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南声声侯南尧的武侠仙侠小说《替亡母和离后,侯门弃女闹翻皇城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南声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方才在春水冲进院子时,就趴在南声声耳边说了,请她莫要担心,表少爷从将军府带了大夫。南声声当时刚想阻止,就没力气晕了过去。“是,那王大夫医术极妙。你幼时在将军府摔肿了脸,王大夫用药片刻功夫,你不就消肿了。”夏舒恒宽着她的心。南声声却摇头,口中吐着断断续续的言语。“那王大夫是……是外祖母的人,不可让他看到我这……这副样子。”经此一提醒,夏舒恒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在府上,只听春水说姑娘可能要在侯府挨鞭子,请他过去搭救。他便急切带着将军府最好的大夫过来,压根没想到这一点。若那王大夫见了表妹的伤,势必会告诉祖母。若祖母再一细查,姑母战死的事也就瞒不住了。这些日子,将军府上下瞒得很是辛苦,生怕说漏一个字,老太太接受不了有个三长两短。虽然不知能瞒多...
《替亡母和离后,侯门弃女闹翻皇城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方才在春水冲进院子时,就趴在南声声耳边说了,请她莫要担心,表少爷从将军府带了大夫。
南声声当时刚想阻止,就没力气晕了过去。
“是,那王大夫医术极妙。你幼时在将军府摔肿了脸,王大夫用药片刻功夫,你不就消肿了。”夏舒恒宽着她的心。
南声声却摇头,口中吐着断断续续的言语。“那王大夫是……是外祖母的人,不可让他看到我这……这副样子。”
经此一提醒,夏舒恒这才反应过来。
方才在府上,只听春水说姑娘可能要在侯府挨鞭子,请他过去搭救。他便急切带着将军府最好的大夫过来,压根没想到这一点。
若那王大夫见了表妹的伤,势必会告诉祖母。
若祖母再一细查,姑母战死的事也就瞒不住了。
这些日子,将军府上下瞒得很是辛苦,生怕说漏一个字,老太太接受不了有个三长两短。
虽然不知能瞒多久,但只能瞒一天算一天。
“那快去找别的大夫!你们侯府的大夫呢!”夏舒恒看向老夫人,这老太太不是早就叫人去寻大夫了吗?
老夫人闻言一愣,看向院中众人。
大家皆大眼瞪小眼,竟无人去寻大夫。
夏舒恒的拳头捏得嘎吱坐下,“不管了,让那王大夫先进来!”
“不可!”南声声又一次捏住夏舒恒的袖口,用尽全力抬起头,“表哥,让他们都……都出去,我想静静。”
夏舒恒瞪了眼屋内众人,自知理亏沉默不语的侯爷,眼珠子乱动的老夫人,看热闹的下人,还有两个不知来历的外人,心中火气又腾得冒了起来。
“春水留下,其他人滚出去。”
夏舒恒的脾气算不得多好,出身武将世家的他自幼习的是兵法,练的是刀剑。
侯爷闻言,倒如得大赦,恨不得马上离开屋子。
却是南采薇掩着鼻低声看向老夫人,“祖母,这夏公子怎么也算是外男,就留他在姐姐房里,免不得被人说闲话。”
也不知南采薇是不是故意放大了声音,屋内其他人都听到了,自然也传入了夏舒恒的耳中。
他拧眉看向那满头金钗的女子,厌恶混着恨意袭来。
夏舒恒一步上前,剑尖直指南采薇的喉咙。“再多言,让你开不了口。”
南采薇双目圆瞪,连尖叫都不敢。
“舒恒住手!”侯爷大步来到夏舒恒面前,伸手缓缓压下他的剑。“我们这就出去。”
“滚!”
其他人再也不敢多言,沉默着出了西厢小院。
当屋内安静下来,夏舒恒蹲下身看着南声声的伤口。
“表哥,我的伤不严重,就是皮肉伤罢了。”南声声的泪和汗齐如雨下,面色苍白,复而看向春水。“药匣子里有药,去拿来帮我涂上。”
“你伤这么重,涂点药怎么行,得让大夫对症下药。”
“表公子,先让奴婢给姑娘涂药吧。”春水恳求道。
夏舒恒虽然坚持,却也没阻止春水给南声声涂药。
他转过身去,屋内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春水剪开满是血迹的中衣,“姑娘,忍着点!”
