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温荣祁景昼的其他类型小说《温柔陷阱:禁欲大佬深陷追妻修罗场温荣祁景昼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金三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温荣冷下声,“祁景昼,你过了。”祁景昼后面的话咽回去。“他要走什么路,现在我说了算,以后他自己说了算。”温荣扭过脸,一字一句凉声警告他,“跟你没有关系。”祁景昼默了默,眼帘下压,视线落在她纤细漂亮的手上。那只素白柔荑随意搭在腿上,被红色旗袍衬得冰肌玉骨。他伸手托起来,力道轻柔把玩她指尖,缓缓十指交扣,哑声道。“好,不说孩子,我管不了,那你呢?”温荣想抽出手,却被他紧紧扣住。男人搭在她身后的手臂揽过来,另一只手按住她侧脸,迫使她扭过脸与他对视。“分手可是你一厢情愿,我可没同意,不管你怎么闹别扭,我都不同意。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他气息醇厚,凑过来要吻她。唇瓣一触即离,因为温荣抬手推开他脸,自己也撇开脸准备站起身。然而没那么容易,祁景...
《温柔陷阱:禁欲大佬深陷追妻修罗场温荣祁景昼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温荣冷下声,“祁景昼,你过了。”
祁景昼后面的话咽回去。
“他要走什么路,现在我说了算,以后他自己说了算。”温荣扭过脸,一字一句凉声警告他,“跟你没有关系。”
祁景昼默了默,眼帘下压,视线落在她纤细漂亮的手上。
那只素白柔荑随意搭在腿上,被红色旗袍衬得冰肌玉骨。
他伸手托起来,力道轻柔把玩她指尖,缓缓十指交扣,哑声道。
“好,不说孩子,我管不了,那你呢?”
温荣想抽出手,却被他紧紧扣住。
男人搭在她身后的手臂揽过来,另一只手按住她侧脸,迫使她扭过脸与他对视。
“分手可是你一厢情愿,我可没同意,不管你怎么闹别扭,我都不同意。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
他气息醇厚,凑过来要吻她。
唇瓣一触即离,因为温荣抬手推开他脸,自己也撇开脸准备站起身。
然而没那么容易,祁景昼勾住她腰,轻而易举把她按在腿上搂住,一手包裹她下巴固定,低头深深吻住。
“唔...”
温荣气急,两手拍打他。
祁景昼挨打也不放手,吻的更用力。
温荣咬他舌头。
祁景昼皱眉低嘶一声,这才松开她。
他舔了舔口中腥咸,低笑一声,“这么狠...”
‘啪’
温荣甩他一巴掌。
耳膜里嗡嗡作响,祁景昼脸颊发木,脸上最后一丝笑消失,眼帘上掀,黑眸幽暗盯着她。
温荣与他对视,满眼冷清不畏不惧。
气氛冷凝。
无声对峙片刻,祁景昼眼神先软和下来,握在她腰上的大掌,拇指安抚性地揉了揉。
“一个月,五年来,从没旷这么久过,我想要你。”
“我不想。”
温荣用力掰开他手,自顾站起身。
祁景昼又勾住她腰,昂起脸无奈看她。
“小咪...”
“在我这儿已经是分手的关系。”温荣垂下眼冷睨他,“我不会再伺候你,管不住下半身,你随时可以找别人。”
祁景昼调整好的脸色,因她这句话再次冷下来。
他磨了磨牙,一字一句:
“我只要你!”
对,他这个人,某些方面非常洁癖。
温荣扯了下唇,笑意意味不明,盯了眼他下半身。
“那不好意思,我不想要你。”
“......”
祁景昼阖了阖眼,抬手捏眉心。
“你怀孕了,的确不方便,我...”
就在此时,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
祁景昼的话咽回去,跟温荣一起看向房门的方向。
门外立着个男人,手里端一杯香槟,来参加婚礼,还穿一身黑衣的搭配,鼻梁上架着的金丝框眼镜倒是衬出几分斯文儒雅的气质,像是个正经亲戚。
祁景昼几乎一眼认出,这是在单元门外见到的那个男人。
他挑了下眉,从椅子上站起身,眉眼温和低声问温荣。
“这位是?”
温荣冷眼看着池鹤阳,没说话。
池鹤阳的视线落在她腰间,男人修长大手正揽在那儿,举止亲昵自然,像是经常这样揽着她。
这一画面过于刺目,他很快收回视线。
目光不经意地在温荣脸上落了落,牵起唇角,又看向祁景昼,抬脚走进屋,朝他伸出手。
“池鹤阳。”
祁景昼垂眼看他伸过来的手,似犹豫一瞬,才慢吞吞伸手握了握,语声清润噙着淡笑。
“姓祁。”
池鹤阳嘴角笑弧顿了下,从容地抽回手插进裤兜,也不跟祁景昼多寒暄,只是眸色温润看向温荣。
“身体还好么?”
温荣没回他,只一脸平静反问:“你准备走了?”
池鹤阳唇角微抿,顺着她话笑嗯一声,端起香槟杯扫了眼祁景昼。
“这个时候能不能别赌气了!!”池鹤阳忍无可忍厉喝一声。
周围空气瞬间静下来,两人成为人来人往的注目焦点。
温荣眉心皱紧,抬臂摆脱他桎梏,转身就朝外走。
池鹤阳顾不得许多,追上去一把扯住她,两手强势的握住她肩,低头逼视她。
“你能不能别闹?什么事等你确诊之后我们再谈,行不行?荣荣,这不是小事,你一个人没法儿面对,知不知道?”
温荣没看他,眼神怔怔盯着地面,视线微微氤氲。
池鹤阳看着她,深褐色眼瞳里掠过丝心疼,这丝心疼逐渐将怒色掩盖。
他喉结轻滚,张臂将温荣抱进怀里,大掌轻抚她后脑柔顺发丝。
“别怕,有我呢...”
温荣沉默几秒,抬手推开他,自顾朝外走去。
*
一根验孕棒,打乱了温荣所有冷静。
她没心情再应付下午的面试。
池鹤阳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不开,为避免在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她只好先坐上车。
她不说话,池鹤阳强装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语气温柔询问。
“时间还早,要不要先吃饭?不然在附近订间午休房,你先休息一会儿?”
温荣觉得自己需要独处空间。
静下来好好想想,肚子里的小生命,该是什么归宿?
“随便吧。”
池鹤阳看她一眼,点火开车。
医院附近不乏酒店。
车驶入五星级酒店的停车场,两人先后走进大堂,样貌气质十分惹眼,却开了两间房,引得前台小姐姐控制不住眼神乱瞟。
温荣没心情理会那些意味深长的眼神,拿了房卡就自顾上楼。
走出电梯,走廊里十分寂静。
温荣刷开房门,池鹤阳一手抵住门板。
“我知道你想一个人静静,但我们必须谈谈。”
温荣安静站着,没说话。
“荣荣,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留还是不留,都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让我进去,我们聊聊...”
温荣依然没说什么,只抬脚走进房间,头也不回将门关上。
池鹤阳被拒之门外,孤零零立在走廊里,对着紧闭的房门站了许久。
房间里,温荣放下包,径直走到落地窗前。
睥睨窗外的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满目繁华映入眼帘,独她心底空虚,满眼茫然。
是那次?他临出差前两天,的确折腾得有点大,安全套好像是脱落过.....
