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城的白玉台阶泛着冷光，沈无忧踩着三十六洞天长老的剑痕拾级而上。萧寒夜的圣女袍藏在他的星纹法袍里，化作心口的冰魄印记——她在幽冥殿用九阴绝脉替他稳固刚复苏的七情，此刻正借着往生舟的残韵沉睡。掌心的阴阳轮回佩发烫，三息逆转时空的力量只剩两成，却让他清楚听见论道殿内陆瑶瑶的笑声。
“青冥剑宗的‘剑心通明’，讲究的是一念成剑。”陆瑶瑶的声音混着檀香飘来，沈无忧在殿门前停步，透过雕花屏风看见她正握着《青冥玄典》残卷，指尖在书页上划过的轨迹，分明是魅妖特有的缠丝劲，“就像我这招‘残雪惊风’，看似温柔，实则……”
“实则偷了幽冥殿的‘阴风缠魂术’。”沈无忧推门而入，星河剑鞘撞在鎏金门上，震落三盏琉璃灯。三十六洞天的长老们齐齐转头，有人认出他袖口的天诛城纹章，低声议论顿时化作冰碴子砸在地上。
陆瑶瑶的指尖猛地掐进书页，残卷边缘泛起妖异的紫雾。她抬头时眼尾红得滴血，却仍挂着小师妹的委屈笑：“师兄？你不是在北域闭关吗？怎么……”
“怎么知道你用魅妖的幻术伪造‘先天剑体’？”沈无忧踏碎紫雾，九幽玄瞳在眼尾绽开三簇妖纹，“三个月前在黄泉河底，我从往生碑拓下了上古魅妖的夺舍咒。”他甩出半片焦黑的狐尾，正是十六章里青铜灯上的陆瑶瑶狐尾，“你每次催动《青冥玄典》，尾椎骨都会露出三道鳞纹——要不要当众验验？”
殿内气温骤降。青冥剑宗的三长老拍案而起，腰间佩剑“呛啷”出鞘三寸：“沈无忧！你三百年前盗典叛宗，如今又来污蔑师妹——”话没说完，就看见沈无忧指尖弹出粒冰晶，正是萧寒夜的冰魄碎渣，瞬间冻住他的剑鞘。
“污蔑？”沈无忧走到论道台中央，抬手祭出玄天剑匣，十二道凶剑的煞气震碎殿顶的聚灵阵，“三百年前凌虚殿的显影石，显示我手持《青冥玄典》。可你们忘了，玄典残卷上的‘剑心通明’总纲，需要用魅妖的心头血才能催动。”他突然看向陆瑶瑶，后者的睫毛正在剧烈颤动，“陆师妹，你左肩胛骨的魅妖印记，还在吗？”
陆瑶瑶猛地后退，撞翻身后的青铜香炉。香灰撒在她脚边，竟自动聚成域外天魔的六芒星印记——这是大纲里提到的关键伏笔，域外天魔通过印记操控宿主。沈无忧冷笑，星河剑突然出鞘，剑尖挑开她的衣领，露出肩头蠕动的紫黑色纹路，正是上古魅妖与域外天魔结合的标志。
“各位长老请看。”沈无忧用剑鞘勾起《青冥玄典》，残卷内页突然浮现出血肉纹路，“真正的玄典早被魅妖啃食，现在这本……是用夺舍者的识海炼成的妖典。”他指尖划过书页，陆瑶瑶突然惨叫，识海处溢出的黑血在地面画出黄泉河的走向——这正是大纲中“往生碑记载九幽禁术”的呼应。
论道殿炸了锅。天机阁的白须老者祭出星盘，却发现陆瑶瑶的命星早已破碎，取而代之的是域外天魔的暗星。玄阴阁的魔修们趁机起哄，说青冥剑宗养了个妖奴，唯有梵天寺的年轻僧人闭目念经，颈间佛珠渗出鲜血——沈无忧知道，那是林清羽的转世身正在对抗锁魂咒。
“够了！”戒律长老凌无涯终于现身，袈裟下露出半片佛印纹身，却在袖口闪过一丝魔纹。沈无忧注意到他指尖缠着往生碑的碑文锁链，正是十六章里用来困住心魔的那种，“就算陆师侄被魅妖附体，也是受害者。沈无忧，你三百年前叛宗之罪——”
“凌长老记性不好。”沈无忧突然甩出轮回血誓的残片，那是他在九幽寒渊时用妖血记下的画面，“当年万剑穿心时，你和陆瑶瑶在断魂崖说的‘按计划行事’，现在显影石还在护宗大阵里泡着吧？”他盯着凌无涯骤然收缩的瞳孔，“或者说，该叫你……渡厄圣僧？”
