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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农家子的权臣之路全文+番茄

江河大爷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今儿的晚饭照旧是在院子里吃的。当一大盆和萝卜一起煮的鸡汤端上桌时,整个篱笆院都飘着香气。大房和三房依旧相对而坐,可鸡汤并没有如以往一般被放到大房面前,而是在正中间。两个鸡腿自是大房两个孩子的,不过大房也未像以前一样将鸡汤霸占。陈砚坐着不动,而是对柳氏开口:“娘,我要喝鸡汤。”柳氏下意识抬头看向邹氏,发现她虽然脸色不好看,却也没阻止,咬牙站起身,给陈砚盛了半碗。陈砚只瞥了一眼就道:“没有肉。”他这话一出,不止邹氏,就连陈川都很不高兴。柳氏心里直打鼓,便劝他:“鸡汤比肉还补身子。”往常这些都是大房的,今儿他喝了半碗汤也够了。陈砚就看向陈得福:“大伯,我可以吃鸡肉吗?”陈得福神情缓和:“你是老陈家人,自是能吃的。”陈砚又问:“奶奶和我爹娘...

主角:陈砚周荣刚   更新:2025-05-09 21: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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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砚周荣刚的其他类型小说《科举,农家子的权臣之路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江河大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今儿的晚饭照旧是在院子里吃的。当一大盆和萝卜一起煮的鸡汤端上桌时,整个篱笆院都飘着香气。大房和三房依旧相对而坐,可鸡汤并没有如以往一般被放到大房面前,而是在正中间。两个鸡腿自是大房两个孩子的,不过大房也未像以前一样将鸡汤霸占。陈砚坐着不动,而是对柳氏开口:“娘,我要喝鸡汤。”柳氏下意识抬头看向邹氏,发现她虽然脸色不好看,却也没阻止,咬牙站起身,给陈砚盛了半碗。陈砚只瞥了一眼就道:“没有肉。”他这话一出,不止邹氏,就连陈川都很不高兴。柳氏心里直打鼓,便劝他:“鸡汤比肉还补身子。”往常这些都是大房的,今儿他喝了半碗汤也够了。陈砚就看向陈得福:“大伯,我可以吃鸡肉吗?”陈得福神情缓和:“你是老陈家人,自是能吃的。”陈砚又问:“奶奶和我爹娘...

《科举,农家子的权臣之路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今儿的晚饭照旧是在院子里吃的。

当一大盆和萝卜一起煮的鸡汤端上桌时,整个篱笆院都飘着香气。

大房和三房依旧相对而坐,可鸡汤并没有如以往一般被放到大房面前,而是在正中间。

两个鸡腿自是大房两个孩子的,不过大房也未像以前一样将鸡汤霸占。

陈砚坐着不动,而是对柳氏开口:“娘,我要喝鸡汤。”

柳氏下意识抬头看向邹氏,发现她虽然脸色不好看,却也没阻止,咬牙站起身,给陈砚盛了半碗。

陈砚只瞥了一眼就道:“没有肉。”

他这话一出,不止邹氏,就连陈川都很不高兴。

柳氏心里直打鼓,便劝他:“鸡汤比肉还补身子。”

往常这些都是大房的,今儿他喝了半碗汤也够了。

陈砚就看向陈得福:“大伯,我可以吃鸡肉吗?”

陈得福神情缓和:“你是老陈家人,自是能吃的。”

陈砚又问:“奶奶和我爹娘能吃鸡肉喝鸡汤吗?”

陈得福神色不太自然,还是强撑着道:“一家人说什么能不能的,想吃就吃。”

陈得寿和柳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诧。

陈得寿还看向天边,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已经看不出今儿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娘,我要吃鸡肉。”

陈砚再次跟柳氏道。

柳氏被喊回神,趁着大房没变卦赶紧给陈砚盛了几块鸡肉。

看着碗被装得满满当当,陈砚终于对柳氏道:“给爹也盛一碗,娘也要吃,大娘说你们最近干活太累了,要好好补补。”

“大嫂?”

柳氏不敢置信地看向邹氏。

邹氏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语气极冲:“吃吧都吃吧,一个个胡吃海塞吧!”

“你们两个真是傻得可以,平时干起活来跟不要命一样,鸡汤都摆在眼前了都不知道盛,还要我这个老婆子动手。”

卢氏骂骂咧咧站起身,给三儿三儿媳一人盛了一大碗,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后坐下来,大喝一声:“吃!”

