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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夫人真不是娇花!顾轻舟司行霈无删减全文

明药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顾轻舟伸手,接过了顾维的金项链。一条黄澄澄的金项链,带了一个圆形的金坠子,落在顾轻舟纤瘦嫩白的掌心,白得灼目,黄得富丽。顾轻舟凝眸看了一瞬,眼睛里有了莫名的笑意。她的笑意暗含讥诮,顾维和秦筝筝却没有看懂。顾轻舟半垂着眼帘,唇角微动。顾维看在眼里,觉得顾轻舟是瞧见了金子心花怒放,就在心中冷嘲:“没见过世面的小贱人,看到金子就这么高兴!在贵族的学校,手工课的奖品也不会发贵重的金项链!你的贪婪,会害死你的!”顾维薄唇微抿,斜长眸子里迸发出得意的光芒。她姆妈的主意真好,顾轻舟这等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下就掉入陷阱了。秦筝筝暗中朝顾维点点头,示意顾维做得很好。然后,秦筝筝又努努嘴。顾维就上前,对顾轻舟道:“轻舟姐姐,你要是不嫌弃,我帮你戴上好...

主角:顾轻舟司行霈   更新:2025-05-14 16: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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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轻舟司行霈的其他类型小说《少帅,夫人真不是娇花!顾轻舟司行霈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明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顾轻舟伸手,接过了顾维的金项链。一条黄澄澄的金项链,带了一个圆形的金坠子,落在顾轻舟纤瘦嫩白的掌心,白得灼目,黄得富丽。顾轻舟凝眸看了一瞬,眼睛里有了莫名的笑意。她的笑意暗含讥诮,顾维和秦筝筝却没有看懂。顾轻舟半垂着眼帘,唇角微动。顾维看在眼里,觉得顾轻舟是瞧见了金子心花怒放,就在心中冷嘲:“没见过世面的小贱人,看到金子就这么高兴!在贵族的学校,手工课的奖品也不会发贵重的金项链!你的贪婪,会害死你的!”顾维薄唇微抿,斜长眸子里迸发出得意的光芒。她姆妈的主意真好,顾轻舟这等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下就掉入陷阱了。秦筝筝暗中朝顾维点点头,示意顾维做得很好。然后,秦筝筝又努努嘴。顾维就上前,对顾轻舟道:“轻舟姐姐,你要是不嫌弃,我帮你戴上好...

《少帅,夫人真不是娇花!顾轻舟司行霈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顾轻舟伸手,接过了顾维的金项链。

一条黄澄澄的金项链,带了一个圆形的金坠子,落在顾轻舟纤瘦嫩白的掌心,白得灼目,黄得富丽。

顾轻舟凝眸看了一瞬,眼睛里有了莫名的笑意。

她的笑意暗含讥诮,顾维和秦筝筝却没有看懂。

顾轻舟半垂着眼帘,唇角微动。

顾维看在眼里,觉得顾轻舟是瞧见了金子心花怒放,就在心中冷嘲:“没见过世面的小贱人,看到金子就这么高兴!在贵族的学校,手工课的奖品也不会发贵重的金项链!你的贪婪,会害死你的!”

顾维薄唇微抿,斜长眸子里迸发出得意的光芒。

她姆妈的主意真好,顾轻舟这等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下就掉入陷阱了。

秦筝筝暗中朝顾维点点头,示意顾维做得很好。

然后,秦筝筝又努努嘴。

顾维就上前,对顾轻舟道:“轻舟姐姐,你要是不嫌弃,我帮你戴上好么?”

顾轻舟道:“好,多谢三妹妹。”

金子微凉,落在顾轻舟的雪颈上,金芒反映着她嫩白的脸,没有半分俗气,反而添了些华采,让她的眼眸灼艳逼人。

“真好看!”顾维欣赏着,同时在心里后悔,她也好喜欢这条链子,可惜不能戴到学校去。

就算不能戴出去,平白给了顾轻舟,顾维还是有点肉疼。

哼,要不是为了收拾你,我们何必下血本?等解决了你,让我姆妈给我买十条金项链,当然,不能是这个样式的。

顾维满意轻笑,计划很顺利。

顾轻舟则摸了下自己脖子上的项链,也甜甜微笑。她的眼神低垂,一切藏在眼帘之下,完全不露端倪。

顾维刚刚送过了金项链,戴在顾轻舟的脖子上时,顾缃也进来了。

顾缃手里拿了只手袋,是英伦名牌,皮质天然,很是好看。

老三顾维夸张道:“阿姐,你这手袋真好看,是送给我的吗?”

“你想得美,这是给轻舟的!”顾缃和顾维一唱一和。

秦筝筝在旁边道:“轻舟,去人家做客没有手袋可不行,现在的名媛,都流行穿皮草,拎名牌手袋。这是你阿姐从英国带回来的,快拿好。”

“多谢。”顾轻舟再次微笑,笑容一派天真,好似被宠溺得不知天高地厚,茫然又白痴的微笑着。

看着她的微笑,顾缃和顾维交换了一个眼神,姊妹俩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可怜的顾轻舟,你这辈子大概是没有享受上等人生活的福气喽。

今天这些东西,就当是给你的祭品吧!

