就有粮商。

在泾阳囤积了数万石粮食。

他们趁着蝗灾,大发国难财。

将粮价哄抬至每石五百钱!

足足翻了十倍!

至于百姓死活?

和他们有啥关系?

百姓是大奉的,钱才是他们的!

“那只能降价了……”

“嗯。”

顾渊蹙眉思索。

也没想到奉帝会如此果决。

甚至不惜代价调动长安粮仓。

看来,是真要借此给宁阙造势。

不过,这又如何?

宁阙终究是个废物。

站的越高,摔的只会越狠!

……

……

林府。

“呜呜呜……”

“二姐,你这回可不能原谅他。”

“宁阙这个浑蛋,真把我送去官府。”

“害得我挨了足足三十大板!”

林清欢趴在软塌上。

一把鼻涕一把泪。

她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委屈。

“他还特意把虞夫子找来。”

“故意设计陷害,让我出丑。”

“让虞夫子将我除名!”

林仙鸿给她上好药,脸色极其难看。母亲在边上则是嚎啕大哭,不住抹着眼泪。

“宁阙这个畜生!”

“怎么能忍心这么对清欢?”

“不就上门找他要个说法吗?”

“阴险,无耻!”

“母亲放心,清欢没什么事。”

“这都怪你!”林母含着热泪,愤愤然道:“你看看你嫁的是什么人,你妹妹都被他害成这样了!”

“我……”

林仙鸿哑然语塞。

心中也有着万般委屈。

她从小就不受母亲喜欢。

还得处处让着林清欢。

对她好的,似乎就只有宁阙……

“娘,你莫要这么说二姐。”

“这事都怪宁阙,和二姐无关。”

“照我看,他就是故意挑拨咱们关系。”

“这样就能让二姐觉得他更好。”

是这样吗?

林仙鸿顿时愣了下。

刚刚那一刹那,她真有这想法!

宁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阴险啊!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甚至还想挑拨他们家关系。

用这种方式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若非林清欢提醒,她还真中计了!

“哼!”林母则不管这些,只是气愤道:“我现在就问你打算怎么办?你妹妹被打了,更是被害得从六艺除名。这事若是传出,婚事都会受影响。还有,嫁妆又该怎么办?你作为姐姐,可不能不管!”

“我知道。”

林仙鸿站起身来,轻声道:“这些年来,太后也给了我很多赏赐。前几日我救了顾将军,他们照顾林家,给了个好买卖。”

“好买卖?”

“泾阳蝗灾,粮价飙升。他们低价卖给咱们家十万石粮食,只要运至泾阳,一石就能赚二百钱!”

“还是顾家好啊!”

林母顿时松了口气。

一千钱合一两银子。

也就是说,能赚二万两银子!

林清欢嫁妆钱也就够了。

“完了!”

“全完了!”

林疆却是闯了进来。

神情慌乱,跌跌撞撞。

甚至是将桌上的水杯装翻!

发生什么事了?!


御书房内。

灯火渐渐微弱。

胡总管自觉向前添油。

“咳咳咳……”

“陛下,已经子时了。”

“嗯。”

奉帝咳嗽了两声。

将批好的奏折堆起。

胡总管看着奉帝,满眼的心酸。

奉帝并非顺位继承。

前太子犯下大错,被贬为庶人。

先帝其实本有另外的人选。

是宁王以性命担保,奉帝才能上位。

自继位起,奉帝殚精竭虑。似乎想做出番大事,证明自己。每日在御书房躬操文墨,不把奏折批完就绝不休息。

“陛下,龙体为重啊!”

“老毛病了。”

奉帝神情淡漠。

他自幼便有肺疾,可从未在先帝面前咳嗽过一声。继位后,宫中太医每日给他调理。只可惜是积劳成疾,难以根治。

“唉……”

胡总管在旁叹息。

奉帝极其固执。

除了宁阙,谁能劝得住他?

“呵,以后便能轻松些。”奉帝扬起和煦的笑容,轻声道:“朕的皇弟已继承王号,未来便可成为朕的助力。这两年,齐王可是肥得很。”

“坐拥临淄、胶东、琅琊三郡,凭借海盐之利,家财以万万计。前些年还接管了泾阳封地,没少安插眼线。胡总管,令幽卫盯着齐王。泾阳这块膏腴之地,齐王不会轻易放过的。”

“诺!”