当药粉混入血肉的那一刻,锥心的疼痛袭来。南声声死死抓紧长凳,紧闭着双唇,连声闷哼都不曾发出。
许久之后,春水将一片绒毯披在南声声的身上,又扶着她趴上了软塌,夏舒恒这才转身。
南声声这才开口说话,“我自己的伤,我知道。况且表哥可不要小看这几瓶药,说不定比王大夫的药都管用。以前在庄子上用惯了。”
说到这里,南声声忽然改口,似乎怕夏舒恒误会了什么。
“庄子上的下人们总有个跌打损伤的,就靠这些药给他们治呢。”
夏舒恒看向那些药瓶,隐隐嗅到了血竭的味道。
那药材十分名贵,庄子上的人会用如此药材给下人们治伤?
夏舒恒只看一眼,便明白那些药瓶定是表妹自己用的。
也不知在庄子上遭过什么罪,需要常年自备这么多药瓶,还用得如此熟练。
夏舒恒悔恨当初好几次去庄子上时,只顾着给银子,没关切表妹到底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苦。
可那时表妹每次见到他,都笑得春风霁月,眼睛弯成月牙儿,总说庄子上山清水秀,她很舒心。
拂去过往的记忆,夏舒恒一拳捶上长凳。
“表妹,你跟我回将军府住,什么破侯府!姑母刚走几日就这般对待你,要是以后还得了。”
南声声将身上的绒毯往外拉了拉,才上了药不久,背上还有些火辣辣的。
“我若这样跟你回去,外祖母还不得担心坏了。”
“那你也不能住在这里了!”夏舒恒四顾这小小的西厢偏院,“嫡女住偏院,倒让外室女住正院,这侯府还真是倒反天罡。”
“姑母在战场上杀敌,姑父却在皇城养外室,真替姑母不值。”夏舒恒话语中满是鄙夷。
南声声对此已经没了什么反应。
换屋子对她来说,并不是最心寒的。
“娘的灵柩还有几日就要回来了,灵堂还要设在这里,我要在侯府等她回家。”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静默。
良久之后,夏舒恒叹了口气。“可你一个人住在这侯府,万一他们再对你动手……”
“表哥放心,这几日他们不会再对我怎样了,若伤了我,到时候不能迎灵,侯府就会成为全皇城的笑话。他们也是要脸面的。”
虽然此话有理,可夏舒恒总归是不放心。
“表哥若不放心,便给我一个得力的护卫。要是他们再动手,就让护卫挡在前面?”南声声故作轻松。
夏舒恒神色一松,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表妹终究是女儿家,他的那些护卫都是男子,不便长久跟在她身边。
稍微想了想,夏舒恒便有了主意。
“今日我留几个精卫在院外守着,你安心休息。明日一早,我给你找两个贴身护卫。”
南声声点头。对于表哥的好,她从小到大都是有感触的。
表哥长她五岁,自小就被外祖父和舅舅们当成将军府的继承人培养。
夏府家风正,男儿们个个成才,表哥也对这些弟弟妹妹们多有照拂。
“我也不便在你屋子待太久,明早我再来看你。”说罢,夏舒恒又给春水安排了许多,这才放心出了侯府。
福禄院内,老夫人枯槁的手捻着佛珠,将疲惫的眼缓缓睁开。
南采薇在一旁替她锤着腿,南怀宴坐在下手喝了一口茶。
“你也真是的,即便再生气,也不能下那样重的手。”老太太看向在屋内踱步的侯爷,语气里有些埋怨。
眼前这个女子,虽是第一次见,南声声却是听闻了许久。
庄头上,那些下人怜悯的“外头那位姑娘”,今日让堂兄和未婚夫陪同游湖的“表妹”,让苏鹤眠亲手抚琴的“采薇妹妹”,想来便是她了。
少女旁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的少年。
南声声盯着少年与父亲如出一辙的眉骨,忽然想起三年前初到庄子那夜,庄头娘子举着烛台冷笑。
“真当自己是唯一的侯府嫡女?你娘在南境厮杀,你爹在温柔乡快活呢。”
看着他们姐弟紧紧站在父亲身后,仿若那才是一家人,南声声忍不住苦笑。
原来,就连庄子上的下人都知道,父亲生了一对外室子女。
或许父亲想让他们入侯府许久了,一直不得机会。
如今母亲战死,机会不就来了吗?