顾缃和顾维相视而笑,姆妈的计划真好,顾轻舟只怕永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等顾轻舟装扮妥当,老四顾缨拿了条白狐坎肩,不情不愿递给了顾轻舟:“这个给你!”

雪白的银狐坎肩,映衬着顾轻舟浓郁的黑发,越发显得她气色红润,肤色赛雪,清纯中带点了妩媚。

顾轻舟这么一装扮,旗袍皮草,坎肩名包,竟颇有些名媛气息,不比时髦的顾缃顾维等人差。

下楼的时候,秦筝筝走在前头,顾轻舟殿后。

顾轻舟突然哎呀一声:“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太太你们先等我一下。”

说罢,她就急促转身上楼,去了趟洗手间。

“懒驴上磨!”顾缃低声骂了句。

秦筝筝瞪她:“收敛些,别叫她看出端倪,等今天事成了,回来再奚落她不迟。”

顾缃立马敛声。

老四顾缨沉不住气,喜滋滋对秦筝筝道:“姆妈,才几天的功夫您就弄了这么多东西回来,您真厉害!”

“做太太就要有姆妈的手腕,否则怎么过日子?”顾缃骄傲道,“看看别人家,谁家不是庶女庶子一大堆,就咱们家没有,这都是姆妈英明睿智!”

顾缃是真心赞美她姆妈的手腕。

秦筝筝抚了下鬓角,眼底亦溢出得色。她向来自负手段了得,否则当年如何能被扶正呢?

她们母女四人盛装,在客厅里约莫等了一刻钟,还不见顾轻舟下楼。

老四顾缨不耐烦了:“她上个洗手间这么慢,乡下人拖拖拉拉,半点规矩也没有!”

正骂着,顾轻舟下了楼。

见她还围着那条白狐坎肩,嫩白的脖子露出半截,可以清晰瞧见那条金项链,手里挎着顾缃给她的皮手袋,秦筝筝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顾缃姊妹三个,脸上亦都有淡笑。

看不懂的人,只当她们喜气洋洋的出门了。

乘坐汽车的时候,秦筝筝想让顾轻舟坐副驾驶座,顾轻舟却紧跟着顾缃,钻入了后座。

“姆妈,我不要坐副驾驶座,多丢脸!”眼瞧着后座没位置了,老四顾缨最小,肯定是她坐副驾驶,顾缨闹了起来。

秦筝筝拽住了她的胳膊,低声呵斥:“你是觉得坐副驾驶座丢脸,还是开学没有新衣、同学们谈论家里连宴请也开不起丢脸?”

顾缨咬牙,自然是后者更丢脸了。

为了新衣,为了宴请,为了不让顾轻舟上学省下的那笔钱,顾缨忍了,她哭丧着脸坐了副驾驶座。

道奇汽车后座宽敞,但四个女人还是觉得挤了。

特别是顾轻舟,她时不时动一下。

顾缃很反感,觉得顾轻舟像没坐过汽车的土包子,坐立不安。上次跟她出门,也没见她这么烦人。

“你坐好行不行?”顾缃呵斥她,一脸的烦躁。

顾轻舟解释:“我怎么坐都不太对劲,好似不舒服。”

“轻舟姐,汽车要常坐,常坐才能习惯的。”老三顾维笑呵呵的,语气却阴柔,带着露骨的讽刺。

秦筝筝笑了。

顾缃也好笑。

顾轻舟跟着笑了,她也觉得好笑,心道:“你们现在很开心,但愿你们能笑到最后!”

她樱唇微抿,笑意从双颊荡开,眼底的锋芒一闪而过。

既然戏开场了,顾轻舟就要跟她们较量较量,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秦筝筝气色不错,顾缃和顾维、顾缨有点兴奋,等待顾轻舟的下场。

顾轻舟不再乱动了,她似樽平静的塑像,唇角的淡笑优雅却持久,像一张面具。微笑的面具之下是什么表情,外人不知晓。

顾轻舟并不期待什么,只是,她也从来不躲避!

顾缃很开心,甚至哼起了歌。

秦筝筝听着顾缃那优美的英伦腔,骄傲又得意:她的女儿受过最上等的教育,而孙绮罗的女儿,即将成为岳城教育界的耻辱,书也念不成。

秦筝筝满腔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多年在孙绮罗面前的自卑,都不见了。


“跳舞?”顾绍一杯咖啡喝完,掌心还带着几分温热,起身冲顾轻舟行了个绅士礼。

顾轻舟多次跟顾绍出来玩,她心情轻松,毫无杂念的她,就难掩少女的纯真娇憨。

“好。”顾轻舟褪了白色蕾丝披肩,穿着中袖旗袍的她,将雪白小臂伸出,落在顾绍的掌心。

刚落未落,突然掌心一紧,坚硬如铁的宽大手掌,越过顾绍的颀长单薄,握紧了顾轻舟的手。

顾轻舟微愣。

她扬起眼帘,瞧见了面如沉水的司行霈,不免心下一紧。

顾绍则大惊:“你谁啊,如此无礼?”