幽卫!

大奉最神秘的组织!

由奉帝一手建立培养。

挑选的都是战死将士的遗孤。

他们自幼接受奉帝的教导抚养。

所以,只听令于奉帝调遣。

很多人连听都不曾听过。

然而,幽卫大部分都安插于各地。

他们就是奉帝的眼线。

不论有何事,奉帝都能知晓。

“陛下,翻牌子吧?”

“免了。”

奉帝冷漠挥手。

后宫虽有诸多佳丽,可他却鲜少留宿。

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国事上。

胡总管跟在后面,暗自叹息。

奉帝继位多年,可子嗣并不多。

太后知道了怕是又要着急。

……

宁王府。

沉重的朱门缓缓打开。

婢女分两侧站好,恭敬等候。

“见过殿下。”

“免礼。”

宁阙捧着灵位,神情冷然。

胖管事则走上前来,抬手道:“殿下,夫人今日还在药庐,至今未归。我派人去请她,却要世子用八抬大轿请她回来。”

“哼!”

宁阙重重地哼了声。

两侧婢女皆是一惊。

她们知道,世子要生气了。

怕不是要责怪他们办事不力。

“福伯。”

“殿下请吩咐。”

“从今往后,不必再去请她。”宁阙转过身来,冷然道:“对了,再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好丢出去,我宁王府再无林仙鸿这位夫人!”

“是……啊?!”

福伯都愣住了。

错愕地看向宁阙。

此刻只觉得他竟如此陌生!

这还是他认识的世子吗?

要知道宁阙可一直都宠着林仙鸿。

不论林仙鸿有何要求,宁阙都会做到。

若是闹些小脾气,宁阙也会哄着。

“殿下……是要与夫人和离?”

“和离?她也配?”

“我要休妻!”

宁阙冷然拂袖。

他现在对林仙鸿就只有厌恶。

他得把那些全都拿回来!

再将林仙鸿的骄傲踩碎在地!

“休妻?!”

婢女们也都面露错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奴知道了。”

福伯长舒口气。

望着坚定的宁阙,双眼泛红。

他素来是瞧不上林仙鸿的。

但这是王妃交代的婚事。

他看着宁阙如何讨好林仙鸿。

也知道宁阙这些年有多委屈。

为了顾及她的感受,很多都瞒着。

后来,连奉帝都看不过去。

特地将宫中禁药给他。

那晚宁阙其实也被下了药。

他也不知情。

可是,林仙鸿却觉得是宁阙无耻。暗中指使奴仆给她下药,然后占有了她。宁阙担心这件事闹大触怒奉帝,为保护林仙鸿,他只能将这事背下!

宁阙行至庭院。

桃树随风摇曳。

这棵树是他亲手栽下的。

就因为林仙鸿喜欢桃花。

还说看到桃花,就想到尚在家中。

可宁阙后来才知道,林府根本没有桃花。林仙鸿喜欢桃花,纯粹是因为与顾渊邂逅在桃花树下。

“福伯。”

“殿下有何吩咐?”

“把这桃花砍了。”

“是!”

福伯点头应下。

看着宁阙坚定的模样,无比激动。

昔日意气风发的白马世子,回来了!

“殿下早该如此了。”

“她根本就配不上殿下!”

清风轻咬朱唇,红着眼道:“若无殿下,林家早就没了。当初是她跪在王府前,若非王妃交代,谁又会理她?这两年来,殿下不知帮了林家多少,可她……”

“不必再言。”

“就当我这几年的真心喂了狗。”

“是……”

旁边的明月则使了个眼色。

她和清风是双胞胎姐妹。

两人被卖进青楼为娼。

宁阙见她们可怜,便为她们赎身,将她们带回王府。虽是奴籍,却也比在青楼强。宁阙待她们极好,每日三餐从不少。她们对宁阙就只有感激,也知道他有多好!