可叹父亲还给他们安了个表亲的身份,真是可笑。
更可笑的是,父亲三年未见自己。如今见到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引荐他们姐弟。
父亲甚至都未过问她一句,这三年来在庄子上过得如何,病养得如何,一路上奔波是否受冷受冻了,更未对母亲之死安慰自己一句。
往日那些埋在心底的疑问和不可置信,如今看来是不用开口了。
就在这一瞬,南声声选择了相信。
“父亲,他们当真是南家表亲?”南声声轻启干裂的唇。
“当——当然。”侯爷看向堂内一众人,又小心翼翼看向南采薇姐弟。
南采薇将头埋下,双目噙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南声声将两人的神态尽收眼底,却是不解。
如今母亲都不在了,若父亲想让这对外室子女入府,自己这个当女儿的能拦得住吗?
左不过只是大闹一场罢了。
他却宁愿安个表亲的身份欺骗众人,父亲在藏什么呢?
许是怕落人口舌,南声声只能这样猜测。
“表姐节哀。”南采薇忽得盈盈下拜,月白孝衣下露出鲜红裙边,实在刺眼。“夫人在天有灵,定不忍见姐姐这般憔悴。”
南采薇递来丝帕让南声声擦泪,可帕子上华丽的金线缠枝莲纹刺得人眼疼。
“原该早些来迎姐姐的,只是我自幼体弱,今日只能在城外雪中等了几个时辰,没想到与姐姐错过……”
话毕,南采薇用帕子捂住嘴,不住咳了起来。
咳得肩头耸动不止,让人心生怜意。
南声声心底泛起一阵恶心。在雪中等她,那明明是在翠湖赏雪。
南怀宴忽然上前半步,“庄子上山水相伴,表姐应该过得很是自在吧。如今回来了,就把侯府当成自己家……”
南怀宴一副主人做派。
南声声没有理会,目光掠过少年腰间玉佩。
那是上好的和田籽玉,雕着双鲤戏莲。
三年前父亲寿宴,她曾见父亲摩挲过同样纹样的玉佩,说是要送给故人。
“听闻南境风沙能磨人骨血,夫人撑了三年就……”
“好了怀宴。”侯爷突然出声,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白日带你去见的夫子,是大商名声在外的大儒,你要好好听夫子的话,快些回去温书。”
侯爷虽然语声严厉,但眉目间尽是望子成龙的期盼。
南声声忽然明白,父亲白日并非去翰林院上职,而是带这外室子去拜会了夫子。
真是爱之深,深到宁愿对三年未见的女儿不管不问,也要关切他的学业。
南怀宴顺从点头,在几个小厮的陪同下出了大堂。
下人们举手投足间,尽是对侯府未来继承人的敬重。
“原本你该回朝阳院住的,不过那院子是你母亲一砖一瓦归置的。怕你看到她往日的东西伤怀,就给你移到了别处。”
老夫人将南声声的手揣到怀中取暖,像幼时那般抚摸她的发髻。
“西厢院早就给你打扫好了,里面都精心规整过,你放心住就是。”
南声声闻言不由苦笑。
朝阳院是侯府最好的院子,当初母亲给自己另立院子时,说此处见日头的时辰最长,便取名朝阳院。
“我们声声日后就从这里出嫁。”
她还记得母亲当时精心布置的模样,一草一木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所为。
可如今,那里成了外室女的闺房。
那南采薇是他们的心头肉,我不过是棵草。
眼泪不由往下流,南声声转过身去抹泪,不愿让别人看到。
“这是青草膏,治冻疮最有效,你拿去。”
南霁川从袖中掏出一瓶药膏,一把塞进南声声掌心,巨大的力道刺痛了她手里的伤痕。
南声声只看了一眼,便将药膏放在一旁案上。“不必了,堂兄还是留着,下次赏雪时给需要的人抹。”
堂兄?听到南声声这样唤自己,南霁川心头没来由腾起一抹怒意。
以前她总是用软糯的声音唤自己大哥哥,说大哥哥是这世间最疼她的男子,嫁人那日要大哥哥背着她出闺房。
如今,竟是连大哥哥也不唤了,冷冰冰叫他堂兄?