那碗里飘来的香味实在勾人得很。

陈得寿和柳氏忙了一天,早就又累又饿了,这会儿哪里还抵挡得了鸡汤的诱惑。

鲜甜的鸡汤入口,肚子里仿佛有股暖气在驱除一天的疲惫。

此时已顾不得多想,埋头就大口喝汤大口吃肉。

卢氏捧着缺了口的大陶湾喝了口金黄的鸡汤,幸福地眯起了眼。

从过年到现在,还是头一回喝到鸡汤。

香,实在香!

再扭头看狼吞虎咽的三儿和三儿媳,卢氏更是高兴。

这两合该好好补补。

陈砚吃得慢条斯理,那仪态一看就是从大户里出来的。

这孙儿真真的聪慧。

可惜啊……

卢氏心里颇为惋惜,拿起勺子又给陈砚舀了两块肉。

她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陈川跳起来就喊:“你们把我的肉都吃光了!”

三房两口子动作一顿,纷纷抬头看向他。

陈砚懒懒开口:“鸡是我娘和阿奶养着,是家里的鸡,怎么就成你的了?咱还是不是一家人。”

陈得福给了邹氏一个眼神,邹氏一巴掌拍在陈川的后脑勺上:“喊什么喊,那不还有鸡头鸡脚吗。”

陈川平时吃的都是鸡腿鸡肉,哪里愿意吃边角料,当即就闹腾哭嚎起来。

邹氏气急了,把哭嚎的陈川拉进屋子里,关上房门就道:“别人饿死鬼投胎的,一盆鸡汤都抢光了,你哭有什么用!”

这话可就实在戳人心窝子了。

陈得寿和柳氏脸色都尴尬起来。

就连卢氏都气道:“骂谁饿死鬼投胎呐,老娘吃几块肉怎么了!”

对这等吵闹之事,陈青闱一贯是看不上眼的,饭也不吃就离开。

陈得福深深看了陈砚一眼,也起身离开。

这一下,桌上只剩卢氏和三房的人。

屋子里陈川又哭又叫,夹杂着邹氏的指桑骂槐,陈得寿和柳氏坐立难安。

陈砚将鸡骨头吐到桌子上,站起身把盆里剩下的鸡头鸡脖子之类的分给陈得寿和柳氏,这才开口:“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卢氏也在一旁催促,想到田里那么些稻子还没收完,夫妻俩不再耽搁,将剩下的鸡汤吃了个干净。

就连大房没吃完的高粱饭都被陈得寿倒进自己碗里吃完了,可见平时根本没吃饱。

以往就算是农忙,老陈家也只煮高粱粥。

大房先从锅底捞几碗干的走,剩下没几粒米的水就是三房的吃食。

下地本就是体力活,喝一肚子水骗肚子,干不了一会儿活肚子就要抗议。

每每这个时候,陈得寿和柳氏就只能多喝水继续骗自己肚子。

可这两天不同了。

昨晚吃了白花花的肉,今儿一天三顿都是高粱饭,晚上还吃了鸡肉喝了鸡汤,夫妻俩就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放下碗筷就风风火火下地去了。

月光下,夫妻俩弯腰在田间劳作,有虫鸣鸟叫相伴,他们也不觉得孤寂。

伴随着大房的吵闹,陈砚进入梦乡。

临睡他只有一个念头:希望大房的糖衣炮弹攻势能持续久一点。

毕竟他爹娘很需要鸡汤补身体。

不过看邹氏今天的态度,大概是坚持不了几天的。

当第二天早饭变回粥时,陈砚暗道可惜,怎么就只坚持了一天。

今日他倒是没多话,把粥喝完一头扎进房间。

一泡尿后,肚子饿了。

陈砚把裤腰带勒紧些,继续埋头画画。

前世的陈砚画一张这样的图,一天足够了。可重生后,陈砚六年没拿画笔,手生了,再加上不顺手的“炭笔”,这速度更慢,等画完三张插话,已经过了六天。

是夜,陈砚隐隐听到有抽泣声,睁开眼一看,陈得寿正光着上半身泡脚。

窗外的月光撒进来,陈砚能清楚看到陈得寿血肉模糊的两边肩膀。

柳氏一边给陈得寿按抽筋的腿一边小声抽泣着埋怨。

陈砚听了会儿就明白了。

夫妻两没日没夜在田野忙活,终于把稻子全收了回来,如今要犁田再插秧。

老陈家没有牛,只能靠陈得寿拉犁。

一天下来,肩膀全磨烂了,腿也抽筋地不能动。

柳氏心疼自己男人,就埋怨大房不把他们当人,连饭都不给吃饱,人根本熬不住。

陈得寿沉默良久,才道:“明儿我跟大哥说说,农忙还是得吃饭。”

