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许靖央萧贺夜的其他类型小说《欺君十年,我以女儿身换民心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我吃饱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此事无需告知她,她回来,本就叫你受了委屈,为娘不能再连个国公府小姐的头衔都不给你。”许鸣铮跟着说:“柔姐姐治好了爹爹的腿,早该认上族谱了!”“这事过几日就办,我已同你们爹爹说过,只待请族老来便是。”许夫人道。许柔筝伏进许夫人怀里,温柔小意地喊:“娘,有您疼真好,筝儿愿意什么都让给大姐姐,只要娘。”“傻孩子,娘本就疼你们两个。”许夫人揽着姐弟俩,笑了起来。一连几日,许鸣铮都没敢再来招惹她。许靖央虽住着飘花院,可是门庭冷清极了。许夫人连丫鬟婆子都没有给她安排,只竹影一个人贴身伺候。扫地丫鬟每日来一趟,敷衍地扫完院子又快快离开。竹影为许靖央愤愤不平。“柔筝小姐用银子买了昂贵的药材,替二少爷治好了腰伤,夫人天天夸......她凭什么拿大小...
《欺君十年,我以女儿身换民心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此事无需告知她,她回来,本就叫你受了委屈,为娘不能再连个国公府小姐的头衔都不给你。”
许鸣铮跟着说:“柔姐姐治好了爹爹的腿,早该认上族谱了!”
“这事过几日就办,我已同你们爹爹说过,只待请族老来便是。”
许夫人道。
许柔筝伏进许夫人怀里,温柔小意地喊:“娘,有您疼真好,筝儿愿意什么都让给大姐姐,只要娘。”
“傻孩子,娘本就疼你们两个。”
许夫人揽着姐弟俩,笑了起来。
一连几日,许鸣铮都没敢再来招惹她。
许靖央虽住着飘花院,可是门庭冷清极了。
许夫人连丫鬟婆子都没有给她安排,只竹影一个人贴身伺候。
扫地丫鬟每日来一趟,敷衍地扫完院子又快快离开。
竹影为许靖央愤愤不平。
“柔筝小姐用银子买了昂贵的药材,替二少爷治好了腰伤,夫人天天夸......她凭什么拿大小姐挣来的富贵去做自己的好名声?”
整个威国公府拿到的赏赐,都是神策将军的功名换来的。
那些银子、庄子田产,都被许夫人把持着。
寻常府邸里的主母,在女儿十二岁的年纪,就开始陆陆续续教她怎么管家管账了。
许柔筝名下不知有多少田产和铺子,许靖央却是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厨房送来的食物一日比一日差。
这日连炭火干脆也缩减了一大半。
明明要用三天的炭火,今日给的分量只用了一上午便没了。
昨夜刚下过雪,外头冷,屋子里的余温也渐渐减少,最终冻得跟冰窟一样。
许靖央没有多余的衣物,她还穿着刚进府那日,许夫人派人随意送来的两件旧衣。
单薄的衣袖宽大,也容易进风,可她是习武之人,不怎么觉得冷。
许靖央练字到晌午的时候,竹影终于抱着一堆柴火回来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
这两天竹影总是外出很久,回来的时候抱着一堆不知道从哪儿捡回来的柴,跟炭一起烧着用,能让屋子里的温度持续良久。
唯一的缺点是烟太大,只能放在靠门的位置烧。
“这些柴从哪儿来的?”
许靖央问。
“厨娘阮妈妈给的。”
竹影边说,边吸了下鼻子。
“阮妈妈愿意帮我们?”
整个府邸里的下人,因着许夫人的刻意漠视,没有奴仆敢朝她们露出善意。
前两日夏早送来一碟糕点,也似做贼一般。
竹影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起先是不愿搭理奴婢的,可是架不住奴婢热情。”
她一有空,就去缠着阮妈妈,脏活累活全抢着干。
那么冷的天,她为阮妈妈洗了所有的脏衣服,还去帮她擦了住处,缝了衣裳。
阮妈妈对竹影态度总算松动,在她看厨房的时候,就让竹影拿点柴火回去。
竹影将柴点燃,把盆推到门口的位置。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小盒药膏,过来给许靖央涂抹手背。
闻到药膏的味道,她扬眉:“焕颜膏?”
竹影惊讶:“小姐怎识得?”
“在边关的时候,我曾救过一个险些被夫家打死的青楼女子,她送了我随身携带的药膏,就是这个味道。”
许靖央凤眸黑白分明,烛光闪烁,她犹如沐光的冷仙。
竹影连忙跪在地上,解释说:“小姐莫恼!
这是奴婢这两日求了阮妈妈要的材料,自己做的。”
“奴婢生母是青楼里的乐伶,奴婢从小就会做这个药膏,因这药能祛疤美颜,青楼里的女子都用......”这句话倒是真的,许靖央救下竹影那天,听到竹影那烂赌的爹,用她生母的青楼出身羞辱她。
“小姐!
