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几个身着官服的差役大步走进了碉楼小筑。
为首的拱手道:“可是沈欢儿沈小姐?”
我放下毛笔:“正是。”
“恭喜小姐!”
差役满脸堆笑,“您酿的雪涧香被选为御用贡酒,宫里传旨,三日后在颐和园设宴,请小姐务必到场领赏!”
整个碉楼小筑瞬间沸腾。
掌柜的激动得直搓手:“东家,咱们要发达了!”
我让春桃取来赏银,客客气气送走了差役,转身吩咐:“去锦绣坊请我娘来。”
母亲来得很快,身后还跟着王镇彪。
半年不见,她的气色更好了,眉宇间那股郁气早已消散。
“欢儿,听说你的酒被选为御用贡酒了?”
我拉着她的手坐下:“娘,三日后御前献酒,您陪我一起去吧。”
母亲的手一颤:“这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
我笑道,“雪涧香本就是您家的秘方。”
王镇彪拍拍母亲的肩:“去吧,我陪你们一起。”
三日后,我们三人来到了颐和园。
园内早已搭起高台,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太监尖声唱喝:“宣,金陵沈氏觐见!”
我捧着酒坛稳步上前,母亲和王镇彪跟在身后。
高台上,皇上笑着捋须:“朕尝遍天下美酒,这雪涧香确实独树一帜。
沈氏,你想要什么赏赐?”
我伏地叩首:“民女别无他求,只愿陛下龙体安康,国泰民安。”
皇上龙颜大悦:“好!
朕赐你黄金千两,御笔亲题碉楼小筑匾额一块!”
“谢陛下恩典!”
回到碉楼小筑后,宫里赏赐的金匾已经送到。
我让人挂在正堂最显眼的位置,金光灿灿的“天下第一酿”五个大字,刺得人睁不开眼。
第二天一早,掌柜神色慌张地跑来:“东家,不好了!
有人在城里散布谣言,说您用妖术酿酒,害死了亲弟弟!”
我抿了口茶:“谁传的?”
“一个疯婆子,好像是......赵燕婉。”
我放下茶杯:“去衙门报官,就说有人诽谤御赐贡酒。”
赵燕婉当天下午就被抓了。
公堂上,她蓬头垢面,形如枯槁,却还在嘶吼:“沈欢儿是妖女!
她害死了我儿子!”
知府惊堂木一拍:“大胆刁妇!
竟敢污蔑皇上亲封的天下第一酿!
来人,重打三十大板,发配边疆!”
板子落下时,她凄厉的惨叫传遍了整个衙门。
我站在人群中冷眼旁观,忽然察觉一道视线。
转头看去,父亲缩在墙角,对上我的目光后,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三日后,母亲和王镇彪的婚宴在碉楼小筑举办。
我亲手为他们斟上雪涧香,宾客们纷纷道贺。
酒过三巡,小二突然跑来:“东家,门口有个乞丐。”
我走到门口,看见父亲站在门口张望。
一阵风吹来,他单薄的身子晃了晃,突然一头栽倒在地。
大夫来看过后,摇摇头:“油尽灯枯,准备后事吧。”
父亲躺在床上,气若游丝:“欢儿......爹对不起你们母女…...”我站在床边,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渐渐涣散,最后定格在窗外的月亮上:“秋凤......下辈子......我…...”话还没说完,他的手就垂了下来。
我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伸手合上了他的眼睛。
“春桃。”
“小姐?”
“去买口棺材。”
走出房门,院里的桂花开了,香气扑鼻。
母亲穿着嫁衣站在廊下,一脸担忧地望着我。
我朝她笑了笑:“娘,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别为无关的人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