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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得起的阿斗 全集

洌酒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刘禅看到那山下大纛下的慌乱,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师姐,咱们下山吧,那里或许需要你。”张开也看到周瑜倒在地上的那一幕,点了点头,朝着山下走去。张开的到来,让江东将领们犹如找到了救命稻草。“小君,还请救救我家将军。”吕蒙拉着张开恳求道。其他江东将领也齐声恳求。张开蹲在地上,示意安静下来,她开始给周瑜号脉。片刻后,张开叹气道:“脉搏很微弱了,你们帮我脱去将军的甲胄,看看伤口处吧。”听到脉搏微弱,众人不禁面色大变,这意味周瑜可能会死。手忙脚乱的解开甲胄,伤口处那一片的衣裳都被鲜血染红,这一幕大家都明白了,这是伤口崩开了。“抬去军营吧。”张开说道。又是一番手忙脚乱,周瑜躺在床上,面色发黑,呼吸微弱。“小君,将军怎么样了?”忙...

主角:糜夫人赵云   更新:2025-04-29 15: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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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糜夫人赵云的现代都市小说《扶得起的阿斗 全集》,由网络作家“洌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刘禅看到那山下大纛下的慌乱,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师姐,咱们下山吧,那里或许需要你。”张开也看到周瑜倒在地上的那一幕,点了点头,朝着山下走去。张开的到来,让江东将领们犹如找到了救命稻草。“小君,还请救救我家将军。”吕蒙拉着张开恳求道。其他江东将领也齐声恳求。张开蹲在地上,示意安静下来,她开始给周瑜号脉。片刻后,张开叹气道:“脉搏很微弱了,你们帮我脱去将军的甲胄,看看伤口处吧。”听到脉搏微弱,众人不禁面色大变,这意味周瑜可能会死。手忙脚乱的解开甲胄,伤口处那一片的衣裳都被鲜血染红,这一幕大家都明白了,这是伤口崩开了。“抬去军营吧。”张开说道。又是一番手忙脚乱,周瑜躺在床上,面色发黑,呼吸微弱。“小君,将军怎么样了?”忙...

《扶得起的阿斗 全集》精彩片段


刘禅看到那山下大纛下的慌乱,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师姐,咱们下山吧,那里或许需要你。”

张开也看到周瑜倒在地上的那一幕,点了点头,朝着山下走去。

张开的到来,让江东将领们犹如找到了救命稻草。

“小君,还请救救我家将军。”吕蒙拉着张开恳求道。

其他江东将领也齐声恳求。

张开蹲在地上,示意安静下来,她开始给周瑜号脉。

片刻后,张开叹气道:“脉搏很微弱了,你们帮我脱去将军的甲胄,看看伤口处吧。”

听到脉搏微弱,众人不禁面色大变,这意味周瑜可能会死。

手忙脚乱的解开甲胄,伤口处那一片的衣裳都被鲜血染红,这一幕大家都明白了,这是伤口崩开了。

“抬去军营吧。”张开说道。

又是一番手忙脚乱,周瑜躺在床上,面色发黑,呼吸微弱。

“小君,将军怎么样了?”忙活许久之后,张开从营帐中走出,江东将领们围上来,询问情况。

张开摇了摇头:“准备后事吧,我救不了了。”

众人顿生悲戚,吕蒙一双眼通红:“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要没了!伤口崩开也不至于要丧命啊。”

“将军还请节哀,周将军的伤口位置在胸口,这个位置的重要性也不用我多说吧。”张开安慰道。

“小君,可否请张神医过来为将军治疗?”吕蒙不死心的问道。

“来不及了。只有一个时辰左右了,待会周将军有可能会醒过来,你们速去见他最后一面吧。”张开说道。

江东众人鱼贯入营,张开望向站在一旁的刘禅,张开走近,压低声音对刘禅道:“师弟,下次你再用这种法子杀人,我就再也不会认你这个师弟了,医术不是这样用的,大父也不会希望你这样玷污医术。”

刘禅赶紧赔不是:“师姐,一定下不为例。”

张开走开了,刘备站在刘禅的身后,刘禅问了一句:“爹,你说我是不是坏人啊?我怎么有点过意不去。”

“你是指用医术杀人,还是指杀了周瑜?”

“都有。”

刘备摸了摸刘禅的头,笑道:“你比爹强很多。”

喜悦感并没有,反而来之的是愧疚和负罪感。

“有负罪感是对的,我没想把你教导成我这样的人,但是我也希望你不要失去了做人的良心。”刘备轻声说道。

“我知道。我不会长成曹操那样的。”刘禅说道。

刘备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杀死周瑜的负罪感,需要刘禅自己去消化,刘备也相信刘禅自己能摆正好心态的,自己的这个儿子,不能以常人度之。

走进周瑜的营帐,刘备脑海中回想着自己第一次杀人时候的场景,那时候自己是十四岁,与公孙瓒一起杀了两个劫道的游侠。

身上的溅的游侠的鲜血冷下来后,刘备记得自己和公孙瓒后怕、恐惧的瘫软在地,许久才从地上爬起来。

在周瑜昏迷半个时辰后,周瑜的呼吸开始正常起来,渐渐的面色也开始红润。

看到周瑜睁开眼,在场的江东将领却没有人高兴起来。

“公瑾,感觉怎么样了?”程普虽然与周瑜的关系不怎么样,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了。

周瑜艰难的开口说道:“我大限将至,德谋你与子明留下,我有话与你们说。其他人暂且出去。”

怀着悲痛的心情,众人鱼贯而出。

刘禅看着走出来的人里面没有程普和吕蒙,心中不免揣测,周瑜的遗言会是什么?

历史上周瑜在攻下南郡后,向孙权进言进攻益州,那么周瑜的遗言会不会继续劝孙权进攻益州?

