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袁安喜乔志仁的武侠仙侠小说《开局被休流放,我带全家扶摇直上袁安喜乔志仁》,由网络作家“袁安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此次沈府一行,又让安喜大赚了一笔。估计再卖出几幅画,开铺子需要的本钱就够了。等铺子开起来再告诉家人这个好消息。转眼一晃,七月底。夏日酷暑,朔方的太阳尤其大。安喜待在家里画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天气越发闷热了。尤其正午以及午后的那段时间。仿佛置身蒸桑房。人都快干了。还好有个空间,家里没有旁人,没事儿她就往空间里钻。连出去摆摊的时间都少了。大户人家冬日会存些冰,放在特定的地窖里。夏天有冰降温,也能好过些。寻常百姓家就没那个条件了。到了酷暑时节,只能干熬着。“爹娘他们还得干活,这天气也不知道熬不熬得住?”安喜自言自语,有些担心。突然,脑子一闪。连忙在空间的图书区域翻找起来。很快,便翻到了自己想找的内容。“太好了,制冰之法。”安喜兴奋不已。现...
《开局被休流放,我带全家扶摇直上袁安喜乔志仁》精彩片段
此次沈府一行,又让安喜大赚了一笔。
估计再卖出几幅画,开铺子需要的本钱就够了。
等铺子开起来再告诉家人这个好消息。
转眼一晃,七月底。
夏日酷暑,朔方的太阳尤其大。
安喜待在家里画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天气越发闷热了。
尤其正午以及午后的那段时间。
仿佛置身蒸桑房。
人都快干了。
还好有个空间,家里没有旁人,没事儿她就往空间里钻。
连出去摆摊的时间都少了。
大户人家冬日会存些冰,放在特定的地窖里。
夏天有冰降温,也能好过些。
寻常百姓家就没那个条件了。
到了酷暑时节,只能干熬着。
“爹娘他们还得干活,这天气也不知道熬不熬得住?”
安喜自言自语,有些担心。
突然,脑子一闪。
连忙在空间的图书区域翻找起来。
很快,便翻到了自己想找的内容。
“太好了,制冰之法。”安喜兴奋不已。
现代上网时,她就刷到过类似的制冰视频。
若是自己也能将冰制出来,不但能让爹娘他们好过一些;
还能趁着夏日赚一笔。
安喜立刻将书上的步骤记了下来,然后出门买了两个大盆。
又去梁大夫的药铺买了一些消石。
“姑娘,消石可不能乱用,不若让我看看你的方子,帮你斟酌一下?”
本着医者父母心,梁大夫忍不住出声提醒。
安喜以笑掩饰,婉拒了。
只说有其他用处。
“对了,梁大夫,我弟弟他们的伤势,是不是得劳您再去看一眼?”
虽然有她特地从空间拿的药,但还是让大夫复诊一下才安心。
也趁机给爹娘他们诊个平安脉。
“姑娘不必担心,我正打算明日就去。”
梁大夫带着药童,将安喜需要的消石尽数包好,递给她。
顺道问:“姑娘可要一同去?”
安喜应下。
两人说好,明日一早就出发。
回到院子后。
安喜立刻将两个一大一小的盆装满水,重合叠放。
在外面的的盆中放入消石。
之后便静静等待。
“希望能成功。”
安喜将东西放置在宽敞的堂屋中,回到空间继续画画。
她眼下画的图,是拿来当镇店之宝用的。
之后开了铺子,就将这幅画至于店铺中最显眼的位置;
客人一进门就能瞧见。
还能装点铺子。
几个时辰之后,太阳逐渐西下。
安喜来到堂屋,检查制冰的情况。
打开盖子后,眉眼弯弯,莞尔一笑:“成了。”
安喜摸了摸中间盆子里结成的冰块,冰冰凉凉,一路从指尖凉到了胳膊。
周围的热气一下消散不少。
她将冰块拿出来,单独放在另一个盆里;
然后端到卧室,再在屋内洒点水。
即便是闷热的夜晚,屋内的气温也能降一降。
接着,便重新开始新一轮的制冰。
这一次,安喜找出了家中所有的桶和盆,将买回来的消石尽数用光。
等明天一早起来,肯定就能得到好几块冰。
就算爹娘他们是犯人,管事的看在她送冰的份上,总能让爹娘弟弟他们用上一点?
即便拿一小块塞到身上也好。
次日,安喜起来后第一时间就去堂屋。
确认冰全部制好后,拿了锤子将冰全部敲遂;
装在桶里,盖好。
租好马车后,安喜将三桶冰全部提了进去,接了梁大夫一起往城外赶。
安喜来的次数多,好些看守的都认识她了。
看到她从马车下来,一点都不意外。
有油水捞,他们喜闻乐见。
安喜塞了银子后,又请车夫帮忙,将冰桶提到了屋内。
袁家四人很快被叫了过来。
梁大夫先给他们诊脉,又检查了一下他们的伤势。
半晌,看着袁安成的伤口,奇怪的‘咦’了一声。
“大夫,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罗二娘担心的问。
兄弟两心中也紧张起来,虽然他们觉得没任何不适。
“没问题。”梁大夫摸着胡须,一脸稀奇,“这两小子的伤恢复的挺快。”
“尤其是这小子的腿,才十来日,竟然已经好全了。”
“稀奇,稀奇。”
梁大夫百思不得其解。
他开了什么药,自己心里清楚。
按理说怎么也得养个两三月才能彻底好全。
难道是年轻人身体好,天赋异禀?
“除了我开的药,你们期间可还用过其他药?”
“或吃过什么东西?”
梁大夫看着二人问。
兄弟俩对视一眼后,默契的摇头。
梁大夫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看不出所以然来,只得作罢。
本想着这次来换个药方继续用着。
这下省了。
“受过伤的部位,日后还是得多加注意。”
“别仗着年轻恢复的快,就不顾自己的身体。”
梁大夫交代完,又替袁家夫妇号了平安脉。
号完后,更纳闷了。
这一家子平日做苦活累活,怎么身体比养尊处优的老爷们还好?
难道体质特殊?
总归是好事。
梁大夫离开后,安喜这才抓紧时间交代他们冰的事。
“最近越来越热了,我待在家里都不舒服,你们肯定更难受。”
安喜将冰桶的盖子打开,屋内瞬间响起了惊喜之声。
“阿姐,你哪来的冰?”
“你这孩子,弄这些冰费了不少功夫吧?”
“阿喜,你带回去吧,我们白天都在干活,压根用不到。”
袁进取拒绝了女儿的一片心意。
这么热的天,留着在家用,正好。
安喜自然不愿。
她既然带来了,怎么可能再带回去。
何况,她也没指望爹娘他们可以将冰全留下来。
“你们主动拿去孝敬差役和管事的,最后怎么也能剩一点。”
“到时候丢进水里解暑,或者塞进衣服,也能凉快凉快。”
她只能能力范围内,让袁家人尽可能过的好一点。
“我每隔五日就让人送一回冰过来,直到天气转凉为止。”
“你们一定记得收。”
即便最后一点都到不了他们手里。
那些人收了好处,给爹娘他们安排轻一点的活总行吧?
“阿喜,这些冰,你到底从哪弄来的?”