“福伯,去准备份清单。”

“把先前的彩礼和嫁妆都写上,然后送去林府。”宁阙正坐于书房,交代道:“她林仙鸿不是素来骄傲,看不起铜臭之物吗?现在,我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没钱寸步难行。她的所有骄傲,就建立在钱上!”

“是!”

福伯抬手应下。

当初为了娶林仙鸿,宁王府可是出了不少血。这桩婚事也算是为了冲喜,完成王妃的心愿。所以三书六礼可没少,而且都是往多里给的。

可林家那时出事,根本没钱准备嫁妆。宁阙没有为难他们,而是又给她们准备了份嫁妆。娶妻那日,十里红妆啊……不知多少人看在宁王府的面子上主动添妆。

现在宁缺已决定休妻,这些自然都得拿回来!

“我已向陛下禀明心愿。”

“不日后,就会继承王号。”

“殿下……你说的是真的?”

“嗯。”宁阙轻轻点头,“只是要继承王号,还得做些政绩出来。前些日泾阳遭了蝗灾,足有上万灾民。我若想拿回封地,还得解决这场蝗灾。”

“啊?”

福伯不由得愣住了。

这次蝗灾可不简单啊!

奉帝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


“吾等见过杨嬷嬷。”

“要不先坐会喝杯果饮?”

“免了。”

杨嬷嬷抬手捂着鼻子。

同时让林母后退,保持距离。

林家现在真是臭气熏天!

大门上还糊着很多粪便,让人作呕。

可能怪谁呢?

怪他们自己!

就是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若非太后诏令,她都不想来。

“不知杨嬷嬷有何事?”

“太后召林医官进宫。”她看向林仙鸿,抬手道:“太后昨晚旧疾复发,还伴有心慌。宫中太医束手无策,还得请林小姐入宫煎药。”

“好。”

“请林医官快些准备。”

“老奴先在外等候。”

杨嬷嬷前脚刚走,林清欢便跳了起来,欣喜不已道:“二姐,我就知道太后离不开你。看看,这就召你进宫了。”

“很正常。”

林仙鸿自信一笑。

太后离不开她的。

自宁王死后,太后患有顽疾。

宫中医官皆是束手无策。

就连常神医都只能勉强吊着。

经她研究后,开了新的方子。

自那日起,太后就开始好转。

只要按时检查,便无大碍。

林母也是一喜,连忙道:“仙鸿,你可得早些过去。世人皆知陛下最孝顺,只要你能伺候好太后,就不愁没有赏赐!”

“嗯,我会的。”

林仙鸿轻轻点头。

简单收拾后,婢女也送来药箱。

在家人的注视下,她这才出门。

“林医官,请吧。”

“请。”

林仙鸿坐上御车,拉开帘布。

享受着路人们好奇的目光。

这就是她的底气!

她出身不好,可她有才能!

她完全能靠自己做出番事情!

而宁阙呢?

只懂些奇技淫巧和阴谋诡计。

好歹是出自将门,却好些下作手段。

不读兵法策论,更不曾习武艺。

就算继承王号又如何?

宁王府的基业早晚败完!

刚继承王号,就和齐王赌斗。

为此抢了顾渊的和谈资格。

做这些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好让她高看一眼吗?

实在无聊幼稚得很。

而且宁阙太自信了。

两国和谈是多重要的事!

他宁阙能谈吗?

谈不了!

没这个能力知道吧。

宁阙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等他沦为庶人,就会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

……

御车停于永宁宫前。

宫外花团锦簇,柳枝垂入池水。此地名为沧池,因池水周清沏如苍色而得名。池中还有假山,奇峰罗列如仙山琼阁。

林仙鸿背着药箱下车。

经女官检查后,这才顺利入宫。

在杨嬷嬷带领下,穿过百步长廊。

抬头看去,便能瞧见清丽典雅的宫殿。

“林医官,老奴现在去通禀声。”

“好。”

林仙鸿站在宫外。

没来由地有些紧张。

“哈哈哈……”

“有意思。”

“来来来,再来两把。”

太后爽朗的笑声传出。

林仙鸿顿时皱起眉头。

这声音……中气十足啊!

“林医官,请吧。”

“好。”

杨嬷嬷在前推开宫门。

映入眼帘的却是宁阙。

头戴紫金王冠,身着蛟龙袍。

就以长相来说,很是俊美。

甚至……超过了顾渊!