奴婢绝不是把您比成青楼女子,奴婢是想帮您祛除手上的伤疤。”
许靖央低头,借着烛光,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她双手纤细修长,可惜常年习武,手背骨节上有旧疤,指腹上有茧子。
“竹影,你也嫌我身上有疤吗?”
她语气平和,却有些寂冷的感伤。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小姐苦了十年,现在该对自己好点了。”
许靖央忽而怔了怔。
她上辈子被欺辱得太狠,以至于重生回来以后,她满心满眼都是报仇。
竹影的话点醒了她,既然她能重活一次,为什么不对自己好点?
这些日子她可以不吃饭,不怕风冻霜寒,心里总憋着一股要跟许府的人同归于尽的劲。
那些人死有余辜,可她的命太值钱了。
若没有人好好待她,那她就好好将自己养一遍。
这时,许靖央余光看见竹影撑在地上的双手,遍布冻疮,远比她手上的伤更要骇人。
竹影讨好阮妈妈,一定吃了不少苦,这傻丫头竟从不抱怨。
见许靖央不说话,竹影有些慌了,手微微发抖。
“小姐,这焕颜膏奴婢马上扔了,您别生气。”
许靖央将她扶起来,“竹影,你说得对,我们都应该对自己好一点,你的焕颜膏多做些,缺什么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竹影愣了愣,见许靖央不反感,还拿药膏给她治冻疮,竹影眼眶通红,感动的无以复加。
许靖央已经想好了,苦了谁都不能苦了自己。
没有钱,她就想办法,这日子也该换个活法了。
“过两日,你陪我出去一趟。”
许靖央说。
她算算时间,皇后要办宴的圣旨约莫快到了。
在那之前,她得先去见个故人。
一连几日,许靖央每天都用竹影的法子祛疤,先在热水里泡半个时辰,再用焕颜膏涂满全身。
竹影笑容变多了:“小姐,您白了不少。”
腊月十七这日,难得出了阳光。
许靖央带竹影去了主院,见许夫人。
她等在垂花廊下,丫鬟进去通禀。
也是这个间隙,许靖央听到屋内传来隐约的笑声。
“母亲要是喜欢这只鸟,就放在您这儿养着吧。”
是许柔筝的声音。
“铮哥儿看你这几日受委屈,特地寻来哄你开心的,还是让它陪着你吧。”
听到这里,许靖央浑身冰冷,瞬间被前世记忆包围。
如果她没有猜错,许鸣铮给许柔筝弄来的那只鸟,是一种家养猛禽,叫红尾鹰。
体积虽只比鹦鹉大一点,但是这种鸟训练好了,会攻击人!
上辈子,许柔筝带着鸟去花园的时候跟她碰上。
当时许靖央只听到一种离奇的哨音,原本安安静静的红尾鹰,忽然扑过来,差点啄瞎她的眼睛,鸟爪对她又抓又挠。
饶是她躲避极快,还是被抓伤了脸颊和胳膊。
想必这鹰就是养来对付她的,许柔筝想弄瞎她的眼睛。
祠堂院落里。
吉时要到了,将近九十岁的族老发话:“起坛!”
所谓起坛,便是在祠堂门口点燃祖坛里的香火,敬告祖先三炷香。
等三炷香燃完,也没有意外发生,便代表祖先同意此事。
到那个时候就可以开祠堂的门了。
许柔筝望着那三炷香,黑瞳里炯炯有光。
她激动地在袖下捏紧了自己的手。
等她成为真正的许家女,她便能彻底在京城立足,顶着名门贵女的头衔,所有事都会好办得多......就在这时,管家仓促跑来,在威国公身边压低声音:“老爷,大老爷来了,说在前厅等您过去。”
威国公皱眉:“仪式都开始了,他还在前厅干什么,叫他过来。”
管家为难,手挡在嘴上,声音低了又低。
“可是大老爷说,您不过去,他就带着大小姐过来。”
威国公眉心一跳,看了一眼满院族亲,跟身旁的高大人道:“大人,我去处理点琐事。”
“爹爹怎么走了?”
许柔筝问许夫人。
起坛这么重要的时候,他怎么能离开。
母女俩都看见,威国公面色沉沉地带管家走了。
许夫人转了转眼神:“筝儿,你留在此处,青嬷嬷陪着你,娘去看看什么事。”
她也悄然离场。
正厅里,许家大老爷拄着拐杖,一声暴呵:“我不同意许柔筝入族谱!”
威国公不满:“大哥,你喊什么喊,我又不是让你养她,我自己收养还不行?”
“靖央不同意就是不行!
你们要将许柔筝记成靖寒的嫡妹,我原以为是经过靖央的同意,但你们瞒着她,这事对吗?”
“是啊,许柔筝在族谱上成了许大小姐,那大姐姐怎么办?”
许靖姿跟着附和。
没想到被威国公凝了一眼:“靖姿,快扶着你爹坐下,他本来就身体不好,别再让他气着。”
说完,他扭头就训斥旁边的许靖央。
“让你去找乳母,你还敢回来惹事,以为有人撑腰,我就不敢罚你?
许靖央,你竟如此没规矩!”