袁进取肃着脸问。
早前家里开酒楼。
天热的时候,买冰并不容易。
若女儿真有在夏日弄来冰的正当法子,不可能瞒着他们。
闻言,其他三人脸上也没了喜色。
苗阿翠母子对孙家老宅的人,早就失望透顶。
听到孙老头偏颇的话,虽然心里不得劲,但也没有太伤心的感觉。
“爹,地我们不会给,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
“您非要逼我们,我也只能家丑外扬了。”
她自然要跟儿子站在一边。
三柱大了,能顶事儿了,她这个当娘的,当然不能拖后腿。
公婆的心偏到了天边,哪天自家遇到难处,老宅的人怕是不会出手帮一把。
还不如守好自己的东西。
三柱拿好东西从屋内出来,径直对着安喜:“袁姐姐,东西我拿好了,咱们走吧。”
安喜也不多话,带着三柱他们就往村外走。
村长见状,急的不行。
快步上前,拦下了他们的去路。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强呢?”村长满脸不赞同,“你家的地当然是你家的。”
“地契都写着呢,谁也抢不走。”
村长越说越坚定。
看这样子,三柱家是铁了心要他和孙老头家给个说法了。
平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下涉及到村里的名声,他不能不管。
他大孙子还要读书呢。
三柱偷瞄了安喜一眼,然后对着村长为难道:
“村长爷爷,您平日事忙,也不能每次都来帮咱家。”
“还是一次去衙门说个明白。”
“今年地里收成不好,要是地再没了,我家早晚得饿死。”
“反正都要饿死了,我也管不了村里什么名声,更管不了对堂哥读书有没有影响。”
安喜给了三柱一个赞赏的眼神。
孺子可教也。
拿捏到七寸了啊。
果然,一听三柱提起读书的堂哥,不说孙婆子,就是孙老头的眼里都闪过一丝慌乱。
孙婆子更是直接跳出来破口大骂。
“孙三柱,苗阿翠,你们这些狗娘养的。”
“你们敢毁了我大孙子的前程,老娘弄死你们。”
她大孙子可是要给她挣诰命的。
她以后是要当官老爷的祖母的人。
谁都不能毁了她的念想。
三柱看到孙婆子破防的样子,心里越发有底了。
“就算死,我也要拉着你们一起死。”
“你们要逼的我跟娘和妹妹没活路,那就谁也别活了。”
三柱大吼出声,拉着安喜的手就往外跑。
半点不带犹豫的。
苗阿翠赶紧带着女儿跟上。
孙婆子带着儿子们上去拦。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你们别闹了!”村长气的脸红脖子粗,直跺脚。
“像什么样子,都给我住手。”
安喜偷偷拉了拉三柱的手。
三柱心领神会,立刻躺地上大哭了起来。
边哭边诉说着这些年受到的委屈,一副不活了的样子。
苗阿翠和孙杏看到,更是悲从中来。
母子三人在村口抱头痛哭,好不可怜。
村长气的胸口大幅度起伏。
“孙老头,今儿我话就放在这了。”
“你家的私事我是不好管,可谁要是毁了村子的名声,我就把谁赶出村子。”
村长看着孙老头,语气一点都不客气。
蔫坏的东西,啥都躲在娘们背后。
不是个男人。
“你们喜欢闹,就去别处闹。”
“我是管不了你们了。”
村长看着地上哭的眼泪鼻涕一把的母子三,再看看站在村口悠哉等着的安喜。
心里一团子的火。
“孙老头,给句话,这事儿,你打算怎么了?”
“不行你们所有人都给我滚出去。”
村长放出了最后底线。
他大孙子还在读书呢,要是影响到了孙子的名声,孙家他一个都容不下。
看出村长是真的动怒了。
孙老头难免软下来,当起了和事佬。
“村长老哥别动气,本来只是商量件小事,怎么,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呢?”
孙老头颤颤巍巍,满脸无助。
村长冷哼一声。
他认识孙老头几十年了,哪里会被他骗到。
只不说话,要个结果。
孙老头长叹一声,继续道:
“老二媳妇啊,地不愿意借就算了,带孩子回家吧,别闹了。”
苗阿翠看着孙老头,想说什么,被孙三柱扯了一把。
他知道爷爷退步了,可他不愿意得到模棱两可的答案。
“爷爷,地的事儿今天必须说个明白。”
“地是我的,我不会借给大伯三叔,更不会给他们。”
“以后你们不准打着商量的借口来问,不然我就去镇上找堂哥。”
有着诰命夫人梦的孙婆子见三柱一直拿大孙子威胁,又要跳出来大骂。
刚开口,就被孙老头一巴掌打在了脸上。
‘啪’的一声。
及其响亮。
孙婆子被孙老头眼底的狠意吓着了,害怕的低下了头。
见她安分了,孙老头重新转头看向孙三柱。
眼底没有波澜,语气毫无感情。
“地是你的,以后你大伯三叔不会再借,你也不准去镇上打扰你堂哥。”
说完转身就走。
孙婆子麻溜的跟了上去。
孙家老大和老三见事情不成,只能悻悻离开。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村长也松了口气。
连忙让苗阿翠带人回屋。
聚在村口让路过的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走前,依然教训了一句:
“三柱啊,你到底姓孙,闹得太过,对你没好处。”
孙三柱心里也清楚。
可是他没办法。
爹不在了,他就得当起这个家。
“多谢村长给我们做主,但凡我孙三柱以后有出息,肯定会报答你。”
村长一愣。
想到孙家那些糟心事,叹了一声,背着手走了。
围观的众人慢慢散了。
苗阿翠将安喜带进屋,孙杏忙去倒水。
“袁妹子,今天多谢你了。”
苗阿翠心里也是慌的。
今天将村长也得罪了,以后在村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安喜看出她的担忧,握住她的手道:
“你别怪我才好。”
“我性子要强,方才只顾着自己的想法做事,没考虑你……”
“袁妹子说什么呢?”苗阿翠赶紧插话,“要不是你说衙门有人,唬住了他们。”
“今天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我虽然没读过书,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好坏我分得清。”
苗阿翠心下担忧。
“我自己无所谓,就是担心孩子。”
孙三柱将院子收好走了进来,听到娘的话,硬气道:
“娘,就是袁姐姐今天不来,我也会豁出去拼了。”
“给出去两亩地,你以为真的就清净了?”
孙三柱才不信那群蚂蟥会轻易罢手。
苗阿翠说不出话来。
只带着女儿去厨房做饭,让安喜吃了饭再走。
“袁姐姐,今天多亏了你,以后有用的上我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孙三柱拍着胸脯保证。
安喜:“我还真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安喜思考片刻,将自己无意中得了制冰的法子告诉了他们。
袁家四人听后惊讶不已。
他们只知道夏日里用的冰,基本都是冬日里存下的。
有人专门靠存冰,挣钱。
且保存的环境也极为苛刻。
从不知道,竟还能人力制冰。
“阿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袁安成还是无法相信。
他自诩读过的书不少,却从未听说过夏日仅凭人力就能制出冰的法子。
这要是传出去,阿姐怕是要被唯利是图的人盯上了。
“我也是运气好,无意中知道了这个法子。”
“私下试验过,没想到真成了。”安喜叮嘱道,“你们千万不能说出去。”
若不是这一路上的朝夕相处,让她肯定了袁家人的品性。
她还真不敢说出口。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袁家人郑重点头。
“今后谁也不准再提这件事。”袁进取还是担忧,“别人问起,只说是花钱托人送来的。”
“阿喜,你自己心里得有数,城内能买到冰的地方应该不多。”
“最好想个合适的借口,以免别人问起。”
他们现在这情况,好东西,尤其能快速获利的东西。
定是护不住的。
“实在不行,宁愿将方子献出去,保住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安喜点头。
眼见探视的时间到了,安喜不好久待,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中途又去了一趟苗阿翠家。
将单独预留出来的碎冰提了过去。
“袁妹子,这可是金贵东西,我不能收,你拿回去。”
苗阿翠只看了一眼就拒绝了。
自己就算再没见识,也知道在这样的天气下,弄来这些冰,肯定要不少钱。
她怎么好意思收?
安喜懒得跟她推脱,直接将冰放在桌上。
“我上次拜托三柱帮我私下打听些事。”安喜解释道。
“这么热的天,你这个当娘的也不怕孩子中暑?”
“你不用,留着给三柱和杏儿用总行吧?”