宁阙坐在太后对面。

两侧则坐着俩婢女。

神情紧张,不敢多言。

“你……你怎么在这?!”

“放肆!”太后拧眉看来,“林医官,谁让你如此无礼的?”

林仙鸿连忙抬手认错,“仙鸿见过太后,见过王爷。”

“免!”

宁阙则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脸上没多少血色,很是疲惫。

“本王在永宁宫很奇怪吗?”

“论关系,太后是我宗母。”

“本王今日加冕,自要来看看。”

林仙鸿低着头。

眼神中满是恨意。

这还不是故意的?

都已休妻,为何还要纠缠她?

知道她来看病,就故意跑来。

还显摆自己加冕称王。

可你能当几天的王?

实际上,她纯粹是想太多。

廷议结束后,奉帝便让宁阙来永宁宫看看,还说这是太后交代的。他想着既然要来看太后,自然不能空手,便将前些日子捯饬出的麻将作为礼物。

麻将这玩意儿老少皆宜,玩的多了,不搓两把就手痒痒。宁阙想着太后在宫中无趣,就搞个麻将让老人家乐呵。

当然,顺带还能捞一笔。

太后身份地位摆在这,经常会有诰命夫人拜访。太后若喜欢玩麻将,她们能不学?

这就是站着把钱给挣了!

宁阙都想好了,麻将得挑最好的象牙宝石,雇长安城最巧手的工匠。造就造最奢侈的,什么金镶玉全都给它用上。

这样的麻将卖多少钱?

五千两银子,还不打折!

什么叫做贵族?

贵族就是只买贵的,不买对的!

“莫要理她,快出牌。”

“本宫可都已经听牌了。”

“行,那我出五筒!”

“哈哈,本宫胡了!”

太后用玉圭将麻将推平,脸上难掩喜色。宁阙则是故作懊恼,无奈从兜里取出金叶子,心疼道:“宗母真厉害。你继续这么赢下去,我怕是家底都要没了。”

“呵呵,你这小机灵鬼。”

太后喜滋滋地将金叶子收下。

她其实根本就不差钱。

主要还是很有趣,还有成就感。

杨嬷嬷站在旁边伺候,也都看懵了。她自幼进宫,贴身伺候太后,她都不知多久没看到太后如此开心地笑了,似是奉帝登基那天?

“小宁,以后可要常来永宁宫。”

“我就怕打扰宗母礼佛。”

“无妨。”太后面露微笑,宠溺道:“这段日子你要忙着与西凉和谈,本宫就不找你了。等你忙完,本宫再为你寻些良人。你放心,都是相貌品行奇佳的良家子。好歹也是我大奉亲王,就算不娶妻也得纳妾。终日去天上人间,也不怕人笑话。”

“啊……还是免了吧?”

宁阙是哭笑不得。

怎么搁古代还有催婚的呢?

听太后这意思,是要他相亲啊!

林仙鸿这时方才抬起头来。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怪怪的。

有些酸楚,还有些无力……

“禀太后,我先给你把脉吧。”

“不必了。”太后连看都不想看她,拂袖道:“你回去吧,以后也用不上你了,我的病已经好了。”

“啊?我还没开药呢……”

“宁王已经开好了。”

“???”

林仙鸿错愕地看向宁阙。

他难道还会医术?!

不,这不可能!


夕阳西下。

顾府门前车水马龙。

一辆辆奢靡的马车停靠在旁边。

有专门的车夫带着停好。

顾明知着绛服,亲自出门迎接。

“哈哈,恭喜顾大人了。”

“原来是曹尚书,来来来,里面请。”顾明知脸上带着笑容,抱拳回礼道:“今日不醉不归,可要多喝几杯。”

“哈哈,好!”

曹尚书走上前去。

将金镶美玉送至管事面前。

管事旋即提笔记下,尖着嗓子唱礼。

“礼部尚书曹牍,贺金镶美玉一对!”