殿内气压骤降。凌无涯的袈裟无风自动，露出胸口半佛半魔的阴阳鱼纹身——这是大纲中“佛魔双身”的关键设定。他突然一掌拍向沈无忧，掌心佛印与魔纹交织，正是梵天寺“大自在魔功”与青冥剑宗“无上剑道”的融合，却在触碰到沈无忧的星纹时，溅起九幽寒渊的冰雾。
“你果然修炼了佛魔双休。”沈无忧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星河剑顺势抵住他后心，“八百年前你为镇压心魔自斩修为，现在借陆瑶瑶的夺舍局吸收域外魔气，好让佛魔双身大成——”话未说完，凌无涯突然自爆魔纹，化作万千血手抓向论道台中央的聚灵珠。
“不好！他要引爆天阙城的地脉！”天机阁阁主惊呼。沈无忧立刻催动玄天剑匣，十二柄凶剑化作十二道流光钉住地脉节点，却看见凌无涯趁机抓住陆瑶瑶，将她的识海按在聚灵珠上——黑紫色的魔气顺着珠子蔓延，聚灵珠表面竟浮现出域外天魔的脸。
“沈无忧，你以为揭穿夺舍局就能报仇？”凌无涯的声音变成雌雄莫辨的魔音，陆瑶瑶的身体在他手中扭曲，肩头的魅妖印记与他胸口的魔纹连成一体，“当年你在九幽寒渊融合《戮天九劫经》时，就该想到，这世上哪有无情道能避开至亲之劫？”
沈无忧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看见聚灵珠里倒映出萧寒夜的身影，她正躺在往生舟上，心口的冰魄印记被魔气侵蚀——这是凌无涯在利用他们的生死契搞偷袭。星河剑突然发出哀鸣，剑身上林清羽的剑灵虚影一闪而逝，替他挡住了背后的魔手。
“清羽！”沈无忧顾不上追击，转身接住即将消散的剑灵。凌无涯趁机带着陆瑶瑶冲破殿顶，临走前撒出的不是法宝，而是三百张绘着沈无忧罪状的往生碑拓片——每一张都在吸收论道殿内修士的怨气，化作血月的雏形。
“追！”沈无忧正要腾空，却被天机阁阁主拦住。老阁主指向天际，只见三十六洞天的护山大阵正在凝结成囚笼，将天阙城困在中央：“夜尊，凌无涯这是要逼你在天阙城破阵，好让梵天寺的罗汉阵有机会封印你的九幽玄瞳！”
果然，梵天寺方向传来百八十声钟响，三百金身罗汉脚踏莲花而来，每朵莲花上都刻着沈无忧在第十六章里见过的梵文剑诀——正是那些操控浮尸的咒印。沈无忧冷笑，将林清羽的剑灵收入剑鞘，反手祭出阴阳轮回佩：“正好，我也想试试，逆乱阴阳三息，能不能破了这佛魔合璧的罗汉阵。”
轮回佩的光芒亮起，沈无忧的鬓角瞬间白了三寸。他眼前的景象倒退回一炷香前，凌无涯的血手正要抓向聚灵珠——抓住这个时机，他突然将十二柄凶剑全部刺入地脉，玄天剑匣的星纹与天阙城的地脉阵眼共鸣，竟硬生生将三百罗汉的莲花阵拽向地底。
“沈无忧，你敢毁天阙城！”有长老怒吼。沈无忧却不管这些，趁阵法紊乱时冲向殿顶，只见陆瑶瑶被钉在破碎的聚灵珠上，识海处的域外天魔印记正在吸收她的精魄——而她眼中倒映的，不是仇恨，竟是三百年前试剑大典上，他教她练剑的场景。
“师兄……”陆瑶瑶突然开口，声音里没有魔气，只有当年小师妹的软糯，“其实我……”话没说完，凌无涯的魔手穿透她的胸膛，抓起还在跳动的心脏：“天真！她早被魅妖啃食了识海，刚才不过是残魂作祟！”
沈无忧的呼吸停滞。他看见陆瑶瑶的残魂从体内飘出，化作点点荧光飞向他，其中竟夹杂着三百年前他送给她的剑穗碎片——那是他第一次赢了试剑大典，用战利品给小师妹做的礼物。残魂触碰他的瞬间，九幽玄瞳突然看清真相：原来当年陆瑶瑶是被凌无涯用“锁魂咒”操控，真正的夺舍发生在试剑大典之后。