苗阿翠脸上尽是羞意。
他家只是留袁妹子住了一晚,人家还主动给了吃喝和银子。
真是不该,不该。
梁大夫还在马车上等着,安喜不好多逗留。
刚走出院子,就看到了回来的三柱。
“袁姐姐?”三柱看到安喜一喜,“我还说明天去城里找你呢。”
安喜心中有些期待:“我托你的事有消息了?”
三柱点头。
拉着安喜进屋说话。
怕梁大夫久等,安喜拜托苗阿翠去村口知会他一声。
她再说几句话就出来。
屋内。
三柱主动说起了羊肉的事。
他找到了上次卖他家羊肉的摊贩。
使了些银子打听,对方才愿意告诉他。
原来之前有个商人,从关外特意低价买了一批羊,准备运到大越先养着。
天气凉了再倒手卖出去。
结果,半路上看管不利,闷死了一些。
还有一些掉进水里,淹死了。
那个商人自己又没法处理。
只能就地贱卖。
他还特意问了其他卖羊肉的人,说辞都差不多。
三柱看到了桌上的冰,知道是安喜送来的。
更加搜肠刮肚,将打听到的消息全部说了出来。
生怕漏掉一丝。
“我还拜托那个大叔带我见了中人,可是对方说羊早就没了。”
“那个商人一卖完手上的羊就离开了朔方。”
安喜听完心里‘咯噔’一声。
总感觉哪儿不对劲。
虽然不确定,可是小心点总没错处。
“三柱,你们买的羊肉到底是先死过的,暂时别吃了。”
“过段日子再说。”
三柱虽然不懂安喜为什么这么说,可安喜帮过他们。
他愿意听。
不就是暂时不吃肉吗?
以往他们一年也吃不上两回肉,没啥大不了的。
“知道了袁姐姐,地的事我还在继续打听,有消息我就进城通知你。”
安喜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又强硬的塞了点银子给他。
出门办事,缺什么都不能缺钱。
回去的路上,安喜心事重重。
正好梁大夫在马车上,安喜索性问了起来。
“梁大夫,您最近有没有遇到奇怪的病症?”
“比如好好的人,突然病了,查不出具体原因,又拖着一直不见好之类的?”
梁大夫摸着胡须,想了片刻,摇头。
“好似没有。”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安喜只说最近在看一些医书,一时兴起,随便问问。
搪塞了过去。
不过心下却是一松。
梁大夫是几十年的老大夫了,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
入城后。
安喜先将梁大夫送回药铺,并将预留的另一部分碎冰送给他。
然后便闷在家里,开始了制冰大计。
避免被人抽丝剥茧,消石都是她在空间置换的。
次日一早。
她单独租了辆马车,跑到城外无人的地方绕了一圈;
再回来时,车身便重了许多。
她直接赶着马车来到最豪华的街道。
附近住的全是不差钱的人户。
开始卖冰。
夏日里的冰,普通百姓用不起,富人愁的却是花钱都买不到。
安喜只捡了一小盆冰块摆出来,压根不需要吆喝。
不多久,便有客人上门。
“你手上有多少冰?”男人迫不及待的问。
安喜掀开马车,指了指。
“所有的都在这了。”
她将冰砸成了肉眼大约一致的块状,直接按块卖。
男人看了眼马车,心下一喜:“我全要了。”
府里正愁冰不够用呢。
这批冰带回去,不说旁的,这个夏日,主子们肯定是够用了。
他也能露个脸。
“您确定全要?”安喜提醒,“这些冰,得五百两。”
安喜故意抬高了价格。
她只作一锤子买卖,免得引人注意。
男人犹豫。
往日这种分量,可要不了这么多。
“五百两,我要了。”
就在男人犹豫的空挡,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起先的男人认出对方是沈府的管家,赶紧先定下一百两银子的冰。
免得被财大气粗的沈家全部包圆。
“沈管家,没想到在这遇到了。”
看到熟人,安喜笑着打招呼。
沈管家老远就看到安喜了。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在卖冰。
“袁姑娘,还剩多少,我全要了。”
说完就开始掏银子。
今年夏天格外的热,府里的冰眼看着就不够了,所以他才出来找找渠道。
没想到,这么巧。
这个袁姑娘,当真不简单。
安喜满意的走出书局,留下柳掌柜站在原地,满脸肉疼。
这姑娘可真会算计,硬是不让人占一丝便宜。
日后在她身上,挣不到多少纸钱了。
但……
只要沈家选中了他推荐的人,沈家这个大主顾,日后定是跑不了了。
不亏!
---次日。
安喜吃过早饭,便跟着柳掌柜去拜访沈家。
怪道柳掌柜要主动讨好沈家,光看这占地半条街的宅子。
沈家的实力,可见一斑。
门房将人引了进去。
两人在待客厅等了好一会儿,沈家的管家才出现。
“问沈管家好。”柳掌柜起身,领着安喜跟人问好。
“柳掌柜好。”
沈管家淡然回应,然后看向身侧的安喜,问:“这便是柳掌柜口中那位画技独特的画师?”
柳掌柜点头应是。
又顺势将安喜好一顿夸,夸的安喜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沈管家是个稳重的人,即便柳掌柜将安喜夸的天花乱坠,也没有露出多余的神情。
具体如何,还是得手底下见真章。
“老太太这会儿正好有空,请袁画师随我来吧。”
柳掌柜颔首示意安喜跟上,自己则告辞离去。
一路上,安喜目不斜视,极为规矩。
沈管家暗中观察,心下满意。
接连走了两刻钟,安喜被沈管家带到了一处凉亭中。
“袁画师在这稍坐片刻,需要什么尽管使唤丫头。”
沈管家交代完抬脚就走,留下一个小丫头伺候。
安喜暗舒一口气。
本以为上辈子住的别墅已经够好了,如今见了沈家的宅子,才发现自己仍是井底之蛙。
当真气派的很。
又等了大约一刻多钟,沈府的老太太才在众人的簇拥下,慢悠悠的走来。
安喜不用丫头提醒,老远看到沈家人出现,便主动起身等候。
“给老太太请安。”安喜俯身一礼。
沈老太太轻‘嗯’一声,自顾坐在了上首。
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安喜,才开了金口。
“你就是柳掌柜推荐的画师?”
“瞧着有些年轻,能画好?”
沈老太太心里有些不信。
前面两个都是多年的老画师了,画出来的像,她真是半点都不满意。
这么个丫头,能行?
面对质疑,安喜也不生气,满意最好,不满意她走人就是。
“画这种东西,每个人有所偏好,我无法给您肯定答复。”
“老太太如果担心,不如让这位小妹妹打个样,我照着她的模样先简单画几笔。”
“若您觉得尚能入眼,我再给您画?”
简单几笔描个大致的轮廓,快的很,也能节省双方的时间。
安喜的提议得到了沈老太太的同意。
一旁的小丫头在主人的示意下,站到了安喜的面前。
一刻钟后,一个最基础的速写轮廓便完成了。
安喜将画纸递到沈老太太的面前,等待答复。
“祖母,这位画师虽然年轻,但瞧着真有几分本事。”
“这才寥寥几笔,丫头的样子便分明了。”
陪同沈老太太一道过来的沈家姑娘沈慧,看着桌上的画,颇为感兴趣。
琴棋书画,她虽不能说精通,但也略知一二。
这种画法,她以前从未见过。
“确实不错。”沈老太太满意的点头。
“不过,为何你作画不用笔,用那劳什子黑乎乎的东西?”