许靖央站在他面前,满目失望,神情冰冷。
“父亲凭什么指责我,你们要收养许柔筝,我从未说过不可以。”
“可你们竟要在族谱上,将她记成大小姐,还说是阿兄的同胎胞妹,是打算让她来替代我么?”
她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心里有鬼的人,当即受到了刺激。
“胡说!”
威国公暴呵如雷。
门口也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靖央!
你怎敢乱说话,筝儿不争不抢,你为什么偏偏容不下她。”
许夫人进来了,看着许靖央,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不在的日子里,都是筝儿陪着我们,替你孝顺膝下,还治好了你爹爹的腿,难道她就不值得上咱们家的族谱?”
许靖央冷冷:“她做的这些,足以替代我在许家的身份?”
她一语双关,许夫人瞬时语塞,看了一眼不明真相的许家大老爷。
威国公:“叫她大小姐,只是借着你阿兄的名头,毕竟柔筝对咱们有恩啊。”
许夫人扶额很苦恼的样子:“我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你闹,你看,你果然不依不饶,自从你回来没有一次让我省心。”
许靖央抿着唇:“你们若将我当成一家人,早就实情相告,而不是用乳母诓骗我出去,我也不会这么生气。”
许家大老爷跟着点头:“太过分了,二弟,我没想到你们能做出这种事,为什么非要两个孩子争一个身份?”
“我没考虑那么多,只是个名头,有什么要紧的?”
威国公狡辩。
许靖央不退不让:“当然要紧,许府大小姐说出去竟是两个人,旁人怎么区分?”
“若父亲母亲铁了心要她顶替我的身份,那就请你们先将我和阿兄的名字剔除族谱。”
“放肆!”
威国公虎目圆瞪,目眦欲裂,“你还敢攀扯你阿兄?
你要走一个人走!”
许家大老爷一把将许靖央拽到身后。
“靖央,大伯在这,谁也不能将你从族谱里剔除,除非我死了!”
他看着威国公:“二弟,你要是这么糊涂,我现在就去告诉族老,我不同意这门认亲,让别家的女儿来抢自家孩子的身份,绝对不可能。”
许靖央看着大伯为她据理力争的背影,不由得怔了怔。
大房和二房的关系,其实很差。
许靖央听说,在她还没有出生之前,大伯中了武榜眼,在京城中声名鹊起,前途不可估量。
但她父亲仗着大伯的名声,在外面跟别人争强斗狠时,打断了对方的胳膊。
他打了人,就躲回了家里,大伯去给他平事的时候,被对方叫护院围攻,打坏了一腿,至今都跛着。
那时大伯才刚刚成婚,大伯母来她家,想一起联合告御状。
可没想到,她爹娘打听到对方找了太傅的关系,顿时不敢招惹,拒绝了大伯母的提议。
就这样,两家结仇了。
大伯如陨落的新星,浑浑噩噩了好几年,身体也日益消瘦,连孩子都没有。
许靖央八岁的时候,大伯和大伯母才有了第一个孩子,也就是许靖姿。
这样的家仇,使得许家老夫人过世后,许大夫人直接堵死了两家相连的甬道。
也就许靖央她大伯不想怪罪弟弟,这么多年了,偶尔逢年过节还是互相走动。
从前许靖央在京城时,听从母亲的话,很少跟大伯一家来往。
倒是大伯看见她,从来都是和蔼地笑。
说她们全家欠大伯的也不为过。
要是......大伯是她的父亲,她可能就不会受那么多委屈了。
想到这里,许靖央忽而有些难过。
威国公和许大老爷争执不下,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终于,威国公道:“大哥,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就这一件事你还不能答应我?”
三姑娘许靖姿突地出声:“谁说没求过,我娘说当初你招惹了人,就求我爹爹......”威国公连忙打断:“那都是过往的事了!”
许夫人深吸一口气:“这样吧,大哥,今日族老和族亲都来了,户部侍郎大人也在,我们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否则全京城都要看我们许家的笑柄。”
“今日先让筝儿入族谱,她序齿排名的事,我再跟老爷好好商议。”
威国公跟着点头:“大哥,你再拦着,就是你不厚道了。”
许家大老爷没说话,因为他也没有再反驳的余地。
他只是回头看了看许靖央,是一种可怜她的目光。
因为他也听得出来,这些话不过是威国公夫妇俩的托词。
就在这时。
管家匆匆跑来——“老爷,夫人,户部尚书崔大人来了,说是也要帮忙见证认亲,已经去祠堂院了!”
威国公和许夫人对视一眼,心中大喜。
崔家,那可是皇后的母家啊!
“大哥,你看,贵人都来了,这件事就先这样办吧!”
威国公没空再耽搁,连忙赶去祠堂院迎接贵人。
许靖央在心里猜,难道这就是她大师父帮她请来的帮手?