该怎么办?
要为了孩子,回头么...?
温荣双手捂脸,侧身靠在落地窗上,缓缓蹲下身。
是她要分手,跟孩子没关系。
事做了,话说了,再折回头携子逼婚?
太掉价。
她绝不想做这种事。
不知这样蹲了多久,直到腿都失去知觉,温荣干脆席地而坐,背倚着落地窗无力地昂起头。
她盯着天花板,乌黑眼珠缓慢转动,思绪逐渐清晰,人也冷静下来。
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那张尚未来及兑现的五百万支票。
——孩子是她的,又不是养不起。
——她积蓄不薄,也不急着养家糊口,就当给自己放长假了。
——大不了等生下来之后,再找工作。
——谁说非得结婚,才能生孩子?只要她有能力养,又碍不着别人的事。
——至于祁景昼...
温荣眸色黯下来。
其实他基因还不错。
以后她在蜀城,他回京,谁也碍不着谁。
*
打定主意,下午的面试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温荣拎起包,隔着房门猫眼朝外看,没看到池鹤阳身影,这才打开房门。
她独自离开酒店,到路边打了辆车,直接回家。
温荣抬起头,对上祁景昼暗不见光的眼神,直白告诉他。
“我现在不想结婚了,明天的婚礼也是我演的,新郎和伴郎都是我聘请的,演完明天他们就会离开。”
祁景昼听言怔住,眼底掠过丝不解。
“不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做是不是?”
温荣红唇轻扯,挑眉告诉他:
“别自作多情,不是为了吊你来。”
“是因为我不得不演这么一场大戏,来告诉身边所有亲朋好友,我不是单亲妈妈!我的孩子有爸爸!”
“因为我担心他生下来被人歧视,担心我的亲人被人嘲笑看不起,被人戳脊梁骨!”
温荣没想哭。
可情绪涌到这里,当着这个罪魁祸首的面,她还是没忍住眼泪淌下来。
“祁景昼!五年来我一直觉得你无所不能,是我看走眼,我再也不需要你,我自己可以...”
“你...怀孕了?”
祁景昼紧紧盯着她,眼底墨色疯狂翻涌,有一瞬的惊怔和恍惚,随后眼神彻底深暗。
好半晌,他不知在想什么,彻底消了声。
“荣荣别哭...”
老两口心疼坏了,金丽华连忙抱住女儿,扯了纸巾给她擦泪,操碎了心般温柔哄道。
“不能哭啊,情绪对宝宝很重要的!别生气也别难过,乖...”
温荣深吸口气,眼泪很快就止住。
“我们单独谈谈。”
祁景昼看着她,语气从未有过的严肃,“为了孩子,荣荣。”
*
温承誉很想把祁景昼撵出去。
但祁景昼一句话就打消了他念头。
“明天我就能让金海岸关门闭业,如果不想婚礼出意外,叔叔阿姨,还是给我和荣荣时间,今天把问题解决好。”
卧房里,房门紧闭。
温荣洗了把脸,出来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若无其事整理被水打湿的额发。
祁景昼就坐在她床边,长腿微屈,上身前倾,手肘搭在膝头,静静抬眼看着她。
他先开口,语声已是温润:
“为什么不告诉我?”
温荣指尖顿了顿,语气淡静说:
“我不知道。”
她离开的时候,哪知道自己怀孕了?
祁景昼却以为她话里有别的意思。
“...你应该告诉我,这是我们俩的事,小咪,我不会逼你拿掉他。”
温荣扯唇,“是么?那生下来,做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不是...”
“不然呢?你不愿意结婚,我要拿一个孩子逼你吗?”
温荣转过身,好笑地睨着他,“祁景昼,我也要脸的,五年的感情都换不来一个名份,我还要玩儿携子上位那一套?我真是你养在外面玩儿的情人,仗着肚子胡搅蛮缠求上位吗?”
祁景昼眉心拧紧,“别这么说,我们是恋爱关系。”
“是么?”温荣低哂,“有谁知道?”
“......”
“看,不过是地下情人。”
祁景昼垂下头,喉结轻滚一瞬,从床边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又蹲下来。
他扶住温荣手臂,将她转过来,两人面对着面。
“祁家人的关系错综复杂,我到燕市来第一天,是一切从零开始,小咪,我有今天的确依仗一些家世背景,但更多是无可奈何。”
“在还没爬到那个位子之前,谁都没有能力从家族里脱身,没有自由的,你明白吗?”
温荣安静凝视他,没说话。
“不是我不想娶你。”
祁景昼眼眸晦涩,抬手轻抚她漂亮小脸:
“很多人盯着你,我不能把你推到风口浪尖去,你就乖乖的,等事情一定,我就接你跟孩子回家,行么?”
祁景昼不骗人。
或者说,他这个人,一向不屑于哄骗女人,否则先前不会连结婚的话茬都不肯接。
这边儿几人正嘀嘀咕咕,金丽华一抬眼,就见祁景昼把温荣抱了出来。
几个摄像师装模作样地怼着两人拍,实则摄像机根本就没录着,只是营造一下气氛。
这些小九九,外人当然不可能知道。
敬完茶,祁景昼把温荣抱下楼,直接抱上婚车。
他起身关门,一转身就对上路边一个男人的视线。
两人视线交汇,似乎一瞬就能拼撞出只有彼此才能看懂的火花。
祁景昼不动声色收回视线,绕过车尾,临上车前,又朝那戴金丝镜框的男人淡淡扫了眼。
直到婚车队徐徐开走,池鹤阳还立在原地远远目送。
好半晌,小区里的喧嚣再次清静下来。
他收回视线,皱了下眉,总觉得不对劲。
怎么这个人,跟昨天婚宴厅门口结婚海报上的男人,不是同一个?
*
婚宴厅里,婚礼仪式正在举行。
司仪声情并茂感人泪下的主持词,忽高忽低在门外的走廊回荡。
池鹤阳立在门口的电子广告屏前,一眨不眨盯着上面的新娘新郎,眼底情绪不断翻涌酝酿。
他敢确信,就在昨天下午,这张婚纱照上的新郎,还不是今天这个人。
而现在,短短一晚上,新郎就换了人。
池鹤阳缓缓扭过脸,看向婚宴厅紧闭的大门,眉心不禁皱紧。
——荣荣,你到底在干什么?
这场婚礼,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古怪。
婚宴结束,温承誉和金丽华以‘女婿工作繁忙,有视频会议为由’,省去了新人敬酒的环节。
彼时休息室里,温荣已经换下婚纱,穿上了正红色旗袍。
祁景昼坐在沙发角落里,看她收拾完了,才示意化妆师先出去。
他起身,走到温荣身后,低下腰自身后搂住她:
“明天一早五点钟的飞机,今晚也算我们新婚夜,陪我去那边住一晚,我有话想跟你说。”
他说的那边,是蜀城另一个小区的房子。
程飞办事一项效率很高,一个晚上,学区房已经安排到位。
温荣垂下眼,转了转无名指上的钻戒。
“不去。”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没用?”
温荣:“......”
“跟我走,我告诉你。”
温荣没说话。
祁景昼只当她默认,于是勾唇笑,偏脸在她耳鬓吻了下,左手环住腰身,贴在她小腹上轻柔摸搓,温声岔开话题。
“累不累?”