不就是今日陪采薇在翠湖赏雪,没能接上她吗?不知这有什么可气的。
更何况,他已经拿了冻疮的伤药给她。自己先低头,她却连看也不看一眼。
三年不见,竟生得这般小气,
啪的一声,南霁川将那瓶药膏摔在地上,瓶子顿时裂开,滚出里面凝固的膏体。
“你爱用不用!我看你就是故意将手冻烂,好让人可怜你是不是?”
“你在庄子上都干了些什么,变得这样跋扈!”
干了什么?他们不知道吗?
南声声眼中尽是嘲讽,她伸出满是伤痕的手。“我在庄子上做牛做马,衣要自己洗,饭要自己烧,柴要自己砍。这就算了,还有下人们日日异样的眼光和冷嘲热讽!”
“胡说!”侯爷瞧着南声声手臂上青紫的伤痕,还有那手指间的冻疮。“你是侯府嫡小姐,谁敢使唤你。”
嫡小姐?南声声嘴角漾起冰冷的笑意。
“声声,你以后远离着他点。口上说着为你好,实则只为自己着想,惯会拿蜜糖裹砒霜。”夏拂将纸钱捻成莲瓣状投入火盆,喃喃道。
纸灰忽被穿堂风卷起,扑在南声声凝着泪痕的面上。
就连表姐都能看清堂兄的本质,南声声前头那么多年竟然只沉浸在堂兄虚假的疼爱中。
只怪自己蠢,才信他是真的疼惜自己。
一夜无话,两人在灵堂守了整晚。
次日天亮,侯爷出来见南声声还跪在那里,有些诧异。
“你昨晚未睡?”
南声声将几张纸钱烧入盆中,用窜起的火焰回答侯爷的问题。
见女儿不搭理自己,侯爷自觉没趣。此时,崇伯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侯爷,打碑的人在问,夫人牌位上如何写?”
侯爷有些没好气,一挥衣袖。“怎么问出这种话,自然是宁安侯南尧爱妻夏氏之位。”
崇伯得了话,就要转身出府,却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在灵堂内响起。“等一下。”
南声声将最后一张洒金纸按进火盆,火舌倏然窜起,在她眼底烧出两簇幽蓝的光。
崇伯顿足,就见一袭孝衣的南声声起身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定。
“母亲有名有姓,牌位上就写‘夏清羽之位’”。
崇伯闻言,面色惊愕万分。
一同诧异的,还有灵堂的夏拂。
侯爷也立马转过来,看着南声声,满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她指尖抵住冰凉的青石供台,“女儿说,牌位之上当写母亲姓名。”
“瞎说!”侯爷似乎被南声声这句充满稚气的话逗得发笑。
“声声啊,你是女儿家,还不懂这些事。自古以来,女子出嫁后就得冠夫姓。死后牌位冠以夫名,棺椁葬入夫家祖坟。”
南声声扭头看了一眼灵堂内那面楠木棺椁,而后转头,面色深沉。“女儿知道,只不过女儿认为,母亲为国战死,是在史书上留下了名姓的功臣。她是为国牺牲的女将军夏清羽,不是什么宁安侯的妻子夏氏。”
看着南声声此时异常冷静的面庞,身后的夏拂有些挪不动眼。
她忽然觉得,表妹此时很是不同。
为女子牌位冠名,此举甚合夏拂的心意。只是她以前从未想过。
“胡闹!”侯爷从方才的好言好语,蓦得变得严肃。“女子出嫁从夫,哪有死后自立牌位的道理!”
“出嫁从夫?”南声声的目光落在侯爷手臂轻纱上,满眼讽刺。“敢问父亲,你算是一个夫君吗?母亲在外征战,你在皇城养外室?母亲尸骨未寒,你便让外室子女登堂入室。但凡你是个称职的夫君,女儿今日都不会让母亲自立牌位!”