来得正好。
“靖央......事已至此,大伯也没办法了,你若受了委屈,就跟大伯说。”
“爹爹,跟你说有什么用,二叔二婶也不会听你的呀。”
许靖姿又说大实话了。
许靖央倒是温和一笑:“今日大伯能为我说话,我已经很感激了,既然阻拦不了,那就接受,我们一起去看柔筝妹妹上族谱吧。”
三人也跟着去了祠堂院。
远远地,看见一群人围着户部尚书崔大人。
他身旁还站着一个身形高挑冷峻的男子。
大氅烈烈,他穿着一身玄色衣袍,金冠束发,气质很是出挑。
许靖央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她觉得那个人,有点面熟。
只见户部侍郎高大人,对着那玄色衣袍的男子拱手作揖,一脸讨好的笑。
男子只是抬了抬手,打断他即将说出口的问候。
“今日我不是主客,崔大人才是。”
态度很冷,声音更是沉稳干练。
许靖央在看清楚他样貌的瞬间,脚步僵住,犹如冰封。
对方也朝她看来,那一刻,他望着她,忽而眯起薄眸。
许靖央的心在砰砰打鼓。
是宁王萧贺夜!!!
他何时回京的?
之前的泓山一战,她带兵包抄敌军,与他汇合。
也是在那次,她为他挡过一支穿心箭,他见过她的脸。
可,这个时候宁王应该在边关接手神策军,为何会提前回京?!
威国公低头看向手中的棍子,面上竟闪过局促。
许夫人依旧不遗余力地指责:“靖央,你刚回来就打砸院子,你父亲也是被你气着了。”
“那我砸的不对么?”
许靖央反问。
威国公立时回答:“砸的对,宁可不要这些东西,也不能让别人怀疑。”
许夫人看他一眼,欲言又止,到底没说什么。
对此,许靖央暗中冷笑。
她太清楚她爹许撼山的性格。
所有人,都没有他的功名富贵重要。
谁帮着他保全名声,谁就是他的好女儿。
“父亲既然拿着家法棍来了,外面那些冒犯我的刁奴,就请父亲代我惩罚。”
方才他拿着家法棍一路怒气冲冲过来,被不少家仆看见了。
打家仆,是给自己台阶下。
许夫人一把握住他手腕:“老爷,那些人都是筝儿的仆从,伺候她多年了......就是因为平时对他们约束不严,才敢说出这种话,打!”
威国公甩开许夫人的手,握着棍子转身朝外大步走去。
很快,外面传来家仆受罚,求饶哀嚎的叫声。
许夫人脸色苍白,回头盯着许靖央,眼神像极了刀子。
“靖央,你刚回家,打了青嬷嬷,又唆使你父亲打别的仆从,你非要闹得家宅不宁才好?”
“青嬷嬷老眼昏花,连我都不认得;外面那些奴仆更对我出言不逊,这几个刁奴打杀了又如何?
为着许家的名声,母亲不必可惜。”
许夫人被她堵的一口气在嗓子眼里,最后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匆匆出门去劝威国公了。
很快,那些奴仆就被打的皮开肉绽,半死不活地被人拖走。
威国公吩咐许夫人:“叫人把飘花院好好拾掇出来,还给靖央。”
许夫人皱眉:“还给她住?
那筝儿住哪儿?”
“筝儿随便安排,但靖央不仅要住回她的院子,更要住的好,这件事上你别犯糊涂!”
威国公说罢,负手离去。
傍晚,天色晦暗,一场雪飘下来了。
院子里的血渍已经被拾掇干净。
她在铺好的床榻上打坐,用内功逼出体内的寒气。
浑身冒汗,犹如被水洗过了一样。
白天跪在雪地里的那些入体寒气,尽数催发成汗水。
半个时辰过去,许靖央脸部红润有光,体内气血运行通畅。
她叫竹影,竹影一进门,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小姐别杀奴婢。”
许靖央拿帕子擦拭额角的汗水,凤眸扫过去:“何出此言?”
她被小姐允许在门外听他们说话,就听到了一个惊天秘密。
“小姐,奴婢绝不会将您的事往外透露,宁死也不会背叛小姐,求小姐给竹影一条活路!”
竹影怕极了。
威国公气势汹汹来找麻烦,最后许靖央却借着他的手,直接收拾了那群奴仆一顿。
院子里被砸了那么多值钱的东西,威国公什么也没说,还重新让人布置了院子。
短短的一下午,小姐四两拨千斤,就彻底把不利的局面扭转了。
竹影知道凭小姐的本事,想要捏死她这个小丫鬟,轻而易举。
看着竹影瑟瑟发抖的样子,许靖央语气平静:“起来吧,我根本没想要你的命。”
“让你听见这些事,是因为你作为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早晚要知道。”
“小姐......竹影,你觉得我爹娘待我如何?