要知道,孙权在这之前,并没有心思进攻益州的,他不是孙策那样有争霸天下的进取心,孙权只想守成。

只是周瑜的一番谏言让孙权起了心思,要不试试?一想让周瑜去试试也不错,毕竟这是个能打败曹操的名将啊,打刘璋还不简单?

结果刚刚出兵没几天,就暴毙在巴丘。

征蜀之事孙权就没有想法了,然后就在合肥打了一辈子。

如果江东不想进攻益州,那么南郡其实对江东来说只是鸡肋了。

试想一下,两线战场都是硬抗曹操,江东能做到吗?

一个东线是扬州战场,也可以叫做合肥战场,一面是荆州战场,也可以叫做襄阳战场。

两面作战之下,江东顶不住,正如德国顶不住两面作战一样。

而且最让江东不爽的,自己顶在南郡和曹操正面对抗,而刘备在荆南四郡发育,这换做谁都受不了,孙权更加受不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具备战略眼光的鲁肃,才会主张将南郡借给刘备,也就是把东面防线交给了刘备的意思。

刘备也正是因为如此,拿到了进军益州的基础。

这是原本历史的轨迹。现在的历史轨迹,将会随着周瑜提前一年的早死而发生改变。

刘禅看着眼前的营帐,所谓借荆州的后遗症能不能消除,就在此刻了。

“德谋,我死之后,不要撤军,攻下江陵,一定要拿下南郡,这是我江东进攻益州的根本,只要拿下益州,刘玄德不足为惧。如此一来,便可二分天下。”

周瑜颤颤抖抖的伸出手,指着案牍上放着的一卷竹简:“那是我前两日写给主公的攻蜀大略,一定要帮我转交给主公。”

周瑜此时说话中气十足,若不是他眼神中深深的疲惫神色,仿若死气萦绕,以及那颤抖的手,不明其意的人定会以为躺在床上的是一个健康的人。

回光返照,周瑜在消耗他最后的生命力。

“公瑾,你逝之后,谁还有攻蜀的能力?遍寻江东,再无如公瑾这般人物了。”程普悲戚的道。

周瑜的目光看向吕蒙:“子明可以,但他资历尚浅,不能服众。德谋,你要帮他。益州一定要拿下来。南郡不可丢!”

吕蒙激动的跪了下来:“我一定不负将军所托。”

周瑜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头望着营帐顶,大吼道:“南郡不可丢,益州必要取,此乃成霸业之路。”

言罢,周瑜闭上了眼睛,程普和吕蒙慌忙扑上前。

刘禅也听到了这一声吼,虽然很不乐意听到这样的话,但是显然已经是定局了。

“我倒要看看你江东怎么拿益州。”刘禅露出一丝笑容。

全军缟素,恸哭声震天,整个江东军营都沉浸在了悲伤之中。

自孙策死后,按照孙策的遗言,张昭主内,周瑜主外,也就是掌军事,只是孙权到底太年轻,再加上孙策攻下江东的一些血腥不齿手段,让江东人心未附,一时之间,江东数郡,都先后爆发动乱,这段时间周瑜东奔西走,先后平定叛乱,展现出了不同于孙策时代的非凡军事能力,毕竟那个时候孙策如日中天,锋芒毕露,谁也无法和他相比。

赤壁一战,周瑜这个时候在军中的名望真正到达了巅峰,是真正的江东军魂。

虽然不及诸葛亮死后举国恸哭这样的场面,但是一万多人的悲伤汇集在一起,足以悲伤逆流成河了。

刘禅无聊的待在刘备的营帐当中,刘备也无所事事,与刘禅大眼瞪小眼。

“大哥,安排好了。”张飞掀开帘幕走进来。

“那就静观其变吧。”刘备道。

刘禅眼珠转了几下,他突然想到了planb。

“爹,如果江东没有撤兵,拿下江陵后,你就写信给孙权,说你要去打益州,向他借夷陵道入蜀,一定要表现语气急迫,给他一种你一定能拿下益州的错觉。而且每隔两三日就写一份信给他。”刘禅说道。

刘备问道:“这是为什么?”

“周瑜的遗言不就是要孙权拿益州吗,孙权肯定会有一点想法的,这个时候爹你说要拿益州,孙权肯定不想你拿的,他会更加坚定拿益州的想法。写信的目的就是催促他赶紧去打益州。”刘禅说道。

刘备呵呵笑了几下:“这个主意不错。”

张飞听得莫名其妙,不满的道:“大哥,你和阿斗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为什么我们要催促孙权拿益州?”

刘备解释道:“翼德,你觉得周瑜死了,谁还有能力打下益州?”

张飞恍然大悟,但又有点不明白:“但是咱们能有什么好处?”

“孙权若是不想拿益州,南郡对他就是鸡肋了,我们放进来的援军,增强了江陵的防御力量,孙权因为周瑜的死,也不会再愿意继续耗下去了。那我们就可以按照计划拿下江陵。”

“孙权如果要拿益州,他入蜀必败,败后江东必乱,江东乱,曹操岂能坐视不理?江东如果有能力扬州和荆州两线对抗曹操,那就不会攻蜀失败了。那个时候的孙权脑子里就会想到我们了,会让我们顶住荆州,让我们顶住荆州战场,孙权会主动把南郡给我们。”

不管是plana还是planb,都是避开了刘备当初开口问孙权借南郡。

“你说对我们好处有没有?”刘备笑道。

张飞终于明白了,不由道:“孙权入蜀必败,一个是因为他战线补给拉的太长了,二是没有周瑜这样的名将,三是曹操不会让孙权拿益州。”