安喜摸着手上特意磨制的炭笔,笑道:“习惯了。”
接下来,安喜正式开始给沈家老太太画像。
既然接了活儿,安喜势必认真负责,尽力让沈家满意。
一时间,亭中除了沈家主子偶尔的说话啜茶声,只剩安喜笔下描绘的沙沙声。
见候在两侧的丫头们,脸上接连浮现惊讶之色,沈慧越发好奇。
索性来到安喜身后。
这一看,便再也离不开眼。
若不是此刻不好出声打扰,她定要仔细问问安喜,这种画法的出处和技巧。
太阳当空,午时已至。
有下人上前提醒主子吃午饭,安喜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祖母,您快来看,这画也太新鲜了。”
沈慧笑意盈盈地将沈老太太扶到画前,比老太太本人还迫不及待。
虽然还没画完,可目前的内容足见画师的水平之高。
沈老太太自诩活了这么多年,见过许多世面。
可见到安喜手下的画,也不免连连惊叹。
“不错,当真不错。”沈老太太一脸笑意,对安喜满意的不得了。
“我现在越发期待画成的样子了。”
避免用膳期间画出现意外,沈老太太特意派人仔细守着。
然后吩咐下人带安喜去用膳,不可怠慢。
吃完饭,安喜不敢乱逛,打算先回凉亭,补充一些画中的细节。
路过花园时,正好看到沈慧正拉着一个姑娘往凉亭的方向去。
“二姐,你信我一回。”沈慧拉着沈娇的胳膊撒娇,“这次的画师,真的跟以往的很不一样。”
“你肯定喜欢,回头让画师给咱们也画一张。”
沈娇依然摇头,不感兴趣。
见二姐就是不愿,沈慧不免气恼。
“自从刘家公子被害,你就总是躲在家中不出门。”
“他又不是你害死的,何苦如此为难自己?”
沈娇没想到妹妹会突然提起刘家,赶紧捂住她的嘴,让她小声些。
“家中人多嘴杂,传出去被外人知道怎么办?”
沈娇说完,嗔怪的点了下妹妹的额头。
沈慧却浑不在意。
“我又没说错,你们只是私下议亲,又没定亲。”
“刘家公子就那么好,让你那么中意,死了都一直记挂着他?”
“世上难道没有比他更好的男子了?”
沈慧很是看不惯姐姐整天一副不开心的丧气样。
沈娇被妹妹吵得脑仁疼。
她知道,若是不把妹妹哄好,这些话传出去,不但有损妹妹的名声,还影响两家的关系。
确认四下无人,沈娇这才拉着她走到角落。
“我没有记挂他,得知他死了,我甚至有一丝庆幸。”
沈慧闻言双眼一瞪:“二姐你……”
“二姐,我是不想你陷进去,但毕竟人都死了,咱也不能幸灾乐祸。”
沈娇无法,只得告诉她一个秘密。
“我起先是挺满意他,可后来,我得知了一件事。”
沈慧好奇不已。
“什么事?”
“那刘公子......是断袖。”
“什么???”
“嫂子的手艺不错。”安喜不禁夸了一句,“你姓什么?”
“回东家,奴婢夫家姓刘。”刘蔡氏低头答道。
“我问的是你自己的姓氏。”安喜轻蹙眉头。
刘蔡氏诧异的抬头,看了安喜一眼后,忙低头回话:
“奴婢本姓蔡。”
“蔡嫂子,我瞧中你了。”安喜顿了顿继续道,“我的情况也跟你说一说。”
“我家只是小户,出门在外也没什么脸面,暂时靠着一个铺子过日子。”
“家中还有一个妹妹。”
安喜歪头看了晴天一眼。
“你要是愿意,就跟我走,不愿也没关系,你只管考虑清楚再答。”
蔡嫂子听完安喜的话,当即跪了下来。
“东家,奴婢不在意什么大户小户,只是奴婢有个请求。”
“还请东家成全。”
蔡嫂子说完头重重的往地上一磕。
轻声之脆响,安喜都替她脑袋疼。
“起来说话,我不喜欢别人动不动跪着。”
安喜说完,眼神询问中人。
中人只尴尬一笑,指了指蔡嫂子,让她自己说。
蔡嫂子听话的站起来。
“东家,奴婢有个女儿。”
“奴婢不管去哪儿,定是要带着女儿一起。”
安喜以为什么事儿呢,大不了一起买了就是了。
瞧蔡嫂子的年纪,女儿年纪应该不大。
还能跟晴天做个伴。
于是看向中人:“她孩子你开个价,我一道买了。”
中人面露出迟疑和抱歉。
“袁老板,她家孩子我没法开价。”
“她闺女没有卖身,还,是个药罐子。”
要不是这样,蔡氏凭着一手做饭的手艺,早就被人买走了。
可她又不愿意女儿卖身。
瞧中她的人家顾及要白花钱养一个药罐子,自然不乐意。
安喜沉思片刻,心中也有些不愿。
她买人是回家做事的。
蔡嫂子顾忌着生病的孩子,哪有心思干活?
她愿意留下晴天是因为水生的缘故,且水生留下的钱足够养大晴天,还绰绰有余。
蔡嫂子看出安喜的不愿;
可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钱给女儿治病了。
于是再次跪下求情:“东家,奴婢保证,奴婢肯定不会耽误活计。”
“您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求您让奴婢带着女儿吧。”
中人也知道蔡嫂子的情况,这事确实不好弄。
人花钱可不是为了找麻烦的。
可这段日子下来,她瞧着也不忍心。
于是凑近安喜,小声解释:“袁老板,蔡嫂子家本是在附近镇上开饭馆的。”
“因着夫妻手艺好,生意也好,引得其他人眼红。”
“一次,有人上门找场子,丈夫意外被人打死了。”
“又因为家中只得一个女儿,饭馆就被婆家的兄弟抢了去。”
“蔡嫂子便跟他们争论起来,她女儿才十岁,不忍看着娘被欺负,上前帮忙被一脚踹在了地上。”
“那之后,便一直不好了,眼看着没钱治了,只得卖身救女。”
安喜听完,看着一直伏在地上的蔡嫂子,心里也起了一丝同情。
吃绝户!
这时,晴天也红着眼眶,扯着安喜的衣袖,低声求情:
“姐姐,咱们就买蔡婶,好不好?”
“晴天以后少吃饭,多干活。”
安喜摸了摸晴天的脑袋,长叹一口气,最后看着蔡嫂子叮嘱:
“决不能耽误家中的活计,可做的到?”
蔡嫂子一惊。
下一秒反应过来,安喜这是同意了,当即感激涕零的保证:
“做得到,奴婢一定做得到。”
安喜让她进去带上孩子,自己跟中人结算银钱。
又签好卖身契。
最后带着蔡嫂子母子离开牙行。
一路上,蔡嫂子背着女儿,安分的跟在安喜和晴天的身后。
直到几人来到梁大夫的药铺。
“梁大夫早上好。”安喜熟稔的问好,“这有个孩子,劳烦您看看。”
说着,示意蔡嫂子将孩子放下。
蔡嫂子眼眶一红,没有迟疑地照做。
梁大夫一见凳子上的孩子,便蹙紧了眉头。
当下便诊起脉来,同时询问蔡嫂子孩子的情况。
蔡嫂子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
良久,梁大夫对着几人道:
“这孩子身体亏的厉害,先前用的药应该没甚效果,反而耽误了。”
“之前用过什么药可还记得?”