陈砚本来在装睡,听到陈得寿的话,当即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我看到大娘和川哥躲在屋子里吃糕点,我趴在门口都闻到香味了。”

柳氏的手一顿,把陈得寿的腿往旁边一丢,气道:“你自个儿疼着去吧!”


陈砚和周既白俱都答应。

周举人这才将杨夫子的来历说起来。

杨夫子当年乃是平兴县有名的神童,三岁熟读四书,五岁可做文章,十二岁中秀才,十五岁中举,可谓前途无量。

举子们若有心考会试,会四处游学,以此来了解各地民情,当地政策等。

杨夫子在游学时遇上乡绅强占民田,愤而上告,帮那农户讨回良田,却也得罪了当地乡绅。

还未离开当地,他的右手五根手指尽数被砍。

大梁朝规定,残缺之人不可参加科举。

杨夫子的科考之路随着他的手指一同被砍断。

此后就去了大户家中当先生,如今年纪大了,回老家安享晚年。

周举人因此前受过杨夫子的指点,二人颇有渊源,亲自上门拜访后,方才有了今日将两个孩子送去与杨夫子相见的机会。

见周既白面上虽紧张,目光却噙着喜意,周举人微不可察地点了头。

再将目光移到陈砚脸上,就见他神情如常,就问:“不愿拜师杨夫子?”

面对周举人,陈砚并不隐瞒:“拜师于我而言太早了。”

若要拜师也该在他有个秀才功名之后,如此方才有机会寻得名师。

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到时候他就算躺平也没人敢欺负。

周举人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并不恼怒,而是缓缓道:“以你的才智,往后必能入官场,若你早早站队,将来依附之人一旦倒台,你必会受到牵连。我深受其苦,不能脱身,只能护着你们不要走我的老路。”

想到高侍郎与高氏一族,陈砚垂下眸子,低声道:“弟子明白了。”

周举人说得对,连朝局都不知道,就贸然站队,无异于找死。

是他错了。

杨夫子无法参加科考,只能一心教导学生,倒是比那些有功名在身的先生更适合他。

再者,能让周举人如此推崇,杨夫子的才学肯定是很好的,能跟着这样的制艺先生,已经是他的幸运了。

马车到杨夫子院外,周荣就领着二人下了马车,步行到院子门口。

杨夫子的家与附近的村野民居没有什么不同,篱笆围了个不大的院子,养了三四只鸡,院子里三间年代久远的青砖大瓦房,墙壁堆放着满堆的柴火。

东南角是座低矮的土胚房,有残破了一角的烟囱,想来是厨房了。

周举人朗声道:“杨夫子在家吗?”

正屋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布衣,脚踩草鞋的男子走了出来。

男子面阔脸方,发须花白,身形瘦削,往院子里一站,就让陈砚想起陶渊明那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杨夫子戴上草帽,道:“正值春耕,我实在忙碌,若他们二人愿意,就随我一同下地吧。”

陈砚和周继白就这般跟着杨夫子下了水田。

杨夫子的水田已经犁好,他下了水田就自顾自地插秧。

周举人边撸裤腿边对两人道:“插秧也该如写字般,每一株都要认真。”

陈砚和周既白应下,各自撸起裤腿和袖子下了水田。

脚踩在松软的泥地里,弯腰将秧苗插到泥里,后退,再插第二株,如此反复,将一列插完,再插第二列。

人要一直弯腰,腰酸疼得厉害,好在这一次没有蚂蟥咬人。

等一块水田忙完,已经到了傍晚。

陈砚只觉得腰酸疼得仿佛要断了,杨夫子请他们几人喝了水,并未提收徒之事就将他们打发了。


陈得寿道:“那是周举人给我儿子的东西,跟你们有什么干系。”

“这些东西应该是我们周氏的!”