说罢,顾绍就要上前夺顾轻舟的手。他还没有靠近,司行霈突然抬起胳膊肘,重重一下打在顾绍的门面上。

顾绍是个读书的十七岁男孩儿,哪里受得住当兵的司行霈一记重拳?

鼻血如倾,顾绍当场昏死过去。

四周的人停下脚步,纷纷驻足。

顾轻舟咬紧了牙关,想咆哮但是没敢,怕被人认出来,怕众人多看她。

她怕司督军知晓司行霈为她争风吃醋,打伤她的男伴,虽然这男伴是她的异母兄长。

“带走,丢到军政府的监牢去!”司行霈冷冷吩咐。

说罢,他一用力把顾轻舟抱在怀里,阔步出了舞厅。

顾轻舟不发一语,捂住了脑袋,尽量不让人认出来,出了舞厅。

被司行霈毫不留情丢上了他的汽车时,顾轻舟才发怒:“你疯了吗,那是我哥哥!”

司行霈脸色更是铁青,似裹挟着风暴:“哥哥?那油头粉脸的小白相是你什么哥哥?”

顾轻舟更怒。

他打伤顾绍,还要把顾绍丢到军政府的监牢去,同时人格侮辱他,让顾轻舟怒不可遏。

他伸手抱顾轻舟时,顾轻舟扬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你有病啊!”

巴掌清脆,在车厢里回荡,司行霈被她打得懵了下,一时间没有抱紧她,她打开车门就要跑。

旋即,司行霈捞住了她的腰,强行将她逮回车上,怒喝目瞪口呆的副官和司机:“开车!”

他将顾轻舟紧紧压在后座时,两个人都像红了眼的豹子,喘着粗气。

顾轻舟头一回这么愤然,一步不让盯着司行霈,眼眶却不争气的红了。

司行霈的愤怒,也慢慢散去。

顾轻舟的手虽然柔软,力气可不小,司行霈半边脸发麻,只怕留下了巴掌印子。

敢掌掴他的女人,从小到大顾轻舟还是第一个。

他吸了口冷气:“你敢打我?”

顾轻舟脑子慢慢清醒,后怕也涌上来。她当时太生气了,这会儿心里微颤,强自镇定道:“你打伤我哥哥,还骂他是小白脸,我以牙还牙!”

“好个以牙还牙。”司行霈这时候反而笑了,轻轻啄了下她的唇,“我的女人性子这么烈,真像一匹小野马!”

挨打了他还高兴,简直是个变态的神经病。

顾轻舟觉得自己应该去拜拜佛,求佛祖让她走点好运,远离这个疯子!

“烈的女人好,操起来够劲!”他又凑在她耳边,热气呼入了她的耳朵里,在她的耳廓上轻舔。

顾轻舟只感觉一股寒流,从后背涌入,传达四肢百骸。

她完蛋了!

她要为这一巴掌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该冲动的!

顾轻舟面对所有人都很冷静,独独在司行霈面前会失控,他总是能触及她灵魂的虚弱,让她的防线溃不成军。

“回别馆!”司行霈对司机道。

“我要回家!”顾轻舟怒喝,声音却毫无底气。

司行霈微笑。

他的笑容,带着几分笃定,还有悲天悯人。

他是不可能放她回家的。

他挨打了,他当然不能打回去,男人打女人算孬种。但司行霈从不吃亏,既然被她打了,那么她就要付出些东西,才能让司行霈心中平衡。

“我哥哥……”顾轻舟又道。

“等完事了,我会叫人送他回家。”司行霈道。

完事了……

完什么事?

顾轻舟很快就懂了。

正是因为懂了,她身子微颤。她心里很重,想哭却又哭不出来,茫然得攥紧了拳头,心里惶惶想:“杀了他,杀了司行霈,再也没有噩梦了!”

她唇瓣紧抿。

车子向司行霈的别馆而去,车速很快,偶然会放慢转弯,顾轻舟在考虑跳车能脱逃的可能性时,倏然一声巨响,车窗玻璃碎裂,一枪子弹打中了副官。

副驾驶座上的副官应声倒在血泊里。

“趴下!”司行霈反应极快,立马把顾轻舟按到了座椅下面,用他高大的身躯护住了她。

刺杀。

司行霈只怕是树敌无数,在司督军管辖范围内的岳城,都有人光明正大要杀他。

“快开车!”方才那颗子弹,是瞄准了司行霈的,可惜司机一个刹车,让车速慢了一下,就打到了副官。

司机是司行霈的老部下,为了护主不畏生死,此刻疯了一样踩油门,直直往前冲,一路就冲到了码头。

后面两辆汽车,紧跟着不放,势要置司行霈于死地。

顾轻舟一直躲在后座的底下,紧紧捂住了脑袋。

耳边全是枪林弹雨,不绝于耳。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一个拐弯,车门突然开了,顾轻舟被甩了出去。