蔡嫂子一直贴身放着药方,赶紧掏出来递给梁大夫。
梁大夫看完,忍不住出声痛斥起同行。
“这药方根本不对症,正常人都能吃,怪不得孩子的病会拖到现在。”
作为大夫,怎么能如此糟践人命。
“大夫,求大夫救救我女儿。”
“我女儿都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呜呜呜。”
蔡嫂子跪在地上哭着求情。
哭的安喜脑门疼。
梁大夫赶紧将人扶起来,当即说道:
“我这就开药方,让你女儿先吃上一个月。”
“之后每十天来复诊一次。届时我根据病情再调整。”
梁大夫开完药方,直接让药童按方子抓药。
蔡嫂子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转头就对着安喜再次跪下:
“东家,奴婢求东家再帮帮奴婢,奴婢发誓,以后奴婢的命就是东家的。”
“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
“行了,别说了。”安喜出声打断蔡嫂子的话。
“我的店才刚开张,你这动不动跪来跪去,哭丧着脸,福气都被你跪没了。”
安喜说完掏出银子递给梁大夫。
然后让蔡嫂子带着孩子先留在这,让梁大夫教她怎么煎药。
免得煎错了,浪费银子。
“你上午就留在这,学会了煎药再来店里找我。”
交代完,安喜又说了店铺的地址,并留了一点碎银子。
蔡嫂子憋着哭声,忙不迭的点头。
一转眼,五天过去。
有了蔡嫂子的加入,家中的活计安喜再也不用操心。
她的女儿吃过药,几天后便有了好转。
蔡嫂子做事越发尽心,生怕惹了东家的烦。
同时,水生的判决也下来了。
三日后午时,菜市口斩首示众。
安喜看到通告栏上的文书,不知该怎么跟晴天开口。
这几日,她特意找人打听了晴天口中那个丑叔叔。
只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家中也再没人闯入。
安喜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蔡嫂子见东家是真满意,心里高兴地很。
想着以后定要多琢磨些吃食,让东家吃的开心,也好报答东家对女儿的大恩。
吃完早饭,安喜照常带着晴天去画店。
有人的时候,安喜便好好招呼;
没人的时候,便教晴天认字,画画。
倒也自在。
很快便到了午时。
蔡嫂子估摸着时间,将午饭送到了店里,安喜和晴天正准备开吃,姜沐春又来了。
嗯~
后面果然又跟着谭方。
这两人关系也太好了,总是邀着一道。
安喜忍不住心下吐槽。
不过在看到他们的第一时间,还是扬起了笑脸。
“二位来的正好,我最近刚买了个人,做饭手艺不错。”安喜客气道,“二位尝尝看。”
姜沐春羞赧一笑。
这个时间过来,本就很冒昧。
可若是傍晚下了课再来,安喜的铺子也快关了。
思来想去,只得午时用饭的时候,抽空出来。
“袁老板客气了,我跟谭兄带了些吃食,味道很是不错。”
“不如咱们一同分享?”
姜沐春扬了扬手上的食盒,笑的一脸讨巧。
好友那股讨好劲儿,让谭方没眼看,索性看起店里的画作。
安喜自然知道姜沐春这么殷勤是为了什么。
当真是个画痴。
“求之不得,二位的午膳,肯定比我家的丰盛。”
安喜将桌子腾了一半出来,帮着姜沐春将午饭摆好。
四人就在店铺里,吃起了午饭。
许是为了缓解尴尬,姜沐春将杀人案的进展当作了下饭的话题。
“袁老板还不知道吧?”姜沐春主动道,“昨夜,竟然有人劫狱呢。”
安喜夹菜的动作突然一顿,然后装作无事般接话:
“是吗?谁去劫狱啊?”
谭方一拍好友的脑袋,没好气的道:“吃着饭呢,瞎咧咧这些事作甚?”
影响自己胃口。
姜沐春没在意,自顾对着安喜说道:“就是那杀……”
话没说完,看到晴天,表述变得含蓄了些。
免得吓到孩子。
“就是前几天那案子,对方竟然有同伙,昨夜迷晕了狱卒,差点被他成功劫狱了。”
姜沐春起了兴致,放下筷子,一顿说起来。
“不过他们最后竟然没主动离开,本来谭大人还在外面设了陷阱。”
“也没用上。”
安喜垂下眼皮。
不让两人看到她眼底的情绪。
一边夹着菜往嘴里塞,一边问:“是吗?这人真奇怪。”
“他们什么关系?对方竟然敢冒那么大的风险去劫狱。”
这一块姜沐春没那么清楚。
衙门内的事,他基本都是从谭方那听来的。
好友到底是县令大人的公子,谭大人也有意培养儿子处事的能力。
“谭方兄,你来说说。”
“反正衙门也要张贴告示,大家早晚得知道。”
谭方没好气的瞟了姜沐春一眼。
看到姜沐春眼底的请求之意,谭方无奈;
但确实说了也无妨,说不得这会儿告示都贴出来了。
“说来当时我们也很诧异,劫狱的男人竟然是已经登记死去的人。”
“上月有条巷子着火,你们可还记得?”
姜沐春和安喜均轻点头颅。
安喜更是心下一叹。
果真是他。
谭方接着道:“当时巷子里死了个倒夜香的,昨夜里劫狱的就是他。”
“那人诈死躲在了暗处,幸好我爹布置得快,抓到了主谋。”
“不然,这案子还真犯难了。”
要真让杀人犯跑了。
他爹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还有一点,你们肯定不信,他两人竟然并无特别的关系。”
回想昨夜审问到的内容,让当时的谭方也诧异不已。
“既然没甚关系,为何要去劫狱?”
“这不是害了自个儿吗?”姜沐春疑惑问道。
便是安喜,也忍不住抬起了眼皮。
谭方打开折扇,慢悠悠的说起来。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嗯,感情用事的人。”
谭方本想用‘蠢’来形容,可一想对方的遭遇,到底改了换词。
“那人说,他早年有个相依为命,中途却被人抢走的弟弟。”
“若不是他无用,他们兄弟也不会被迫分离,为此,他一直很愧疚。”
“三年前,遇到了牢里那个。”
姜沐春忍不住插了一句。
“两人难道就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得知弟弟受苦,所以才帮着弟弟报仇?”
谭方摇了摇头:“非也。”
“那人的弟弟早就死了,所以才浑浑噩噩,倒夜香度日。”
“帮凶手,仅仅是因为凶手跟他弟弟有类似的遭遇。”
“他把对弟弟的爱和愧疚转嫁到了凶手身上,企图弥补心中的遗憾。”
安喜垂下眼睑。
认真听完后,淡淡道:“许是,他真心把他当弟弟看待。”
“至于有没有血缘,对他来说,不重要。”
谭方耸了耸肩。
或许吧!
换做他,绝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许是天热没了胃口。
即便菜色很丰盛,安喜还是率先放下了筷子。
“谭公子,那两人都是后日斩首吗?”
安喜忍不住想知道更多消息。
谭方给了否定的答案。
“不用斩首了。”
“今早听衙门的人来报,两人自尽了,半夜一同死在了狱中。”
安喜的心瞬间一沉。
都死了?
安喜:“那,他们的尸体……”
“袁老板好似对他们很在意?”
谭方的眼中突然带了审视的意味。
安喜抬头,目光清正,没有一丝躲闪。
“说起来,这案子也有我的参与,这也是我第一次参与到这样的事件中。”
“这会儿听完,心里总有些不得劲。”
“我想去给他们烧些纸钱,不知可否?”
见她脸上一派坦然,谭方收起了怀疑。
毕竟安喜的身份,他清楚的很。
“暂时在义庄放着。”
“等这两日朔方郡守派人过来查验后,再将他们扔到乱葬岗。”
--是夜。
安喜提着一篮子东西,带着晴天来到了义庄。
夏日的夜,难得没有让人感受到热意。
安喜敲开义庄的门。
一个浑身脏乱的老伯提着灯笼,待看清二人的脸后,纳闷不已。
“姑娘半夜来此,可是有事?”
安喜递了一块银子,声音清淡:“老伯,我来看看故人,还请您行个方便。”
明确了声音的主人,现场活物立刻收敛言行,躬身行礼。
周管事一脸严肃,很不满现场如此嘈杂和混乱。
尤其他这会儿还带了客人。
周管事忍着心中的怒火来到人群中央,率先警告般的看了眼左侧的钱三。
一脸不满。
钱三立刻瑟缩低头。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差事都办完了吗?”周管事的声音虽然没有较大起伏,但威严不减。
话刚一落,所有差役立刻各归其位。
现场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钱三,刘军,你们两个留下。”
若是往日,底下的人闹事,他随便训斥两句就是了。
可眼下客人就在一旁站着。
自己管辖的地方聚众闹事,还是在当值期间。
若不及时秉公处理,传了出去,不是给人送把柄嘛?