“原来你才是棋子。”沈无忧轻声道，星河剑突然温柔地托住陆瑶瑶的残魂，“对不起，我该早点看透锁魂咒的。”他抬头看向凌无涯，后者正疯狂吸收心脏的力量，佛魔双身在背后显形，“现在，轮到你偿还因果了。”
十二柄凶剑从天而降，分别钉住凌无涯的佛魔双身穴位。沈无忧掐动剑诀，将无情剑骨的力量注入剑匣，只见玄天剑匣发出太阳般的光辉，竟将凌无涯的佛魔双身硬生生劈成两半——佛身化作佛珠散落，魔身则被吸入往生碑残片。
“你斩不了我的因果！”凌无涯的魔身怒吼，“域外天魔早已在九重天阙布下血月大阵，你的儿子沈念……此刻正在往生尽头等你！”话落，他的身体炸开，化作千万魔蝶扑向沈无忧，每只魔蝶翅膀上都印着血月里婴孩的脸。
沈无忧反手一挥，星河剑斩出“星河十三式”最终式“星陨”。剑光过处，魔蝶纷纷化作冰晶，却在落地时拼出“梵天寺藏经阁”五个大字——这是大纲中“追溯至西漠梵天寺”的关键指引。他知道，凌无涯的佛身虽灭，魔身却躲进了梵天寺的往生碑，而那里，藏着更大的阴谋。
论道殿终于安静。陆瑶瑶的残魂在剑穗碎片中渐渐消散，临终前用只有沈无忧能听见的声音说：“师兄，去西漠……找清羽的转世身……他才是解开锁魂咒的钥匙……”话音落，残魂化作光点融入星河剑，剑鞘上的“星河十三式”刻痕突然多了丝血色。
萧寒夜的冰魄印记在胸口发烫。沈无忧知道，她即将苏醒，而天阙城的闹剧不过是因果初现的开始。他望向梵天寺方向，那里的钟声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西漠传来的沙暴怒吼——那是上古遗迹“葬剑陵”的方向，也是他当年获得玄天剑匣的地方，此刻正传来剑鸣呼应。
“走，去西漠。”沈无忧收起轮回佩，看着掌心新增的冰裂纹，知道下一次使用时空逆转，可能会永远失去萧寒夜的感应，“凌无涯说沈念在往生尽头，而往生尽头……就在梵天寺的照骨镜里。”
萧寒夜在他怀中醒来，圣女袍上的月纹自动修复了他鬓角的白发：“师兄，我梦见我们在第一世的黄泉渡口，你说要带我回家。”她指尖抚过他胸口的星纹，那里七情封印已经松动，跳动着真实的心跳，“现在，我们的家在哪？”
沈无忧低头吻她冰凉的额头，星河剑在身后轻轻震颤，仿佛在回应小师弟的剑灵：“家？等斩了梵天寺的佛魔双身，接回沈念，我们就去天诛城。那里有你种的玄冰莲，有我给你修的望月台——最重要的是，那里没有无情道，只有你和我。”
萧寒夜笑了，眼中倒映着他不再冰冷的眼神。天阙城的晚风卷着黄沙吹来，却吹不散两人交叠的影子。远处，天机阁阁主望着他们的背影，在星盘上记下新的预言：“无情道者，情越深，剑越利。当沈无忧为陆瑶瑶流泪时，便是域外天魔的死期。”
而在西漠深处，梵天寺的藏经阁顶，凌无涯的魔身正透过照骨镜看着这一切。他手中捧着的，正是记载着“九幽通天”计划的残卷，卷末绘着的，正是沈无忧与萧寒夜的命星——两星交缠，却被血月笼罩，宛如宿命的绞索。
“沈无忧，你以为破了夺舍局就赢了？”凌无涯的魔音混着沙暴响起，“九重天阙的大佬们，早就等着用你的七情炼就灭世剑体。而你的儿子沈念……”他望向镜中血月里沉睡的婴孩，婴孩掌心纹路与沈无忧的星纹一模一样，“正是剑体的最后一块拼图。”
风沙渐起，藏经阁的铜铃发出刺耳的响声。沈无忧的脚印在沙地上渐渐被掩埋，却留下一道清晰的剑痕——那是通往梵天寺的方向，也是通往九重天阙阴谋的起点。这一次，他不再是被阴谋推着走的棋子，而是执剑的棋手，要在这盘算尽天机的大棋里，走出自己的杀招。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