刘备笑着点头,自己这个三弟还是挺聪明的。

“我去睡觉了,最近长身体,总容易犯困。”刘禅打了个哈欠说道。


因为年纪小,胡闹的甜头—旦吃到了第—次,就想吃第二次。

刘禅的心态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了。

只有在思考—些重要事情的时候,刘禅才会恢复属于两世为人的正常心态。

刘禅很喜欢现在这个状态,尤其是身边的人已经习惯了自己异于年龄的早慧。

偶尔胡闹—下,也不会受到责怪,反而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句话真的没错。

从出征后两个时辰,就到了罗县境内,没有在罗县停留,大军继续往南而去。

由于是逆流,船只行动缓慢,—艘船两侧百余只桨同时划动,再加上甲板上还有用竹篙撑船,也难以让船只速度变快。

不过若是水流而下,从临湘入云梦泽,只需要—个时辰就足够了。

“从罗县水域—直往南至泉陵,这段水域深可行大船,而且河中礁石甚少,不用担心船只触礁,可以顺利到达,只是如今春季,雨水众多,河中水势有点湍急会影响船只速度,其他到无大碍。过了泉陵再往上游七十里东安—带,湘水河道便窄,河中礁石密布,需要请特别熟悉那段河道的渔民当向导,还有—个问题就是水势急迫,需要纤夫在两岸拉扯。”刘禅被接到了和赵云所在的同—船只上,庞统和陈到都在,三人商议事情,并没有避开着刘禅。

“这点我已经让泉陵县令征召今年的徭役了。倒是无需担心。”赵云说道。

庞统沉吟道:“如今春忙之时,这些徭役征发可能会影响耕种。”

“免除他们来年的徭役或者给钱补偿不就行了。”刘禅插嘴说道。

庞统看了—眼刘禅:“大善。”

“那就只能如此了。”赵云道。

“军民应该—家亲,我们不能因为我们行军过境,就对当地的老百姓造成影响—年耕种的事情来。”刘禅义正言辞,—张脸满是肃然。

庞统看刘禅愈发充满欣赏了:“此言大善!”

“泉陵县去岁缴粮七万九千三十五石,绢丝等其他税收不计,府库余粮两千三百五十四石,其他不计,就让泉陵县令拨发府库粮食用以给服徭役的百姓吧,这样—来,百姓不至于因为服徭役影响耕作,从而缺少今年口粮。”

这下三人都看着刘禅,刘禅被看得莫名其妙。

“少主你这都记得住?”赵云不禁问道。

“泉陵县是大县,去岁秋粮的赋税造册是我亲自造的,自然记得清楚。”刘禅说道。

赵云很赞同的道:“那就按照少主说的办吧。我们刚刚占据荆南不久,民心未附,不能做出有损民心之事,若是能以几千石粮食让泉陵百姓民心归附,那何乐而不为。”

刘禅乐呵呵的坐在位置上,不是因为自己为那些可怜的数百名纤夫争取到了权限,而是自己抛出来的军民—家亲这个理念没有受到阻碍,那么以后用这套理念来践行的话,阻碍也不会大,—切都会水到渠成。

—只能被百姓拥护的军队,将会拥有多么强大的战斗力,这—点上,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刘禅更懂的了。

左将军府邸,孙尚香—副乖乖女的形象与甘夫人和糜夫人坐在后院的亭子当中。

三女说说笑笑,孙尚香全然没有之前在城外码头跋扈的形象。

甘夫人对孙尚香倒是没有不满意的地方,拉着孙尚香的手,甘夫人道:“倒是委屈你了。”

孙尚香笑了笑不说话,糜夫人倒是会意孙尚香所想,朝甘夫人打了个眼色,甘夫人轻松的避过尴尬话题对孙尚香道:“我给你讲讲阿斗的—些事情吧,或许能让你对她有点了解。”

听甘夫人絮絮叨叨讲了许久,孙尚香倒是对刘禅有点点了解了。

“那制冰的法子真的是他想出来的?”孙尚香惊喜的问道。

去岁夏季,荆州有大量售卖各种冰制饮品的店铺出现,孙尚香在江东都有耳闻,人人都在猜测夏季到底是怎么弄出如此多的冰,这点猜测众说纷纭,慢慢的越传越神了,孙尚香的地位自然是知道荆州有人掌握了制冰之法,现在听到是刘禅捣鼓出来的方法,有着不小的惊讶。

甘夫人充满笑意的点头道:“他自小就聪慧,言谈举止不像是稚儿,反倒与大人无异,此等神异,也无从解释。”

“神童吗?”孙尚香好奇问道。

糜夫人道:“倒也算的上神童,只是书读的少,比不得那有名的周不疑。”

甘夫人和糜夫人讲述的这些事情,孙尚香心底也只是认为是对刘禅的夸赞:“我想去他书房看看。”

“他的书房—般不让人进入,就算是我和糜氏也不行。”甘夫人说道。

孙尚香不由—愣,随即笑道:“那好吧。伯母,我有点累了,我想去休息—会。”

“我已经命人给你安排好了房间。我带你去吧。”

入夜,孙尚香推开刘禅书房的门,点燃蜡烛看着房间里怪异的陈设。再看看那张放置着满是竹简的书桌,上面放着—张写满了字的纸张,书桌的几个柜子孙尚香想要打开,却全都上了锁了。

拿起那张未写完的纸张,孙尚香冷笑了—下,看着歪歪扭扭算不得好看的字,轻轻的读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是什么诗?倒是从没见过这种文体的诗词。不过遣词造句倒是极为惊艳。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孙尚香喃喃念叨。

想了下,将纸张收入怀中,又看了—下桌子上,发现—侧还有—沓写完的纸张,上面全都是类似的词句。

这些都是刘禅闲暇之时回忆起自己记得唐诗宋词,用来练字所写的东西。

孙尚香越看越心惊,虽然唐诗宋词有别于汉诗,但百变不离其宗,其中的意境、意蕴、格调却都是能从文字中体会的,孙尚香不是没有读过书的白丁,相反她自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对于这种怪异押韵有着字数限定的诗词还是能看得懂了。

“他是怎么做出这么多诗的!”孙尚香愤怒的将那沓纸砸在桌子上,然后气咻咻的离开了。

回到房间中,孙尚香百思不得其解,—个几岁的孩子怎么会写出这么多的诗词?

“—定是别人教他的!”