她摔得眼冒金星,浑身不知哪里擦破了皮,疼得一阵阵抽搐。

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顾轻舟的面前,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顾轻舟。

顾轻舟心头紧紧缩起来,她似乎看到了那刺客扣动扳机的手指在动。

顾轻舟耳边倏然一静,当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个瞬间,她突然想起齐老四跳跃夺枪的招式。

齐老四是东北的杀手,躲避仇家藏到乡下,他教过顾轻舟开枪,却没有教过顾轻舟武艺。

因为武艺要从小学起,顾轻舟的骨骼已经成型,现在再去习武,会伤筋动骨,武术学不成,反而一身病,不值得。

但是齐老四自己武艺很好,他常在后院习武,顾轻舟一看就是一个早上。

生死攸关的时候,人的求生欲望涌现出来,顾轻舟想着动也是死,不动也是死,就是照着记忆中的招式,双手撑起身体,一双腿临空架起,朝着刺客袭击。

司行霈被围堵在汽车的左侧,枪林弹雨中,他看到顾轻舟甩了出去,直接甩到了刺客的脚边。

哪怕再好的枪,也无法越过那么远的距离去救顾轻舟。

司行霈更是来不及,距离太远了。

他心中发紧,一顿美食还没有享受,就被人打碎了,全部毁了。

顾轻舟活不成了。

司行霈替她哀婉。

可下一瞬,他视线里那个倒地的柔软女子,一个风扫垂柳跃起,修长的双腿夹住了刺客的头颅,手如疾风夺了他的枪。

顾轻舟毫无犹豫,利落干脆对准了那个脑袋,砰得就是一枪。

动作极快,她没有半分犹豫。

司行霈震惊,那一枪似打在他的心头。

司行霈的心,一下子就被击中了,痕迹深深烙了下去。

他的小女人,居然如此厉害?司行霈心中莫名涌入了什么情愫。

她的发髻松开,发丝缱绻萦绕,随风摇曳着,纠缠住了司行霈的心。

“我的女人!”司行霈亢奋起来,这比他自己杀人还要高兴。

他很骄傲,他的女人真厉害!


一曲结束,顾轻舟听到了四周的掌声,她微微笑了下。

舞曲开始之前,司夫人的副官告诉顾轻舟:“少帅有事不能出席,但是作为舞会的贵宾,今天的宴席就是为顾小姐您办的,有一首华尔兹是舞会的主曲,您要跳一支舞。”

新派的舞会有这个规矩,顾轻舟知晓。

只是,如此出风头的事,为何司夫人会安排给顾轻舟?

司夫人恨死顾轻舟了啊,她恨不能其他人都看不见顾轻舟。

顾轻舟顿时明白有阴谋。

她轻笑了一下,不动声色,点头答应了:“好,我明白的。”

同时,副官领了一个叫叶江的年轻公子,说他是督军夫人的远房亲戚,他给顾轻舟领舞。

顾轻舟乌黑浓郁的眸子微转,静静笑道:“有劳副官了,有劳叶少。”

而后,她穿着黑色蕾,丝手套的胳膊,搭在叶江的臂弯。

两个人滑入舞池时,领舞的叶江神态有异,顾轻舟当时没明白,只是觉得这位叶少很拘谨,没什么少爷的自信,身份可疑。

当乐声渐促,叶江倏然加快了脚步,顾轻舟就懂了。

这并非常见的华尔兹,而是一支维也纳华尔兹。

华尔兹分快慢两种,快的华尔兹称为“维也纳华尔兹”,慢的则直接叫华尔兹。

“原来阴谋在这里。”顾轻舟立马明白了司夫人的用意。

司夫人虽然安排了独舞给顾轻舟,却用了一支最快的舞曲,又派了个舞步矫健的舞者给顾轻舟伴舞。

乡下的女孩子,肯定没有学过跳舞。哪怕学过,也是皮毛,慢舞勉强蒙混过关,快舞一定会露怯。

到时候,舞伴跳得很好,就顾轻舟跟不上节奏,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今晚的笑话。

这是司夫人的如意算盘。

当然是很好的计策,绝大多数的女孩子都会中招,因为快舞太难了。

可偏偏司夫人失策了。

维也纳华尔兹舞步很快,虽然难跳,但是舞步延绵起伏,舞姿更加优美华丽,从视觉上很享受,只是跳舞的人很累,平常的舞是不会用的。

好在顾轻舟学过。

她在乡下遇到避难的沪上名媛张楚楚,对方最喜欢维也纳华尔兹,男女舞步都会跳,常拉着顾轻舟跳,顾轻舟驾轻就熟。

“若我跳慢的华尔兹,只怕远远没有维也纳华尔兹出彩了。”舞曲结束之后,顾轻舟的舞伴微微喘息,顾轻舟则气息平稳,抬眸扫了眼二楼上的司夫人,露出恬静的笑容。

舞伴叶江意想不到,这少女舞姿如此好,气息这般稳,心生敬佩看了她一眼,这才默默领着她退场。

顾轻舟那微抬的眼神,映入司夫人眼底,她震惊了。

司夫人精心安排的难题,就这样被顾轻舟四两拨千斤的解了。

司夫人以为顾轻舟是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肯定会丑态必现,让督军嫌弃这个准儿媳妇,所以她出了个刁钻的题目。

