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带着那种我熟悉的、面对 “不切实际事物” 时的讥讽弧度。
我看见二姨躲在窗帘后,手里的十字绣针悬在半空,绣布上的牡丹少了片花瓣 —— 那是上周她抱怨 “现在年轻人花钱如流水” 时我送的绣品。
“次卧的地毯上有进口胶水痕迹,” 我掏出手机里的现场照片,放大给她看,“这种胶水市场价两千块一瓶,全胡同只有我工作室有。”
三舅妈的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镇定:“呵,合着胡同里就你高贵?
我还说这胶水是你故意泼的,好讹我们乡下人呢!”
这句话像根导火索。
我突然想起十六岁那年,我用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了盒专业油彩,三舅妈看见后当着所有亲戚的面说:“画这些花里胡哨的能当饭吃?
不如跟你三舅学电焊,起码饿不着。”
此刻她站在姥姥家的老灶台前,身后的墙面上还贴着我初中时获的绘画奖状,被油烟熏得泛黄。
<“这顶假发价值三十万,” 我听见自己用近乎冷酷的语气说,“这不仅是三十万的事,客户是政商名流,违约条款上写着,如果今天五点前拿不到假发,我不仅要赔光积蓄,还会永远失去职业信誉,那我的整个职业生涯或者说我的整个人生就全毁了,你们赔得起我吗。”
三舅妈的手猛地一抖,暖瓶盖掉在地上,滚出老远。
母亲手里的菜刀 “当啷” 落地,酸菜丝散了一地。
“三十万?”
三舅妈突然笑了,那笑声里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狠劲,“你知道小宝的心脏手术花了多少吗?
二十万!
全是借的!
你穿一次的裙子够我们过一年,现在跟我说三十万?”
她突然冲向杂物室,拖出个褪色的红箱子,里面装满了医院的收费单,“你看看!
你看看!
这上面的每一分钱,都是我在超市擦地板、你三舅蹲在马路牙子上焊铁管子赚的!”
一张泛黄的诊断书掉了出来,日期是 2018 年 3 月 15 日,“先天性心脏病” 的字样刺得我眼眶发疼。
我想起那年我在巴黎看时装周,母亲打电话说 “小宝病了”,我只转了五千块钱,连手术费的零头都不够。
“所以你就偷我的假发?”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三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