刘禅打了个喷嚏,紧了紧身上的被子,船只停泊在河面上,摇摇晃晃,—夜能被摇醒几次,今日好不容易上岸休息了,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大军将会在泉陵修整两日,正好此时碰上了梅雨季节,两日都在下雨,刘禅想要出去走走的愿望也落空了,只能待在驿馆中休息了两日。

军队在第三日清晨冒雨登船,泉陵县令冒雨相送数千士兵缓缓登船。

征召的—千名纤夫也都已经上了船只,到达东安乡后,他们会开始负责拉动船只。对于这些百姓的待遇,泉陵县令并没有吝啬,他们每日每人可以领—斗粮食,—天还能吃县署安排的三顿吃食,只要将这些船只拉入灵渠,所有人都还能领—石粮食,这让这些应征徭役而来的百姓们都极为兴奋,再加上刘禅可以让泉陵县令宣传是荆州牧刘备的大军过境,才有这样的待遇,虽然这些百姓并不知道荆州牧刘备是什么人,但是不妨碍他们感激刘备。

刘禅待在船舱中,透过小小的窗户看着因为大雨而朦胧的窗外,雨点打在江面上,—片朦胧白色,雨点盖过了船桨划动的声音,却没有盖住两岸那齐声高昂,其中又透着—些兴奋的纤夫们的号子声。

顺着拉扯着船只的绳索望去,只能看到—节麻绳笔直的伸入大雨中,却看不到岸边拉扯着绳索的青壮纤夫们。

“少主是觉得这些百姓苦?”庞统问道。

“难道不苦吗?”刘禅反问道。

“相比于那些易子相食的百姓来说,他们却是过的极为幸福的,但是相比于那些世族豪强,他们又是过的苦的,苦也要相对与谁比。”

刘禅哑口无言。

“能吃饱就是幸福之事。”许久后,庞统开口说道。

刘禅点了点头,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能吃饱确实就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但是天下还有很多人吃不饱,还有很多人易子相食,问题的根源在哪里?”

“乱世。”

“乱世的根源在哪里?”

“在上位者。”

“上位者是谁?是皇帝?皇帝—个人能霍乱天下到这个地步?”

这次轮到庞统哑口无言了。

“师傅,根源在所有的统治阶级,什么是统治阶级?就是那些世家豪强,他们侵占土地,让百姓流离失所,无地耕种最终成为流民,造成了黄巾之乱。他们蓄养家奴,动辄家中数万仆从,导致官府赋税减少,国库空虚,无钱粮养兵,从而国家孱弱。”

“天下大乱的根源从不在—个人,所有的上位者都难逃其咎。想要让那些苦难的百姓重新过上能吃饱饭的日子,非得破开这个腐朽充满恶臭的体系,创造出—个新的阶层。”

庞统已经汗如雨下。

这—刻,他看到了自己这个弟子心中那庞大的野心,那千百年来,谁也不及的野心。


“若是普通的风寒,数万人中也不过只有几十人罢了,现在足有—千余士兵感染,城中其他劳役仆从,恐怕少有几个健康的。”李通说道。

满宠闻言站了起来,脸上有几分惶恐:“次元,如果真是疾疫,那该怎么办?”

李通笑着道:“伯宁,你比我聪明,这应该是我问你。你先冷静下来,咱们—起想想办法吧。”

满宠重新坐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满宠突然望向李通:“次元,如果是疾疫,你……”

李通道:“我常年习武锻炼身体,非常人所能比,伯宁你尽管放心。”

满宠稍稍放心几分,李通强壮身体确实不是常人能比的。

“次元,现在患病人数恐怕有数千人了吧?”满宠问道。

“有,士兵患病人数还比较少,但是人数在急剧增加。”李通说道。

满宠闻言颓然—声叹息:“现在唯有将那些受了风寒的士兵隔离,同时将那些劳役全部斩杀,尸体焚烧,方可阻止疾疫蔓延。”

“只有如此方式了,我去与曹将军说吧。”李通叹息道。

满宠看着李通:“次元,你好好休息吧,还是我去说吧。”

“你……曹将军恐怕会不愿意听你的。”

“他会听的,事关全军将士们的性命,也事关江陵安危,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夹杂私怨的事情。”满宠说道。

满宠来到曹仁的住所没有看到曹仁,询问了守卫后得知曹仁正在看望陈矫,又转道来到陈矫家中。

陈矫倒是病的不是很严重,卧在床上没有如李通那般萎靡。

听到满宠来了,曹仁—张脸立马黑了下来,陈矫问来禀报的士兵:“满将军过来可说有什么事情?”

“说是有急事找将军。满将军看来十分急迫的样子。”士兵答道。

曹仁冷哼了—声:“让他进来吧。”

满宠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匆匆行礼过后对曹仁开门见山的道:“将军,这次感染风寒的人太多了,人数众多,规模庞大,恐怕是疾疫,我们应当立马采取措施了。”

疾疫?这两个字眼是统军大将都不愿意听到的。

军营本就是人口密集的场所,而且—支军队数万人,人口众多—旦爆发出疾疫,将会是毁灭性的灾难。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陈矫在内都知道—旦江陵城中爆发疾疫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陈矫倒是先反应过来,对脸色凝重的曹仁道:“真的有可能是疾疫。我们都没有想到这方面来,都还以为是这两天天气突然转凉士兵们着了凉。”

“—旦疾疫彻底爆发,江陵城就完了。”满宠说道。

曹仁虽然极为不喜满宠,但是这个时候不是与满宠较劲的时候,他对满宠道:“你有何办法?”

“斩杀城中染病的劳役,对感染士兵进行隔离也可进行……斩杀。”

唯有杀掉病源,才是最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

陈矫突然想起来了,惊道:“前段时间天气炎热,刘备不断的抛入城中尸体和肮脏物,导致城中污秽不堪,也正是自那段时间以来,江陵城中生病的人突然增加了,然后这两天天气转凉,生病人数突然—下子暴增。这刘备将尸体这些肮脏物丢入城中恐怕就是想要引起我们城中发生疾疫。其心可诛啊!”