说真话。”
竹影顿了顿,低下头:“他们太偏心,只是奴婢不明白,小姐这样拼死为家族付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许靖央却笑了,说得漫不经心:“因为母亲恨我,我做的这些,在他们眼里不是功劳,是弥补亏欠。”
当初许夫人怀她的时候,确实是龙凤胎。
生产那日,听乳母说,许夫人先生下男胎,再生的许靖央。
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许靖央的小手抓着男胎的一只腿,就这么一起被生了出来。
男胎身体孱弱,生下来没过多久,就夭折了。
有经验的稳婆私底下告诉她,龙凤胎在娘胎肚子里就会抢营养。
从那以后,许夫人一直认为,是许靖央抢了孪生哥哥的生机,害的她失去了长子。
许夫人找来道士做法超度,道士说龙凤胎一生一死是不祥,要是许夫人还想再要个儿子,就必须假装这个长子还活着。
所以,许府上下只有主院的人,知道龙凤胎里的男胎死了。
其余人都以为男胎生下来身体孱弱,被许夫人送去道院静养。
也正是因为如此,许靖央十四岁那年,才有机会女扮男装,顶了那早死兄长的身份,替父从军。
她从小就知道母亲不疼她,母亲总是摆出严厉且漠然的姿态,给她定下无数条要求。
那个时候许靖央天真地以为,自己表现得好一点,母亲就会对她另眼相待。
所以她努力习武,一个人活出两个人的份。
母亲但凡朝她露出一个冷漠的眼神,她便会立刻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她被亲情压制了太久太久,久到上辈子生辰宴,母亲笑着朝她递来酒水,她还以为真的是为她庆祝新生。
竹影流泪,心疼许靖央的遭遇。
“往后在这府里,奴婢豁出命去,也要护着小姐。”
许靖央将她扶起来:“该豁命的,是他们。”
竹影忍不住说:“小姐,要是他们做的太过分,您就去找长公主做主,毕竟今天长公主也说了,您若有难,可以去找她。”
许靖央瞧着桌案上摇晃的烛光,凤眸中漆黑加深。
“人情只能在锦上添花的时候用,平时雪中送炭不能指望别人,得靠自己。”
报仇雪恨这件事,她必须亲手布局,送这一家狼心狗肺的人下地狱!
许靖央从包袱里拿出一盒药姜丸,送给竹影。
让她涂抹在膝盖上,能逼出今日跪雪地的寒气。
竹影感恩戴德地收了,又帮许靖央烧水沐浴。
夜里,许靖央躺在榻上。
回府虽然开了个好头,却并不意味着之后的日子好过。
现在威国公的荣耀,已经被皇上赏赐了下来。
半个月之后,皇后会举办宫宴,邀请许夫人带着女儿出席。
上辈子许靖央被勒令留在家里,许夫人带着许柔筝进宫。
她们回来后没多久,皇上赐封的圣旨也到了。
许夫人被赐封诰命夫人,连许柔筝也成为了郡主。
听说是许柔筝宴会上弹奏了思念神策将军的琴曲,引得皇上动容,才又不断加封许家。
许靖央不愿这些荣耀再落到她们身上,得提前做点什么应对。
而且,她记得,在这宫宴之前,许夫人还为许柔筝做了一件大事。
次日一早。
许靖央吃着白粥咸菜,并一叠百合蒸蛋。
竹影说:“有些清简,但厨房说,没有多的了。”
她愤愤不平,知道厨房在为难她们。
许靖央对此却格外看得开。
“这些菜不差,将就吃。”
她在边关吃过更难以下咽的饭。
竹影抿了抿唇:“小姐,奴婢一定想办法让您吃好点。”
这时,门口传来喧闹声,伴随着怒气冲冲的叫骂——“许靖央呢?
让她滚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许靖央眸色冰冷。
她亲弟弟许鸣铮回来了。
竹影连忙起身,走去门口。
她挑帘:“二少爷,大小姐还未更衣梳洗,您不能进去......啊!”
话音未落,她直接被气冲冲闯入的许鸣铮,撞得踉跄后仰。
眼看着要狠狠摔在地上,许靖央抬脚,将靠椅踢至竹影身后,稳稳地接住了她。
她动作极快,只用了一瞬间,许鸣铮还未完全进来。
等到他露头时,有什么利器擦着他的耳朵斜斜地飞了过去。
许鸣铮一愣,扭头去看,竟是一根筷子,深深地钉入了门框里!
“许靖央,你这个害人精,还敢跟我动手?”
他更加怒不可遏。
许鸣铮眼下十七岁的年纪,却已经成为了巡防司中的一员干将,可谓是年少有为。
虽然做的是巡城的活,但再往上晋升,便是宫中的御林军了,若步步高升成为御林军统领,那可是天子近臣。
寻常人家的孩子,根本进不了巡防司,就算考核,也要武考三关都通过才行。
许鸣铮从十五岁开始就参加武考,屡屡不中。
在神策将军去世后,许将军荣封威国公,许鸣铮马上就被巡防司破格招用。
他昨天不在家,正是因为去巡防司报道了。
许靖央仍然静坐在桌子边,沉冷的凤眸,不带任何感情。
“嘴巴放干净点,我若是害人精,你又是什么东西?”
“呵,你也配跟我相提并论?
我都听母亲说了,你一回家就闹得全家鸡犬不宁,昨天是我不在府上,否则岂能容你耀武扬威。”
许靖央闻言,啧的一声。
她面上充满不屑的神情,刺激着许鸣铮的心防。
“怎么,你以为我吓唬你?