“曹尚书客气了。”

“都应该的。”

这是京城赴宴的规矩。

来的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肯定不会两手空空。

送的礼越厚重,关系就越好。

还有的则是为了巴结。

送的礼也都各自不同。

黄金美玉,翡翠玛瑙。

车马奴仆,美人小妾。

这都是比较常见的。

千万别以为收了礼就是自己的。

后面人家办事,可都要还的。

府内灯火通明,无比热闹。

古色古香的长廊挂着大红灯笼。

宽敞的庭院内摆着一张张八仙桌。

池水中泛起无数涟漪。

灯火也随风摇曳。

顾渊特地换了身朱红绛服。

头戴貂蝉冠,腰间挂着美玉。

俊朗不凡,风流倜傥。

“顾将军还真是年轻有为啊。”

“大人说笑了。”顾渊游刃有余地周旋,笑着举起酒樽道:“我还年轻,以后有很多东西和各位大人学习。今日我顾家设宴,大人们多饮几杯,不醉不归。”

“哈哈,好!”

“曹尚书!”

顾渊又迎了上去。

曹牍面露微笑,低声道:“陛下这回虽未亲自赴宴,却准备了数份诏书,显然是要大加封赏。”

“多谢尚书大人。”

顾渊也是心领神会。

诏书不是给他的,还能是谁?

“顾将军。”

“仙鸿,你怎么样了?”

“还好。”

林仙鸿特地换了身红色宫裙。

略施粉黛,画眉点唇。

眉宇中透着些许疲惫。

顾渊打量着她,心神激荡。

他从不会浪费一粒粮食。

好女孩不错过,坏女孩不浪费。

就算林仙鸿并非完璧之身也无妨。

反正他不挑,玩玩就算了。

要娶进门作为顾家主母?

她配吗?!

林家这小门小户,没有任何用。

也就宁阙这痴情种瞧得上。

“顾将军,我有些事想与你说。”

“好。”

顾渊放下琉璃酒樽。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后院走去。

待四下无人,顾渊便要抱住林仙鸿。

后者下意识地将其推开。

“仙鸿,你……”

“顾郎……”林仙鸿俏脸羞红,好似是要滴出血来,用如蚊蝇般的声音道:“待你我成婚时也不迟。”

“你今日太美了。”

顾渊又向前走来。

可林仙鸿却很固执推开。

顾渊表面风平浪静,看似洒脱。

心里却是无比恼怒。

你这贱人!

都已上了别人的床。

还在老子面前装什么清纯?

顾渊强压下心中的火气。

“顾郎,林家遇到了些麻烦。”

“什么麻烦?”

“我兄长林巢,因为冲动去泾阳闹事。结果被宁阙抓了起来,还要送去大理寺治罪。我兄长好不容易才有今日,现在也就只有顾家能帮忙了。”

“好,我会尽自己所能。”

顾渊一口答应下来。

他当然只是说说而已。

只可惜,林巢这把刀不够锋利。

太钝了!

他派去的人都以失败告终。

还想让官吏克扣粮食,逼百姓闹事。

没曾想宁阙派人暗访。

将他们当场抓获。

顺势将这些官吏拔除。

等于除去了隐患!

想不到,连林巢也失败了。

让他放火烧仓而已。

竟然连这种小事都办不成!

“还是顾郎好。”

林仙鸿双眼泛红。

这段时间的委屈顿时宣泄而出。

顾渊刚想着顺势抱上,没曾想又被拒绝。林仙鸿抬起头来,哽咽道:“顾郎,我家里这段时间的事,你肯定都知道。林家已经快支撑不住了……顾郎,能否先拿五万两出来,就当是我给你借的!”

“五……五万两?”

顾渊顿时一惊。

来回踱步数圈后,面露难色道:“仙鸿,我不是不想给你,是我顾家这回也亏了很多。”

“是这样吗……”

林仙鸿失落地低下头。

没来由地想到了宁阙……

宁阙,从未拒绝过她的请求。

她记得先前想要配药,缺味药引。

宁阙动用人脉关系,为她寻来。

为此前后耗费上万两银子。

所以,她才能救回太后。

受封三品,名动长安!