周兴理直气壮,“我们和周荣才是同族,你们陈家湾一个外姓还想抢吗?”

这话让陈家湾的人火冒三丈。

周老爷的马车送东西来时,村里不少人看见了的。

今个儿真要是让周氏的人把东西拿走,以后附近十里八乡谁还把他陈族放在眼里。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道:“别跟他们多话,先揍他们一顿再说。”

陈氏众人往周氏那些人围去,周兴等人被这股气势也压得互相挨紧了些。

四叔公朗声怒喝:“慢着!”

院中一静。

四叔公环顾四周,朗声道:“我们虽说在你们陈族的地盘,可咱们是来拿自个儿的东西,你们也别欺负咱周族没人!”

周氏出了个周荣,在这十里八乡隐隐有第一氏族的派头,并不是陈氏能比,两个氏族真对上,吃亏的只会是陈氏。

这个时代,宗族内部无论平时怎么斗,一旦遇到外战,必是上下同心。

往往两个宗族打起来,也只是一个宗族的人被另一个宗族的人欺负,回族里一诉苦,就能将整个族的人都拉出来为自己出气。

譬如今日,周氏的人气势汹汹进村被人瞧见,立刻就有村里的孩子跑去田野山村喊人,那些正在地里干活的人扛着手里的家伙什就往老陈家冲。

陈砚刚要开口,就听赶来的陈族长道:“你们周氏都欺负上门了,还指望我们以礼相待吗?”

陈砚回头看去,陈族长又领着二十多人往院子里涌。

本就不大的篱笆院瞬间拥挤不堪,一转身,看到的全是人。

周氏的人脸色大变。

此前陈家湾赶来的人虽然比他们多,要是真对上,也不一定就会输。

这会儿他们四周完全是陈家湾的人,一人一口唾沫就够让他们难受的了,周氏的人哪里还有之前的气势。

就连四叔公的声音都小了些,说的也是那些车轱辘话。

陈族长懒得听,直接问陈砚:“那些书和银子是怎么来的?”

陈砚朗声道:“周举人分给我的。”

陈族长转头对上四叔公:“我们孩子说了,东西是周举人给他的,那就是他的东西,谁敢来抢,我们就废了谁。”

周氏众人已是冷汗岑岑,周兴凑到四叔公耳边嘀咕了几句,四叔公极不甘心地对众人道:“我们走!”

一群人气势汹汹而来,狼狈逃窜离开。

等人走了,陈族长对上陈砚时,脸瞬间垮了下来:“人不大,胆子不小。”

陈砚看向四周,村里人都还在他们家的院子里。

陈得寿赶忙解释:“这是周氏一族来惹麻烦……”

族长眸光扫向他,语气陡然变冷:“我让你说话了?”

陈得寿哑然。

在陈家湾,族长的威望比县尊更大。

陈砚越过陈得寿,走到族长面前,朝着族长行一礼后,方才朗声道:“小子乃是陈氏族人,若胆小怯懦,岂不是丢了我陈氏一族的脸面。”

陈族长一噎,用浑浊的老眼瞪着陈砚,这小子却仿佛看不懂他的脸色,竟满脸期盼,好似在等他表扬。

今日闹出这么一出,陈族长本想敲打陈砚几句,以免族人对陈砚心生怨气。

同族人自是会互相帮扶来对付外面的人,等外人离去,族里人对那惹了事的人总归还是有怨气的。

两个族真要是打起来,必会有人受伤,更甚至会打死人。


陈得寿的脚本就抽筋,又重重甩在床上,疼得他倒抽口凉气。

若是以往,柳氏会心疼,今儿却只觉得他活该。

“我在田里累死累活,我儿子却连块糕点都分不到,还干个什么劲!”

见柳氏生气,陈得寿忍着痛安抚:“兴许只有一块糕点……”

陈砚根本不等他说完,又道:“昨天大娘在屋子里煮了一锅肉,她和川哥两个人吃完了。”

陈得寿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爹,我也很会吃肉,我还会吃糕点,吃鸡蛋,吃高粱饭。”

陈砚每说一句,柳氏的脸就难看一分。

等陈砚说完,柳氏冷哼一声:“我也会吃这些,孩子他爹,你会不会吃?”

陈得寿神情讪讪。

这话让他怎么回?