我警告你许靖央,你回家可以,但是你不许再让柔姐姐受丁点委屈。”
他抱臂,命令一般:“从今天开始你在这个家里,夹起尾巴做人,别给爹爹母亲添麻烦,否则,休怪我对你动手。”
“就凭你?”
许靖央持勺喝粥,面不改色。
许鸣铮彻底被激怒,一张气血方刚的少年面孔,充满阴森的怒火。
“害人精,你果真猖狂!”
说罢,他抬拳就扫来。
许靖央根本不躲,只轻轻一抬胳膊,便挡住他奋力一击。
随后,她借力打力,一拳抵在许鸣铮手背上,竟将他打得连连倒退,后腰撞在凸起的柜角上,瞬间疼出冷汗!
许靖央拿帕擦拭唇角:“太慢了,你这副身手,怎么进的巡防司?”
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许鸣铮气红了眼,劈手拔出腰间佩剑,就朝许靖央刺来。
他招招狠辣,专攻心房和腹部位置。
许靖央不慌不忙,起身躲避,借着圆桌的优势,让许鸣铮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许鸣铮急了:“懦弱!
有本事过来,我们真功夫比一比!”
许靖央不理会他的叫嚣,伸手一扯,桌布被顺势带下。
让人惊讶的是,原本放在桌布上的那些碗碟,竟好好地又落了回去。
许靖央将桌布抛手甩了出去,犹如一张网,兜头罩住许鸣铮。
他拼命挣扎,但,还没等挣脱,就被许靖央裹成了一个蚕蛹。
许靖央毫不客气,拳头如雨点般,击打在许鸣铮腹部,只用了五分力道。
打了七八下,她才收手,许鸣铮倒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害人精!
你敢打我,爹爹母亲不会放过你!”
他声嘶力竭。
许靖央垂眸站在他面前,低声嘲弄,似漫不经心的语调:“就你这样的能耐,放在军营里,是当沙包的命。”
许鸣铮瞪大眼睛。
“你,你竟敢恃功自傲?
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
当初若不是我岁数小,轮不到你替父从军,拿了九世功勋的人也只会是我!”
竹影吓得脸色发白,扑上前,用帕子堵了他的嘴。
许靖央赞许地看她一眼:“把他扔出去。”
竹影连拖带拽,把许鸣铮弄去了院子里。
不一会,院子门口接二连三进来两三个小厮,将嘴里骂骂咧咧的许鸣铮扛走了。
竹影放下帘子,有些紧张:“大小姐,老爷和夫人一定会生气的。”
许靖央已经坐回了位置上,慢吞吞地喝粥。
“不急,我等他们来。”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当然要一件件做。
她却发现,自己手在发抖,勺子都拿不稳了。
许靖央摊开手掌,望着微颤的指尖。
方才,好想就那么杀了他。
她杀意太盛了,刚刚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当场要了许鸣铮的性命。
否则那根筷子,不是钉入门框里,而是插进许鸣铮的头颅内。
她从不失手,除非她手下留情。
许靖央攥紧指尖,长舒一口气。
不急,慢慢来,就让他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上辈子她回家以后,许鸣铮也口口声声骂她是害人精。
起初她不明白,明明十四岁那年离家时,还会哭着喊舍不得姐姐的亲弟弟,怎么就如此憎恶她了。
后来她才知道,是因为许柔筝总跟许鸣铮说,他不如姐姐。
若他争气,还有许靖央什么事?
许柔筝树起对立,在许鸣铮的心里埋下了一颗攀比的种子。
许靖央的功劳越高,在许鸣铮那儿,她就越可恨。
恨她是一座无法越过的高山,恨她给全家人带来了功劳,恨她身为女儿身却比他出色。
竹影去拔筷子,双手一起使劲,脸都憋得通红了,才将那钉入门框的筷子拔下来。
吃过饭,许靖央平心静气去练字。
练字能修心忍性,她这一身杀伐气太重,要学会内收和隐忍,徐徐图之,方为用兵上策。
快晌午的时候,许夫人那边来人传话。
“大小姐,老爷夫人让您去主院。”
竹影回头看了一眼桌子边的许靖央,她仍在练字,充耳不闻窗外事。
一炷香后,方才那个小丫鬟又来请了。
这次她哭哭啼啼地跪在门口:“大小姐,老爷夫人说,让您过去,您就去一趟吧,若是奴婢还没有将您请过去,老爷会扒了奴婢的皮!”
门帘掀起,许靖央穿着淡青色的衣裙,清冷地立在门口。
“你叫什么?”
“奴婢夏早......”许靖央记得这个名字,夏早是许夫人院子里的二等丫鬟。
上辈子许靖央抵死不嫁去幽州,府中下人们议论此事时,这个小丫头曾站在许靖央的立场,帮她说过话。
后来传入了许柔筝的耳朵里,没过几日夏早就不明不白地死在水井里。
许靖央让竹影将夏早扶起来,转而朝主院走去。
夏早擦去泪水,连忙跟上,小心翼翼地低声提醒:“大小姐,二少爷吐血,老爷气得摔了茶盏,您一定别跟老爷顶嘴。”
许靖央没说话。
进了主院,屏风后传来许夫人歇斯底里的哭声——“她难道是来讨债的灾星,我们全家何曾愧对她,竟让她对铮哥儿下手这么狠!”