周管事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扫了一圈,最后定在了钱三身上。
“钱三,你说说,方才怎么回事?”
袁家人见状,心里有些着急。
问钱三那不是掩耳盗铃吗?
袁安澈这个直性子想主动开口,被安喜及时扯住了衣角,制止了。
摇头示意弟弟不要说话。
袁家是罪犯之身,身份不对等,讲不了公平。
何况......
心里不服的,可不只是他们。
安喜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斜侧方的人。
与此同时,刘军眼底的确浮现不满。
上次比试,周管事明明已经察觉,他是因为被人下了药,才会输。
可最后的比试结果,还是没有变化。
现在又是如此。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是钱三惹出了事,可周管事依然让他先开口自述。
分明就是偏心。
刘军心中暗恨的同时,钱三正在跟周管事解释。
“启禀周管事,是新来的犯人性子倔强又不懂规矩,还主动挑衅兄弟们。”
“属下这才想杀鸡儆猴,免得犯人以后不听话。”
“是属下无能,请周管事责罚。”
钱三说完,抱拳单膝跪地,态度极为恭敬。
得知了事情缘由,周管事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
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地由阴转晴。
至于钱三口中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不重要!
“原来如此。”周管事无奈一笑,接着看向身侧的客人,抱歉道,“让柳参将看笑话了。”
“近来流放到朔方的犯人有些多,不给点教训,怕犯人蹬鼻子上脸。”
柳参将理解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一块又不归他管,即便有什么不对,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两人无冤无仇,他没必要揪着周管事不放。
“周管事说的是,太好说话,管理上反而容易出问题。”
两人一番打哈哈,心照不宣的将方才的事揭了过去。
周管事继续领着柳参将往待客处去,路过刘军,也完全没有询问的意思。
更可恶的是,钱三这狗东西竟然还敢眼神挑衅他。
可恶!
柳参将这次来,怕是为了上次比试的事。
要是真让钱三入了柳参将的眼,日后他岂不是要被钱三狠狠踩在脚下?
不行,绝对不行!
“钱三兄弟,等等。”
“你不是要专门帮这位小娘子准备住处吗?接下来如何安排?”
刘军突然高声对着转身离去的钱三喊道:“再晚,城门就要关了,你若是没空,不如小弟先替你招呼着?”
刘军的话被在场所有人听进耳朵。
包括周管事和柳参将。
钱三下意识抬眼,跟周管事不满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他心里一咯噔,惊觉不好。
刚要解释一二,这时,刘军直白的话语又传了过来。
“要不这样,小弟去附近找户人家先收留小娘子,晚上你再过去?”
见他越说越不着调,钱三转身,恨恨的盯向刘军。
刘军疯了吗?
竟敢当着周管事和柳参将的面找他的麻烦。
难道不怕周管事日后怪罪?
“看来本参将今日来的不是时候。”柳参将双眼微微一亮,颇有些八卦的模样,“不如本参将改日再来?”
那你倒是主动抬脚走人啊。
站着不动是什么意思?
周管事心里虽然吐槽,面上却不得不维持体面。
还有这两人也是,平日里打打闹闹就算了。
当着军中之人的面闹,成何体统?
“在这当差的都是些粗人,没读过什么书。”
“让柳参将看笑话了。”周管事强撑着笑脸解释。
柳参将颇有些善解人意:“哪里哪里,本参将平日也被手底下那些糙汉气的不轻。”
“可有什么办法?咱们当头头的,只能多操点心。”
柳参将说完,抬眼望向刘军的方向,很快便锁定了现场唯一没有穿囚服的安喜。
方才他就注意到了,只是碍着别人的地盘,没好多问。
没想到有人愿意主动满足他的好奇心。
“来这的,要么是犯人,要么是当差的。”
“那位姑娘是谁家的,怎么会出现在这?”
“不如本参将随周管事过去问问清楚?”
柳参将一边说,一边迈开了步子,压根没给周管事拒绝的机会。
周管事无法,只得往回走。
路过钱三时,还一甩衣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头,袁进取父子警惕不已。
他们将安喜挡在身后,生怕她又被刁难。
可安喜却觉得,这说不定是一个机会。
原以为这个周管事偏袒钱三,刘军就算不服,也不敢明面上叫板。
顶多私底下给钱三使点绊子。
比如像他先前所说,将爹娘弟弟们划到他名下看管,打钱三的脸。
没想到最后,竟是当众闹开。
难道是因为周管事身边的那位军爷?
瞧着身份不低。
安喜脑子转的这会儿功夫,柳参将已经走近,甚至比周管事还快了一步。
她肉眼可见周管事的脸色有些黑。
“给这位军爷请安。”安喜率先抬手抱拳。
柳参将微微惊讶:“姑娘竟然会行军礼?”
袁进取几人也奇怪着呢。
女儿(阿姐)一个女子,怎么会突然行起了军礼?
他们从未跟军中之人打过交道。
安喜不卑不亢,恭敬回应:“让军爷看笑话了,民女其实不会。”
“只是偶然见过别人演戏,便记下了。”
“民女?”柳参将呢喃了一句,“你既不是犯人,来这做什么?”
虽然老伯觉得这个时辰来义庄看‘故人’,有些……怪异。
但最后也没拒绝。
入了义庄,抬眼就能看到打通的屋内,摆放着许多的竹床架子。
每一个床架子上面都摆放着一具尸体。
尸体被脏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布遮盖着。
屋内弥漫着难以言说的臭味。
老伯已经闻惯了。
可安喜和晴天第一次来,异味蹿鼻的瞬间,难免有些不适。
安喜将身上的手帕掏了出来,围在晴天的脸上。
自己则尽量适应。
“尸体都在这了,你们自己找,看完你们自顾回去,不用知会我了。”
老伯交代完,翻身回了棺材,躺了进去。
没多久,略带节奏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安喜:“……”
晴天害怕的拉紧了安喜的手。
确认老伯睡着之后,俩人开始挨个找寻;
没多久就找到了水生和丑叔的尸体。
惨白无血色。
那么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
直到看清丑叔的样貌,安喜才知道,他竟是饭馆里帮过他们的人。
他那么在乎水生,定是想杀了自己的。
“水生爹爹,丑叔叔。”
看到熟悉的两人,晴天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
安喜没有安慰。
他们三人相识一场,晴天也该来探望他们。
安喜在周围翻找出一个盆,将带来的纸钱和元宝丢进去,慢慢烧起来。
许是哭够了,晴天擦了擦眼泪,蹲下身来,帮着一起烧纸钱。
东西烧完,安喜将现场的痕迹打扫干净,带着晴天往回走。
路上,两人均沉默不语。
安喜到底不想隐瞒晴天,主动告诉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有参与调查杀人案。
“或许没有我,你水生爹爹跟丑叔叔都能逃过一劫。”
晴天低着头,没有出声。
但眼泪如珍珠般,滑落在地上。
安喜轻叹一声。
“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谅解我。”
“你跟他们相处了三年,感情自然比我深,这件事上,我不想瞒你。”
“就算你因此恨我,我都能理解。”
“之后我会找户好人家收养你,水生肯定也希望你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晴天听完后,抬手擦干了眼泪。
她抬起红红的眼眶,看着安喜,慢慢摇头。
“安喜姐姐,水生爹爹说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希望我长大跟你一样,能自己养活自己。”
“不用为了活下去,被人骗。”
“水生爹爹说,他如果遇到了意外,你是他最认可的人,他让我信你。”
“还,让我不要恨你。”
晴天的眼泪越流越多,止也止不住。
安喜的鼻子忍不住发酸。
她掏出手帕替晴天擦脸,抱住了晴天小小的身子。
片刻后,晴天情绪缓解了许多,继续抽噎着道:
“铺子开业的前一天,我就该去找你了,可是我在街上听到了他们说话。”
“我去衙门外面守着,也不知道怎么办。”
“只得听水生爹爹的话,带着东西去找你。”
“水生爹爹让我信你,我就信你,安喜姐姐,我想跟着你。”
“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晴天带着哭腔请求。
安喜摸摸她哭的发红的小脸,点头。
“说起来,你水生爹爹还救过我。”
那夜闯进来的人,应该是丑叔。
所以晴天来了之后,才会再没遇到过类似的事。
“以后咱们姐俩一起过,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我住哪儿,你就住哪儿。”
晴天重重的点头。
两日后。
朔方郡守派人来查验这件闹了许久的凶杀案,以及凶手。
确认无误后,结了案。
并传令下去,在朔方各地公示。
朔方郡守为了捍卫衙门的威严,更命人将水生和丑叔的尸体悬挂在城门口。
一连暴晒三日,才被衙门的人随意仍在了乱葬岗。
晚上。
安喜偷摸带着蔡嫂子和晴天,在乱葬岗众多尸体中,将二人的尸体翻找了出来。
合力抬进了她提前找人在附近挖好的深坑。
埋了进去。
并立了一块小小的无字墓碑。
“他们身份敏感,不好刻字,免得被人发现惹来乱子。”
“你记好位置,逢年过节,咱们来给他们上坟。”
这几天下来,晴天越发懂事。
她点头应下,然后对着不明显的坟堆跪下;
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安喜也对着面前的坟堆默默承诺,她会尽力将晴天抚养长大。
也好让他们在地下安心投胎。
“今晚的事,日后不能对任何人提及,知道吗?”