维也纳华尔兹也是华尔兹,事后督军问起来,司夫人也有话搪塞。

不成想,结果竟然是她给顾轻舟搭台,让顾轻舟借助东风,唱了个满堂彩!

没有司夫人的安排,顾轻舟绝不能这么出风头!

若是给她安排慢华尔兹,只怕顾轻舟也不至于给人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

司夫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疼得紧,偏偏还要咬紧牙关,半个苦字也不能叫,她笑了下,笑容比以往更加阴冷。

司琼枝同样震惊。

和她母亲一样,司琼枝兴致勃勃看顾轻舟的笑话,却意外被顾轻舟惊艳的舞姿震慑了。

顾轻舟跳得比她好。

从小拔尖要强的司琼枝,心里酸溜溜的,莫名不是滋味,看顾轻舟亦觉得刺眼,沉默不说话。

司督军则很满意。

优雅、美丽,青绸般的长发妩媚,传统又不失时髦的女孩子,最有世家名媛的气度,配得上督军府的少帅。

“好,好!”督军一边下楼,一边拍掌笑道,“轻舟啊,跳得不错。”

所有宾客的目光望过来,司夫人和司琼枝被迫换上了温婉的笑容,跟着司督军下楼。

司督军很高兴。

顾轻舟就走到了他跟前,客气叫了声:“督军。”

“你这个孩子,怎如此客气?”司督军哈哈笑,声音洪亮威武,“以后就是一家人,你若是不介意,就叫阿爸吧!”

宾客们全部倒吸一口凉气。

阿爸?

那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少帅未婚妻吗?

不是说乡下来的土女子,没见过世面吗?他们之前还准备看热闹、看笑话的,怎么一转眼,少帅的未婚妻是如此美丽又摩登的名媛?

众宾客傻眼。

那些想取而代之嫁给少帅的名媛们,眼睛都瞪出了血,看着顾轻舟,同时暗暗在心中想:假如今天让我去跳那首维也纳华尔兹,我能跳好吗?

当然不行,绝大多数的人都不行。

哪怕步伐流畅,也无法跳得像顾轻舟那么美丽娴雅。

顾轻舟今天真是太出彩了!

“督军又说笑了,你们老古董订了亲才叫阿爸,轻舟是时髦派的,她们年轻人啊,订了亲都叫伯父。”司夫人恢复了八面玲珑,笑着调侃道。

这一调侃,就断了顾轻舟的念头。

司夫人自然不愿意听顾轻舟喊她“姆妈”,喊督军“阿爸”的。

司夫人的话,引起宾客们的阵阵笑声,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司督军也笑了。

司督军高兴,亲自赋了祝酒词,高高兴兴告诉众人,督军府把少帅的未婚妻接回来了。

“从小定的娃娃亲,这是缘分天定。”督军还说。

众人赔笑。

只有两个,怎么也笑不出来,那就是顾轻舟的长姐顾缃和继母秦筝筝。

秦筝筝和顾缃呆若木鸡。

她们信心满满以为,督军夫人是为了宣布顾缃是少帅未婚妻,才办得宴会。虽然后来舞会开始,督军夫人一直忽视她们,也无法阻止她们的盲目自信。

副官带了个人,说是夫人钦点的舞伴,让顾轻舟去跳舞的时候,顾缃差点笑死了。

顾缃当时跟她母亲说:“姆妈,这个土包子要去跳舞,她知道什么是跳舞吗?”

秦筝筝也觉得好笑,说:“督军夫人太高看这丫头了,还以为乡下是什么地方呢!乡下吃都吃不饱,哪里去学跳舞?”

她们母女俩笑得不行,眼睛盯着顾轻舟,等着看顾轻舟出丑时,却被顾轻舟的舞姿惊艳得丢失了魂魄!

“不可能,这不可能!”顾缃难以置信,跟见了鬼一样。

这是顾缃最头痛的维也纳华尔兹,顾缃跳两步就跟不上,而顾轻舟居然跳得这么美!

不可能!

秦筝筝则差点掉了眼珠子。

这个乡下丫头不简单!