以前一直苦过来倒也习惯了,可前些日子吃了肉,喝了鸡汤,还吃了高粱饭,那两天干起活来带风。

再到后面又成了喝全是水的高粱粥,就是浑身哪哪儿都没力气,干活也费力得很,今天拉完犁,更是连手都抬不起来。

想到还有三四亩田没犁完,陈得寿心里犯怵。

想说什么,借着月光看到妻子形销骨立,他喉咙发紧。

柳氏还未出嫁时,身子可算得上丰腴,人又能干,比许多男人也不差,再加上长得标志,当年媒人差点踩破门槛。

他也是好不容易才把人娶进门,这些年一直跟着他干活,却连饭都吃不好,人越发干瘪。

“孩子他娘,跟着我受苦了。”

只这一句,柳氏眼眶就发热,再看自家男人烂了的肩膀,便要出言宽慰。

陈砚好不容易挑起的火,可不会让他们两轻易就给灭了,当即又加了句:“等我以后考上科举了,一定会让爹娘过上好日子,想吃什么吃什么。”

柳氏脸上的柔情凝住。

“以前的先生夸我聪慧,以后肯定不会比我爹差。”

陈砚说完,又加了一句:“是以前的爹。”

在周家时,陈砚虽然抱着躺平的心态,

眼见柳氏脸色越来越难看,陈得寿头皮发麻,赶紧给陈砚使眼色,让他别再说了。

陈砚完全不顾他便宜爹的死活,继续道:“大娘总骂我好吃懒做,可川哥比我还大三岁,为什么他可以不下地干活?”

“呵!”

柳氏一声冷笑:“村里九岁的孩子都能当半个大人用了,她儿子还在村里溜猫逗狗,就大房是人,我们三房都是牲口?我真就不该让阿砚回来,留在周家总还有口饭吃,回来只能当小牲口。”

这话说得陈得寿连辩解一句的力气都没有了。

往常不说还好,今儿说起来,柳氏的怨气放入开了闸一般,话也收不住:“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当家的,你忍心看他以后跟你一样拉犁吗?”

陈砚惊诧地看向柳氏,看到她眼底的泪花,陈砚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不到十天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他和柳氏、陈得寿产生多少亲情,两人更像他需要争取的盟友。

自从上次他向柳氏表明要读书的想法,当时只是为了挑起争端。想要分家,应该是一次次地加深两房的矛盾,直到矛盾不可调和,才能分崩离析。

此时此刻他发现原来柳氏不需要他多么努力就已经站在他这边了。

陈砚眼底藏着复杂的情绪,察觉到有目光落在他身上,旋即就是一只粗糙的大手盖在他头上。

他能清晰感受到那是只极有力量的手,因长年的劳作,手心生了厚厚的茧子,使得整只手硬邦邦。

可他却能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热。

手的主人闷声道:“我爹若是没死,我不会过这样的日子,我儿子的爹还活着,他往后不会拉犁。”

陈砚的喉头有些紧,扭头看向陈得寿。

月光在陈得寿脸上打下一片阴影,仿佛笼着一股怨气。

一直为大哥当牛做马,陈得寿又怎么会不怨。

打从记事起,陈得寿就被陈老爷子教导考科举才是唯一的出路,他也是将科举入仕当做人生目标。

才十岁的年纪,他已经通读四书五经,准备下场考县试了。

恰恰是这个节骨眼陈老爷子没了,家里变成大哥陈得福当家。

陈得寿跪着求了他大哥一天一夜,大哥依旧无动于衷。

从此,陈得寿从一个文人变成了庄稼汉。

吃不饱穿不暖,起早贪黑。

若不是他娘卢氏护着,他的日子更难。

柳氏进门不久有了身子,他便要柳氏在家歇着,大哥大嫂就没个好脸色。

柳氏不想受这个气,日日跟着他下地干活,便是他再这么小心护着,柳氏还是里摔倒见了血。

若不是碰巧遇上一个厉害的稳婆刚帮周夫人接生完孩子,他媳妇孩子都保不住。

也因着那次生孩子,他媳妇身子损伤得厉害,往后不能再生。

他一直把那孩子当成宝贝捧着养了六年,临到六岁才得知不是自己亲儿子,等陈砚被换回来,他看着白白胖胖的亲儿子,仿佛在看小时候的自己。

他当即红了眼圈,却不肯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就匆匆拿了镰刀下田干活。

如今再让他看着儿子走他的老路,他又哪里愿意。

“你也想送阿砚去读书?”