回去后,安喜严肃的交代蔡嫂子;
再三叮嘱。
蔡嫂子忙不迭点头。
她是签了卖身契的,自然不敢背叛东家。
这日,安喜交代蔡嫂子做了些好吃的,带着晴天一起去城外探望家人。
也让袁家人跟晴天见一面,认认脸。
顺道确认下他们的近况。
“爹,娘,这是晴天,以后她跟着我生活,也好跟我做个伴。”
安喜将晴天轻轻推到他们面前。
晴天第一次见他们,难免有些害羞和忐忑。
“叔叔婶婶,哥哥们好。”
罗二娘等人看到晴天,确实是惊讶的。
同时担忧。
女儿一直以来,都在为他们操心,已经很辛苦了;
多个孩子,压力不是更大吗?
只是当着孩子的面,他们不好说这些。
安喜似乎看出了他们的担忧。
她安抚的拍了拍晴天的肩膀,对着他们笑着道:
“爹娘,我今天还带了些吃食,是蔡嫂子做的,你们尝尝。”
安喜将吃的摆出来。
几人听到陌生的名字,又是一愣。
“阿姐,蔡嫂子是谁啊?”袁安澈眼睛盯着桌上的菜,嘴巴随口问道。
安喜主动拉着袁父袁母坐下。
“蔡嫂子是我买来做饭干活的,签了卖身契。”
“我现在挣钱顺利很多,家里有人盯着,不但放心,还省心。”
“对了,我还开了铺子。”
“本来早该来告诉你们的,只是前一阵事儿有些多,耽搁了。”
现场一时鸦雀无声。
这才多久,女儿(阿姐)不但买了铺子,买了下人;
还养了个漂亮小丫头?
这日子是真过起来了?
“真的?”罗二娘拉着安喜的手,激动地问。
“自然是真的。”安喜看向晴天。
“不信你们问晴天,我正在教她画画认字,学好了也能在铺子帮忙。”
晴天画画很有天赋。
为此,自己教的也更加仔细。
安喜交代了工人一声,带着晴天出去吃午饭。
晴天很乖巧,一路上拉着安喜的手,也不随便走动。
小小的脸上,对安喜满是信任。
安喜越发喜爱这个孩子。
上辈子她没结婚,更没孩子。
本想着试管怀一个,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就一命呜呼,到了大越。
如今,也算是无痛当一回妈了。
安喜找了间小饭馆,点了几个小菜。
还让老板打包几个,一会儿带回去给店里的工人。
吃饭中途,安喜便听见隔壁桌的人在议论杀人案。
“听说之前的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抓到了。”
“真的?是谁啊?快说来听听。”
“你绝对想不到,我也没想到,竟然是梨香园的……”
安喜听到这,赶紧出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怕晴天听出来。
“抱歉,两位大哥。”
“这有孩子,能不能等我们走了再说?”
隔壁桌的男子一脸不耐,对于安喜打断他们说话这一行为,及其不满。
其中一个壮汉一甩筷子,起身来到安喜的身旁,一脚踩在凳子上。
语气恶劣。
“臭娘们,老子乐意说什么就说什么,轮得到你插嘴?”
“有孩子又怎么了?”壮汉看了晴天一眼,“又不是老子的种。”
“老子凭啥要顾忌你们。”
“再敢插嘴,小心老子……”
话还没说完,壮汉就凭空被人踢了一脚,当即摔了老远。
小饭馆一下子热闹起来,街上路过的人驻足观看。
老板再也没法躲。
真打起来,这店都要没了。
“诸位行行好,我这是小本经营,经不起折腾啊。”
老板连忙对着踹人的男子,和地上的男子拱手讨饶。
踹倒壮汉的男人阴沉着脸,沙哑的声音中全是冷意:
“再让我看见你欺负孩子,我就杀了你。”
地上的壮汉在同伴的帮扶下站了起来。
本想找回场子,可等他看清男人那一双狠厉的鹰眼,堵在喉咙里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最后,只得像落败的公鸡。
灰溜溜的走了。
安喜护着晴天站在角落,确认危机解除,拉着孩子出来道谢。
只是男人半点眼神也没给她,只盯着晴天看。
安喜不清楚他的目的,下意识将孩子扯在身后挡着。
男人这才将视线转移到安喜脸上。
“多谢壮士,出手相助,不如,我请壮士吃饭?”安喜强撑着笑道谢。
这人长得也太吓人了。
阴沉沉的,跟个鬼一样。
幸好是白天,要是晚上遇到,她的魂都得被吓没了。
“我是帮孩子。”男人冷冷的瞟了安喜一眼,“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随即,转身离开。
安喜有瞬间的尴尬,但也没往心里去。
管他是为了谁,帮了忙是真的。
饭是没法继续吃了,安喜赔了老板银子后,带着晴天就近找了家馄饨摊子。
等待期间,安喜见晴天一直盯着不远处。
“看什么呢,晴天?”安喜问。
晴天摇了摇头。
安喜顺着她方才的视线看过去,有卖糖葫芦的,以为晴天是想吃糖葫芦了。
很多孩子都喜欢。
“想吃糖葫芦吗?”
晴天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安喜本想买回来给她,可晴天提出想自己买。
瞧着距离也不远,就给了她两个铜板。
“去吧。”安喜悉心叮嘱,“买了立刻回来,知道吗?”
晴天接过铜板,笑着点头:“好的,姐姐。”
没一会儿,两碗馄饨也煮好了。
可晴天还没回来。
安喜抬眼望去,卖糖葫芦的附近更是没了晴天的身影。
心里瞬间一慌。
她赶紧起身跑了过去,焦急的问:
“老板,方才买糖葫芦的小女孩呢?”
卖老葫芦的老伯诧异答道:“那孩子买完就走了啊。”
“往哪儿走了?”
老板摇了摇头。
街上人多,他也没注意。
安喜急的不行,一边找,一边问附近的路人。
好不容易在一个巷子口看到了晴天。
安喜大大松了口气,赶紧走过去,拉住晴天的手道:
“晴天,你怎么跑这来了?”