温荣摇头。
“多久了?做过产检?”
“没。”
祁景昼顿了一瞬,又说,“再等两周,我空出时间,过来陪你第一次产检。”
“不用。”温荣干脆拒绝,“你以后少来,我不想惹麻烦。”
“不会,我会小心,不让人发现...”
“没有纸能包住的火,房子协议和钱,都可以是分手后给情人的补偿,这些全都说得过去。”
温荣一脸平静看着镜子里的男人,“但要是玩儿出孩子来,对你来说,等于引火自焚吧。”
祁景昼抿唇看她,淡淡笑说:“还是关心我。”
温荣不想解释。
“总之我不想招惹麻烦,过了今天,你少来找我,孩子以后也跟你没关系,别忘了你签过字。”
祁景昼勾了勾唇,轻揉她发顶,没接这话。
“什么时候能走?”
“晚一点儿,等宴席散的差不多。”
祁景昼想了想,左右这屋里也没人,他干脆扯了把椅子,挨在温荣身边坐下,长臂搭在她身后椅背上。
“我们聊点有用的,你想没想过,或许跟我回京,是不错的选择?”
“没想过,也不想去。”
“京市发展的机会更多,我帮你弄京市户口,孩子也能在起跑线上赢过大部分人,等以后他要读书...”
你一直在我心上幽居,我放下过天地万物,却从未放下你。
——仓央嘉措
*
三月开春,再过几天也该停暖。
温荣一觉醒来,发现外面天色阴沉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的雪,路面看起来有点湿滑。
她抿了口咖啡,将自己陷进懒人沙发里,垂眼看手机。
滑屏解锁,金老师的嘘寒问暖最先映入眼帘。
“乖女儿,下班了吗?
今天你生日,记得要给自己订蛋糕噢!”
第一条语音消息顺下来,紧挨着一条转账。
“工作别太辛苦,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爸爸妈妈一点心意,赶快收下,替自己选一份喜欢的礼物,祝我们小公主生日快乐。”
温荣嘴角翘起来,便听下一条语音,金老师温柔欢快的语气瞬间变得忧心忡忡:
“唉,妈妈还想跟你说件事,年前你回家,我们跟你说的事情,你回燕市后跟小祁商量过没有?”
温荣唇角笑弧顿住。
“...不是说等他升职后再聊么?
这一眨眼又两个月,你也不给妈妈通个信儿。”
“荣荣,妈妈不是逼你早点嫁人,主要你一个人在外面,再不定下来,我跟你爸爸心里总不踏实的呀。”
‘嘀嘀咔’
客厅门突然打开,温荣来不及反应,就见祁景昼开门走进来。
玄关灯应声亮起来,温暖光影照着他头顶洒下。
一八九的高大身形,穿一身中规中矩的白衬衣黑西褂,政界统一发放的西服款式,穿在他身上愣是像高级订制,西褂敞着怀,领带也扯的松散,衬衣领扣解开,橘色暖灯柔化了男人冷峻面廓和线条宽直的肩臂,像给他镀了层圣光。
温荣怔怔看着,忘了给手机消音。
男人似有所觉,扭过脸,目光精准落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空气寂静一瞬,只有金老师忧心忡忡的心思还在清晰传达:
“你跟小祁在一起有五年了吧?
也该谈婚论嫁了。
你们要是有什么顾虑,跟妈妈说,爸爸妈妈都会帮你们。
不过结婚,毕竟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不如我来跟小祁说,有时间,安排我们跟他爸妈见个面.....”
男人深黑眼瞳有了点波澜,深深看她一眼,停顿一秒,视线收回去,垂眼安静换鞋。
温荣被那意味深长的一眼盯的后颈发麻,手比脑子反应过,啪啪啪连戳好几下屏幕。
手机彻底消音。
空气瞬间凝静。
莫名尴尬,她爸妈甚至都没见过祁景昼本人。
温荣眨眨眼,恢复一脸镇定,端着咖啡杯慢吞吞站起身,甚至嘴角还牵起抹笑。
“怎么突然回来?
工作提前结束了?”
祁景昼关上鞋柜门,修长食指挑高手里蛋糕盒,迈着长腿漫步朝她走过来,牵唇淡笑。
“昨晚发消息的,不是你?”
温荣看了眼他拎在手上的蛋糕盒,目光又落在他脸上。
许是刚出差回来,精气神略显懒倦,下巴上还冒着薄薄的浅青胡茬,这一点点的不修边幅,衬着他通身气质斯文慵懒,还掺杂着三分肆意七分松弛。
祁景昼一向注意公众形象,出门在外,言谈举止优雅正派到挑不出一丝错处。
私底下,温荣更喜欢他褪下满身正经的样子,只有这时候,由内散发的松弛和慵懒,让她觉得两人更亲近。
“愣什么?”
看她不说话,祁景昼放下蛋糕盒,走过来伸手抱她,脸贴着脸耳鬓厮磨。
“洗过澡?”
他嗅着发间香气,手也有意识地抚上软臀,揉了把,两指勾着裙摆拎高。
真丝衬衫睡裙轻薄柔顺,下摆不到膝盖,臀肌被他掌心温度烫了下,不自觉绷紧。
因为刚睡醒,温荣里面真空,有点尴尬。
“昨晚我值班,今早睡前洗的...”
话刚说完,腰身被一条手臂箍紧,脚尖离地,祁景昼单臂拎抱起她。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温荣顺从地圈住他脖子,挂在他怀里。
她眸光水盈盈:“我是发消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没想到你今天能回来。”
祁景昼鼻息溢出声笑,踢上门,把她抱上床。
“真想不到?
你生日,我什么时候没给过?”
温荣跪坐,纤细藕臂抱着他脖子。
“还要走?”
“嗯,明早飞机。”
他没太多解释,搂着人在脸上亲了两口,便抽手松开,扯着领带朝浴室走去。
“等我。”
温荣趁机飞快补充了句:
“我不想出去,今天我们在家过,好不好?”
黑色西装和白衬衣随手丢在墙角,祁景昼踏进浴室,关门时笑睨她一眼,勾着唇嗯了声。
浴室门关上,隐约传出哗啦啦水声。
温荣有点小雀跃,嘴角翘了翘,飞快跳下床将地上脏衣物捡起,开门出去了。
*
洗完澡出来,看到床边铺整齐的睡衣。
他换好衣服,走出客厅,温荣正在厨房里忙碌。
她换了身酒红色包臀连衣裙,齐腰长发用发圈随意扎了一把,围裙系带绑在细细的腰肢上,悬着大大的蝴蝶结,臀线丰腴,一双腿纤白细直。
祁景昼眸色微深,一手拉开岛台前的凳子,屈起一条长腿坐下来,就那么目不转睛盯着她曼妙背影。
温荣若有所觉,不过没有回头。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看起来温馨,实则有点微妙。
半个小时后,三菜一汤端上桌。
温荣刚解下围裙,就听门铃响起,没等她动作,祁景昼已经起身去开门。
“祁局...”
“嗯。”
她探头看向玄关,门外是祁景昼的秘书程飞,手里抱着一束鲜艳红玫瑰,并递给他一只礼物袋。
程飞也看到她,礼貌微笑着打招呼。
“温小姐,祝您生日快乐。”
“谢谢。”
温荣笑笑,刚说完谢,就见程飞脸色一紧,抬手捂了下嘴角,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
“御园的菜已经订好,最多十分钟会送达,祁局,我先下去等?”