顾渊也是意识到什么,连忙开口道:“泾阳百姓太惨了,我冒着被父亲惩治的风险,将顾家粮食以低价卖出,只为赈济灾民,还拉过去很多物资。这样,我把陛下给我的赏赐卖了,兴许能凑个两三万两银子。”

“顾郎,你真好。”林仙鸿红了眼眶,轻声道:“宁愿自己吃亏,也要造福泾阳百姓。可恨那宁阙,却抢了你的功劳。”

“不碍事。”

“只要百姓没事就行。”

“我从不在乎这些虚名。”

顾渊却是洒脱一笑。

只能说林仙鸿是真的好骗。

若非她还有些利用价值,早给踹了。

林仙鸿自身医术就不谈了。

她的师父可是神医常百草!

还得到宁阙的青睐。

齐王已经说了。

这回奉帝让宁阙赈灾,就是有意让他继承王号,这显然是要削他们的权!

奉帝……可不简单呐!

“仙鸿,先入席吧。”

“待会齐王也会来。”

“我还要招待宾客。”

“好。”

林仙鸿点了点头。

顾渊可是她的白月光。

他们青梅竹马,自幼相识。

两人相濡以沫,感情深厚。

是宁阙用权势强行分开了他们。

如今顾渊是一品大将军。

更是破格世袭祖父的虎侯爵位!

以顾家权势,再也不必看宁阙眼色!

因为,宁王并不是无法代替的!

顾渊同样会打仗,而且打得更好!

林仙鸿位居客席。

另外三人都是官员的女眷。

看向她的眼神,皆透着几分轻蔑。

长安城有啥消息,她们都是最早知道的。平日闲谈的时候,也都有听说。当初有太后罩着林仙鸿,她们还真不敢怎么着。

可现在呢?

太后撤回了所有赏赐!

林仙鸿还有什么好傲的?

顾渊可没功夫管她们。

他还得继续招呼贵客。

“宁王世子宁阙!”

“送……送……三尺檀木棺!”

唱礼声突兀响起!


数日后,未央宫前。

朝臣们解下佩剑鞋履,而宁阙则是冠带齐全。作为亲王享有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的资格。

“今日西凉使团可要来了。”

“不知宁王可有把握?”

“还行吧。”

“还行可不行。”田仲勋撇了眼,冷笑道:“你我可立了赌注,输了要被褫夺王号,贬为庶民!”

“齐王还是提前将簿册备好。”

“呵呵……”

田仲勋冷笑连连。

宁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掉进陷阱而不自知。

他已提前派人密会西凉使臣。

将大奉的条件一一相告。

嘱咐他们绝不能答应!

只要除去宁阙,就能扶顾渊上位。

这就是典型的借刀杀人。

至于国家荣辱?

他们根本不在乎。

田仲勋在乎的只有权力!

只要能除去宁阙,一切好说。

为让西凉同意,他许下重利。

等顾渊负责和谈,可以适当让利。

总之,绝不会让西凉吃亏。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现在西凉已知晓大奉底牌。

想必已做好万全的准备。

田仲勋眼神阴冷,犹如看着死人。现在朝堂上下和西凉都是他的人,宁阙拿什么和他斗?!

“入殿——”

宁阙整理衣冠,淡定进殿。

奉帝已提前坐在帝榻上。

“臣等拜见陛下!”

“陛下万年,大奉万年!”

“诸卿,坐。”

“谢陛下——”

奉帝看向宁阙,淡淡道:“宁王,西凉使臣已在宫外,以大公主萨穆尔为主。你与齐王赌斗签下契约,可有把握能促成和谈?”

“臣必不辱使命。”

“善!”

奉帝这才点头。

他没有继续追问。

因为他相信宁阙。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这是他一贯的手段。

他瞥向旁边的胡总管。

后者旋即挥动拂尘。

“宣西凉使臣觐见——”

“宣西凉使臣觐见——”

“宣西凉使臣觐见——”

一声声不断接力传呼。

百官皆是看向门外,静静等候。

他们也很想见识宁阙的本事。

能否担得起亲王王号!

片刻后,有倩影进门。

身材高挑,约有七尺。

长发飘飘,两侧梳着辫子。

胸前还挂着玛瑙宝石项链。

话说,这宝石真大真白!