晴天低下头,小声道:“我,我,我刚看到一只小猫,就跟来了。”
“姐姐,下次不会了。”
安喜捏了捏晴天的小脸,以示惩罚。
然后吓唬道:“以后去哪儿记得跟我说一声,万一遇到拐子,我可就找不到你了。”
晴天猛地抬头,眼睛里尽是惊恐:“姐姐,我以后再也不乱走了。”
拐子是坏人,水生爹爹以前教过。
见晴天真的吓着了,安喜忙拉着她的手安抚:
“没事了,以后跟着我就好。”
“馄饨快熔了,咱们快回去吃。”
安喜一边说,一边拉着晴天离开。
两人离开后,巷子里冒出一个人。
正是方才在小饭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鹰眼男子。
他盯着安喜的背影,视线久久没有挪去。
走在前方的安喜好似有所察觉,可转头,却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太阳西下后。
安喜给两个工人结算了银钱,让他们下工。
自己则留下清算今日店里的开销。
今天第一天开张,卖出了三幅画,已经大大超出了安喜的预期。
除掉今日的茶水点心等成本,还赚了不少。
以后只要能几天卖出一幅画,就不会亏本。
关好铺子,安喜拉着晴天去赵老板的店里,买了几套成衣,鞋子还有头绳。
赵老板看到晴天,笑着问:“这是谁家的孩子?长的可真漂亮。”
安喜只随意扯了个谎。
“就是今天来店里讨食的孩子。”
“家里没人了,我瞧着可怜,干脆留下来跟我作伴。”
“以后再给她寻摸一个好人家收养。”
赵老板将衣服包好,递给安喜。
嘴里顺势提点了两句:“你也太心善了。”
“可怜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你还个个往家里领啊?”
“你自己还单着呢,得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赵老板是好意,安喜自然不会嫌烦。
只是晴天的身份不好说太多。
“这不是店里第一天开张,碰巧了吗?”
“就当给自己积福了。”
“何况这孩子长得好,真要放任她流落在外,怕是不好过。”
赵老板又盯着晴天看了两眼,赞同的点头。
“这倒是,这孩子长大了定是个大美人。”
众人没有接话。
许多事情,大家心知肚明。
只是谁也不想当那个出头的恶人,得罪族里和村长。
以免失了庇护。
“村长来了。”
一人指着不远处,喊了一声。
安喜心里冷哼。
一个村子,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
方才孙家闹的那么厉害,村长都没露面,如今倒是姗姗来迟。
村长走近后,对着孙家人恨了一眼。
然后不满的对众人呵斥:
“都围在这做什么?地里的活儿干完了吗?钱不用挣了吗?”
“怎么?家家都吃的起白米饭了?”
村人互相看了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磨磨蹭蹭的散开。
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
有些住的近的,直接扒在自家院头,继续蹲后续。
“你们又在闹什么?”
村长看了安喜一眼,有些不满的对苗阿翠道:“怎么还让外人进村看笑话。”
苗阿翠一急。
袁家妹子放下还帮他们说话呢,怎么能是看笑话?
“不是,村长……”
“袁姐姐是我家的客人,不是外人。”孙三柱抢先一步,“是我邀请袁姐姐来家玩的。”
孙杏跟着附和:“是啊村长爷爷,袁姐姐不是外人。”
安喜看着村长,突然就笑了。
“我还奇怪呢,方才闹那么大的动静,村长都没出现。”
“合着孙家老宅的人敢来抢地,是仗了村长的势啊。”
“苗姐姐,看来是村长带头,要欺负你们孤儿寡母。”
“这样的人,也能当村长,不知道使了什么不干净的手段。”
安喜毫不客气的硬怼。
这个村长一来就先对苗阿翠一家发难,明显处事不公。
不就是看苗阿翠家势单力薄,觉得他们受些委屈没什么大不了。
尚未走远的村里人听到安喜又开始了发挥,彻底不动了。
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待着。
村长脸色瞬间涨红。
气的!
“你这个女人,胡说八道什么?”村长指着安喜的鼻子,“咱们村子不欢迎外人,滚出去。”
孙婆子看准空隙,冒了出来。
“村长,这个毒妇刚刚还教三柱干坏事呢。”
“赶紧将她赶走,免得祸害了人。”
安喜并不理会孙家老宅这些小丑。
只看着村长,神情毫不示弱。
“我说错了吗?”
安喜上前两步,正对上窑村的村长。
“苗阿翠一家,早就分出去了。分家文书衙门都有备案,村里都知道。”
“可他们依然敢当众来抢苗阿翠家的地,是凭的什么?”
“你作为村长,不但不出面协调,制止这种恶劣的行径。”
“居然躲在一边,当瞎子,聋子。”
“听说我这个外人要带他们去衙门讨公道,突然就冒出来了。”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村长的嘴巴哆哆嗦嗦,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一把年纪了,又是村长,平日只有别人捧着他的份。
啥时候被人这样下过面子?
苗阿翠也被吓的不轻。
这可是村长,以后给他们穿小鞋怎么办?
“袁妹子,你别说了,他到底是村长呢。”
苗阿翠凑近安喜,拉着她的胳膊小声哀求道。
她倒是无所谓,可她得为孩子们考虑。
孙三柱的视线在双方之间来回扫视。
想到平日的不公,以及老宅人对他们直白的欺负......
“袁姐姐说的没错。”
孙三柱心里是害怕的,可他知道,他们不能再忍下去了。
袁姐姐认识衙门的人,现在还愿意帮他们。
这是给他们反抗的机会。
见儿子当众得罪村长,苗阿翠吓话都不敢说了。
下意识去捂儿子的嘴。
孙三柱躲开了。
方才那句话说出来后,他心中一直被堵住的大闸,好似突然就开了。
畅通无阻。
他看着村长,语气里有委屈,有不满,有质问。
“村长爷爷,我一直很尊重你,当初分家,也是你看着分的。”
“公不公平,大伙儿心里清楚。”
“爹说,他是爷奶生的,爷奶想偏心谁就偏心谁,不能计较。”
“咱家就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孙三柱当时六岁,早就记事了。
老宅以往对他家怎么样,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我爹死的早,我爷奶大伯三叔不说帮我们一把,现在还要明抢我家的地。”
“村里没人帮我们,您是村长,都不愿意说句公道话。”
“是不是真像袁姐姐说的那样,你也想欺负我们?”
孙三柱说话间,一直盯着村长,势必要问个究竟。
村长不敢直视,心里对孙老头一家更加不满。
都是这群搅屎棍,总给他惹事。
还有苗阿翠,怎么养孩子的,一点不知道尊重长辈。
“三柱啊,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懂。”村长辩解,“就算我是村长,也不是事事都能管。”
“何况你爷奶都在,各家的私事,我不好插手。”
孙三柱还要再说,被安喜拦下了。
她大概清楚村长的心理。
她上辈子也是农村长大的。
农村里吃绝户,欺负人的事也见过。
只要没影响村长自己的利益,也不影响村子的名声,村子内部的矛盾,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输了的,顶多被人同情一刻。
最后只得忍了。
“既然村长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样吧,我今天就带他们去衙门将这事彻底说清楚。”
“免得孙家老宅的人隔三差五就来闹。”
安喜也不管他们信与不信,直接让孙三柱进屋拿分家文书和地契。
孙三柱是个行动派,转头就进了屋。
“我的马车还在外面,正好带他们一起。”
村长这下是真的慌了。
闹到衙门,传出去不是让别的村看笑话吗?
孙家老宅的人也不敢真的去衙门。
县令大人肯定偏着这个女人,会打他们板子的。
“不行,不行,我不去衙门”
孙婆子急着阻拦。
她年纪大了,可不能挨板子。
“孙老头,你说句话。”村长将默不作声的孙老头扯了出来。
“你要管不好家,污了村子的名声,村里也是不允许的。”
所有人都看着孙老头。
孙老头垂眼猛吸了两口烟杆子,终于舍得开口:
“阿翠,带着孩子家去吧,一点小事,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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