“嗯。”
祁景昼应声淡淡,直接将门‘砰’地关上,然后转身走过来。
他莫名冷脸,嘴角还抿着两分不悦。
温荣不明所以,但不想坏了气氛,刻意扬起笑容迎上前,接过玫瑰和礼物,语声软软道谢。
“谢谢。”
又小声嘀咕了句,“早说你订了菜,我就不忙活半天了~”
听她小声娇嗔,男人揽住她腰走回餐厅,脸色缓和。
“不一样,你做的菜更好,我爱吃。”
温荣嘴角抿着笑,想说,当然好,五年足以让人养成很多习惯,何况她了解他所有喜好。
她没急着拆礼物,只把花和礼物放在岛台边沿,转头就见祁景昼从酒柜里拎了瓶红酒。
他修长指节掂着两只高脚杯,挑眉笑语:
“今天破例,陪我喝两杯?”
温荣莞尔,“好。”
红酒入口,尚未适应舌尖上的涩意,脸颊便被温热呼吸熏染,男人嗓音低柔缱绻吻着她。
“生日快乐,我的小咪。”
温荣嘴角笑弧顿住,唇瓣无意识浅抿。
明明是情人间最正常不过的爱称,她却并不觉得甜蜜,且喉腔里莫名像堵了口闷气。
‘小咪’,像极了主人称呼爱宠。
她极力压抑情绪,指尖却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抠着高脚杯的细柄。
“先拆礼物?你一定喜欢。”
温荣垂眼盯着礼物袋子上的LOGO,不用看都知道是珠宝首饰。
这几年他没少送,昂贵,华丽,但毫无新意。
两人刚在一起时,她听说祁景昼身边的人私底下给他取外号,叫‘昼王’。
加之他慷慨大方出手阔绰,不用温荣开口,昂贵礼物流水似的送她,温荣曾调侃自己像宠妃,要趁着受宠多讨点好东西。
祁景昼一笑而过,隔天叫秘书给她送一箱子现金,叫她喜欢什么随便买。
多新鲜?别人给卡,他给现金。
那时温荣意识到,他们那个系统的人,私底下大方,但个人流水上必须清廉干净,以防之后被政敌抓了把柄。
祁景昼有背景,正值往上爬的好年纪,他一心扑在仕途上,平日出行办事极其谨慎。
两人在一起五年,从未公开,没几个人知道他有女人,外界对祁局的风评是‘年轻有为’‘清正廉洁’‘清心寡欲’。
温荣现在,最听不得一个‘清’字,她的存在被这个‘清’字衬的无比讽刺。
“先坐,菜送到了,我去开门。”
祁景昼拉她到岛台前,没等礼物拆开,门铃再次响起,他去开门。
温荣就立在岛台边,视线却无意识追逐着他背影,一眨不眨。
秘书程飞亲自把菜送进来,来来回回好几遭,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摆满岛台,大厨做的盛宴,将温荣做的三菜一汤衬的清汤寡水,很上不了台面。
她安静看着,一言不发。
程飞离开,空气再次安静下来,酒菜饭香静悄悄铺满餐厅。
祁景昼从玄关走回来,见她还立在原来位置,正昂头将杯子里残余的红酒一口饮尽,昳丽眉眼情绪淡漠,上挑的眼尾余光狭着丝丝清凉看向他。
他心头一触,不动声色勾唇:
“空着肚子喝这么猛,一会儿该头晕,先吃两粒解酒药?”
温荣摇头,手里高脚杯‘叮’地蹲在岛台上。
——她正需要酒精壮胆。还装什么装呢?今天她生日,她最大!
正在酝酿情绪,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那边祁景昼已经神色泰然拉开凳子。
“那就先吃菜,来,坐我身边。”
温荣盯着他手,又对上他淡淡噙笑的眼睛,鼓腮呼出口气,语气格外平静。
“我想先吃蛋糕。”
“...好”
*
祁景昼依着她,等她在身边坐下,亲手拎过蛋糕盒,慢条斯理拆解缠绕在盒子上的黑金色丝带。
温荣漠然看着盒子上的LOGO,黑天鹅,国际奢侈品牌订制蛋糕。
吃穿用度上,祁景昼倒是从没亏待过她。
盒子一拆开,奶油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掺杂着清新果香,和点缀的花香,这高级香气格外诱人,瞬间盖过满桌子热腾腾的烟火气。
“先许愿?”
祁景昼捏起造型别致的蜡烛,挑眉问她。
“嗯。”
他将蜡烛插好,从西裤兜里掏出火机,‘吧嗒’点燃。
火舌舔亮烛光,在一簇花间跳跃。
温荣静静看着,双手合十闭上眼。
她许愿的样子虔诚认真,白皙面庞被烛光映衬的越发温柔,眉眼如画,五官美丽的恰到好处。
祁景昼一手搭在她身后椅背上,长腿交叠,垂在腿上的手捏着金色火机悠闲打转,深邃目光定在她面上,悄无声息流转审视着。
温荣睁开眼,干脆地一口气吹灭蜡烛。
一缕烟丝袅袅盘旋,很快消失不见。
她扭过脸,眼眸黑白分明清静如水,坦然与男人对视,坦言开口:
“我许完了。家里催得紧,我想尽快结婚。”
祁景昼眼睑看似微眯,墨黑瞳圈也隐约晃了一秒,并未接话。
温荣目光不避不闪,指尖轻掐,似无形中掐住了一根绷紧的弦。
她深吸口气,一鼓作气:
“爸爸身体不好,这半年一直奔波于医院,催婚的事也已经话里话外问了一年,每次你都装作不知道,我明白你什么意思。”
就像今天,他明明什么都听见了,但却只字不提。
她垂下眼,卷密睫羽遮住眸光黯然。
“这次我不想再配合你,你有你的人生规划,我也有我的。谢谢你特地赶回来陪我过生日,今天就当一起吃最后一顿饭,我们分手吧。”
规划?
在指尖打转的金色火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攥在掌心里。
祁景昼静静听完她这番话,深黑眼眸里浮起浅薄雾色,情绪莫名。
他近几年的确没有结婚的打算,温荣比他还小四岁,急什么呢?
时间静默流逝。
祁景昼在走神,又似乎是在思考,温荣觉得自己等了很久,掐紧的指尖一点点松懈,心也跟着一点点沉坠。
还没等到他开口,却先等到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
祁景昼从西裤兜里掏出手机,很快起身离座,边接听电话边步态沉稳地穿过客厅。
温荣眼睫颤了颤,眸掀睫看过去。
男人挺拔身姿走到落地窗前,单手插兜,从容不迫地听电话,语气听不出丝毫情绪波澜。
“嗯。好,明早,我今晚赶回去.....”
今晚赶回去...