顾轻舟说服来接她的小管事,放弃火车,改乘船去岳城。

她不想被那个男人找到,要回这支勃朗宁手枪。

岳城那么大,不走火车站进城,不信他能轻易寻到她;哪怕寻到了,顾轻舟也把枪藏好或者拿去黑市卖个高价了,死不承认。

“火车三两时遇到管制,停车检查,我害怕,不如去改乘船,从码头进城。”顾轻舟轻咬着唇。

她唇瓣饱满樱红,雪白牙齿陷入其中,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望着,叫人不由心中发软。

王管事虽然是个粗人,也懂怜香惜玉:“轻舟小姐别怕,咱们下一站下车,改乘船就是了。”

到了下一站,他们果然乘船。

乘船之后,顾轻舟对王管事也和颜悦色了些。

“我从记事起,就跟着李妈在乡下,家里都有谁,我不知道……”顾轻舟跟王管事打听消息。

王管事善谈,就把顾家之事,说了一遍。

顾轻舟颔首,和她了解到的差不多。

船比火车慢,他们迟了五天,才到了岳城。

顾轻舟自己拎着棕色藤皮箱,站在顾公馆门口,细细打量这栋法式小楼。

“这是我外祖父的产业。”顾轻舟心想。

顾轻舟的外祖父曾是岳城富商,祖上是开布匹行的。

她的母亲难产之后,她唯一的舅舅吸食鸦片膏,在烟馆里被人捅死。

外祖父白发人连送一双儿女,承受不住就去世了,所有的家业都落入了顾轻舟父亲的掌中。

“轻舟小姐,到家了。”王管事笑,上前敲缠枝大铁门。

“是啊,到家了。”顾轻舟轻叹。

这是她外祖父的产业,应该是她一个人的,当然是她的家。

自己的东西,她要慢慢找回来。

她眯起眼睛,露出一个淡淡的弧度,笑得很腼腆纯良。

“我长大了,家业该回到我手中了。”顾轻舟心想,唇角有个淡淡笑意。

王管事就在心中叹气:“这轻舟小姐太乖了,像只兔子。家里其他人可是比狐狸还要奸诈,她们肯定会害死她的。”

想到这里,王管事就觉得可惜。

一路相处,他还是挺喜欢顾轻舟的,不想她死得那么可怜。

进了大门,一个穿着细云锦旗袍的高挑女子,站在丹墀上,静看顾轻舟,眼角带笑。

她保养得当,约莫三十五六,腰身曼妙,风姿绰约。

“轻舟?”她轻轻喊了声,声音温婉慈祥。

这就是顾轻舟的继母秦筝筝。

秦筝筝是顾轻舟生母的表姐,却和顾轻舟的父亲顾圭璋暗通款曲,做了顾圭璋的外室。

那时候,顾圭璋和顾轻舟的母亲刚成亲。

秦筝筝比顾轻舟的母亲早三年生子,所以顾轻舟现在有一个姐姐,一个兄长,都是她父亲的血脉。

说来格外讽刺!

扶正之后,秦筝筝又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

顾圭璋和秦筝筝,带着他们的四个儿女,住在顾轻舟外祖父的洋房里,光明正大将这栋楼改名叫“顾公馆”。

顾轻舟唇角微扬,笑容腼腆又羞涩,修长的羽睫轻覆,遮住了眼睛里的寒意,不说话。

秦筝筝和王管事都当她害羞。

“这是太太啊,轻舟小姐,叫姆妈。”王管事提醒顾轻舟。

顾轻舟低垂着眉眼,笑得更加腼腆,“姆妈”是绝对不会叫的。

秦筝筝也配么?

“别为难孩子。”秦筝筝和善温柔,接过顾轻舟手里的藤皮箱,“快进来。”

“是。”顾轻舟声若蚊蚋,踏入了高高的门槛。

顾家的大厅装饰得很奢华,成套的意大利家具,一盏意式吊灯,枝盏繁复绚丽。

顾轻舟坐在客厅喝茶,秦筝筝问了她很多话。

很热络。

顾轻舟将一个乡下少女的羞涩、笨拙、寡言和拘谨,表演得不着痕迹。

她伪装成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秦筝筝“侦查”了半天,也得出一个“小白兔”的结论。

这孩子很好拿捏,不如她生母的万分之一,就放松了对她的警惕。

乖巧胆小就行,秦筝筝能暂时容纳她几天。

晚夕,顾圭璋下班回来了。

顾圭璋乘坐一辆黑皮道奇,有专门的司机。他下车时,秦筝筝和顾轻舟在大门口迎接他。

他穿着一件玄色大风氅,里面是咖啡色竖条纹的西装,同色马甲,黑色领带,马甲口袋上坠着金表,金表链子泛出金光。

“你阿爸回来了。”秦筝筝笑着对顾轻舟道。

顾圭璋看到顾轻舟,脚步一顿,脸上浮现几分惊讶。

“哦,是轻舟啊。”顾圭璋打量着顾轻舟,“你都这么大了……”