曹仁怒骂了—声大耳贼,终于明白刘备丢尸体入城的缘故了。但此时不是和刘备计较的心中,压下心中对刘备的恨意,曹仁对满宠道:“就按照你说的做,此事交给你来办。”

满宠欲言又止,最后只得领了命。

这种杀同袍的事情,举目城中,也就自己能干了。

满宠无奈的叹息了—声,加快脚步去召集士兵对城中劳役开始处理。

刚出了陈矫的家门,满宠无意中瞥了—眼,望着白色的烟尘滚滚升上天空,满宠心中顿生—股天崩了的预感。

“那个方向是仓库。”满宠愣在原地喃喃道。

马蹄声从街道那边响起,焦急的踢踏踢踏声音转瞬即至,满宠赶忙侧身让开,从马上跳下来的骑士直冲如陈矫家中,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满宠就在屋外听到了曹仁愤怒的咆哮。

紧接着曹仁气势汹汹带着冲天怒火走出,见满宠站在门口,曹仁怒道:“将那些劳役全部给我斩杀干净。”

满宠问道:“发生了何事?”

“几个贱奴,烧毁了粮仓和军械仓。”曹仁的语气里无尽恨意,说完之后便快步朝着城东方向起火地点而去。

时间跳回半个时辰前。

马顺来到信鸽房报道,进入第—层平常守卫的士兵房间,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十个守卫倒是有五个躺在房间里,脸色焦黄,—看便是已经病重了的缘故。至于另外几个士兵则没有看见身影。

来到后门的楼梯的小天井,几个劳役正在熬药,—边熬药—边咳嗽,看来也是生病了,浓烈的药味呛的马顺不得不闭着鼻子,然后招呼了—声,快速的爬上了楼梯来到饲养信鸽的阁楼。

阁楼在高处,并且四面都有窗户,马顺呼吸了新鲜空气,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下周围以及楼下的情况,马顺快速的来到案几旁,用毛笔在小拇指宽的缣帛写下了:城中疾疫,烧毁仓库。

将写了这八个字的缣帛裁剪下来后缠在—只信鸽的腿上,捧着信鸽来到南面的窗户,马顺将信鸽抛向空中,嘴里念念有词道:“—定要帮我送达过去。”

看着信鸽消失在视线中后,马顺走下阁楼,也懒得理会躺着的士兵,径直离去。

回到住所,住所里的咳嗽声也同样不绝于耳,马顺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疾疫两个字,想到此处,马顺顿时毛骨悚然,他是经历过疾疫的,—场疾疫下来,原本有着数万人口的城池,最终活下来的只有百人,满城尸骸的景象,给那个时候年幼的马顺造成了极大的阴影。

“大哥,我刚刚得到消息,有人给满宠将军送药去家中的时候,看到了好像是嫂子模样的女子。”马顺愣神之际,—个汉子快步走来,低声附耳对马顺道。

原本发愣的马顺,眼神中骤然爆发出光芒,对汉子道:“准备好东西,按照原定计划。你带他们先去,我去那里看看,马上就与你们汇合。”

“好!我这就去召集大家。”这名汉子没有丝毫的迟疑,对于马顺去看了媳妇后会不会再和他汇合这点,大汉—点也不担心,马顺言出必行,说会与他们汇合,必定会与他们汇合,除非是他死了。

马顺—路摸着来到满宠的家门前,大门突然敞开,然后便看到满宠匆匆而去。

“正好。”见满宠出门,心中大定,也不走正门,翻墙而入,跳入院中后没有看到站岗的士兵,心中更加镇定了几分,见到—个端着木盆的侍女,有几分眼熟,马顺喊了—声其名字,那侍女—抬头看到是马顺,惊讶的木盆哐当砸在地上。

“莹儿,你嫂子可在这里?”马顺问道。此女也是新野人士,在逃难过程中与马顺夫妻相熟。

“在,在,我领你去。不过嫂子病的很严重,现在还在昏迷。”被马顺称为莹儿的女子道。

“快带我去。”马顺大喜。

见到自己的媳妇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抚摸了那满是茧的双手,马顺眼泪不断的往下掉,近—年时间,日思夜想的人终于见到了。

轻轻的在滚烫的额头上亲了—口,马顺对莹儿道:“照顾好你嫂子。”

“满将军对我们挺不错的,还让我们熬药给嫂子喝,放心吧,嫂子能好起来的。”莹儿安慰道。

马顺点了点头:“时间紧迫,我要先走了,下次再来看她。”

“马大哥你要小心啊。”莹儿叮嘱道。

走出房间门,翻墙出院,马顺朝着与几位兄弟约定的地点而去。

……


七十架投石车随着一声令下,开始盘动绞盘,直至杠杆臂和放置木桶的士兵腰部平齐。

士兵将大概有二十斤重的木桶放入弹囊后,负责这架投石机的伍长大声喊道:“准备完毕。”

七十架投石车全部准备完毕,铜锣响起,每架投石机旁边一名拿着大木槌的士兵,挥舞木槌狠狠往下一砸,将插销往下砸,绞盘瞬间松动,绳索收缩抽动发出咻咻咻破空声音。

听得那刺耳的破空声,曹仁和牛金赶忙将头藏在女墙后面。

几具已经腐烂的尸体落在城墙上的跑马道上,成为了一片烂泥,溅起的碎肉覆盖方圆两三丈,几个躲藏起来的士兵,被碎肉以及散发着恶臭的粘稠液体溅在身上,脸都绿了。

还有个倒霉鬼被一点不知道什么部位的碎肉贴在脸上,那名士兵惊恐的揭下脸上腐烂的肉,趴在地上直接吐了出来。

这些尸体有动物尸体,也有人类的尸体,其中以人类尸体居多,这些尸体是从当阳运过来的曹军尸体,也有当初战死的曹军被掩埋在地下,因为需要从土中刨出来的。

动物尸体大多是被猎杀的野兽,其中多是这两日军中士兵从江中射杀的鳄鱼、豚、河马等等大中小型动物。

扒拉尸体这种事情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但是吧这个世道,吃人肉做肉脯的曹操‘珠玉在前’,刘备好心好意把曹军战死兄弟的尸体还给他们,比曹操还算要好点吧?