他先前明明说,明早的飞机。
温荣心尖酸窒,嘴里发苦,她收回视线,捡起叉子,挖了口奶油塞进嘴里。
挂断电话,祁景昼面不改色微攥手机,揣进裤兜,侧身回头。
隔着偌大客厅,温荣正孤零零坐在岛台前小口小口吃蛋糕。
安静,沉默,又疏离。
他眸中墨色凝结,抬步走回她身边,搭手抚上她柔软发丝亲昵揉了揉。
“出了点紧急情况,我今晚不能陪你,先吃完这顿饭,晚点还有时间,我们聊聊。”
*
两个人吃,这一桌菜的规格,算得上饕餮盛宴。
可惜温荣没胃口,根本没吃多少。
祁景昼倒是正经吃了两碗,看得出他是真饿了,温荣做的三菜一汤一半都进了他肚子,倒是专程从御园点的菜基本没动。
温荣看在眼里,不无自嘲地想,不管怎么说,祁景昼是个很称职的男朋友,换一个男人可能也做不到他这么称职。
大方,宽容,体贴,还时刻满足她情绪价值。
除了不想娶她,其他一切都好。
不过她也很称职,兼顾了宠妃、贤妻和情人的角色,把他方方面面伺候到位了。
这么一看,谁也不亏。
等他放下碗筷,温荣安静坐在那儿等他开口,一点儿扮演贤惠的心情都没有。
祁景昼看她一眼,起身将碗筷收拾走,但也仅限于塞进洗碗柜。
他走过来两手架起温荣,半推半抱着把人带进卧室,扶到床边坐下。
温荣冷眼看着,他从床头柜里翻出一本支票夹。
“你生日,别不高兴,填个数。”
他的手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圆润,像艺术品,支票夹被这只手衬的既寒酸又廉价。
温荣视线定定,眼睑微红:
“你说聊聊,就是让我填个数?”
祁景昼皱眉,心头升起一股郁气。
“别拿结婚说事,这事不在我计划里,小咪,别闹。”
......
“闹?”
温荣视线朦胧,唇瓣无意识抿紧,唇角牵起抹自嘲。
“我跟你五年,五年的感情谈结婚,是在闹?”
祁景昼眉心皱了下,捏着支票夹缓缓站起身,他昨天开完会就连夜订机票飞回来,原本是要给她个惊喜,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神经迟钝的疲惫感瞬间随着情绪翻涌,搅得他头痛欲裂。
“放一放,我今天不想谈,很多事一句两句说不清,等我回来,我们再聊。”
将支票夹放在她腿边,祁景昼强压下满腹心浮气躁,转身进衣帽间换衣服。
温荣被晾在那儿。
望着衣帽间敞开的拉合门,一口气堵进心脏,郁气随着里面传出的轻微动静一下一下横冲直撞,撞得她心口窒痛。
祁景昼从里面出来,已经换了身整洁西装,一边抬手整理领带,一边踩着拖鞋径直朝客厅走。
“话早晚要说开!”
温荣憋不住,好啊,她闹!
“你再忙也能答复我,无非是‘行’还是‘不行’!”
男人在房门外立住脚,没回头。
温荣站起身,泪水蓄满眼眶,轻易就能滚下来,但她倔强的强忍着。
“没有‘等等’这个选项。我等了五年,连个正牌女友的名分都没等到,我家里人好歹知道男朋友姓祁,你呢?你爸妈知道温荣是哪根葱吗?”
祁景昼垂下手,头颈微昂了下,转回身,皱眉盯着她,眼里已经带了厉色。
“百忙中特地飞回来陪你过生日,你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在搞什么?”
他这个人,威信随着年纪在增长,平时严肃起来身边人都吓得噤若寒蝉,生气的样子更别提多骇人。
但温荣视线模糊看不清,现在也顾不得怕不怕的了。
她冷下声,“你只说行不行。”
祁景昼修眉紧皱,语气重地可以:“我刚才讲过,结婚现在不在计划内,你还年轻,跟我闹这个没意思。”
“到底是结婚不在你的计划内,还是娶我不在你的计划内?”
“温荣,别无理取闹!你怎么变成这样...”
“我什么样?!”
温荣狠狠将支票夹朝他掷过去,红着眼质问。
祁景昼黑眸沉沉凝视她,一言不发。
“五年祁景昼,五年你连升三级,手里的拆迁项目完工你就能顺利调回京里,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温荣眼泪滚下来,她又哭又笑地抬手扶额,在床边踱步,想遮掩自己的失态与狼狈。
然这一幕落在祁景昼眼里,只看到焦躁不安。
“五年你一点没闲着,却做不出一个关于我的计划,你行!你连个饼都不肯画给我,你连骗都懒得骗我!”
她立住脚,潮湿眼睫眨了眨,直视祁景昼:
“你回京后我怎么办?难道家里人就不会问你什么时候结婚?给你安排政治联姻你会拒绝吗?你说啊!”
祁景昼眼里敛着浓重阴霾,直到她声声质问的话发泄似的说完,定定看她片刻,才惜字如金地丢下一句:
“你太浮躁,温荣。”
温荣耳膜里咕咕作响,看着他头也不回转身离开的背影,她似乎瞬间灵魂出窍,身体所有力气也被一瞬间抽空,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
‘砰——’摔门声震耳欲聋。
空气只余无尽冷清。
温荣静立片刻,突然泄力,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软软跌坐在地上的。
她太浮躁......
他就是这样打发她的。
*
祁景昼走后,温荣抱膝坐在床边地毯上,背靠着床头柜怔怔发愣,一直到天彻底黑下来。
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
她想接,但身体给不出反应。
等到意识逐渐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试图站起身,整个下半身却麻木不堪。
温荣捏着腿苦笑,心想,什么叫失魂落魄?她体会到了。
腿开始慢慢恢复知觉,刺刺麻麻的感受钻心入骨,她扶着床沿勉强站起身,脑袋突然就特别清醒,情绪也平稳的要命。
——不就是算了么?
她想,没什么大不了的。
结婚本来也不是她的目的,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他不点头也在她预料之中。
现实社会,两个人在一起时间越长,感情越不堪一击,当再拉远了距离,那结果就只有分开。这个世上,谁离了谁,日子都照样过。
想清楚,温荣呼出口浊气,进浴室洗了把脸。
出来后径直进了衣帽间,拖出行李箱收拾东西。
她收的时候还在想,自己这样的行为,祁景昼要是亲眼看见,大概又要觉得她作,觉得她不可理喻。
想着,温荣笑了笑,耐心把挑选好的每一件衣裳叠整齐,挨个儿码进箱子里。
最后,还拖出另一只小行李箱,打开保险柜,把里面尘封的首饰和现金一样不落的全部装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把箱子推到房门口,回到床边捡起手机。
手机已经没电黑屏,插上电充了一会儿才能开机。
弹出的十几条消息和二十多条未接电话,全部来自金老师和温律师。
温荣调整好心情,先给金老师回了通电话。
对面没响两声就很快接起来,语气紧张地唤道:
“荣荣!乖女儿?”
“妈,是我...”
“哎哟~!你要吓死妈妈了!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最后还关机了,你想要我的命是不是?你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吗?啊?”
金老师严厉训斥的话虽然气恼,但温荣凉丝丝的心口却泛起暖意,鼻头也跟着一酸。
“没事,妈,今天会议厅接了大会,太忙了,没注意手机没电。”
金老师静了几秒,语声软和下来:
“你过生日,还让自己那么累,就不能请一天假吗?”
温荣轻吸鼻翼,强颜欢笑说,“请,忙完今天我就申请年假,爸爸最近身体不是又不太好?我回去陪你一起照顾他。”
“啊?真的要回来?”