柳氏语气有些急促。

陈砚也紧紧盯着他爹。

屋子里静谧下来。

良久,才响起陈得寿的轻声:“唯有读书方可不受风吹日晒之苦。”

陈砚心头一震。

原来不需他做那么多,他爹娘就已经有将他托举上去的想法。

他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哑着嗓子说了句:“大伯大娘不愿意让我读书。”

陈得寿眼神挣扎。

柳氏却道:“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供,孩子他爹,咱自个儿过日子吧!”

“娘还在不好分家。”

陈得寿有些蔫儿。

想到真心待自家的婆母,柳氏也蔫儿了。

说到底,陈得福和陈得寿都是卢氏的儿子,卢氏自是想让儿子们和和睦睦。

陈砚低下头,掩去眼底的精光。

看来想分家,还是要先搞定老太太。

想到老太太就想到瓦罐里藏着的鸡蛋,想到鸡蛋,陈砚就觉得自己肚子饿了。

耳边突然响起“咕噜”声,陈砚捂着肚子,迎上他娘心疼的目光,然后就听到柳氏的肚子也发出“咕噜”声。

柳氏尴尬地捂着肚子时,陈得寿肚子也叫唤起来。

屋子里一家三口饿得大眼瞪小眼。

“赶紧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陈得寿憨憨地道。

柳氏嗔了他一眼:“咱大人饿点没事,孩子正长身子,总不能也饿着。”

“煮鸡蛋吃吧。”

陈砚越过两人,爬到瓦罐前就要开盖子。

柳氏跟着下床帮他。

本想着煮个鸡蛋给陈砚补补就成,哪儿想陈砚直接抓了六个鸡蛋,非要给爹娘也补补。

柳氏和陈得寿自是不愿,陈砚一句“你们要是倒了,我就跟爹一样没人护着了”瞬间让两个大人情绪翻涌。

吃!

今儿必须吃鸡蛋补补!

家里养了那么多鸡,他们吃几个鸡蛋怎么了。

柳氏心里憋着气,去厨房把六个鸡蛋都煮了,一家三口一人两个鸡蛋。

陈得寿把两个鸡蛋给妻儿,却被柳氏白了一眼:“你要是累垮了,儿子可就走你老路了。”

他便浑身一个哆嗦,犹犹豫豫地把两个鸡蛋都吃了。

一家三口这晚一起做了家贼。


那声音震得陈砚耳膜疼。

这邹氏真是一惊一乍,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陈砚掏掏耳朵,应道:“为了供青闱哥,我几年都不能读书,要是连字都不练,这几年就荒废了,我以后也想为咱们老陈家换门楣。”

邹氏胸口剧烈起伏,一口气怄在胸口实在难受,还是给咽了下去。

不就是一点纸和墨吗,给就给了,等粮食收回来,让老三送去县城卖了换钱,再给青闱买好的。

想到老三家两口子干活的麻利劲,邹氏心里总算好受了些,回屋去拿了三张纸、一支毛笔和半块墨锭。

陈砚瞥了一眼,伸手接过去,却是满脸嫌弃:“三张纸写不了几个字,大娘您该不会连纸都舍不得吧,那还是一家人吗?”

邹氏深吸口气,道:“纸贵,你青闱哥平时舍不得买多了,家里只剩下这么几张。”

陈砚很善解人意地收起来:“我将就用着,大娘让堂哥明天多买点回来,我后天要用。”

邹氏狠狠瞪他一眼,转头离开。

陈砚也不管她,抱着东西去找厨房忙活的卢氏。

卢氏双眼一瞪:“杀鸡?青天白日的你做什么美梦!”

真是个好吃懒做的败家玩意!

“大娘吩咐的,我爹娘最近太累了,再不好好补补,身子都要累坏了。”陈砚说得理所当然,并不把邹氏那些心思说给卢氏听。

他才来这个家,跟卢氏和陈得寿他们并没有太深的感情,想要让他们听他的根本不可能。

在这个时代,分家是一件丢脸的事,只有爹娘长辈都去世了,兄弟才会分家单过。

如今卢氏还在世,肯定不希望两个儿子分家。

之前他说起大房吃肉的事,他那个便宜爹陈得寿丝毫不觉得有问题,还道:“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计较。”

陈砚就知道他这个便宜爹已经被奴役惯了,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心思。

想要分家只能徐徐图之。

既然大房主动送上门,他不薅羊毛都对不起大房天天偷吃的肉。

他爹娘为了抢农时,每天只睡两个时辰,核算下来也就是现代的四个小时,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

再不帮他们好好补补,他怕他们也跟他前世一样累死。

卢氏对他这个便宜孙子没什么感情,还能不心疼她自己儿子吗?