在她身后还跟着数位西凉人。

不过模样都很粗犷,一个个都是大肌霸,胳膊都能赶上大腿粗。全都留着络腮胡须,胸膛敞开着还能瞧见胸毛。

这是唱的哪出?

美女与野兽?

宁阙皱着眉头。

“西凉特使萨穆尔,见过奉帝。”

“公主远来是客,赐座!”

“谢奉帝!”

萨穆尔起身入座。

狡黠的眸子直勾勾看着宁阙。

这位就是新继位的宁王吗?

她是西凉国的长公主。

年幼时就曾听祖父提及大奉宁王。

说他虽是敌人,却是真正的英雄。

玉门关一战,宁王行军路线被泄露。后路被断,左右侧翼皆被西凉主力斩尽。最后三万伤残被困于葫芦谷,愣是无一人投降。在这种绝境下,老宁王还能带领亲卫击退西凉主力十余次冲锋。

祖父说过,西凉当时能困死他们。

可是,西凉士气也彻底垮了。

葫芦谷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宛若炼狱。粮草耗尽,老宁王便拔剑食人。大口大口的生吃,击垮无数人的心理防线。

况且,大奉援军赶到又会如何?

若是放虎归山,他们就白忙活了。

所以,他要不惜代价杀了宁王!

最后他们赢了!

宁王和三位少将军战死!

亲卫主力皆战死,无一人生还。

但是,西凉也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

宁阙同样打量着面前的美人。

毕竟是在草原上的公主。

有股很独特的野性,让人想驯服。

当然,他可不敢小瞧。关于萨穆尔的事迹,他早就听说。萨穆尔自幼就很聪明,受西凉国主的宠爱。她还有位奉人老师,教她关于大奉的雅言习俗。萨穆尔能言善辩,颇有才情。

“公主有礼。”

“此次就由本王代大奉和谈。”

“数月前,大奉击溃西凉主力。西凉吃了败仗,既然是来请和的,自然得拿出些诚意来。西凉以后得正式称臣,臣服于大奉。每年都需来纳贡,以此彰显诚意。”

“且慢。”萨穆尔毫不怯懦地起身,淡淡道:“我西凉信奉的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想要我西凉臣服,那大奉也得拿出本事来。”

言罢,身后的勇士便都向前。

砰!

诸多武将同时起身。

大有一言不合就打起来的架势。

宁阙抬手示意他们退下,冷笑道:“西凉主力受到重创,恐怕已无入关之力。而我大奉地大物博,物资丰富。只要西凉不投降,那大奉就能一直打下去。”

“草原广阔,宁王也可试试。”萨穆尔毫不在意,淡然道:“我西凉居无定所,逐水草而徙。不论男女老幼皆通骑射,大奉拉长战线进攻草原,又能坚持多久?”

奉帝饶有兴趣听着。

不得不说,萨穆尔确实有些本事。

大奉国力毋庸置疑,能吊打西凉。可问题在于西凉居无定所,并无城郭。

派遣小股精锐,怕被围歼。

若是派遣大军,又容易被拖死。

西凉深谙游击精髓,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没事还会派遣斥候夜袭,射完就跑,简直是不厌其烦。

所以,大奉目前对西凉的策略就是防守反击。修造长城工事,用以防范西凉。若斥候发现西凉主力集结,这时候再一波莽过去。

“你错了。”

“嗯?”

宁阙淡淡一笑,“熬过寒冬,便是春天,很多西凉妇人和牲畜都会怀孕。若这时候大奉出兵,你们就只能疲于奔命。你说,结果会如何呢?”

“你?!”

萨穆尔脸色都变了。

这一刻,举朝惊呼。

宁阙这是毒士啊!

竟然连这些都能考虑到!

这等于是掐住了西凉的命脉!

每年寒冬,西凉男儿都会在家休息。饱暖思淫欲,自然会干点利于族群繁衍的事。他们或许能控制,可牲畜呢?

牲畜可是有发情期的。

错过就没有了。

春季时期,很多牲畜都还有孕。

如果长途奔袭,必会流产!

奉帝双眼微眯,打量着宁阙。

想不到这小子能考虑到这些!

不错,有前途!

“公主,你确定不臣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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