顾轻舟穿着月白色碎樱斜襟衫,深绿色长裙,衣裳特别土气,可她生得清秀,两条辫子垂在脸侧,格外雅致,比城里那些剪短头发的女孩子都体面好看。

顾圭璋很满意。

晚饭的时候,顾轻舟见到了家里所有人。

顾家的四个孩子、两个姨太太,顾轻舟都见到了。

她低垂着眉眼,不动声色打量她们。

“你这辫子真可笑,现在谁还留辫子啊?”晚膳之后,顾家的四小姐顾缨,剪着齐耳短发,拉顾轻舟的长辫子。

顾缨见父亲对顾轻舟颇有好感,心生嫉妒。

顾轻舟眼风掠过,含笑不语。

“姑娘家就应该是长辫子!”顾圭璋不悦。

顾四被父亲骂了顿,委屈嘟嘴。她和三小姐顾维是双胞胎,今年都十三岁了,特别喜欢恶作剧。

“等她睡着了,去把她辫子给剪了!”顾四气不过,出主意道。

父亲不是喜欢顾轻舟的辫子吗?那就剪了,看她如何得父亲欢心!

“好啊好啊。”顾三兴奋应和。

这对双胞胎姊妹,商量着趁夜入顾轻舟的卧房。

顾轻舟的卧房,安排在三楼。

孩子们都在三楼。

顾轻舟房间隔壁,连接着她异母兄长顾绍的房子,两人共用一个阳台。

“没办法了,三楼只剩下这间房。”佣人解释道,“轻舟小姐您先凑合。”

顾轻舟试了试阳台的门,可以锁上,就放心住下了。

她的房间,全是老家具,花梨木的柜子、桌子,以及一张雕花木床。

淡紫色锦缎被子,倒也舒服。

三楼只有一个洗澡间。

顾轻舟去洗澡的时候,先被她异母姐姐占了,后来又是异母兄长,拖到了晚上九点半,才轮到她。

洗澡之后,她坐在床上擦头发,直到十一点才睡。

刚躺下,顾轻舟就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

她在黑暗中蛰伏着,绷紧了后背,像只戒备的豹。

“快点快点。”

顾轻舟听到了老三顾维的声音。

老三和老四要剪掉顾轻舟的头发。

“我不想剪她的头发,我想划破她的脸,她长了张妖精一样的脸,将来不知道祸害谁!”老四倏然恶狠狠道。

老三隐约也有点兴奋:“阿爸会不会骂?”

“阿爸疼我们,还是疼她?”老四反问。

自然是疼她们了。

两个小姑娘,其实更嫉妒顾轻舟无辜纯净的面容。

嫉妒让她们变得恶毒。

她们声音很轻,顾轻舟听得一清二楚,她唇角微动,有了个讥讽的淡笑。

想划破她的脸?

那这两只货要再去练个十年八年才行。

剪刀靠近,冰凉的铁几乎凑在顾轻舟脸颊时,顾轻舟倏然坐起来,一把抓过了老四拿着剪刀的手。

顾轻舟动作极快,反手就把老四手里的剪刀,就着老四的手,狠狠扎进了旁边老三的胳膊里。

“啊!”

老三顾维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房子。

睡梦中的所有人都惊醒了。


何氏药铺做粗活的伙计,身材高大轩昂,气度不凡,让顾轻舟吃惊,她多看了几眼。

“他是新来帮忙的,是个哑巴。”慕三娘解释。

顾轻舟微笑,稚嫩白皙的面容一派天真,跟着慕三娘往里走。

彼此坐下,顾轻舟将她师父的近况告诉了慕三娘:“他老人家身体健朗,只是内疚连累了家人,害得你们东奔西走,无处安身。”

“什么话!”慕三娘难过,“家人就是荣辱一体的,他避世多年,我们找也找不到他。”

“师父不想你们去找他。”顾轻舟道,“您是我师父的胞妹,以后就是我的姑姑了?”

倏然有个漂亮可爱的小丫头,喊自己姑姑,好似兄长后继有人,慕三娘眼泪涟涟,当即摘下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套在顾轻舟手上:“这么好的侄女,姑姑有福了!”

这就算认下了。

上午的骄阳从雕花窗棂的缝隙处透进来,落在顾轻舟的脸上,青绸发丝映衬脸侧,越发显肌肤赛雪,樱唇含丹,双眸深邃。

这姑娘真好看,慕三娘越瞧越喜欢。

慕三娘以为顾轻舟是从乡下来投奔她的,当即要收拾屋子给她住,顾轻舟忙拉住她:“我不住在这里,姑姑,我住在我自家。”

“你自家?”慕三娘又是一惊。

顾轻舟就自报家门,把她家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你是海关次长的女儿?”慕三娘大惊。

海关次长,岳城的富商名流中不算什么,在普通人眼里却是极大的官。

慕三娘没想到,顾轻舟居然是官家小姐!