侯爷猛地一挥衣袖,身旁几盏亮着的白烛顿时被扫落在地。
“这是在你母亲的灵堂,你不要逼为父在此处教训你。”
灵堂忽起的吵闹声惊人侯府下人纷纷围了过来,有福禄院的下人立马去回禀了老夫人。
不出片刻,老夫人就在南采薇的搀扶下,杵着鸠杖颤颤巍巍过来了。
“这又是怎么了?一天天的不让人清净片刻。”老夫人心中带着气,颇不耐烦。
侯爷躬身见过老夫人,便指着南声声怒骂。“这逆女大逆不道,想让她娘的牌位上冠夏氏之名。”
“什么!”老夫人瞪圆了眼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丫头,你开什么玩笑!妇人生前冠夫姓,死后归夫冢,这是千年铁律,女子如何能冠自己的名?”
“女子也是人,为何不能冠自己的名?”南声声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老夫人,只盯着那代为问话的崇伯,“我替母亲做决定,按我说的做。”
可崇伯闻言,却不敢挪动步子。
他活了一辈子,就没听说过谁家妇人的牌位如此立的,更何况还是侯府这样的高门大户。
“姐姐,采薇知道你为姑母之死伤心难过,可凡事要守礼制,讲规矩。若是姐姐替姑母做了此等出格之事,或遭全城人的笑话。姑母泉下有知,只怕也……”
南采薇揉着帕子,柔软的语声入了老夫人和侯爷的耳,听得他们连连点头。
可没等她说完,南声声便将手中一把未烧完的纸钱重重扬起,一张张落到了南采薇的头上。
她啊了一声,嫌晦气地慌忙退开。“姐姐这是做什么?”
“在这里,谁都能跟我讲规矩礼制,唯独你,不配提这几个字。”
南采薇眼睛一红,拿帕子捂住自己的嘴,哀哀戚戚就要哭出来。
“若你懂规矩,就不会在我母亲死讯传回时,就迫不及待登堂入室。若你娘守礼制,就不会被别人偷偷养在外面,还生下一对儿女。”
“声声!”老夫人面色顿时黑了下来,“好好的,怎么又扯上了采薇的娘!”
“逆女,看来你是逼着我教训你!”侯爷的怒意到了顶点,右手高高抬起,颤抖着落下,却在快要落在南声声脸上的那刻,被一股铁钳般的力道扣住腕脉。
“大胆,你敢阻拦本侯!”侯爷一见是个丫鬟,心中的气更甚。
“我是姑娘的奴婢,不是侯爷的。若侯爷对姑娘动手,我就不客气了。”
秋月不知何时出现,隔着衣袖用力一捏,侯爷顿觉手臂里的骨头像是碎了一样。
“姑父,你当真要在姑母的灵堂前,对表妹动手吗?”
夏拂原本听夏舒恒说,侯府这些天是如何如何对待南声声的。
起初她觉得不可思议,亲生的父亲和祖母,如何会这般对待自己的亲骨血。
直到方才,她完整见识了这一切,才明白表妹在这侯府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果然亲娘一离世,就连最亲近的父亲也顿时变了个人。
夏拂明明记得,姑父以往是很亲和的,对表妹也向来是慈父之举,哪像如今这般。
没了娘的孩子,便真如稻草了么?
“你也看到了,她哪里有个女儿的样子。”侯爷对夏拂的质问不太满意,一个小辈总是三番四次跟自己过不去,这夏家也没多少教养。
“声声,听话。你几日也累了,回去歇着吧。”老夫人企图以这种方式,为眼下的争议下个定论。
奈何南声声似乎打定了主意,看向立在院中等待回话的崇伯。“我再说一次,牌位上写我母亲的名字。”
侯爷的怒意充斥在眉色之间。“今日我不教训于你,愧对列祖列宗。”
说罢,他再也顾不上许多,猛地举起另一只手。
未等秋月伸手阻拦,只听咚得一声,门口的迎客钟又响了。
侯爷的手停在半空,强忍着满面怒意,看向外面。
此时能来侯府的,只有来吊唁的人。可眼下天才刚亮,谁会在这时候来呢?