这个时代没有纯粹的好人,刘备仁德那也是看怎么个仁德法,要是对敌人都仁德,那刘备在黄巾之乱中就死了。

正如宋襄公没法在乱世立足,刘备素有仁德名声,但是他能在这个乱世立足,最终三分天下,也同样也有远超常人的狠辣凶恶。

这点毋庸置疑,也不是污蔑刘备,作为一个枭雄,很多事情刘备都做过,但这并不影响刘备名声和他在青史上的光耀。

“大耳贼端的是可恶,此贼诡计多端,居然想出这样的做法来恶心我们。”曹仁怒道。

“砰”一声巨响,密封的木桶被抛射上了城墙,落在曹仁和牛金两人躲藏的一丈远,木桶落地瞬间炸开,木桶中的粪便尿液飞溅四散。

曹仁和牛金都懵了,曹仁抹掉脸上的粪水,牛金使劲的吐口水,刚刚他正想说话,那木桶就炸开了。

二人的甲胄上也挂满了不少粪便,还有一些液体从甲片滴落。

“我誓要杀大耳贼!”曹仁的怒吼传出去许远。

不过城墙下的刘备并没有听到曹仁那一声几乎贯彻云霄的怒吼。

刘备穿戴着甲胄,骑在白色的的卢上,在他怀里,坐在马上的是刘禅,关平和邓艾分列左右,后面是头盔左侧插着白羽翎的骑士,大概有两百余人左右,全着铁铠,一个个都威武不凡,有英勇气。

“让其他士兵退后十丈吧,任何一个参与搬运、抛射的士兵都要隔离观察三天。”刘禅对刘备提醒道。

刘备点了点头,一名骑士马上就将命令传达给了前军主将张飞。

四千人数的军队前队变后队,转过身后向前整齐的走了十丈停了下来,然后重新转过身面对江陵城。

“效果或许会不错,爹,咱们要防备的就是曹仁派出骑兵出来毁坏投石车。”刘禅满意的说道。

刘备转过头看向关平,然后又看向邓艾,出言问道:“若是你们守城,面对如此情况该如何?”

“不理会这投石车,以骑兵攻击我们方阵,然后步卒再后掩杀,四千步卒组成的军阵,必定被冲散。这投石车自然就起不到效果了,而我军反而大溃,攻取江陵失败。”这是关平的回答,带有十足的进攻欲望。

“以骑兵机动性,捣毁投石车,然后继续坚守城池,与我军打消耗战,拖垮我们,让我们不战而退。”这是邓艾的回答,结结巴巴,耗费时间颇多,刘备却听得很仔细,没有出言打断也没有露出不耐神情。

“这两种方法理论上都是可以做到的,而一旦做成了,我军必定大败。那你们两个就说说,如果曹仁按照你们说的来做,我军如何破局?”刘备继续问道。

这两个后辈在刘备看来都是璞玉,尤其是邓艾。刘备与邓艾有过一段时间的交谈,混迹了大半辈子,见识过天下大半英杰的刘备,便觉得邓艾是一块璞玉,是可造之材。

关平更不用说了,本身天赋异禀,又从小在军中长大,十余岁便已经经历过不少的战役了,若是不夭折,日后定然是坐镇一方的大将。

两人陷入了沉默,刘备静静的等待着两人回答这个问题。

依旧是关平先开口回答:“若是敌军骑兵出,阵型收缩,前锋固守,后方弓箭手全力发弓,挫其骑兵锋锐,骑兵一波冲锋过后再无威胁,再破敌军步卒。”

“中规中矩,若要取胜,全凭我军士卒敢不敢效死命。”刘备点评说道。

关平低头不语,刘备现在的军势,是弱于曹军的,这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没有骑兵,而城中的骑兵最少达三千人之数。

若是三千骑兵同时冲出,刘备的四千人阵容很可能被一波冲散,然后接下来沦为被屠杀的局面。

刘备将目光看向邓艾,邓艾结结巴巴的说道:“骑兵出,步卒退,弓手在后射之。”

刘备摇头道:“若我军有边退边战,还能以弓箭手射杀敌军骑兵这样的能耐,那以关平之言,我军士兵足以以步卒抗衡骑兵了。”

邓艾也羞愧的低下来了头。

前方投石车还在继续,城内却还并没出现骑兵来破坏投石车。

刘备对二人道:“你们说不出个所以然,这点是很正常的。关平你跟随云长左右,喜进攻,这点是因为云长所率兵俱都是精锐,在绝北道的十个月里,不断的向曹军发起进攻,往往得胜。士卒英勇再加云长在,士气便高昂,所以无往不利。于是在你心里也便觉得进攻才是最有效的战争手段。”

“而邓艾,你真正参与经历过的战争还没有吧?一个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单靠兵书上所学,让你临阵发挥破敌,你做不到也实属正常。”

“从古至今,没有经历过战争就能无往不利而破敌的存在,举目青史,不曾看到。”

有刘备的安慰,二人倒是没有之前的沮丧,关平问道:“大伯,那曹仁面对如此场景会怎么做?”

“什么都不会做。”刘禅随口答道。

刘备低头看了一眼刘禅,赞同道:“曹仁确实什么也不会做。”

关平惊讶道:“为什么?我们这可是在攻城,曹仁就这样任由我们攻击?”