“嗯,我订明天的机票,不用接我,打车回去很方便。”
“啊好好好,太好了,那你回来的路上一定注意安全,订好机票要告诉妈妈.....”
金老师喜不自禁,殷殷叮嘱女儿好些话,温荣都点头应下,哄着她早点睡,对面这才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温荣思虑片刻,先给单位人事发了假条,又给大领导贺总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提前休年假。
温荣在燕市一家国企酒店,任客务部经理的职位,是酒店领导层里最年轻的女经理。
贺总隐约知道她有背景,加之她业绩出众,所以对她一向很关照,轻易就批了假。
温荣心头放松,又在网上订了明天飞蜀城的机票。
一切有条不紊地安排好,她躺在床上,下意识点开祁景昼的微信头像,眸光轻闪。
在说狠话和拉黑之间,她选择了沉默。
最终什么都没发,按灭手机屏幕,躺在床上对着黑暗发呆。
无边冷寂将时间拉的漫长。
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记忆回光返照,温荣想起自己跟祁景昼的初遇。
......
五年前温荣一毕业,就来到这家酒店应聘实习,当时是公关部的实习生。
能到国企酒店公关部实习的,不光要有学历和实力,美貌和姿色也是硬性条件。
跟祁景昼的初识,是因为一次政府部门的商务会议,那场会议占用她们酒店的会议室,因温荣年轻靓丽长得又好,当时公关部上司领导特意带她去应酬。
很老套的邂逅经历,她青涩笨拙,他英雄救美。
虽然当时的祁景昼也刚调来燕市不久,那场酒席上职位也只能算中上,但在场的大领导们,都给他面子。
温荣既感激又心动,但还没到厚着脸皮倒追人的地步。
她们酒店的会议厅常年被各大单位承包,单位的负责人也一波一波在变,这次会议结束后,下一次还不一定是谁来。
原本以为就是萍水相逢,人家侠士义气出手,为了表达感谢,温荣当晚酒席散场,就找到会议登记表,记下了他的电话号码。
大着胆子发了条短信过去,表达自己真挚的谢意,并委婉提示有机会会偿还这份人情。
她说的偿还,是往后他们单位再来,自己可以暗箱操作,给他行点方便。
每个公关手里都握着辛辛苦苦维系下来的客户资源,客户资源,就是公关站稳脚跟的底气。
温荣是新人,绞尽脑汁想积攒自己的客户资源,发短信联系祁景昼的初衷,也是想拉拢他。
不过她当时只是条小鱼,胃口远没有那么大,顶多是想跟祁景昼搞好关系,最好以后能介绍点其他省市过来出差的客户给她。
订房她也有提成。
出乎意料,祁景昼很上道,后面半年陆陆续续给她引流不少体制内的客户。
一来二往,两人熟络起来,成了在微信上可以开两句玩笑的关系。
又过半年,年终各大单位开总结大会,温荣又一次见到祁景昼。
他看起来成熟了很多,身边还有了秘书,整个人局里局气,领导风范十足。
当晚的酒席上,不知有意无意地,温荣被安排在他身边坐。
半年下来断断续续的微信联系,多数是工作安排,当面离那么近还是头一次。
她有点拘束,至今还记得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解酒药吃了没?”
温荣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他,像是回到了半年前初见的那次酒席。
祁景昼似乎是借着倒酒的举动,余光轻扫她一眼,俊美侧颊噙了丝笑,笑她看起来笨呼呼。
他低声说,“我兜里备着,应酬也是,年轻女孩子少喝酒,伤身。”
温荣后知后觉脸颊发热,很快撇开视线不再看他。
过了会儿,在桌下朝他伸出一只手,细弱蚊吟嘟哝了声。
“谢谢...”
身边没动静,直到掌心被触碰发痒。
她抽回手,视线下瞥,两粒药静悄悄躺在手心里。
换到现在,酒局上除却自己的杯子自己亲手倒得酒,其他任何人递酒都不能随便喝,更别提是药。
但当时的温荣毫不迟疑,至今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对祁景昼不设防,直接就将药吃了下去。
那天直到席散,温荣也格外清醒,连微醺都算不上。
而她跟祁景昼的关系,正是从那晚发生的质变。
温荣漂亮毋庸置疑,她是独生女,妈妈是高中老师,爸爸开律师事务所,家庭条件很好,父母对她倾尽关爱与培养,且寄予无限支持和包容。
学过钢琴,学过舞蹈,经历过艺术熏陶,气质优越给美貌加了大分。
可以说,从初中到大学毕业,‘校花’‘仙女’是温荣的标签,她身边从不缺追求者。
祁景昼追求她,温荣没觉得很意外,甚至仔细考量过,对方条件方方面面好过她,且年轻有为前程似锦,还是京市户口,是她赚到了。
所以她没怎么吊着他,只私底下约会两次,就跟他牵手在一起。
牵手是年轻男女热恋的开始,后面一年,拥抱,接吻,擦枪走火。
成年人的恋爱,一切发展都顺理成章。
这段关系在温荣看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恋爱关系。
且祁景昼为人正派、三观正、修养好,虽然偶尔行事作风有点老干部,在某些方面很强势,对她管得严,但温荣并不反感,反倒很喜欢这种大丈夫主义的偏爱式保护。
她像只被猎人诱惑到金丝笼里关起来的鸟儿,还为自己能得到很好的照顾而感到沾沾自喜。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醒悟,猎人其实是个王子,只不过在继任王位前得骑着白马出来历练。
他早晚要回到豪华宫殿去,继承自己的王位。
温荣意识到自己如此渺小,从小的优越感在祁景昼面前,全变成矫情。
她就算睡在他枕边,也不能以他女朋友的身份被认可。
他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但她对他,看似了解,实则一无所知。
如果她的人生是个平面国,祁景昼站在中央的位子,高高在上肆意俯瞰。
而他的人生却是个球体,她粘在外围,不上不下,看不透里外,辨不清正反,甚至连站稳都难。
抬臂压住酸涩眼帘,温荣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
曾经恩爱时的玩笑一语成谶,她终究只是个宠妃,国王也不会娶她做王后。
*
一夜半梦半醒,浑浑噩噩。
第二天醒来,温荣眼皮酸胀,头重脚轻。
她简单洗漱过,早餐都没心情吃,戴上帽子和口罩把自己捂严实,就拖着行李箱出来,关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自己住了五年的房子。
打了辆车,抵达机场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时间刚好够温荣登机。
离开这件事异常顺利,甚至没有一分钟的时间多余,能给她用来犹豫。
飞机起飞后,温荣用帽子盖住脸,一点伤感都没有,阖眼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飞机正落地。
接行李,走出机场,打车回家,路上又是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也独独这一个小时,温荣抑制不住胡思乱想,主要是在想怎么跟金老师和温律师交代。
‘分手’对每个女孩子都是一场灾难,她不想让爸爸妈妈担心。
立在家门口的那一刻,温荣扶着行李箱长呼口气,拍了拍脸调整表情,嘴角弯起大大笑弧,伸手按下门铃。
“谁啊?”门内传出金老师语声柔婉的询问。
温荣故意不回答,还叩手敲了敲门。
“老温,我手上都是面粉,你快去开门,看是不是荣荣回来了?”
“诶哟,没准儿是送快递的走错,那密码锁有人脸识别,荣荣回来哪能进不来家?”