“陛下有旨,宁安侯南尧接旨。”
南声声笑了笑,对着许崔年福身一礼。“许大人一心为我们考虑,但凭大人做主。”
许崔年觉得这位侯府姑娘当真通情达理,比那指手画脚的老夫人好多了。他也乐得帮南声声好好查查这个案子。
“既如此,请姑娘再跟本官去一趟皇城司,本官要将今日所查之日入薄记录在册。还有今日核对的单子,也要一并入案件卷宗。”
侯爷一听,心中直呼不好。
“夫人的嫁妆单子,和侯府账册,都要入卷宗?”
若真是这样,这么些年,夏氏嫁妆补贴侯府之事,不就瞒不住了。
还有给了采薇的三成东西,每一项都过名录,岂不是要公之于众?
“皇城司已经立了案,自然是要入卷宗的。”许崔年道。
一直忍了许多的南霁川有些看不下去了,走过来一把捏住南声声的胳膊。
“你把家事当成公事,把家人当成贼人,到底安得什么心!”
南声声低垂着眉眼,忽然感受到手臂一阵痛楚。
听南霁川这话,看来嫁妆的去向他也是知道的。
这些年,母亲补贴侯府,不仅是二房,大房自然也用了不少。
霸占着母亲的东西,还反怪自己报官。
“堂兄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告的是贼人,又不是家里的人。难不成,是家里的人拿了嫁妆?”南声声皱眉,满脸都是疑惑。
装无辜,谁不会。以前她是不屑用这些手段,如今她发现了,对付恶人,就得用奸恶的手段。
“胡说!许大人都立案了,跟家里人有什么关系!”老夫人立马将南霁川拉到一旁,“莫要质疑皇城司。”
说罢,老夫人对着许崔年一拜。“还望许大人好好查案,早日将嫁妆追查回来,有劳了。”
“这是自然,此案是本年的重案,本官决定设立专案队,派出五十精卫日夜搜寻窃贼下落。抓到之后,全城通报!”
今年马上就过完了,任务还没完成。要是在最后几日抓个大的,立个功……
许崔年恨不得马上就抓住人。
“把这库房锁了,这里是案发之地,要保护现场。在案情未清楚前,除了本官,谁也不许进库房,包括侯府的人。”
许崔年一仰头,在南声声的陪同下出了侯府。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其他人恨得牙痒痒。
库房外还守着两个皇城司的官差,这几日不能进去,他们就再也不能拿东西了。
侯府的家用怎么办!
“母亲,你为何承认夏氏的嫁妆是丢了?咱们直接说实话不就行了?如今可好,生生带出了件麻烦事。”
半柱香后,福禄院内,老夫人召集大家商议对策。
侯爷看着高坐上首的老夫人,有些埋怨。
老夫人哼了声,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若被人传出去,说我们算计儿媳的嫁妆,只怕侯府要被人耻笑。日后,宴儿和川儿还要娶媳,谁敢把女儿嫁进我们侯府?就算嫁进来,只怕在嫁妆上都要少几成。”
南霁川和南怀宴闻言,纷纷点头,十分赞同老夫人的做法。
侯爷一听,也恍然大悟。“还是母亲思虑周到。”
“再者,有些东西采薇都拿去当了,贴补了她院里的用度,这些话可万万不能说!免得被有心之人,传出我们侯府不敬天子。”
南采薇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祖母,都是采薇不好。采薇这就去认罪,打死也好,坐监也罢,采薇都认了。只求祖母留好采薇给您的翡翠镯子,那是用典当的银子买来的。”
老夫人闻言,深深长叹,将地上的孙女扶起来。
“罢了,你当了那些东西,也不是为了自己。你是个好孩子,起来吧。”
看着南采薇乖巧自责的模样,侯爷心里不是滋味。
都是女儿,一个如此让人怜悯,一个却那边跋扈不饶人,差别怎么这样大呢。
“你莫怕,此事不怪你。如今你的身份既已公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是侯府的女儿。夏氏的嫁妆是侯府的财物,你不该用吗?”
对南采薇的怜悯,让侯爷恨不得将库房的东西都给她。
这个女儿,实在是讨人欢喜。
“你昨夜是如何受惊的?”