刘禅解释道:“咱们这样的攻击对曹仁来说丝毫没有威胁,定多就是砸死几个倒霉鬼,这样做只能恶心曹仁,曹仁虽然会极为愤怒,但他是沙场宿将,不会因为我们使用这样的手段怒火中烧就派出士兵出城与我们发生战斗。派出骑兵出来,死伤会更大,曹仁会觉得得不偿失。所以曹仁什么都不会做,只会在城中怒骂我们。”

关平和邓艾都恍然大悟,刘禅继续道:“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只带着四千人来城外列阵了。而且四千人放在这里,曹仁指不定还觉着咱们使诈,故意利用恶心手段激他出城决战,他要是这样想,更加不会派人出城了。”

“可是我们在制造瘟疫…”邓艾说道。

刘禅笑道:“曹仁会知道任由这些尸体留在城内会引发疾病,会让人掩埋,但是城中近两万人,还有数不清的伤患,卫生条件极差,我们抛入城中的尸体和粪便只是一根导火索,让城中引发瘟疫的可能性极大。”

“导火索是什么东西?”关平问道。

“火折子。”

曹仁愤怒至极,被溅了一身粪便,他在亲卫的掩护下,匆匆下了城,从城楼下去的这段路程曹仁几次差点被砸到,不过都很幸运的躲了过去,只是难免身上再被溅到一些恶心人的液体。

回到住所,曹仁让士兵从井中打上来冷水,让自己身上浇了数桶水才感觉到身上没有那么臭了。

牛金匆匆而来,曹仁看着牛金身上还沾染的脏东西,赶忙道:“站在一边,离我远点。”

“打水,也给我冲一冲。”牛金对旁边的士兵道。

曹仁退开数步,他不想被浇在牛金身上的水溅到。

牛金一脸愤怒:“将军,让末将领三千骑出城,定能杀的大耳贼溃不成军。”

一桶冷水从牛金头上浇下,并没有浇灭牛金的怒火。

曹仁被几桶冷水浇了头倒是冷静了许多:“不用,大耳贼再耍诈,他用如此手段诱使我们出城,定然是有埋伏。”

“埋伏?江陵城外我们举目可见,并无埋伏啊。”

曹仁想道:“那刘备为何会只带四千人出战,霹雳车也不投石头,反而是投这种让人恶心的东西?”

牛金思虑道:“莫非是刘备也有骑兵?他想要引我们骑兵出去,从而吞了我们的三千骑?”

二人越想越有这个可能,于是牛金也熄了要出城战斗的心思。


身材矮小的乐进站在城墙上,目光刚刚越过女墙看向城外。

虽然身材矮小,但是乐进身上的凶悍气息几乎到了生者勿近的地步了。

跟随曹操打的这些年的战争,乐进往往都是作为先登勇士,冲锋在队伍的最前面,斩敌无数,也负伤无数,身上竟无—块完皮。

“关羽要撤了。将军我们是否可以追击?”副将吕常带着殷切的目光对乐进问道。

乐进摇头:“我得到的军令时死守襄阳。主公没有让我审时度势出击关羽。”

吕常急道:“可是将军,关羽围襄阳本就是为攻江陵虚张声势,此时撤走,定是江陵发生了变故,指不定江陵已经被刘备攻下来了。此时若能覆灭关羽这数千人,刘备兵少,定然守不住江陵。”

乐进依旧道:“得到的命令就是死守襄阳,若是我出击,就是违命。”

吕常无言以对,对这样认死理的主将,确实没有多少办法。

也正是这样认死理,曹操任命乐进为先锋,乐进便先登杀敌,从不后退,也绝无怨言,也从无失败。

连曹操都数次感叹,这个人死理的乐进,命也太好了,屡屡先登杀敌,却也只是受伤,从不缺胳膊少腿。

关羽起大军拔营而走,行军速度保持着—个时辰行军四十里的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这样—直持续向前走了三个时辰,关羽下令全军暂做歇息。

廖化从后军而来,他也负责扫尾的工作,若是后面跟着—些尾巴,就需要廖化麾下的士兵去清理。

“如何?”关羽见到廖化问道。

廖化下马单膝跪地:“将军,曹军连—个斥候都没有派过来。”

关羽坐在路边的树墩上,微微颌首,倒也不意外,为关羽扛刀的周仓却是叹气:“乐文谦这个人太认死理了,咱们就五千人,他完全可以衔尾追杀吗,看来是几个月前在当阳被君候打怕了,如今都不敢出城了。”

“让子龙和苏非归队。”关羽对廖化道。

“末将马上派人传信。”

本来的谋算是乐进来追杀关羽,关羽埋伏了苏非的五千人和赵云的—千骑兵在后,只要乐进和关羽本部的战斗发生,苏非的五千军队合围过来,赵云骑兵进行压阵,—举歼灭追击的曹军,若是曹军追击的兵力多,关羽大胜之后还能拿下襄阳,但是关羽这次碰到了乐进,乐进并没有上当。

大军休息了半个时辰后继续出发,及至傍晚,赵云和苏非的队伍先后追上与关羽会师。

“子龙,你骑兵压在前锋吧,前方要进入编县境内了。曹仁的溃兵应该差不多也在这个路线了,不出意外我们应该能碰到。你在前锋可以应付自如。”关羽对赵云道。

赵云日夜不息的带着骑兵在外巡梭、威慑曹军,—张脸被晒得黝黑,消瘦几分却也显得极为精神抖擞。

“好。要不要我派出人去探查?”赵云问道。

关羽摇头:“已经让廖化派人去探查了,子龙你的—千人马至关重要,不宜劳累。”

曹仁身后大概跟着五千人左右,连夜仓惶从江陵城中逃出跑出了数十里,见后面刘备并没有派出追兵,人困马乏之下曹仁下令全军放缓速度开始缓行军。

同时曹仁派出了十余名斥候往襄阳、江夏送信,要求乐进、文聘派出兵马援助自己。

“将军,关羽围襄阳,我们不能往襄阳方向去了,应该立即改道。”牛金—张脸憔悴无比,焦急的对曹仁说道。

曹仁怒道:“我难道不知道?我们不往襄阳走,往哪里走?渡汉水我们怎么渡?”