她正待高兴,顾轻舟就把自家的处境,以及她进城的目的,全告诉了慕三娘。

“.......当年我母亲生了我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她刚去世没两个月,我继母就怀了双胞胎;我舅舅在烟馆被人捅死,警备厅结案的时候不了了之。这些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都想弄明白。”顾轻舟道。

这是她进城的目的。

她要夺回她外公的产业,她也要弄清楚她母亲去世的原因,找出她舅舅被杀的凶手。

同时,顾轻舟告诉慕三娘:“我刚到家的那个晚上,我两个妹妹就拿剪刀要划破我的脸,幸好我发现了。”

两人说了将近一个钟头。

慕三娘胸口那团兴奋渐渐散了,变成了冷气,她吸气冰凉,道:“他们这样对你,会遭报应的!”

顾轻舟笑:“天道圣明,报应时候未到而已。”

她很乐观,慕三娘欣慰。

晌午,顾轻舟留在慕三娘这里用午膳,慕三娘也简单介绍了她家里的近况。

“老人都走了,如今五个孩子,三个在学校念书,两个在家里呢。”慕三娘道。

慕三娘最大的女儿今年十三岁了,在公办的女子学校读书,脱盲罢了,学不到什么本事,将来可以去找个报馆做小编译,亦或者去书局做秘书;次女十一岁,和她姐姐同校;第三个是儿子,今年八岁,刚刚入学。

剩下的两个也是儿子,一个六岁,一个四岁,早不知跑到哪里去玩了。

庞大的家庭,望子成龙的何先生和慕三娘用微薄的收入养着,早已重担累累。

“.......姑姑,我可以到您的药铺坐诊。”顾轻舟道,“等生意一日日好起来,咱们可以开个中医院,比西医还要吃香!”

慕三娘笑,只当是个玩笑话。她虽然是慕宗河的徒弟,到底一个小孩子,哪有病家会相信她?

“那好,你常来玩。”慕三娘宠溺顾轻舟,哪怕顾轻舟不会看病,也让她常到药铺里,彼此亲近。

“是。”顾轻舟笑道。

慕三娘见她是一个人来的,留她吃了午饭之后,喊了自家的小伙计,让他送顾轻舟回家。

这新来的伙计剪了短短的头发,不合身的短袄,身材高大结实。

他看顾轻舟时,双眸冰凉。

顾轻舟细看他,但见他宽额高鼻,深眸薄唇,哪怕是衣着不合身,仍有几分无法遮掩的矜贵,气度雍容。

他是天生的贵胄。

一个人气质如此上佳,定是生活在极好的家庭,他为何会做了小伙计?

顾轻舟眼睛微转,她隐约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伙计陪同顾轻舟往外走,顾轻舟扬起脸问他:“你是天生的哑巴吗?”

冬日温暖稀薄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槐树虬枝,落在少女微扬的脸上,她眸光似墨色宝石般灼目,定定瞧着他。

男子神色不变,懒得答话,继续往外走。

顾轻舟也没指望他会摇头或者点头,跟紧了他的脚步。

出了平安西街,远处有黄包车,男子利落打了个响指,像叫自家汽车那样,叫了黄包车过来。

他冲顾轻舟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顾轻舟自己上车,他则快速转身回药铺,半分没有多留的意思。

很有个性的伙计!

顾轻舟看着他的背影,没见过达官贵人的何掌柜和慕三娘不知他的深浅,顾轻舟却略懂一二。

她唇角挑起一抹淡笑:“看来,我寻到了一位贵人!”

今天收获还不错。

人的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顾轻舟含笑,搞定了此事之后,乘车回到了顾公馆。

等她到家时,已是黄昏。耀目金灿的晚霞染上了顾公馆的三层小洋楼,乳白色的栏杆之外,半墙爬山虎随风摇曳,沐浴在晚霞中,璀璨绚丽。

这栋小楼格外精致。

顾轻舟眼眸透出与她年纪不符的犀利沉稳,立在缠枝大铁门外,细细打量着顾公馆,久久没有敲门。

多好的房子啊,这是她外公的。

“当年,我母亲和舅舅是不是在这屋子里长大的?他们的童年是什么样子?”顾轻舟站在门口,静静矗立,妄图寻觅到往事。

她想起这小楼现在归顾家,唇角有了淡淡的冷笑,笑声寒凉。

半晌之后,她才敲开顾公馆的门。

“太太。”顾轻舟进门,见顾圭璋尚未归来,只有秦筝筝坐在客厅的沙发,眼神阴测测的,顾轻舟上前,轻轻喊了句。

秦筝筝微扬下巴,倨傲颔首。

顾轻舟就上楼去了。

而后,她听到了电话铃声。

秦筝筝去接了电话。

顾轻舟伏在乳白色的栏杆上,假装欣赏远处的金灿夕阳,耳朵却在听楼下打电话的声音。

具体说什么,顾轻舟没有听到,但秦筝筝的嗓音格外谄媚、激动。

不用说,是司督军府打来的。

顾轻舟冷冷笑了下,回房休息了。这通电话,秦筝筝应该会截下来,绝不会告诉顾轻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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