“你快点儿,磨磨蹭蹭的!”
“诶诶,别催,我这也得腾个手...”
虽然隔着门,但屋里拌嘴的声音听起来都格外温馨。
温荣眼睛笑弯,门一打开,就故作惊喜地张开手。
“爸爸~!”
“......”
立在门里的人愣住,温荣夸张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堵在门口的男人,也愣住了。
两人大眼儿瞪小眼儿的当儿,温律师从男人身后探出头,看清门外的人,他顿时一脸惊喜。
“荣荣!诶真是荣荣,金老师!你乖女儿到家了!”
......
“快!快进来!”温律师满脸喜色连声招呼。
温荣眨眨眼,不动声色敛下眼帘,推着行李箱进门,立在门边的年轻男人笑容温和伸出手,接过她手里的拉杆儿。
“我来吧。”
“谢谢。”
温荣微笑礼貌地道了声谢,在他伸手过来时顺势撒手,径自从他身边走过去,摘下帽子和口罩。
厨房里大概在炖肉,肉香在整个房子里弥漫,隐隐夹在其中的一丝浅薄温润的气息,来自立在她身后侧的人。
温律师忙着接住她帽子挂到衣架上,嘴里哭笑不得地絮叨。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金老师都说了,让你买了机票要告诉我们一声,你也不吱声就自己跑回来...”
“荣荣!”
金老师擦着手快步走出厨房,眉梢眼尾笑出鱼尾纹。
“妈妈。”
温荣软软唤了声,张开手过去抱住她,小声嘟哝着告状,“你看爸爸,人家想给你们个惊喜,一进门他就絮叨我~”
金丽华笑了两声,手举高用胳膊抱住自己乖女儿,嗔瞪了温律师一眼。
“别理他,他就是老了话多!有阵子不接官司,没人跟他抬杠了,他就在家里练嘴皮子!”
被老婆当面挖苦,温律师苦笑摇头,当着客人的面也没杠嘴。
金丽华搂着女儿稀罕,母女俩亲亲热热抱在一起。
“快让妈妈看看,最近又瘦了没有?诶哟,眼睛怎么这样子啊?是不是昨晚都没睡好?”
温荣笑眯眯点头,“嗯,昨天忙到很晚,我又要收拾行李,早上起了大早赶飞机,可累死我了~”
金丽华顿时满脸心疼,连忙催促她,“快,快去换衣服,正好菜还要等一会儿还好,你先回房歇一会儿,啊。”
“我帮你!”温荣脱下大衣。
“不用!”
金丽华语气坚定地推她手,“你坐那么久飞机,好累的呀!妈妈来,你去休息...”
“别拉拉扯扯的,鹤阳还看着呢!”温律师无奈地提醒母女俩。
金丽华动作一顿,一脸尴尬看向立在丈夫身边的青年。
温荣也不由看过去。
“没关系,阿姨一定太想荣荣了。”
池鹤阳勾唇一笑,金丝边眼镜架在高挺鼻梁上,衬得他眉眼斯文,一身黑衬衣黑西裤也显得气质儒雅。
“荣荣刚回来,厨房这边我来帮忙,去休息一会儿,也好好陪叔叔阿姨说说话。”他将行李箱推到一旁,挽起衬衣袖管就要进厨房去,自然地像是在自己家。
“诶哟哪有这样的道理?”温承誉连忙伸手把人拦住,“你是客人,难得来我家一趟,怎么能让你下厨?”
当然不能让他下厨。
金丽华也连忙插声劝阻。
最后推搡了几句,金丽华跟温承誉先后挤进厨房,两人一边撵温荣回自己房间去洗手换衣服,一边又招呼池鹤阳去沙发上喝茶看电视。
客厅里静了一瞬,夫妻俩在厨房忙碌并低低拌嘴的声响时不时传出来。
温荣看了眼池鹤阳,扯唇笑笑上前拉过自己的行李箱。
“鹤阳哥你坐吧,我先回房间收拾一下。”
不等池鹤阳说话,她径自拉着行李箱回了自己房间。
滚轮滑过木地板,‘咕噜噜’滚向房间,直到房门‘吱呀’一声关上,空气彻底静下来,只余电视机的嘈杂声显得热闹且寂寥。
池鹤阳立在走廊尽头,嘴角始终噙着温润笑意。
他目光静静望着温荣紧闭的房门,少顷,收回视线,抬手轻推金丝镜框,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
*
温荣在房里收拾完行李,又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
为了保护女孩子的隐私,她住的是家里唯一一间有内置洗手间的屋子,这也方便她洗漱整理。
用毛巾冷敷很久,温荣对着镜子照照,眼睛总算不那么肿了,也不知道爸爸妈妈看到她红肿的眼睛,有没有多想。
还有池鹤阳...,他竟然也在,这人什么时候回国的?
温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忍不住猜测池鹤阳这趟的来意。
正想的入神,金丽华就来敲门,隔着房门喊她吃饭。
“知道啦!就来!”
应了一声,温荣收敛思绪,飞快将头发盘起来。
温家的饭桌并不大,坐四个人刚刚好,两个男人坐一边,母女俩坐另一边。
金丽华一直给温荣夹菜,也不忘招呼客人。
“鹤阳,自己夹啊,多吃点,看你瘦的,可比出国前瘦了不止一圈!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池鹤阳端着碗笑的温和,“那边的食物始终吃不惯,还是阿姨的手艺好,都是我爱吃的,您做的红烧鱼比我记忆里还要香。”
金丽华笑得合不拢嘴,“那你多吃点,小心鱼刺哦!我记得你不吃葱和香菜的,做菜的时候都没敢放!”
“也只有阿姨还记得我的口味。”
“当然记得。”温承誉笑呵呵接话,“你跟荣荣一样的嘛,她爱吃的你也爱吃,她不吃的你也不吃!你们两个,天生要吃一锅饭的!”
温荣顿了顿,嘴里含着半个没来及咀嚼的糖醋丸子,下意识掀睫看了眼对面的人。
池鹤阳视线不经意与她撞上,眼尾笑意不减,又自然移开。
“叔叔说的是,以前你们也总这样说。”
“哈哈哈,不然你怎么能来我们家呢?不是家人不进一家门!”
温承誉越聊越有兴致,又看了眼温荣,接着说:
“别说,就是这么巧,你鹤阳哥事先可不知道你今天回来,他也刚回国不久,公司正在起步,很忙的!今天是特地腾出空来看我们。”
“给你妈妈高兴的,立马下厨做了一桌子菜,平日就我们俩,她都随便做一口糊弄我!”
金丽华听了忍不住白他一眼,抬手推了推眼镜,没好气地嗔道。
“那是我随便做一口吗?是医生说的,要你饮食清淡一点,别讲的好像我虐待你一样,我伺候你还伺候出错了我?”
“没说你虐待人,这不是话赶到了...”
“你刚才明明就说我随便做一口糊弄你!”
“我那是...,啊,是是是,怪我,我胡说八道,你都是为我好,我心里明白。”
“那可不是!”
“金老师辛苦...”