威国公的声音响起:“一会她来,我打断她的腿!”
酷暑,烈日当头。
京城外的送别亭旁,立着一根长杆,上面绑着个人,已经三天了。
她头发糟乱恶臭,身上衣物褴褛,一点都看不出是将军府的千金。
汗珠顺着许靖央的鼻梁滑落,她虚弱地睁着眼缝。
“水......水......”她朝着下面围观的百姓们,发出求救的声音。
可竭尽全力地嘶吼,说出口也不过是微弱的语调。
因为她早就被亲弟弟喂了哑药,说不出任何话了。
忽然,一柄磨钝了的短箭朝她射来,正中许靖央腹部。
她疼的闷哼一声,嘴角溢出新的血沫。
百姓们看见持箭骑马儿来的锦衣少年,纷纷让开一条道。
来人是许靖央的亲弟弟,许鸣铮。
他看着周围的百姓:“诸位,这人从前是我姐姐,从小身体不好,被我父母养在庄子上,好吃好喝地伺候,谁知接回京后性情大变。”
“不仅疯言疯语,说自己是我那已经死了的大哥哥神策将军,还胆敢在我母亲的寿宴上,向长公主撒谎,称自己女扮男装替父从军。”
“她几句话,就将我那战死疆场的大哥说成了不伦不类的女人,将他为朝廷、为我大燕国争来的功勋,化为己有,你们说她配么!”
提起她冒充神策将军,方才还看戏的百姓们立刻群情激奋。
神策将军是谁?
那可是大燕国唯一的不败战神,生前二十九场战役从未输过一次。
不仅将故土收复,还报了当年皇上在敌国身为质子的屈辱之仇。
“真是畜生,竟敢这么玷污神策大将军的威名。”
“不要脸!
许将军有神策大将军这样出色的儿子,怎么会有你这种虚荣的女儿?”
百姓们气愤地捡起石子,纷纷扔在许靖央的身上。
不是!
不是这样的!
许靖央想要解释,可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她就是神策将军啊!
十年前父亲摔断腿,却被点将去驰援边关之乱。
她义无反顾女扮男装替父出征,那年她才十四岁。
十五岁,率百骑奇袭敌营,火烧粮草,解边关之围。
十八岁,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大破敌军,收复失地。
二十岁,统领三军,平定北地叛乱,威震蛮夷。
二十三岁,率军北伐,连克十二城,生擒敌国君主,逼他剃发自尽,为皇上报当年的质子之辱,荣封神策大将军!
大战平定后,她怕女扮男装之事暴露,不得已假死,恢复女儿身回京,以为能与家人团圆。
谁曾想,家人竟怕被她连累,早已养了新女儿,用着她的身份,抢了她的名字。
起初她不理解,可父亲说,她女扮男装去参军,是欺君之罪,一旦败露,会害死全家,许家能抛头露面的女儿,绝不能是她。
母亲说,她身为长女,该忍则忍,这就是她的命。
弟弟说,这些年她不在家,都是新姐姐在父母身边尽孝,并治好了父亲的双腿,要她感恩。
她戎马十年,早已满身风霜,只渴望家庭的温暖。
许靖央眼睁睁地看着新妹妹许柔筝顶替了她的名字,号称神策大将军唯一的妹妹,进宫领赏。
皇上将神策将军没能享受到的隆恩,全都偿还到了许家身上。
许将军荣封威国公,享九代世袭荣耀,堪称铁帽子王;许夫人获封一品诰命;许柔筝先封郡主,后被指婚皇太子。
就连亲弟弟许鸣铮,也被称为小战神,受尽尊敬。
只有许靖央什么都没有,父母不让她露面,否则就是害全家背负欺君之罪的罪人。
饶是她不争不抢,可许柔筝出去参加王孙贵族的聚会,回来后就哭的肝肠寸断。
“从边疆回来的宁王,说我跟哥哥长得一点也不像,娘,我害怕,若宁王来家中悼念哥哥,看见了靖央姐姐......”许母当即吓得脸色煞白。
没过两日,他们便要将许靖央嫁去幽州,离京城遥遥万里。
许靖央不愿,父亲便逼她:“给你找的这户人家,是当地的巨富,你不嫁,难道是贪恋京城将军府的名声?”
许靖央:“名声本就是我亲手打下来的。”
她刚说完,许将军就想动手,可许靖央反应极快,挡住了他要扇下来的手腕。
许将军怒喝:“逆女!
你骄傲什么?
不过是运气好,上了几回战场,赢了就以为自己可以不敬父亲长辈吗?
我们真是把你惯坏了!”
“算了!”