南采薇一听,立马低下了头,眼中垂泪不止。
“采薇的床下有……有个被扎了根的草人……”
南采薇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那草人张着血盆大口,上面写着自己的生辰八字。
“巫蛊之术?”侯爷和老夫人一听,顿时横眉倒竖。“有人竟然在府上用这等邪术!是谁干的!”
南采薇不用脑子,也知道是谁送回来的。那草人,分明就是自己之前让人做的那个。
“采薇不知,咳咳咳……”
“还能有谁,这府上有人对采薇不满呗。”南霁川冷哼一声道。
他对南声声有气。报官这样重要的事情,就算不愿与长辈商议,自己这个堂兄还不能说吗?
当初他说,再也不管她的事,自然是气话。
南声声若低眉顺眼来找自己,他又怎可能不管。
“又是那逆女!”侯爷青筋暴起,作势就要出去找南声声,被老夫人一把拦住。
“你就消停些吧!眼下还有一摊子事没理好。”
侯爷恼啊,头皮都要抠破了。
“如今怎么办?皇城司要立案,府上势必鸡犬不宁,此事要尽早解决,否则别人还以为侯府出了什么事。”
南枭虽然知道嫁妆丢失的门道,却并不关心弟媳的嫁妆去处,反正他们大房也捞不到许多好处,最多就是分一点日常用度。
反倒是侯府陷入了官司,他在外面的一些小生意只怕会受影响。
老夫人瞪了大儿子一眼,心中恨他不顶事。
“也不是没有办法,随意送几件东西回去就是了。”
“可库房外都是官兵把守,如何能送进去?”南采薇心里极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
天寒地冻,万物消寂,南声声回侯府给母亲奔丧。
官道上结了厚厚的冰,马车打滑,已然失控。
车内,主仆二人裹成个粽子,头巾将脸包得密不透风,只留了双眼睛在外面。
“姑娘,大公子和苏公子怎么还不来!”丫鬟春水死死抓住南声声,将她护在身后。
南声声是宁安侯府嫡出的姑娘,父亲宁安侯南尧只有她这么一个孩子,从小视若珍宝。
三年前,她总是生病,身子羸弱,侯爷便将她送到庄子上养着。
南声声有三年没有见过家人了,没想到再一次回府,竟是给母亲奔丧。
她前夜才得消息。侯府的人来庄子报信,说母亲战死沙场。
她日夜兼程,一路水米未进,眼睛已肿得不像样。
“或许困在路上了,啊——”
南声声一句话未说完,受惊的马儿仰天一声长啸,朝着悬崖边而去。
两人在马车内一阵乱撞,南声声额头顿时嗑得青紫一片。
“姑娘,前面是悬崖!”小丫鬟瞪大眼睛,眼中露出绝望之色。
南声声手中紧紧握住一枚银甲残片,那是三年前母亲出征时,塞进她怀里的,此时被她握得发烫。
看着疯狂的马儿和幽深的悬崖,南声声闭上了眼。
这样也好,她便可以随母亲而去,不必回家面对那些糟心的事,以及虚伪至极的人。
心,也就不会再痛了。
银甲残片将指尖的冻疮划出血迹,随着叮咣一声,马车往悬崖下坠去。
眼前一片黑暗。
我好像要死了。
恍惚间,南声声感觉呼吸一滞,一股巨大的力道缠上她的腰际。
她下意识双手抓紧腰间的东西,待睁开眼时,已经躺在了雪地上,脑子嗡嗡作响。
“姑娘!”同样躺在雪地上的春水爬行着来到她面前,“我们没……死?”
“驾!”一阵低沉的闷哼自身后响起。
南声声回头看去,两个浑身包裹严实的黑衣人正往皇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是他们救了自己?
南声声指节一动,察觉到自己手心的触感并非那片银甲。低头才发现手中不知何时握了一枚平安符。
这不是她的东西。
她四处寻找,却发现原本手中的那片银甲已然不在,许是在坠崖时没握住,掉下去了。
南声声的眼泪顿时落下,母亲给她最贴身的东西,都没守好。
再转头看向那两个消失在冰天雪地里的身影,南声声将手里的平安符紧紧握住。
“姑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春水一片茫然害怕。
马车已经掉下去了,干粮和行李都没了。身上穿得又单薄,怎抵这寒冬腊月。
“此处离皇城不过十里,走回去!”
