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桌上摆着个正正方方已经褪色的铁皮饼干盒,盒身表面印着一朵牡丹样的花纹却早已斑驳不清,可它的边缘还留着几道被岁月蹉磨出的凹痕。
母亲时常说里面装着的是她的宝贝,却从未让我打开看过。
直到那个梅雨季节,老宅的墙皮被潮气浸得脱落,我正在收拾旧物时,发现盒子在樟木箱最底层安静地躺着,像个藏着些许秘密的老人。
打开盒盖的那一瞬间,一股陈旧的纸张气息扑面而来。
泛黄的信笺层层叠叠,边角处洇着深浅不一的水渍,像极了母亲眼角的细纹。
我轻轻展开一张,钢笔字迹虽已褪色,却依然清晰可辨,恍惚间,那些带着油墨香的文字化作涓涓细流,将我带回了三十多年前的小山村。
1987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漫山遍野的槐树在一夜之间绽满了白花。
母亲那时才十八岁,梳着两条乌黑的长辫子,常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在村里的老槐树下穿梭。
那天,她踮着脚跟去够最高处的花串,蓝布衫被风掀起一角,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突然,一声闷响惊得她差点摔下来,低下头一看,只见满地都是新鲜的槐花,还有个扛着锄头的年轻人正局促地站在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