金老师教了一辈子语文,现在退休在家,讲话却十几年如一日轻柔温吞,是天生温柔如水的人。
两个人过了半辈子,温承誉也明理斯文,就算是每天拌嘴,也根本吵不起来。
温荣一点要劝的意思都没有,安静吃着自己的饭,反倒听得津津有味。
池鹤阳不动声色扫她一眼,只得微笑开口:
“叔叔阿姨还是那么恩爱。”
一句话,直接听得金丽华老脸通红,温承誉也讪讪笑着住了嘴。
“不过还是快先吃饭,不然菜都该凉了。”
池鹤阳夹菜放在温承誉碗里,“吃完饭我们再聊,来这么久,只看到你们忙,难得来一趟,我还有好些话想陪叔叔阿姨聊聊。”
“哦对!吃吃,先吃饭!晚点儿咱们边喝茶边聊。”温承誉说。
*
饭后,温承誉招呼池鹤阳到阳台上喝茶。
温荣陪金丽华收拾碗筷,听着客厅里不时传来的交谈声,她实在没忍住问。
“妈,他来咱们家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
......
“他?谁?”
金丽华手里擦着盘子,偏头盯她一眼,压低声嗔斥,“叫鹤阳哥,没大没小。”
温荣撇了撇嘴,从水果盘里叉了颗葡萄塞嘴里。
果然,很快等到了解释:
“鹤阳现在可了不得,听说他在国外跟人合伙开什么软件游戏公司,应该是效益不错,现在回来要在国内开分公司了,想请你爸爸挂个法律顾问,可能也有一些事情吧,需要动动老温的人脉。”
温荣心想‘果然如此’,不由低哂摇头。
“无事不登三宝殿...”
“怎么说话呢?”
金丽华不爱听了,啧地瞪她一眼。
“那是你鹤阳哥,我跟你爸爸的半个儿子!你忘了人家上学那会儿天天熬夜给你补课了?逢年过节什么时候没来咱们家走动过?帮一点小忙而已,还不是应该的?”
温荣拧了拧眉,垂着眼摆水果盘,不吱声了。
金丽华看着她,不禁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鹤阳有能力留在外面,但他还是选择回来发展,这是好事,我跟老温都很高兴看到这个结果,他很早就没有家人了,这些年几乎成了咱们家的儿子,这孩子心里跟我们亲。”
又说,“妈妈跟你说,人老了,都喜欢儿孙绕膝儿女守在身边,要是你也能回来,别说能有什么大出息,我跟老温就是养着你一辈子,都舍不得逼你嫁人。可你一个人留在燕市.....”
听着话题马上就要不对劲,温荣连忙端起水果盘,适时打断她。
“行行行,我弄好了,我先给他们端过去啊。”
说完不等金丽华开口,端起水果盘快步走出厨房。
看着女儿逃避的背影,金丽华长长叹了口气,面上掩不住忧虑。
*
水果端到阳台,两个男人正聊到正事。
池鹤阳说到一半儿的话停了停,偏头看她一眼,温笑点头。
“谢谢。”
温荣扯动嘴角回以敷衍笑容,很有眼色的转身走开。
她没再回厨房,而是径直回了房间。
关上门,趴到床上拿出手机,点开未读消息,是部门领班和下司主管的关怀,顺便问了点业务上的事。
花了点时间跟两人做好交接,放下手机刚打算睡一觉,就听‘嗡嗡’一声,又有消息进来。
她点开消息,主管冯茜语态关切:
温总,那您先照顾家里的事,工作上有什么安排随时交代我,我尽量不打扰您休假咯~
不过您什么时候回来?温总不在,咱们客务部都没有主心骨,您确定了返程日期提前说一声,我好帮您订机票。
冯茜是个机灵人,她比温荣大三岁,甚至已经有一个三岁的儿子。
温荣年纪轻轻就早早爬到很多人头上,当然多的是人嫉妒不满,还总在背地里阴阳怪气议论她是非。
但没奈何,温荣就是有资源,人家每个季度都超额完成业绩,酒店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温总是顶梁柱?
客务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每年年终奖是其他部门的三倍,私底下每季度部门内部发的竞技奖就更别提了,简直令人望尘莫及嫉妒生恨。
但别人不服,客务部上上下下却都敬服,都要养家糊口,谁跟钱过不去呢?
平日里,所有人最怕的是温荣休假或出差。
老大一不在,酒店内部的牛鬼蛇神全支棱起来,什么事到客务部这边就要拖一拖,反正是得拿捏一把。
问就是‘得找领导签字,别急’,偏你还挑不出错。
冯茜这个主管得事事亲力亲为,来回跑断腿,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温总要是在酒店,那就像定海神针,天下太平,大家日子都好过。
然而,差事难办倒不是最要紧的,反正没人真敢惹恼客务部,早晚得都给她签字盖章,不敢耽误正事。
最要紧的是,除了客务部,其他部门人人背地里都盼着温荣跳槽,有点风吹草动,就觉得温荣这次真要另谋高就了。
这刚过完年,才三月份儿,又迫不及待休年假,这太反常了,猜什么的都有。
私底下的议论纷纷,令客务部人心惶惶。
冯茜这才忍不住,话里话外的试探了一句。
这一试探,看到温荣的回复,冯茜顿时心底一咯噔。
还不确定
你们忙,机票我自己订,先这样。
短短两句话,言简意赅,意思模糊,冷淡疏离。
莫名地,冯茜有种不好的预感...
*
温荣下午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沉,醒来后天都快黑了。
她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伸了个懒腰,就见金丽华和温承誉正在餐厅和厨房忙碌。
“醒了?”温承誉忙端起桌上的菜,“爸爸给你热菜啊,饿了吧?坐这儿等会儿,马上就好。”
温荣眨了眨眼,看了眼墙上挂钟,又走到厨房前往里看。
“才六点,饭吃这么早?”
金丽华正往消毒柜里放餐盘,听言回头看她,“早什么?鹤阳刚走,他开车回公司那边,路上堵车要四十多分钟的。”
温荣斜靠着门框抱臂撇嘴,“哦,我得吃剩饭...”
“专门给你留出来的!”金丽华无奈地瞪她,“真是小祖宗,我养你这么大,给你吃过一口剩饭吗?”
温荣扑哧笑出来,朝妈妈比心。
“亲生的妈妈,爱你哟~”
金丽华也被逗笑,“赶紧去洗手!”
温荣乖乖去洗手,回来饭菜已经盛好,她不太饿,但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糖醋排骨,顿时嘴馋。
一屁股坐下开吃,然而吃着吃着,后知后觉气氛不太对。
吐出嘴里的骨头,她试探着抬眼。
餐桌对面,金老师和温律师并肩端坐,两双眼睛齐齐盯着她。
温荣头皮一麻,心说,坏了,要来......
“荣荣啊。”温承誉斟酌着率先开口,“这会儿没别人,你跟爸爸妈妈说实话,是不是遇到难题了?”
温荣捏着筷子垂下眼,“我先吃完饭,行不行?”
“好,你吃。”金丽华在桌子下扯了下丈夫,笑意温柔哄道,“你先吃,不急,吃完我们再聊。”
温承誉心底叹了口气,也没再追问。
温荣垂着眼安静吃饭,然而被四只眼睛这么直勾勾盯着,她喉咙里仿佛堵了块骨头似的,吞咽艰难。
再吃下去,她怕自己会噎住。
于是很快放下碗筷,背靠餐椅坐好,长吸了口气,语气平静说道。
“爸,妈。”
金丽华和温承誉齐齐看着她,眼睛微睁,不自觉呼吸一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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