南声声虽是侯府嫡小姐,但这些年在庄子上过的可不是大小姐的日子。
别说行十里路,就是干十天十夜的活儿,她也不是没做过。
“大公子和苏公子也真是的,说好了一大早就来接姑娘,这都正午了还不见人影。”春水止不住抱怨。
春水口中的大公子,是南声声从小最依赖的堂兄。
而苏公子,便是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那些年,她将二人当成了自己最大的靠山,也一门心思放在他们身上。
可在庄子上过了三年,她才明白自己所谓的亲情是多么可笑,自己珍爱的那些人又是多么虚伪。
如今……南声声知道,靠人不如靠自己。
寒风裹着雪粒子朝她们卷来,主仆二人互相搀扶着,一步步朝皇城挪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手上的冻疮裂了又裂,终于能看到皇城的城楼。
“姑娘你看,那不是大公子和苏公子吗!”春水惊诧地指向不远处那片白成一片的湖面。
南声声朝那个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两个颀长挺拔的少年身影。
他们立在皇城外的翠湖边,身着锦袍,握着手炉,正煮茶赏雪景。
“大哥哥,鹤眠哥哥!”一个灵动的红衣少女从不远处跑来,笑靥如花,声音如铃。
两个少年立马将少女搀住,生怕她摔倒在雪地里。
“姐姐应该快到了,我们要出发了吗?可采薇从未见过这样好的景,还想在这里玩会儿……”女子轻声道,语气里满是哀求和娇羞。
“不急,你玩够了再说……”一个少年轻声安抚。
看着那两人面对少女满是笑意的脸,南声声的心沉到湖底。
“太过分了,我们等了两位公子这么等,他们竟陪这女子赏雪!也不给个信儿!”春水气鼓鼓的,作势就要过去。
说好在皇城外十里来接应的,难道不知这冰天雪地,两个女子行路该有多危险。
然而,他们迟迟未到,却是陪着别人。
南声声的心没有太多波动。
若是三年前,疼爱自己的堂兄和未婚夫这般失信,她必然会大闹一场。可是现在,她不会了。
她一把拉住春水,心里止不住苦笑。“算了,别扰了人家的清净,我们自己回去。”
“姑娘,你是侯府的嫡小姐,身份尊贵,何必这么委曲求全!”春水扯着她的袖子。
两人赶了十里地,又冷又累。两位公子的马车分明停在这里,就算暖和一会儿也是好的。
嫡小姐?她原本也以为自己身份尊贵。
可这三年里庄子上那些人是如何对待自己的?侯府的人三年间一次也未去看过她。
自小“疼爱”她的堂兄,一封信也未写过。
将她“视若珍宝”的父亲,一次也没来看过她。
还有那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此刻正陪伴在别的女子身边。
原本南声声心里还有期盼,觉得他们都有公务在身,一年没有来看她,第二年必然会来。
可整整三年,就连中秋除夕之日,她也只是顶着侯府主子的名头,独自在庄子上受着那些恶奴欺压。
她不是没给家里写过信。
原先还期待着家人看到信,就将自己接回来。可每一封都石沉大海,渐渐地,她也就不报希望了。
那个红衣女子,想来便是父亲外室生的女儿,养在外面十多年的。
如今母亲战死沙场的消息才传回来,父亲就这么迫不及待将她接回来了。
想起庄子上那些下人似有似无的议论,还有对她明晃晃的轻慢,南声声早就知道,有人要趁机登堂入室。
没娘的孩子像棵草,南声声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珍爱的亲人弃之如敝履。
如今,她即将回到侯府,马上就要见到曾经牵挂的人。
但南声声心里没有一丝欢愉,有的只是比这冰雪还冷的寒意。
若非需要她给母亲奔丧,想来侯府不会接她回来的。
她没有再看翠湖边几个身影,抬脚入了皇城。
小半个时辰后,南声声抬头望向宁安侯府的门楣,心里五味杂陈。
门头挂的白幡是那样刺目刺心,她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悲从中来。
“姑娘当心门槛”。春水忽然将她紧紧扶住。
南声声踉跄着扑进正堂。白幡如雪浪翻涌,堂中还无棺椁,但已设好牌位。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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