果然,卢氏想到自己三儿子后沉默了。

想到大儿子肚子上的肉,再想想三儿子凹陷下去的脸颊,卢氏拎起菜刀去了院子,很快就响起鸡的惨叫声。

陈砚并未跟上去,而是从灶膛里找了几根烧了一半的棍子回了房间。

三房住在一间土胚房里,房间除了一张床外,还有两个到成人胸口高的大瓦罐,瓦罐对面的墙上放着一张木桌,上面堆着柳氏梳头用的篦子和一些杂物。

陈砚将桌子收拾出来,又将桌子上上下下都擦干净后,将纸平铺在桌子上,搬了个凳子过来坐好。

以陈家现在的形势,他想要获得读书的资格,一时是办不到了。

想要分家,也得再让大房折腾一阵,把他爹娘和奶奶都给折腾急了,他再顺水推舟提出分家才行。

不过这也不意味着他就要白白等着。

读书资格暂时拿不到,可以先赚钱。

在大梁朝,想要供一个读书人需要耗费大量的银钱。

光是束脩,就从一两到六两不等,再加上笔、墨、纸张和书本等,一年最少也得花个三四两银子。

就这还不算赶考的花销。

光是参加县试,就需要一个廪生作保,需交二两银子的保费,除此外还有住宿吃饭。

每每到了科考之时,客栈的房钱就会“蹭蹭”往上涨。

一场县试下来,花个三四两银子实属节省。

若是再去更远的府城参加府试,花销则是更大。

庄户人家刨除基本花销,一大家子从年头忙到年尾,还要是风调雨顺的年成才能攒个二三两银子,由此可见读书花销多大。

要是在分家前尽量多地赚钱,才能让自己以后能安心读书。

以前看穿越小说,主角一穿越就做玻璃、肥皂等东西赚钱,这些对于他来说是不可能的。

老陈家没分家,他大张旗鼓做生意,这些钱全要上交给大房,不然一个自私自利,不顾家族长辈的名头就要扣到他头上,也就绝了他的科考路。

更何况他现在毫无自保能力,这种赚钱的生意他根本保不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最适合他赚钱的方式是话本。

明朝时各种话本就已经很盛行,他在周家时看过一些话本,文字功底都极强,一开篇先来首文采斐然的诗,中间还要时不时来首诗词助兴。

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憋不出来。

不过他可以画。

有些印刻精良的话本会带一些插画,大多绘制得极粗糙,这就给了他机会。

陈砚觉得要是把《西游记》画出来,肯定可以大火一波。

不过《西游记》从前朝起就被禁了,到大梁还是禁书。

同样被禁的还有《金瓶梅》、《水浒传》……

当发现自己能清楚记得细节的书在封建王朝大多都是禁书后,陈砚彻底沉默了。

他的思想好像有点危险。

还好他不写话本。

琢磨了会儿,他就把目标放在《三国演义》上。

《三国演义》卖得好,很多书坊一再翻印,要是画里面的插画,卖出去的可能性更大。

陈砚如今是兜里比脸干净,头一个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画换成钱,那就要迎合市场。

头一幅画的就是老少皆知的“桃园三结义”。

陈砚一拿起画笔就会忘记时间,还是屋子里的光暗到看不清纸上的画了他才反应过来天黑了。

将东西收拾起来放到瓦罐里,打开房门,一股鸡汤的香味扑面而来。

陈砚狠狠吸了两口,一转头,就见邹氏正站在院子里狠狠瞪着他。

如今他也是要为以后科考铺路的人了,秉承着敬重长辈的原则,陈砚很大气地主动跟邹氏打招呼:“大娘闻着了吗,鸡汤真香。”

邹氏脸色更黑了,转身回屋子时又把门摔得“砰”一声巨响。

陈砚暗暗同情了一把大房的木门,转身去了厨房等开饭。

昨天的肥肉他一块也没吃,今天他绝对不会放过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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