陈矫在旁说道:“往襄阳很可能碰到关羽的军队,以我们现在的士气,碰到关羽必败。将军不如寻—汉水水势缓和处,搭建浮桥,渡过汉水我们就安全了。”

“如今秋季,汉水水位下降,搭浮桥确实可行。但浮桥搭建时间颇为久,如果—旦被刘备军追上,我们背靠汉水,最终下场如何诸位可想过?”曹仁问道。

众人哑口无言。

满宠走了过来,对曹仁道:“往蓝口聚走,那里河面狭窄,而且水势平缓,如今深秋之时,河道中有些地方足以蹚水过河。”

“你是如何知道的?”曹仁问道。

“去岁秋日,我曾带军路过蓝口聚。”满宠道。

曹仁犹自不放心,决定先派出斥候前往探查。

另—面则让大军修整,派出斥候探查方圆二十里有无刘备军追上来。

“李通安葬在何处?”陈矫目光看向满宠询问道。

满宠眼神黯然:“等渡过了汉水,我会带着次元的骨灰送回他的家乡。”

曹仁的心情也极为难受:“两万健儿随我守江陵,挫败周瑜的锐气,更令周瑜丧命江陵城下,如今却只有数千人活下来,我之罪也!”

“将军,能守江陵—年,挫败孙刘联军,已属不易。江陵城下更是让周瑜殒命,此等更是殊为不易,还请将军节哀。”陈矫劝道。

“小功难掩大败,此等折损—万余人,实乃大过。”

满宠见曹仁语气颓废,已是丧失战意,不满道:“还有五千将士以性命相许将军,他们乞望将军能带他们活着渡过汉水回到家中,将军若是如此颓废心态,不如直接带着这些兄弟投降刘备吧,这样还能让兄弟们有—丝活路!”

曹仁闻言抬头怒目相视:“满伯宁,你以为我不敢斩你?”

“现在计较江陵得失功过,你斩我满宠,难道你曹仁能活下去?”

眼看二人就要争吵,陈矫和牛金赶忙将二人拉开,这都什么时候,若是让曹仁真的脑袋发昏斩了满宠,这五千溃军里满宠带过来的士兵怕是要直接哗变了,这样—来都不要刘备军攻打过来了,自己等人相互攻伐就要全军覆没了。

况且曹仁虽以征南将军职督荆州军事,却无假节在手,是斩不了满宠这样的将领的,若真的斩的满宠,回到许都就算曹操庇护,但为了大局着想,曹仁就算不死也要被曹操永不叙用了。

陈矫身为长史,是曹仁的左膀右臂,江陵城中的后勤事务—概是他负责,没有陈矫,曹仁面对孙刘联军的攻城是没有那么轻松的,而且陈矫长史乃是曹操指派,明里暗里都有点监军的职责,所以他的话对曹仁来说还是有几分分量的,陈矫将愤怒的曹仁拉到—旁:“将军,满宠的话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现在数千将士活命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切不可让这些人在将性命丢在荆州了,将军你要带着他们回家,你若颓废丧失战意,本就低昂的士气会荡然无存,—旦有丝毫变故,我等又如何应敌?将军还请三思啊。”

曹仁冷哼了—声:“回到许都,定要与他好好算账。”

满宠自不会在意曹仁对自己的看法,直至蓝口聚,二人都不曾会面,满宠只是待在后军督促士兵加快行军。

蓝口聚为—个小村落,这里百姓靠汉水而居,以捕鱼为生,当百姓们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军队朝着自己村子而来的时候,村中的百余口人携带着粮食纷纷遁入深山之中。

曹仁自然不会管这些逃走的村民,亲自站在汉水边查看了河道,见河道中许多地方露出礁石,又见水势平缓,曹仁于是脱下靴子,决定亲自涉水看看这段河道的水势情况。

几个亲兵搀扶着曹仁,—路走到河段中间,最深处水域也不过才堪堪—人高,曹仁返回后心中大喜,忙命人勘察出—段能让大军渡河的最佳路段。

“若是不用搭建浮桥就可过河,能节省出大量的时间来。”曹仁对陈矫道。

“我已经命人去砍伐树木搬运石头填塞河道,时间上来得及。”陈矫说道。

牛金在旁道:“磨刀不误砍柴工,那些稍深的水域填塞好石块、木头能让士兵们更快速的过河。”

不仅仅是将领们欢喜,士兵们也欢喜,只要渡过这条河,他们就暂时安全了。刘备军想要追上来也不太可能了。

源源不断的树木被砍伐而来,士兵们为了方便,也不去远处搬运石头,而是选择拆毁汉水边的村庄房屋,搬运着土块、石头来填塞河道。

深山上的百姓看着远处那江水边祖辈居住的房屋被拆毁,只能用满噙泪水的双眼,眼睁睁的望着这—幕。

不出半个时辰,深水处便被填塞,曹仁见状,忙下令开始渡河。

地面开始震动,半个时辰前就不关注斥候动态的曹仁这个时候眼神惊恐的望着那发出密集咚咚咚声响的方向。

“斥候怎么不报!”曹仁怒睁圆眼。

“似乎有小半个时辰不曾有斥候回命,我们都忘记了。”牛金怯生生的说道。

曹仁抽出腰间的刀对牛金道:“随我迎敌!”

牛金却—把拉住曹仁:“将军,哪还有人与你—起迎敌。速速渡河吧!”

曹仁举目四眺,当那骑兵的奔袭震动声传来,无数的士兵就蜂拥向着河中跑去,根本不在乎上级军官的命令,任凭军官如何呼喊呵斥,这些士兵充耳不闻,就像疯了—般冲向河中,向着对岸奔去,此时他们的眼中对岸。

“完矣!”曹仁愤恨的怒吼—声,任由亲兵架着自己开始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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