关键时候,母亲开口,“靖央这些年在边疆,也吃了不少苦头,是我们亏待她。”
从那以后,母亲对她格外体贴。
还主动帮她张罗生辰宴。
那天晚上,灯火温润,家人齐坐,将许靖央拥簇坐在中间。
父亲难得露出了笑容,母亲和弟弟举杯敬酒。
“靖央,过去那些日子,你受苦了。”
母亲说,“喝了这杯生辰酒,就把边疆的风霜抛去脑后吧,余生都安安稳稳的。”
望着那澄黄的酒汤,还有家人们的温暖的笑容。
许靖央一阵鼻酸,泪水模糊了眼眶。
她那个时候想,还有什么是比“家人闲坐、灯火可亲”更为要紧的呢?
只是,她没有想到——他们竟用她最向往的亲情麻痹她,使她丧失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所有警觉。
含着欣慰眼泪一饮而下的酒水里,竟有软骨散。
她瘫软在床上的时候,看着父母与亲弟弟立在床边,眼神阴森地盯着她。
“脚筋不能挑,她要是不会走路,夫家不会要她。”
父亲说。
“那......那就打断十个手指吧,她再也握不了枪,拿不了剑,也就反抗不了了。”
母亲哽咽说着。
亲弟弟许鸣铮站出来:“我亲自动手。”
许靖央用尽全力想要反抗,却浑身软如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鸣铮捏住她的手指。
“娘,娘…!”
她虚弱焦急地呼唤。
母亲落泪,背过身去,声音坚决:“靖央,断了你的手指,也是怕你以后暴露武功被人怀疑,这是救你的命。”
许鸣铮用力凶狠,许靖央十指尽断,痛楚连心,引以为傲的一身拳脚功夫,被废得一干二净。
好不容易等到母亲过寿,长公主莅临捧场,许靖央挣脱丫鬟的看守,跪在长公主面前,坦白自己就是神策将军,想要寻求长公主的帮助。
可她被当作了疯子,将长公主吓得不轻。
许父当场就让人将她拖了下去。
怕她再乱说话,许鸣铮恶狠狠地喂了她哑药。
“自从你回来,柔姐姐每日都提心吊胆!
你为什么不真的死在战场上!”
哑药堪比剧毒,像火一样灼烧嗓子。
许靖央疼得在地上翻滚,父亲却冷着脸说:“把她绑去城外的旗杆上,就说她失心疯了,把亲娘都打伤了。”
她被绑在杆子上三天三夜,没有人来看过她。
路过的百姓指指点点,嘲笑她冒名顶替大燕国的不败战神。
谁经过,都可以啐她一口。
许鸣铮:“父亲说了,你若开口认错,就让我放你下来。”
他知道她再也没法说话了,可他当着百姓的面,替将军府演足了情分。
许靖央的沉默,更让百姓们激怒。
看着许鸣铮与百姓们厌恶她的嘴脸,许靖央忽而凄惨地笑了。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父亲断腿,不接圣旨是死,她为了保全父亲,不惜女扮男装,替父从军!
她有错吗?
为了不连累家人,她情愿默默无闻,从不跟许柔筝抢什么,她该死吗?
她亲手打下来的九世军功,她为许家以命相搏换来的荣耀,竟成了她的催命符!
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才会让她没有倒在敌人的铁骑下,而即将死在家人的手中。
许靖央忽然气急攻心,噗的呕出淋漓鲜血。
三日来滴水未进,再次感到唇瓣湿润,竟是沾满自己的血腥。
此刻,她忽然明白了。
她最不该做的,就是隐姓埋名,将亲手打下来的军功,拱手让给这一家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心中充满了悔恨和不甘,汗水自睫毛落进她的眼中,一阵刺痛,她闭上了眼睛。
......“小姐,小姐?”
丫鬟竹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许靖央目光从桌子上那盏紧盯的灯烛间回过神。
她重生已有三日,却总是会想起上辈子的惨状。
许靖央按了按眉心:“到哪儿了?”
“已经到京郊了,再有一个时辰就能进京,您就能见到家人了。”
此刻的她,刚从边疆假死回来,已是女儿身,竹影是她在路上买来的可怜姑娘,不知她前世的遭遇。
许靖央没说话,挑帘朝外看,寒风簌簌地往里灌,窗外风景,正是腊月。
前世被晒的皮开肉绽的的痛楚还未消散,此时的寒冷让她对重生多了点实感。
上辈子她回家这天,神策将军战死沙场的消息已传回京城。
许氏夫妇邀请昌平侯夫人来家中做客,将许柔筝介绍给她认识,并称许柔筝是神策将军唯一的妹妹。
等许靖央到家的时候,许柔筝已经见完了昌平侯夫人。
看到自己归家,一家人却着急忙慌的让她躲起来。
她本是想抢在昨天抵京的,可路遇大雪,马车走得实在艰难。
而算算时间,现下昌平侯夫人多半已经到了,许靖央却还要一个时辰后才能抵达京城,怎么算都来不及。
想想自己被抢走的人生,被夺走的身份,难道这辈子还要如此?
不,当然不可能,她不会坐以待毙。
许靖央从袖子里拿出一封密信,看了一遍,心中感到稳妥。
“我在这下车,你跟着马车坐到城门口等我。”
许靖央将信收在袖里,说罢率先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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